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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好吧,果然不应该问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吗?」
「才不会呢!伯爵可是出了名的绅士哦,他没有任何言行可以和轻浮这两个字挂勾啊!」凯一脸认真,大声地为伯爵辩解着。
「是这样吗?那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一定是的啦!前辈您一定是看伯爵被太多女性包围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嗯……」
就在埃兰觉得自己被凯彻底打败的此刻,身后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和骨碌碌的车轮转动声,凯和埃兰同时停下了脚步,往马路边上让了让。
一辆豪华的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逐渐减速,最后停了下来。
那辆马车是黑色的,车顶是中间高两边低的流线型设计,左前方的角上挂着一只风铃,时不时发出「叮铃」的响声。车身上雕刻着金色的玫瑰花花纹,那花纹非常精美,每一朵都像真的一样精致,连根茎上短小的刺都清晰可见。
埃兰看着那花纹,觉得有些眼熟,一下子却想不起来以前在哪里见过。
洛伊?莱温特伯爵的脸出现在了车窗后,朝着两人微微一笑,温和地说:「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协会。」
「不用麻……」
「好啊,莱温特伯爵,谢谢您。」
埃兰到口的拒绝就这样被凯的声音淹没了,天知道他此刻多么想让那小子一个人上车,他自己走回协会。只可惜,他今天下午刚到诺维斯,人生地不熟的,如果要自己走回去,恐怕会迷路。
上了那辆豪华的马车,埃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决定忽视洛伊的存在。总之在弄清楚伯爵大人的真实身分前,他不想和他有多余的接触,因为很显然对方多的是混淆视听的手段。
对面,洛伊却始终微笑地看着埃兰,那目光就仿佛是找到了一样有趣的玩具,真是多亏埃兰没有抬头,否则看到对方这样的目光估计会直接跳车。
「对了,伯爵,今天卡蜜拉先生没有和您一起来吗?」凯看到洛伊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有些惊讶地问道。
他所说的卡蜜拉先生是指卡蜜拉?梅塞尔,莱温特伯爵公馆的管家。
洛伊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他这两天请假回老家去了。」
停顿了片刻,他的目光转向了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埃兰,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笑着问:「菲尔德先生,马车底座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到您了吗?」
一句话就让埃兰无奈地抬起了头,洛伊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埃兰悄悄握紧了拳,很有冲动在这位美丽的伯爵大人脸上砸一个坑。说起来,他其实不应该是如此暴躁的人,可好像面对伯爵时,就是会有些小小的不对劲。
「似乎从见面开始,菲尔德先生就不是很愉快呢,是来诺维斯的路上旅途太辛苦了吗?」洛伊完全无视埃兰的不爽,甚至完全忽略了之前他们在阳台上的对话。
埃兰尚未答话,凯已经笑着说:「应该是吧,前辈下午到诺维斯,根本没有休息就被我拉过来了。」
才不是!我明明就是看到这个伯爵很不爽好不好!埃兰在心里大吼,可惜他不能真的把这句话吼出来。
洛伊点了点头,半晌后又问:「菲尔德先生看起来也是北方人,不知道家乡在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埃兰的神色蓦然变得很复杂,他转头看向窗外,半晌才扯了扯嘴角答话道:「撒耶华。」
洛伊微微挑起了眉,「嗯……我很抱歉。」
「没什么。」
「这么说来,您就是撒耶华那次恶性事件的唯一幸存者?」
「是的。」
对话至此,马车中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洛伊似乎没有心思再开玩笑,也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夜是满月,大大的月盘挂在天际,活像一个闪闪发光的珍珠,几丝纤薄的云飘过,为夜染上一层朦胧的光彩。
撒耶华离诺维斯不远,曾经是北方最靠近极夜之地的城市,但是有一年冬天那里遭到异族袭击,五个村庄,一百多户人家,几乎全部丧生。
猎人协会赶到时,只救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埃兰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今夜是满月呢。」埃兰突然这样说了一句。
凯兴奋地看着窗外,接话道:「据说满月之夜,异族会变回真身,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问题,伯爵先生应该知道。」埃兰看着洛伊,眯起眼睛笑着说。
那笑容中夹杂着一丝挑衅,洛伊并不在意,只微微一笑,便随口答道:「是真的哦。」
据说狼人在满月之夜会变回狼的样子,而吸血鬼则会露出尖利的獠牙。所以满月之夜一般也是极容易发生事件的时候,各地都会很谨慎。
埃兰的眼睛始终盯着洛伊,只可惜,他并没能从洛伊的表情上看出什么,这家伙实在太镇定了!
