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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欢看着会议室的门关上,才淡淡开口:“结婚的事,是不是请长辈定个日子?”
无论是谢家还是道格拉斯家,都已经没有谢清欢的直系家属。谢持静跟谢持节当年都颇有一些旧交,但谢清欢归于谢家这事,并没有宣扬,那些旧交恐怕还不知道她的存在。
至于路家那边,路子允父母都已经去世,但他上头有六个姐姐,还有一个舅舅在。虽然婚后是两个人过日子,但结婚并不仅仅是两人的事,而是关系到两个家族,像谢清欢这样情况特殊的,更是要小心处理。
两人都是华国国籍,结婚仪式的重头戏,自然还是放在国内。路子允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点头道:“日子让舅舅定吧。谢家那边,你打算如何?”
谢清欢微微一顿,才道:“我母亲当初倒是留了一份旧交的名单给我。只是,她去得仓促,我回归谢家也没有举行正式的承嗣仪式,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再说,我的工作在他们看来恐怕也不怎么体面,打着母亲的名义怕也不好。”
路子允皱了皱眉:“人品有高低,职业哪分贵贱?这事交给我吧。”
谢清欢略一沉吟,便点头答应了。因着有六个姐姐,路家的姻亲关系遍布军政商三界,跟谢持静姐弟俩的交友圈颇有一些重叠的。
结婚的帖子上是要署两个人的名字,即便不是她特意去请,也算尽了礼数。
中午路子允留在道格拉斯家跟谢清欢一起用餐,掌勺的依旧是从华国特意请来的大厨。路子允知道谢清欢在吃这方面没什么喜好,却很清楚她不爱吃西餐,看着桌上的菜色,很显然格雷还是花了心思的。
今天他看到谢清欢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在道格拉斯家的日子并不难过,除了不能自由出入,格雷给她的恐怕都是最好的。
那个男人,真是让人不服不行。路子允心中悠悠一叹,他玩儿这场失踪,哪怕他现在已经死了,欧洲黑道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的人,是该庆幸他死得早呢,还是惋惜呢。
饭后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在托马斯的牙酸倒之前,路子允起身告辞回去了。
路家也好,道格拉斯家也好,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两人肩头的担子都不轻。
托马斯也知道谢清欢如今是扛着两家,她先前的人际圈都在华国,所以,她结婚应是不会先在这边办。托马斯对这个并不在意,道格拉斯家先前都是内部通婚,为了保持家族神秘感,也根本不会通知黑道其他家族。
谢清欢今天这么一动作,也算是通知到了。
至于路家那边,不用路子允通知,路小心等人已经知道了道格拉斯家会议室发生的这一幕——与会的代表们即便平日里不是大嘴巴,也架不住这次消息太劲爆,简直克制不住地想要跟人分享。
于是,他们先是各自通知自个儿家族,而后不约而同地跟陆家联络。
在路子允跟谢清欢还在心平气和地商量着的时候,路家在同一时间接到了数个几乎完全一样说辞的电话,还有一两个代表忍不住亲自上门来告知的。
路家七爷要结婚,这在自路子允成年就等得望眼欲穿的路家人眼中,简直是件天大的喜事——再钻石的钻石王老五,那也是个光棍儿。不过谢天谢地,从此以后,我们路七爷就是有家有室,有人疼有人爱有人与之生死与共的人了。
路小心一边想着七爷终于功德圆满了,一边强忍着笑意将一脸‘请节哀’表情的代表送出门去——愚蠢的凡人,当我不知道你脸上的表情其实是羡慕嫉妒恨吗?就算是你家家主亲至,清姐也不会看上的!
