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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是个极好的聆听者,话少,却能说到他的心坎上。
但是,要说这段感情到了海枯石烂非君不可的地步,重要到能让他无视父母之死的真相,放弃任家的家业,就连任西东自己都不相信。
当初他做出了选择,心中并不是没有一丝犹豫。他知道日后挽回不易,却没想到路家七爷会来插一脚。
得知谢清欢跟路子允在一起,他的计划正到了紧要关头,不能轻举妄动。当初路家七爷在雍华宫踢到的铁板还在眼前,然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牵到了她的手。
任西东的心情很是复杂。那一刻,路子允跟谢清欢同在灯光下,众人瞩目,谁也不比谁逊色,谢清欢的目光虚虚地落在他的脸上,随即不着痕迹地挪开了。
任西东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先是些微的惊讶,心底深处却慢慢漫上来微妙的不甘,最后又隐约成了欣慰——曾经真正为之心动的女子,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然而,灯光微暖,他只想落泪。
谢清欢不动声色地看着任西东,心里边一万头草泥马哗啦啦奔了个来回。
像任西东这款行事的人,谢清欢之前不是没有见过。这种人很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擅长权衡利弊,做出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生性凉薄,偏那凉薄里又生了一丝寡淡的情意。
貌似深情,但又并非真的深情,做出的姿态就有些好笑。
这事儿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作为围观群众也就是唏嘘感慨一下,一旦落在自己头上,多多少少就有些郁闷,也难怪谢清欢一副被雷劈中的感觉了。
谢清欢这几天忙着特训,一直没空去公司。
季非真的告别演唱会近在眼前,季卓阳忙得昏头转向,便将暂时闲着的苏诺征调过去帮忙。
苏诺充分体会了一把鼎星‘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驴用’的用人宗旨,每天回别墅都会顺手将任西东的‘心意’带回去,看着谢清欢的眼神充满了暧昧的八卦之光以及仿佛天真的求知欲。
谢清欢每每见她如此,都不得不佩服她的精力,要知道演唱会的准备工作相当繁琐,时间又紧迫,每个参与其中的工作人员都连续加班,面上虽然瞧不出什么,但脚下都有些飘了,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苏诺居然还有心情探索八卦,可见被压榨得不够。
谢清欢对任西东倒是没几分恶感,不说天生对权势热衷的男人了,就算是她,在大局面前爱情也是要靠边站的。
只是,她虽然能理解任西东当初的选择,但眼下任西东的举动却又让她觉得十分厌烦。
如今面对面看着任西东眉眼间那毫不掩饰的失落,谢清欢的心情简直惆怅得难以复加。她脸上挂着跟寻常一般无二的浅笑,略侧头悄声问苏诺:“他怎会知道我今天在这边干活?”
任西东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脸上如同面具般的笑容,眸中明灭不定。
苏诺则瞥一眼任西东,眼中带着几分玩味:“二宝,虽说你的行踪是保密的,但是以任总的能耐,只要是上了心,查出来也不是难事。再说了,季卓阳这阵子为了歌神的告别演唱会,忙得跟陀螺似的,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这时候再被人一缠一扰,昏了头泄露你的行踪也就不稀奇了。”
谢清欢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语。
她先前避着任西东,没见着面也就算了,如今碰上了,再视而不见未免矫情。
谢清欢上前两步,迎着任西东有些期盼的目光,微微笑道:“任总,不知道找我有何贵干?”
苏诺对他们之间的事知道得不甚清楚,但也能猜出个大概,闻言忍不住扶额一叹——二宝啊,你这么问还不如视而不见呢。
果不其然,任西东的眸子顿时一暗,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
苏诺见了不由暗暗感慨,不愧是情场上无往而不利的任三少。他放低了身段,做出这种姿态,连她这不相干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心里有点抽抽的。
“阿宁,”任西东目光沉痛地看着谢清欢,沉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
谢清欢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慢腾腾开口道:“任总,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任西东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深沉如海,眉眼间却带着几分无辜的茫然。
谢清欢微微一笑,冷淡地道:“任总,事到如今,你何必摆出这种样子呢。其实你心里很清楚,谢清宁喜欢的人,是任真。谢清欢喜欢的人,只有路子允。我与任总,既无开始,亦无结束,见与不见,原本没什么差别。”
任西东的脸色一变,静默片刻才艰难道:“阿宁,你改了名字,是为了彻底抛弃那段过往吗?”
