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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赞抬起头,那双湿润的眼眸里写满惶惶,“他就是我朝大名鼎鼎的贺相,贺玄。”
“什么?!”徐梦澜着实吃了一惊。
“他要我去参加院试,我就与他比试喝酒,他输了,扶着他走出绮莲坊时淋了雨,我到你这儿时就晕过去了。”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徐梦澜平静下心中的波澜,问道:“那你准备如何?”
“走,现在就走,连夜走。”
“我帮你收拾行李。”
“不必,我去客栈拿些衣物,即刻上路,你这儿的东西,就随给杉儿吧。”
徐梦澜看着绝决的沈赞,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作者有话要说:
☆、拾
这次是徐梦澜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打理长发。
镜中的沈赞看上去十分憔悴,面色苍白,一双漆黑的眼眸静静地停驻在那里,也不左顾右盼。
“想不到你要走竟走得这么突然,我以为你暂时留下来,还可留数月。”徐梦澜捋着他光滑的长发,叹息道。
沈赞挑起一抹轻笑,道:“是我不好,瞒着你许多事。要走是必然的,徐老板别那么伤感,想我的话,可以回江南看看。”
“呵,怎么不是你来京城探望我?”徐梦澜觉得好笑,盯着镜中的那张脸,忽然起了几分凄凉,“你说……你是不是还是没有,忘记他?”
沈赞一怔,猝然欢笑,“徐老板,你这话问的,忘不了的人到底是谁?难道不是你么?”
徐梦澜被这么一问,仓皇地撇过头,手上的劲儿没注意,拽疼了沈赞。
“嘶——”沈赞用手抚着脑袋,“徐老板,你的反应够大的啊。”
“抱歉……”
徐梦澜敛下颤抖的睫毛,难得道了个歉。
沈赞最终还是没有和澜风楼里的任何人道别,包括杉儿,他换回那身朴素淡雅的书生打扮,收拾些银两,从偏巷走了出来。
徐梦澜一直把他送到偏门口,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一路平安,千万不要多管闲事,或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沈赞不满地回道:“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徐梦澜不客气地点头,“你是。”
沈赞无奈,只好耸耸肩,赶紧走路。他得先回高升客栈,把他的衣物收拾起来,再退房,然后到城外租一辆马车,回江南。
夜路难走,街边商铺门前高悬的灯笼也只发出暗弱的光辉,街上只有沈赞一人。一阵冷风吹过,无情地灌入沈赞的领口,冷得他一阵哆嗦,惹得他竟无预兆地想起了那件貂裘披风,多暖和呀。可不能因为一件貂裘就屈服地向贺玄低了头。沈赞边走,边在心中告诫自己。
高升客栈早就关门打烊了,沈赞站在大门口敲了好久的门,小二才打着哈欠凶巴巴地来开门,“谁啊谁啊?大晚上的,我们不做生意!”
开了门,见是失踪多日的沈赞,小二呆滞了几秒后,立即打了鸡血似的点头哈腰:“沈公子回来啦?唉哟,还以为您今晚又不回来呢!早就告诉那人……”
“什么?”沈赞进了门,拂了拂衣裳,象征性地抖去寒冷。
小二眼角一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摇头:“没啥,没啥,沈公子这是要吃些宵夜还是怎么着?”
沈赞道:“没你的事了,我先回房了。”
退房这事,与小二说是没用的。等会儿自己收拾完了,下楼找掌柜结账。
小二一听没他的事儿了,又去睡了。真是糟,连盏烛灯也不给沈赞留。
沈赞摸着黑推开自己的房门,一股阴冷的湿气立即包裹了他。沈赞暗叹,这环境,也就穷书生乐意住下去。大家都在忍耐,忍到自己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一定会回首过去,感慨万千。
沈赞摸到桌上的火石,擦了两下,把烛台上的灯芯点燃了。
橘黄色的光晕开始一圈圈地扩散开来,照亮屋子里的饰物。
这时,沈赞忽然觉得有种陌生的气息,存在于屋内。那种令沈赞心跳加速的骇人气息,慢悠悠地在屋子里流淌。沈赞心悸,似乎感受到什么,他缓缓地转过身,面向自己的床榻。
有个人坐在那里,无声无息。
沈赞一对上那人幽深的眸子,吓得立即往后退了几步,面如菜色,竟怎么也叫不出声。
“我等你很久了。”那人说道,语气很淡却又透着执著。
沈赞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试图露出一个不算难堪的笑脸,“贺大人你……这是作甚?”