可是,就因为他如此镇定,反而让埃兰觉得他更加可疑。
如果吸血鬼在满月之夜会露出獠牙,这家伙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变化呢?是时间还没到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伯爵,猎人协会到了。」马车在这时停了下来,车夫低声说了一句。
凯连声向洛伊道谢,随后拉着埃兰跳下了马车。
洛伊从车窗后看着他们,突然对埃兰眨了眨眼睛,「对了,菲尔德先生,明天下午在华莱士家有一个讨论异族的沙龙,有兴趣的话可以和凯一起参加。」
埃兰闻言挑起了眉,他知道沙龙在贵族间是很流行的活动,可是,这里居然有专门讨论异族的沙龙?
「对哦!前辈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沙龙女主人是我的母亲喔!」凯激动得两眼放光,兴奋地看向埃兰。
埃兰一看他的神色,当场就很有无力的感觉。
洛伊觉得有趣,眯起眼睛微微笑了笑,才吩咐车夫继续往前走了。
马车「骨碌碌」地驶动后,洛伊堆着满面的笑容在车窗后朝他们挥手,那看起来隐约带着几分狡黠的微笑,让埃兰觉得无比郁闷。
「极夜之地,传闻中吸血鬼一族群居的黑暗之地,那里只有黑夜,在任何角落任何时刻抬起头,都只能看到血红的月亮。血红色的,没有丝毫温度的月亮,仿佛是用红玉打造一般,透着冰冷残忍的暗红色的光芒,在它永恒的照耀下,吸血鬼一族永远披挂着神秘、强大、冰冷的面纱。」
跟在凯的身后,一踏入华莱士家的大门,埃兰就听到了这道已经算不上陌生的柔和嗓音。
华莱士家豪华的客厅中,被几位漂亮女性围在中间的莱温特伯爵正坐在壁炉边的沙发上,捧着一本书在朗读。
埃兰一眼看到书名,面上浮现了一丝惊讶。那是著名女作家雪丽?卢卡斯最新的小说——《血族传说》,目前非常受欢迎。
沙龙的女主人和到场的其他人看到凯和埃兰进来,都表示了热烈的欢迎,洛伊也停下朗读,抬起头朝埃兰眨了眨眼睛。
埃兰不爽地别开视线,拒绝与他的目光交流。
说起来,埃兰是个对第一印象非常重视的人,再加上个性执着,像伯爵这样让他在第一次见面就留下了诸多怀疑的人,他实在很难朝对方笑脸相迎。
「说起来,前辈你也很喜欢雪丽?卢卡斯吧?」凯拉着埃兰坐下后,激动地问道。
埃兰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窘迫,皱眉问:「你怎么知道?」
「前辈的宿舍里有她的小说啊,而且还有签名呢,嘿嘿。」
「你这家伙,竟然擅自翻我的书!」埃兰抓狂地踩了凯一脚,如果不是周围有不少人的话,他真想狠狠揍这小子一顿!
不远处的洛伊却轻笑了起来,「真是意外呢,菲尔德先生这样的高级猎人会喜欢雪丽写的小说,她似乎只写吸血鬼的题材呢。」
华莱士太太,也就是凯的母亲在这时笑着开了口:「雪丽的小说写得绘声绘色,经常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我想,不管是谁都会被吸引的吧。」
周围的几个人也都发表了附和华莱士太太的见解,埃兰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喜欢雪丽的小说,并不仅仅是因为雪丽写得好,而是因为雪丽所描述的一些有关吸血鬼的故事看起来非常真实,他拿猎人协会的一些典籍做过比较。
「是啊,正因为如此,所以有很多人猜测,雪丽可能有吸血鬼朋友。」凯两手撑着沙发的扶手,激动地说着。
大家围绕着这个话题讨论了几句,很快便有人邀请洛伊继续念《血族传说》给大家听,洛伊也没有拒绝,微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洛伊说这个沙龙是讨论异族的,其实真正被讨论的是有关异族的小说,埃兰听着大家的讨论,有种被洛伊骗了的感觉。
「觉得很无聊吗?」
三三两两开始各自聊天时,洛伊主动坐到了埃兰边上的位置。
埃兰看到他就直觉地往边上让了让,还微皱起了眉,这位伯爵大人好像特别喜欢来招惹他?一屋子贵族在,他有必要偏偏坐到自己身边来?
