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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在交换心事吗?谢清欢微微皱眉:“任真吗?没什么可说的,要形容他就仨字儿。”
    萧朗月瞬间就恢复了元气,眼中闪着八卦的光彩:“哪仨字儿?闪边儿?”
    谢清欢觉得这种把自个儿的糗事儿无私地拿出来让朋友乐呵的精神真是值得表扬,她看着萧朗月不情不愿地道:“黑历史。”
    “哈哈哈,”萧朗月闻言大笑,倒在床上几乎要打两个滚,“哎哟我的天,这仨字儿真是太贴切了!”
    可不就是贴切?谢清欢冷淡地想,隐瞒名姓跟身份也就罢了,决定抽身了连句再见都不敢说,真是个懦夫,难怪被谢清宁嫌弃地渣都不剩。
    萧朗月撒欢似的笑了一阵,笑声嘎嘣一下停了,眼角还蕴着几点水珠,看一眼谢清欢,嗖的一下跳起来,在衣柜中找了干净衣物抱在怀中:“那什么,欢欢,我先去洗澡。”
    谢清欢见感情问题的探讨终于停了,也松了口气,默默目送着萧朗月的背影,目光却渐渐沉静下来。
    萧朗月对于那个特意来收拾房间的人的猜测有些道理,再如何无辜献殷勤,总难免让人防备。先前路子允跟路小心擅自闯进来,看在他们都有伤的份上,她可以不去计较,但这个地儿,在心理上,确实不那么安全了。
    谢清欢站起身,慢慢踱到衣柜前,心不在焉地挑着衣服——难道,要换个地儿住?
    萧朗月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自觉地坐在沙发上用药油按摩脚踝,扬声喊道:“欢欢,到你了。”
    谢清欢应了一声,慢腾腾地去了浴室。
    两人收拾完了之后出门,踩着点儿到的罗浮宫。天色才刚刚暗下来,罗浮宫里面已经是一副繁荣景象。一楼的正中很是喧闹,跟一般的酒吧迪吧差不多,音响开得极大,谢清欢甫一进门,就险些被重金属的打击乐给震出去。
    萧朗月拉着她的手,快步绕过这一片区域,跟一个服务生报了包间的号,那服务生不太有眼色,打量了她们一眼,抬手指明了方向。
    萧朗月知道那服务生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来这儿玩的,大多很放得开,穿衣风格自然也十分豪放,像她们这样裹一声休闲装,胳膊大腿全遮起来的,实在是不多见。
    谢清欢神情自若地走在萧朗月身边,偶尔见到穿着十分清凉妆容惊世骇俗瞧不出是男是女的人,也能目不斜视。非礼勿视啊……
    林天华订的房间比较靠里边,走过长长的走廊,环境越来越清幽,也不知是不是隔音更好的原因。
    正走着,右手边一间包厢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身影夺门而出,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之后轰然倒地,身体小幅度抽搐着。
    萧朗月吃了一惊,下意识顿住脚,瞥一眼半开的门上的号码,略微皱了皱眉。谢清欢则丝毫停顿也无,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略弯下腰想要确认了一下这人的情况。
    “喂,女人,”包间的门被一只手完全拨开,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出现在门边,眉眼间带着戾气,狠狠地瞪着谢清欢,“别多管闲事。”
    谢清欢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伸出去的手搭上了地上那人的肩,微微用力:“你怎么样?”
    那人听到谢清欢的声音,身体蓦地一僵,随即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攥住谢清欢的一只裤脚。
    “嗯?”谢清欢自然而然地将他的这种动作解读为亲昵与依赖,若这是个三两岁的孩子,谢清欢觉得无可厚非,小孩子嘛,总是比较会叫撒。但这人看着年纪可不小了,做出这种动作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谢清欢刷的站起身,试图抽回自己的脚,那人察觉到她的意图,抓住裤脚的手更紧了紧。即便在暖色偏暗的灯光里,谢清欢也能清楚地看到那手背上因为用力而现出的青筋。
    “你,”谢清欢的目光中带着寒意,“放手!”