贺玄看着他,道:“我想要你参加院试。”
沈赞错愕,伴着火气问道:“你不是说,比试赢了,你便不再纠缠这件事的吗?”
贺玄点点头默认,“我是这么说过,但比的是你拿手的,我输也是正常的。”
“当时你不是也赞同的么?既然不想比喝酒,你怎么不说出来呢?”沈赞褪去畏惧只剩恼火,贺相可真是会开玩笑呢。
“如果要我定比试内容,你一定会输。”贺玄面不改色,肯定道。
沈赞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名满天下的贺相竟是如此会耍无赖的人。
“好吧,就算比试不算,但你又能奈我何呢?”沈赞也耍起了无赖,挺挺胸膛,道。
贺玄干脆节俭地吐出两个字,“强迫。”
沈赞真想长叹一声老天爷,贺玄竟会如此强人所难,“贺相大人,你可是人人歌颂的好官,犯不着为了我这么一介草民,玷污了自己的名声。”
“你要毁谤我?”
“是。”
“那便去吧。”
“你!”
沈赞语塞,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盯着贺玄,坐在床榻上的人,明明有着一张俊朗儒雅的脸,说的话却这么刻板专制。
贺玄也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流露出一丝别样的情绪,良久,他才问道:“今日,我在澜风楼看到的人,是不是你,沈赞?不,锦筠公子。”
沈赞浑身一震,惶然地瞪大眼,他真的看到了!看来,真的非走不可。
“你……看到了,贺相?”沈赞收起自己失态的样子,装作轻佻的模样,“呵,没错,我就是锦筠,我是青楼的倌儿,可不是什么正经的读书人,贺相还是放过我吧,要是像我这等肮脏之人都能登上朝堂,我怕到时玷污了朝廷,更损了圣上和您的颜面。”
“……”
贺玄得到了沈赞的亲口承认,心中滋味百般,他深知如此俊美无双的公子,能说会道,才华横溢,一定大有来头,深藏着不为人知的背景,没想到真相竟是这般。
沈赞见他沉默,顿时欣喜,看来贺玄动摇了,如他这般登不上台面的风尘之辈,怎能去当官呢?
“贺相,你倒是为民着想,但也得考虑一下皇室的颜面,像我这种人做了官,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还是放过我,我今日便离开京城,你就当没遇到过我这么一个人,如何?”
舌粲莲花般的游说,沈赞还是第一次低眉顺眼地求着别人。他知道贺玄权势遮天,除了皇帝,数他最大,得罪不起。
“如今当官的,有多少人知道你是青楼的倌儿?”贺玄忽然这么问道。
沈赞一愣,道:“只孟廉方一人,我有‘三不接’,有一条便是不接做官的人。”
“这是为何?”
“我娘死之前,我盘算着,真参加了院试,做了官,保不齐碰见自己的‘恩客’,呵,那可如何是好?”
贺玄一怔,眼中的光忽的摇曳一下,有些意外,“你想得周到。既然如此,那便不打紧。”
“何意?”望着贺玄心安的神情,沈赞心下却打起了鼓。
贺玄蓦地勾嘴角一笑,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诡谲。
“既然当官的没人认识你,那便不打紧了,你做了官,只要不再回澜风楼,我可保证无人知晓你这段过往。”
哟,原来是这般算计,如意算盘打得真好,不愧是贺相。沈赞感到周身冰冷,看来他是决计要把他扣下了。
“贺相,若我说,我抵死不从呢?”沈赞弯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我知你爱惜人才,可这般强人所难,怕是不合适吧?你守得住我的身份,却管不住我的嘴,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低贱的人,登不了大场面,缩首缩尾久了,便如疮疤,难以消除。”言下之意,像他这种放荡的小倌儿,怎么可以当官?简直笑掉人的大牙,为人不齿。
这种自贬身份的话,本不该说,可沈赞也是被逼急的,自己一说,竟猛然觉得,还真是如此,太凄凉了吧。
贺玄深叹了口气,沈赞眼中的绝决与悲怆不是假的,自己再这么紧逼,他真怕血性的沈赞举刀抹脖,血溅当场。
“沈赞,我承认我奈何不了你。”贺玄微微眯眼,笑得苦涩,“怪我爱才心切,晕了头脑,但一想到有大好的人才就这么白白溜掉,我便寝食难安。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怎么样?”
