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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钟意接过玉佩,从怀中取出夜离给的布帛,借着烛光将那一半的玉佩形状与布帛上所勾画的图案相比较,确有七八分相似。
温衍也凑近打量那布帛上的图案,不知何故,那图案总给人一种诡谲不祥之感,“明日与我一同去问剑门罢。”
柳钟意收了东西,淡淡道:“我自己会去,不必劳烦庄主。”
温衍皱了眉:“这次的事不简单,你一个人……”
“不劳挂心,若是等庄主来保护我,我大概早就死了。”柳钟意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钟意。”
“……”
柳钟意脚步一顿,停下来,却没有转身,只静静的等他开口。
温衍沉默一阵,道:“你恨我吗?”
柳钟意有一瞬觉得这问题十分可笑,无声收紧了手指握着拳,“庄主多虑了,我只是不想陪你逢场作戏,相比之下,一个人去比较简单。”
温衍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并不是让你以钟情的身份跟我去,你用什么身份都可以。况且问剑门逢此变故,必定守卫森严,你偷偷潜入,万一被发现反倒不妙,不如跟着我光明正大的过去,想要如何探查都不会有人阻拦。”
柳钟意没说话,但也没有抬步离开,似是有所犹豫。
温衍见他没拒绝,道:“去休息吧,明早我在前院等你。”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柳钟意也没再推辞,应了一声,踏出门外,转身顺手将门掩上。
那一瞬看见屋里那人的神情,依稀是当年的温润柔和,但他一点也没有迟疑的合上门阻断了视线。
无论如何,他们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第3章 石有蔓兮生菟丝
“看来天黑之前是进不了城了,此处离最近的市镇也还有三四个时辰的路程,今夜大约只能在前边那片树林里将就歇息了。”
百草庄离问剑门所在的漓城就算快马加鞭也需四五日方能到达,宋冉择的是最近的路程,骑的也是好马,却仍感心中焦急,恨不能肋生双翼飞过去。
“无妨。”温衍举目四望,此处少有人烟,前方的树林中只怕有些毒虫猛兽栖息,但以他们三人的本事,倒也不必担心。
三人策马入林,寻了一处较为空旷之地,离此地不远有道溪流,十分方便。他们在树干上系了马,然后又收拾一番,拾些断木枯枝架成一堆,燃起火堆。
三人围坐在火堆旁,取出携带的干粮充饥,连日赶路人困马乏,也没什么心思去打野味。
草草吃了一些干粮,温衍取出一个药丸弹入火中,一股淡淡的清香顿时散逸开来。
宋冉有些惊讶,“这是……”
温衍解释道:“林中恐怕多有毒虫,这药可以驱虫,也免得夜里被咬伤。”
“原来如此。”
夜渐深,宋冉连日来回奔波,十分疲惫,裹了衣衫便歇下了。
柳钟意靠着一棵树盘膝而坐,手掌下按着匕首,毫无睡意。温衍见状道:“你不休息么?”
柳钟意微微垂着眼帘,神色不动:“属下理应为庄主守夜。”
他此次出行是以温衍贴身护卫的身份,这身份便于他跟着温衍,等到问剑门温衍探查时他便可寸步不离,也不引人起疑。
温衍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笑,转过脸看了一眼已然睡下的宋冉,衣袖轻拂,细微的粉末随风动送至那人鼻端,只听得呼吸渐沉。
“他睡得很沉,你不必装了。”
柳钟意眉梢轻扬,“庄主这般下药,若是待会有什么危险……”
“能让他睡,自然能让他醒。”温衍毫不在意。
柳钟意唇角微抿,道:“荒郊野外无人守夜,我睡不着,你休息罢。”
温衍端详着他木无表情的脸,好一阵,道:“你易容了。”
“嗯。”柳钟意点点头。
温衍仔细的回想,却发觉自己当真是记不清了:“为什么要易容,我好像已经……想不起你长什么样了。”
“想不起不是更好。”柳钟意的声音平静无波,不带一点怨怼,“我一介杀手,若是人人记得我的模样,岂不是自寻死路?”
“也对,”温衍微微颔首,“不过,我在你眼里,也是外人吗?”