“不,”谢清欢淡淡道,“只是单纯地更加喜欢现在这个名字罢了。”
苏诺在一边识趣地装聋作哑,听到这句,嘴角轻轻一抽。
任西东略微一顿,竟然轻轻笑了笑,隐约有些叹息:“是啊,这样才更像你。”他看向谢清欢,真诚道,“阿宁,以前骗了你,我很抱歉。”
谢清欢听了这话,皱了皱眉:“任总,都已经过去的事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任西东轻轻摇头,苦笑道:“阿宁,你不懂。”任西东看着无动于衷的谢清欢,心中丝丝的后悔缠成一点尖锐的痛意。谢清欢不懂,他原本长于逢场作戏,见多虚情假意,一旦动过真情,就会食髓知味难以放下。他当初作出选择,并非全然没有考虑到她,即便他只是个傀儡,也是老太太亲手栽培的,不会轻易让他脱离任家。
老太太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了,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得去手,何况一个外人呢。
“阿宁,”任西东定定看着谢清欢,“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谢清欢有些好笑地看向他:“任总,我已经有了想要结婚的对象。你如今的做法,只会让我觉得困扰,不会有丝毫的感动。”
任西东清楚地知道结婚对象跟男朋友之间的差别,以阿宁的性子,想要结婚的对象,就是她选定的男人。任西东懵了一瞬,忍不住道:“阿宁,你们才认识多久,会不会太草率了?”
“草率?”谢清欢悠悠反问,眼中有淡淡的嘲讽。
她不是谢清宁,但也能根据谢清宁的记忆推断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清宁是个对感情认真却也很洒脱的人。她跟任真相识不过三个月,在这期间两人相处很愉快,她觉得这是个可以共度一生的男人,所以郑重地向最好的朋友萧朗月提到了他,并准备引荐两人认识。
后来这个男人选择了顾裳,仅仅只发了个短信给她,容宁更是将她引到了蓝夜,亲眼看到他跟顾裳在一起。她一生中的最后一页,过得并不愉快,甚至可以说很有些糟糕,但她的记忆里,几乎没有愤恨的情绪。
也许是根本没有来得及愤恨,也许是觉得没有必要,既然放了手,就是彻底了断,爱恨都是浮云。
谢清欢的这种反应,立时让任西东反应过来,如果说时间短便是草率的话,他也没几分立场。即便他是任真,而谢清欢是谢清宁,他们之间满打满算也就是三个月。而路子允,如果从他去年开始示好算起,那时间已然比他跟谢清宁在一起的时间长得多了。
他跟谢清宁分开的时间也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长得多了。任西东想到这一点,又不由有些心痛,他稳了稳神,镇定道:“只要你一日没有结婚——”
他的话还未说完,谢清欢的手机就换欢快地响了起来。那边苏诺正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这下被打断,顿时有些失望。
“抱歉。”谢清欢客套地对任西东微微颔首,而后接起手机,唇角微微一勾,现出几分真心实意的欢喜,“阿七?”