沈赞谨慎地问道:“怎么退?”
“你参加院试,我要知道你真正的才华,如果中举,做不做官,由你。”
“……当真?”沈赞半信半疑。
贺玄嚯的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沈赞跟前,两个人鼻尖挨着鼻尖,只听贺玄低沉的声音道:“我贺玄在此起誓,此话当真。”
那股酥酥痒痒的低音钻进沈赞的耳朵里,像是小虫子,细细地啮噬着他的神经,不由得起了一身疙瘩。
沈赞不知怎么,也不再有异议,可能觉得让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让步到如此田地,也够了。
“还不打算走吗,贺相大人?”沈赞道。
“今夜晚了,我在你这儿睡。欢喜在门口守夜。”贺玄说着,扯过沈赞的衣袖,把他牵到床边,“你不用紧张,我入睡后没有不雅嗜好。”
沈赞心中那个叫沮丧啊,他是产生过再次连夜潜逃的想法,后一想,贺玄神通广大,怎么可能拦不住他?死了这条心后,竟又要和他一同入眠,这可煞到沈赞。
“被子很薄,贺相可能睡不惯的。”试图劝说。
贺玄朗声道:“欢喜,找一床新被来。”
“是,少爷。”
欢喜熟悉的声音在外脆生道,沈赞彻底死心。
两个大男人躺在一张不算宽敞的破床上,盖着柔软的新被子,着实诡异。
沈赞仰面躺着,根本无法入睡,他是有过和贺玄同眠的经历,可那是在船上,两人都醉了,为了取暖,沈赞才逾矩靠进了贺玄的怀里。
本是没有坏心的调戏,却成了扯不断的羁绊。
孽缘。
“沈赞,好好睡一觉吧,后日便院试了。”贺玄平缓的声音响起。
沈赞手一抖,竟碰到了贺玄放在身旁的手,温温的,吓得赶紧往回缩,却被一把握住。
“不要怕我,沈赞,我不会害你。”
“是吗?”沈赞冰凉的手被轻柔地包裹住,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袭击了他。
异乡异地,为什么会产生一种心安的感觉?
沈赞有些哀戚地想,不久,意识模糊,睡去了。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没有评论⊙﹏⊙
☆、拾壹
第二日醒来时,贺玄并不在身边,一旁早已冷却的空位微微有些发皱,沈赞这才断定,昨夜不是做梦。
那些针锋相对的场景也浮现出来了。自己真的答应了贺玄,要留下来参加院试。可心中总有一些不甘不愿。当初明明那么坚持的,早已心中暗暗发誓,说绝不参加科举,绝不涉足官场,要活得自在,活得潇洒。而贺玄的几句话一压下来,自己立刻妥协了,是不是太没原则了?
沈赞揪着这床昨夜欢喜送的崭新的被子,苦恼不已。然最终,他挣扎半响,还是起了身,简单地洗漱一下,出门。
刚一打开房门,正好撞见隔壁屋子的王抟则路过自己门口。
王抟则左手拿着一只馒头,右手卷着一本书,馒头已经被啃了几口,看起来他起得很早,又相当用功。
看清沈赞后,他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舍得起来了?哦,也对,是起不来吧?昨晚很快活吧?那个男人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么,我看你做什么书生,改做男|妓更为适合。”
这话刺耳之极,沈赞蹙紧眉头,十分不悦,“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王公子。”
“哼,”王抟则继续讥讽道,“连着几天不见人影,也不知去干什么勾当,兴许是在哪户有钱人家的床上爬不起来了吧?昨夜还把男人领回客栈,我看你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幸好昨夜睡得深,不然准听见什么不堪入耳的声响。”
沈赞这才反应过来,敢情昨晚王抟则看见贺玄进自己屋子了,以为自己也在,两个人定在干些淫|秽的勾当。
沈赞也不想辩解,觉得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