而且,在之前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仔细地观察了洛伊。
正如凯所说,这家伙是个绅士,风度翩翩,谈吐不俗,和轻浮那两个字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那么,昨晚在酒会上,这家伙在他面前的那一番轻浮的言行,是故意的?
洛伊看出他的抗拒,好笑地摇了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问:「菲尔德先生,您就这么讨厌我吗?」
虽然言语中带着无奈,但是洛伊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却充满了笑意,那双如大海般深邃的蓝眼睛笔直地看着人时,会让人控制不住自己心跳的频率。
埃兰深吸了口气才强压下心头的悸动,迎上了洛伊的目光,微笑着说:「如果您直接一点告诉我您的真实身分,也许我就不用这么防备您了。」
「我还以为昨晚我已经跟您说清楚了。」
「有吗?在我看来您不停的在绕弯子,却始终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
「如果我正面回答了,您就会相信吗?」
「那可要看您的答案是什么了,伯爵先生。」
洛伊撑着脑袋的手轻轻在腮部敲了几下,转动眼珠似乎在认真考虑埃兰的提议。
只可惜,他尚未继续开口,华莱士家的管家突然快步走进了客厅,俯身在正和几个贵族聊天的凯耳边说了几句话。凯一听立刻变了脸色,低声向那些贵族打了招呼后,起身快步走到埃兰身边,朝洛伊歉意地笑了笑,一把拉起埃兰就往外走。
两人径直出了华莱士家的大门,埃兰见凯脸色不对,低声问:「怎么了?」
「前、前辈,发生恶性事件了!」凯突然一把抓住了埃兰的手臂,声音结巴地说了这么一句。
埃兰一怔,随后立刻大声说:「那你还在等什么,快去现场啊!」
「是、是!」
两人同时撒开腿,一阵风似的往事发现场奔去。
这一次的事件用凯的话来说,叫诺维斯百年一遇的大事件。
在城西郊外的一家废弃工厂门口,有人发现了一具女尸,叫人惊讶的不是发生了杀人事件,而是这是一起由异族犯下的杀人事件。
被害的女性年纪在十八岁左右,被人吸干了血液,尸体像枯萎的玫瑰花一般乾瘦,让人看了不禁心惊肉跳。
在废弃工厂的门口,凯只朝尸体看了一眼,就捂着嘴巴跑到一边去吐了。
「喂,你像点猎人的样子好不好?这样被市民看到的话,很丢脸哎。」埃兰朝尸体看了一会,走到凯身边,看着他吐得昏天黑地的样子,满头汗地说了一句。
凯从口袋里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脸色苍白地说:「前辈,你不觉得那具尸体很可怕吗?」
埃兰闻言,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板着脸说:「如果我们抓不到凶手,会出现更可怕的尸体。」
他之前在总部工作时经常会看到尸体,甚至此眼前这具可怕千百倍的都见过,他倒是第一次看到一见尸体就会呕吐的猎人。
凯的表情彻底垮了,抱着脑袋说:「可是,诺维斯以前真的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恶性事件啊,过去就算有异族找人类的麻烦,也只是小事件而已。」
「这应该是吸血鬼干的,昨晚是满月之夜,我们太大意了。」
埃兰说着,拉着凯跑回尸体边,刚想做进一步调查,凯已经又转过身去吐了。埃兰见他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样子,重重叹了口气,只能自己亲手去调查那具尸体。
致命的伤口在脖子上,两个深深的牙印,看得出是尖利的獠牙咬出来的,尸体浑身的血液被吸得一滴都不剩,就连伤口附近的血液也被舔尽了。除此之外,尸体上有几处瘀伤,看得出死者生前剧烈挣扎过,但是显然被对方完全压制了。
埃兰检视着这些线索,微微皱起了眉。
如果是高级吸血鬼做的,死者应该不会有挣扎的余地,可如果不是高级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