    那人置若罔闻,猛地甩开挡住半张脸的过长的额发,苍白的唇上半分血色也无,却是哆哆嗦嗦地自喉中吐出一个字。
    那个字很轻,谢清欢却挺清楚了,脸色蓦地变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教训
    萧朗月脚上有伤,行动上慢了一拍,这脑子却没跟着乱了。罗浮宫这地儿比蓝夜厚道的地方就在于这里不允许拍照。很多不乐意曝光太多负面新闻的艺人都喜欢来这里,这也是林天华选择罗浮宫的初衷。
    那人从包间中冲出来的时候,萧朗月就条件反射一般让开了些,谢清欢的性子沉稳太过,倒是没有一惊一乍,直接走到了那人跟前。
    萧朗月在外头混得开,看一眼那包间的房号就知道,这里面的人都不是善茬,能避则避。
    之所以说他们不是善茬,并不是说这些人本身有多大的能耐,恰恰相反,他们都是大家族里面不太长进甚至是纨绔的那些子弟,在家里唯一的用处就是承欢膝下彩衣娱亲,至于在外头,若是犯了事儿,自有上头做家长的来摆平。
    这些人行事颇为任性,几乎不考虑后果,反倒不如上头那些头脑冷静的掌权人好打发。
    谢清欢眉眼轻垂,暖色的光照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折射出一片清冷。
    原来是他啊。
    萧朗月看着抱胸倚在门边,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的青年,再看看谢清欢一副气度沉稳浑不在意的模样,心中不由暗暗着急——这青年是白家的幺子,脾气最是喜怒无常,偏偏是白家老太爷最喜爱的一个孙子。欢欢这种无知无觉的样子,得罪人了都不知晓。
    萧朗月陡然觉得一阵无力:谢清欢前阵子突然对T市的上层结构产生了浓郁的兴趣,对于谢清欢的积极主动,萧朗月心中喜优掺半。在这个圈子里混,绝无可能单凭导演的赏识。像林天华这样拍戏不缺钱,拍完了也不用担心场次的人,整个圈子里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何况,谢清欢如今年纪也不小,总要真正地了解这个圈子,才能更加的如鱼得水。即便她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天真,但这是成长的代价,每个人都必须要经历这个洗礼才能真正地立足圈子。
    所以,萧朗月将自己知道的,又糅合了各种小道八卦,将T市叫得上名号的大小豪门细细给谢清欢科普了一番。
    那会儿谢清欢听得很是认真,如今看来,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萧朗月本心是好的,她只是有些害怕了,自《山河》开拍,遇上各种匪夷所思的事儿,样样奔着要人命去,虽然每次都神奇地逢凶化吉,但萧朗月心中越来越不踏实——谢清欢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谢清欢挑起眼帘,轻易看出萧朗月眉眼间的忧虑,淡淡笑道:“你先去包间吧。”
    萧朗月迟疑地看一眼她被仅仅攥着的裤脚:“可是——”
    “这是先前认识的人,不要紧的。”谢清欢不想让她牵扯进来,只用眼神安抚她。
    萧朗月忧心的目光在空中与她一碰,只见她的目光平静无波,眼中却好似蕴着无穷的力量,无端地让人觉得心安。
    “那我先过去了,你跟人叙旧也不要太久。”萧朗月忽而一笑,垂下眼帘,用带刺地目光狠狠戳着赖在地上不起来的人。谢清欢的意思她也明白,但是作为朋友让她眼见谢清欢落难这是不可能的。不如先顺着她的意思退了,再找人救场。
    这些无聊的世家子弟真是让人厌恶到蛋疼。萧朗月厌烦地腹诽,默默加了一句,没蛋也疼。
    “你,等等……”眼见萧朗月要走,让人没蛋也疼的白少开了口,唇边勾着轻挑的笑容,“你长得不错,看着也眼熟,似乎是叫萧朗月?”
    萧朗月心头一跳,冷冷道:“是又如何?”
    “没什么,”白少一手抚了抚下巴,眼中透着邪气,“我今晚正好缺个床伴,就你吧。”
    萧朗月闻言脸色蓦地一变,却到底顾忌着白家,才一踌躇不决,那边谢清欢却冷淡地一笑,眼中一丝温度也没有了,目光如勾如剑直刺白少,沉声喝道:“放肆!”
    她心中怒浪卷涛,这两个字就显得格外沉重。连萧朗月都有些懵了——这怒意并非是冲着她而去,却仍旧让她心头巨震,两股战战。
    她尚且如此,直面谢清欢怒涛的白少情况更为不妙。他原本没把谢清欢放在眼里,就算是美艳的萧朗月,也不过是存了调笑之心,难不成他还能对一个戏子一见钟情不成?
    谢清欢那两个字如同炸雷一般在他耳边砰然巨响,震得他双耳之中一阵嗡鸣,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世界处在一种完全无声的状态之中——明明包间里还响着震天的音乐。
    “白家第七子,白漠。”谢清欢清冷的声音在幽静的长廊响起,分明是平淡的语调,却仿佛带着无尽的嘲讽,“文不成武不就,无用之辈。”
    谢清欢真正的怒意并不在于怒发冲冠,而在于隐藏于平静之下彻骨的鄙夷。她生在高门,却并不十分在意尊卑,相较于世家子弟,寒门的学子有的时候更让她敬佩,人在一种困苦的环境中长大拼搏,从而历练出的长远眼光,比豪门世家一代复一代骄矜,更为锐利。
    萧朗月跟她科普T市的大小豪门的时候,她心中并不以为然。所谓君子之泽,五代而涸,T市豪门的传承,还都在三代。三代为富,五代往上才勉强能称为贵。
    这些所谓的名门,分明就还在原始的积累期,就敢纵容子弟任性妄为,当真以为靠钱就能摆平一切吗?总有些人,会为了守护某些东西,而不顾一切的。这位白少,显然是先前亏吃的太少,以至于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谢清欢原本是做帝师的,手把手将初见时性情有些懦弱的少帝教成了一代霸主,大雍帝京曾有帝师一怒,天下震颤的笑谈,就连少帝也不会轻易拂逆她的意思。
    这白少说白了,也就是被家里头的大人娇宠坏了,将这脾气惯得连女人都不如了,别说遇见真正的硬茬了,就是他大哥略一挑眉,做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都能镇得住他。
    谢清欢自己没觉得,白少那边却在心中暗暗叫苦。被谢清欢当头一喝,脑中的嗡鸣声总算是慢慢散了,连神智也瞬间清醒了,但他很快发现了另外的问题——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了,因为害怕。
    寂静的长廊,暖色的灯光,分散开来站着的三人,以及横在地上cos抹布的青年,气氛显得十分冰冷且还透着诡异。
    白少是觉得惊怕。这种惊怕不是他大哥雷声大雨点小的教训,而是家族例会上,老太爷毫不留情地训斥他的叔叔伯伯的那种强大的威压。
    老太爷今年九十多了,精神却还很好,训起人来中气十足,白少的叔叔伯伯小时候都是跟着老太爷长大的,教养很是严格,行差踏错了受到的惩罚也严厉。
    到了白少这一辈,老太爷的戾气没那么重了,家族中也出了其他几个比较有出息的孙子,白少就养在身边凑个趣。谢清欢方才说的那句无用之辈,他其实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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