庄重在跟苏沐交流一番之后确定这消息是真的,就给他如今在路家坐镇的大哥庄严以及他家太后庄夫人去了电话,报告了这一喜讯。
虽然结婚的日子还没定,这事儿基本上还没影,但庄重已经可以想象到,小舅舅在结婚之前的那段日子是少不了折腾的,家里的这些女人盼了多少年,怎么折腾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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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进入完结倒计时。姑娘们如果有特别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言。没有的话,我就照自己想写的写。
正文 第八十九章
自那次谈判之后,欧洲黑道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密切关注着路家跟道格拉斯家的动静。只是这一次,没有人轻举妄动。
道格拉斯家的生意在这次争斗有不少受到了波及,甚至有一些一直处于垄断的局面被打破,但作为家族根基的航线丝毫未损。从这方面来说,黑道联盟虽然气势汹汹,但确实是做了一回无用功。
即便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打击,道格拉斯家的扫尾工作依然十分繁琐。
谢清欢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次过上了三更睡五更起的日子。
道格拉斯家前有家主之争,后有黑道联盟之斗,内部经过了再三清洗,家族成员由几百人锐减到十几人——向来对家主的职权有掣肘之能的长老会全军覆没,旁支分支近的远的大多数做了炮灰。
格雷在时,只是随意地处理了一番,连仪式都没办。这会儿谢清欢腾出手了,便将死去的人都拢在一起,统一办了仪式。
只余下八个孩子跟五个还在养伤的大人。
这一小批人,是格雷特意跳出来留给谢清欢。就他自个儿的眼光来看,个个都是好苗子。
只有一个人的家族,搁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绝对算不上兴旺。所以,谢清欢虽然不喜道格拉斯家一向的传统,对这些幸存的人却没有恶感。
谢清欢将他们聚在一处,略聊过几句,又仔细观察了言谈举止,在聪明灵慧这方面道格拉斯家的人似乎有着先天的优势。这几个孩子最大的七岁,最小的才三岁,没有一个人怯场,动作自然大方,表现相当得体。
小孩子的心性还有可塑的余地,道格拉斯的传统即便摆在眼前,后天的培养也同样重要。对于这一点,谢清欢倒是不担心。
反而是那几个已经成年了,让她有些担忧。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几人彼此之间冷漠而疏离,且他们不是最相近的血脉,所以不被撩拨的话,也不会主动上前去砍死对方。
这让谢清欢松了一口气。
道格拉斯家用人主要有两种,一种是从残酷的家族竞争脱颖而出的,他们通常会被委以重任,手中握有不小的权力,距离家族核心也近。
而另一种,则是家族教育基金体系中,按照个人的资质特别培养的。他们分散在道格拉斯家事务的方方面面,属于坚固的基石。
所以,这硕果仅存的五个人,在道格拉斯家其实有着较高的地位,能驱使他们效力的,只有家主的强大了。
等谢清欢安排好道格拉斯家的事情,已经到了十二月的下旬。圣诞临近,处处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
在圣诞之前,谢清欢终于忙完了手上的事,便入乡随俗,吩咐托马斯给孩子们准备圣诞礼物。
托马斯答应了,办起这事儿却相当随便——道格拉斯家的人,想要什么东西,都会自己亲自去抢过来,那样才有乐趣。
不过,这话他没跟谢清欢说。谢清欢看着对什么事都不在意,但她并不是个对什么事都很随意的人,这点眼色,托马斯还是有的。
偶尔做一些跟先前大相径庭的事,也很有意思。
尤其是看着收到礼物的孩子们脸上那惊诧的小表情。
圣诞过后,谢清欢就回T市去了。年初她拍的那部《无间》,排在元旦档,她回去了还能赶上宣传的尾巴。
临走时,孩子们都来送她。
“菲丽丝。”温格看着她,期期艾艾地开口。
菲丽丝是谢清欢的英文名,因为她一直没有英文名,在华国还好,在道格拉斯家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托马斯也看得出她大约是更看重谢清欢这个名字,便随意弄了几个名字让谢清欢选,好方便大家称呼。
那会儿谢清欢正忙得脚不沾地,看也没看,随手指了一个,便这么叫开了。
这几个孩子年纪不大,在道格拉斯家的辈分却是跟谢清欢一辈的,这么叫名字也没什么不妥。
“嗯?”谢清欢看着他,挑了挑眉。
温格却仿佛一下子泄了气,恹恹道:“没什么,祝你顺风。”
“谢谢,再见。”谢清欢笑了笑,冲送行的众人挥了挥手手,转身上了直升机。
托马斯看着耷拉着眉毛的温格,略带着几分兴味地笑了。
这次倒是没有招摇,只不过停的位置似乎相当不厚道。
谢清欢下了飞机,站在很显然有些年头的宅院里,看向垂手立在一边的人:“怎么回事?”