路子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带着些微的笑意:“听说,有人胆大包天,竟然明目张胆地挖我的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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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最近总是停电,我会尽量补的。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作为一个意志坚定八风吹不动的墙角,谢清欢自然也不太瞧得上任西东妄想吃回头草的行为,这简直是在破坏安定和谐的大局面。舒殢殩獍
她听了路子允那不怎么正经的取笑,嘴角轻轻一抽,漫不经心瞥一眼任西东,清冷的眸中就流泻出一丝厌烦,不咸不淡地轻叱一声:“胡说什么……”
谢清欢这话说得很平淡,声调没有起伏,情绪没有波动,但听在旁人耳中,却有种亲昵的调笑之感。若不是她极为亲近的人,她断然不会如此。
任西东从谢清欢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就一直留心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被她这么冷淡地扫了一眼,又听到她这种情调,他心中顿时一凉。不是所有的情义都有挽回的可能,阿宁是真的喜欢路子允了吧。
任西东这边黯然神伤,路子允则在电话那头悠然一笑。
任西东如今大权在握,没什么后顾之忧,因此丝毫也没有掩饰追求谢清欢的决心,路子允也相信昔日万花丛中过的人家三少有的是打动人心的的手段。可惜对象是谢清欢,这事儿便不那么容易了。
所以,路子允始终不曾插手此事,甚至都没有认真地询问过谢清欢。
倒不是路子允一味托大,认为任西东不足为虑,没将他放在眼里。他做事向来力求稳妥,更何况人心比命运更难料。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结局。
就连路小心都忍不住有些担心。毕竟初恋情结这玩意儿不分男女,从来都是通杀。任西东也还没有变成肥头大耳挺着啤酒肚的猥琐大叔,相反,他仍然很有打动人的资本。
对于路小心的担忧,路子允却不以为然,遇到过烂桃花才格外明白真命天子的可贵。谢清欢不易被讨好,难道会是轻易回头的人?说到底,他也不是因为权势压过任西东而觉得备有底气,他只是愿意相信谢清欢罢了。
路子允悠悠问道:“雁归,你晚上有约了吗?一起吃饭吧,有东西给你看。”
谢清欢跟路子允的相处模式,在外人看来,其实是很有些奇怪的。因为实在是不太像情侣,反倒像是比较要好的朋友。
两人在一起,并不怎么互相送东西。路子允是什么都不缺,谢清欢则是几乎没有喜欢的东西,谢持静留给她的那些古籍字画倒是合着她的喜好,但那是谢家数代积累的成果,都是有价无市的。
即便是豪掷千金,也未必能博人一笑,这样的蠢事,路子允绝不会做两次。谢清欢也清楚这一点,顿了顿才慢腾腾开口道:“那,在老地方见吧。”
“好。”路子允看一眼刚送来等着批阅的文件,笑着应了一声,利落地挂了电话。
谢清欢收起手机,不紧不慢地上前两步,踱到任西东跟前,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如今自己跟路子允在谢清欢眼中谁亲谁疏,简直一目了然,任西东知道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初他隐瞒身份,又走得突然,换了别的人,也未必能轻易原谅。
任西东被谢清欢盯着,脸色僵硬,连呼吸都放缓了,仿佛等待着最后的裁决一般,心中惴惴。
“任西东,”谢清欢淡淡开口,隐约带着几分叹息,“别再做无谓的举动了。缘分已尽,后会无期。”
任西东怔了怔,谢清欢对他,并不是疏离,而是一种互不相干的冷漠。
谢清欢举步,若无其事地绕过他,还不忘叫上看这狗血戏码意犹未尽的助理:“苏诺,还不走?”
“走,这就走!”苏诺立刻快步跟上,路过任西东的时候,看一眼他的表情,在人前向来风流倜傥的任三少这时候满脸的怅然若失,透着一股沉重的悲哀,看得苏诺都有点惆怅起来。
她上了车之后还一脸忧虑道:“二宝啊,我看任总的脸色很不好,你说他会不会想不开?”
谢清欢目不斜视认真看路,毫不犹豫回了一句:“放心,他不会的。”任谁布局数年终于功成名就的那一天,都不会为了这些许小事想不开的,否则,不就是为他人作嫁吗?
任西东,天生不是多情人。
何况,他跟谢清宁的缘分确实是尽了。即便没有任真那档子事,有容宁在一旁虎视眈眈,时不时搞些心狠手辣的小动作,谢清宁早晚也是在劫难逃。
苏诺靠在椅背上,想着任西东那寂寞失落的表情,不由轻轻一叹——情之一字,果然误人深啊。
谢清欢知道她向来热爱八卦,只当没听到她的叹息,轻声笑问:“对了,顾裳最近怎么样?”
“顾裳吗?二宝,不是我夸口,我在这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