“小姐,我是谢彦,是一名职业管家,因为精通华语,被托马斯先生派遣来华国为小姐效力。”谢彦冷静地应道。
“这宅子?”谢清欢的目光四处晃了一圈,虽然竭力维持了,但翻新的痕迹还是没有完全遮掩住。
谢彦温和地笑道:“这里曾是段家老宅。段家与上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已经举家逃逸。”
谢清欢闻言皱了皱眉。她之前忙着处理道格拉斯家的事,并不十分关注T市这边,没想到段家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谢清欢问道:“段家倒了,这边黑道如今是谁家掌舵?”
谢彦道:“黑道如今无首。”他看一眼谢清欢,解释道,“原本白家是极有可能上位的,不过在最后被段家摆了一道,又有唐家跟傅家推波助澜,便没成。”
谢清欢知道段明楼是属意唐挚上位,但唐挚重伤之后,便放缓了前进的脚步,而在段家被查的这个当口上,他也不能不管不顾地出头。
白九极有野心,但根基尚浅,更何况段明楼手中有军火线,这才是真正的财路跟要命的买卖,只要这线没断,他走到哪里,都很容易东山再起,自然不可能放手。
都是刀口求存,白九被他算计也不稀奇。
谢清欢问道:“傅家?”
“黑道的买卖也是点线面覆盖,所以一个不起眼的小场子也可能是极为关键的一环,大多数时候争斗也是因此。傅家跟段家不在一个面上。”
不在一个面上,就不存在你死我活的争抢。事实上,T市黑白两道一直以来,也算相安无事。段家这次被查以至于迅速败落,想必跟上面权柄变更也有些关系。
段家的这个宅子并不算很大,但要只住谢清欢一个人的话,还是显得十分空旷。除了管家,还有厨师、帮佣、花匠以及杂工数人。
照谢彦的,这是如今最为简易的配置了。这房子是过在菲丽丝·道格拉斯名下的,虽然一应资料手续齐全,但谢清欢很清楚,这是一个没有遮蔽效果的障眼法。
因为段家也才撤离不久,目前只是消除了段家先前居住过的痕迹,并没有大规模的改动,设计图也还在赶工中。
谢清欢没再问什么,吃完饭之后便又出去了。
路子允比她先一步回到T市,已经去沈舅舅那边商定结婚的日子了。
谢清欢先去了博爱医院看萧朗月——段家大厦将倾,段明楼也有所准备,将他名下的私人医院博爱并入了昆明药业。
算起来,她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萧朗月了,先前虽然有通话,萧朗月显然不是很有精神。看来,她还是没能从元昭之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谢清欢猜到萧朗月的情形可能不好,却没想到,糟糕到了这种地步——她合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散在枕上的长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气。
谢清欢看着这样的萧朗月,心下涩然。她眼中的萧朗月,一直是充满活力的,站在阳光里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而不是像这样,心如死灰地躺着,好像所有的希望都已经灭绝一样。
谢清欢皱着眉,转向站在旁边的易柏:“她一直都这样?”
易柏苦笑着摇头:“这样安静的时候也不多的,有一段时间大吵大闹,还试图自残。先前,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元昭之死受到的打击过大,再加上她是公众人物,表面十分风光,心中说不准有多大的压力,两下夹击,她一时难以控制情绪也是正常的。但是——”
谢清欢心中一突:“怎么?”
“病人的情绪,对于恢复也很不利,所以最初,我选择用镇定剂,但镇定剂这东西,也不能多用。而且她的情绪反复,无法自控的吵闹频率极高,我一度怀疑是不是先前的药物破坏了她的脑补神经。”
“破坏脑补神经?”谢清欢目光一沉,“你——”
“你放心,我没将她当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