“以前不是,现在是,”柳钟意答得很诚实,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况且我在庄主眼里莫非不是个外人?前几天你还担心我对百草庄不利。虽然我们现在目的相同,但最多也只能算是暂时的盟友而已,庄主不必在我这多花什么心思,我若是有什么消息,不会瞒着。”
温衍被他驳得接不上话,愣了愣,不语。
柳钟意抬眼,看着他,低声道:“如果你是担心找到哥哥之后我向他抱怨这五年的事情,也大可不必。这五年庄主并没有待我如何不好,百草庄对我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隐匿之处。”
温衍轻叹了口气,竟是笑了,道:“你想的真不少。”
柳钟意低了眼帘,不再说话。
“其实这次也不一定能找到他,就算找到,我也没有指望他会回来。”温衍沉声道:“五年,足够许多事情面目全非,就连我也觉得很累了。”
柳钟意蓦地看向他:“你怨他?”
“当年我恨过你,觉得若不是你,他不会走,可过去这么久,我也渐渐想明白,他会走,并不只是因为你。”温衍微微摇头,“若只是因为你,我们成亲,他早该回来。我想等一个答案,等得太久,恐怕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清楚了。就像是你,现在……你还会喜欢我么?”
“不喜欢。”柳钟意移开目光,原只是想避开他的视线,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树影微动,并不像是自然风动。他一抬手,三枚银针疾射而去,果然又见阴影变幻,风中传来枝叶轻响。
柳钟意立刻起身追了过去,只见一道黑影一掠而过,而一枚暗器直击向面门。柳钟意翻身避过,却也因此慢了一慢,那黑影融入幽暗的林子里,只听到踏着枝叶穿行的声音。
“别追。”温衍叫住他,“那人武功甚高,而且,似乎并无敌意。”
柳钟意微微点头,“的确没有杀气。”
只是,似乎有点熟悉。
他飞身上树,拔出方才那人打来的暗器,那只是一枚最普通的飞镖,没有任何标记,随便一个铁匠铺就能打造。
温衍待他下来之后拿过那飞镖查看一番,道:“没有毒。”
“嗯,你休息罢。”
柳钟意重新在火堆旁坐下来,匕首放在膝头,闭目倾听这林中的动静。只是,除却穿林的夜风带起的枝叶摇动声,再听不到什么异响。
温衍只好应道:“那我后半夜起来替你。”
柳钟意没答话,温衍便当作了默认,随便找了衣物盖上,闭目休息。
夜色宁寂,再没什么人来打扰。
到后半夜的时候温衍果然起来了,拍了拍柳钟意让他去休息,柳钟意便也没拒绝,安安静静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温衍找出醒神的药丸含着,将残留的困意都驱赶开去,看了眼一旁睡下的柳钟意,将身上原本盖着的衣服轻轻给人盖上了。柳钟意似有所觉,眼睫微微颤了颤,却没睁眼。
第二日三人很早便动身继续赶路,入夜时终于到了问剑门。
宋冉带着他们直接进了门派的议事堂,问剑门的现任门主易召永亲自相迎。易召永已是不惑之年,面容刚毅,身形高大,只这些日子以来忧心甚重,眉眼间都是疲倦之色。
宋冉见了他当即按门规行礼,温衍亦抱拳道:“易门主,在下百草庄温衍。”
易召永回礼道:“温庄主肯前来相助,在下感激不尽,旅途劳顿,是否先吃些东西,休息一晚?”
他话音未落,一个紫衣少女突然闯进来,急急道:“爹,你快去看看大师兄,他——”
“如儿!”易召永轻斥一声,“不可如此无礼。”
易如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争辨道:“可是……我不要大师兄死……”
温衍见易召永也面露痛苦不忍之色,开口道:“易姑娘所说的可是中毒之人?”
“是……大师兄他中了毒,门中好多中毒的人都死了……我害怕……”易如忍着眼泪答道:“他刚刚又吐了血,现在……”
“易姑娘别急,”温衍安抚道:“带我去看看罢。”
易召永感激道:“那便多谢温庄主了。”
易如从这称呼中大约也猜到了眼前这人的身份,连连点头,领着他们往外走。
此时易召永忽而注意到跟在温衍身后的黑衣人,按理说自己刚才不该没有注意到,除非这人一直有意收敛气息。思及此处,不由得疑惑道:“这位是……?”
柳钟意用平淡不失恭谨的声音答道:“在下是庄主的贴身护卫。”
易召永闻言微微点头。温衍毕竟是百草庄庄主,若一个人都没带来,也说不过去。而如果是护卫,收敛气息或是隐匿行踪倒也十分正常。
一行人随着易如来到一间卧房,进去之后只见一个青年躺在床榻上,面色泛青,嘴唇灰白,置于床下的一个铜盆里皆是咳出来的血,色泽也带青黑,已积了薄薄一层。那青年已然昏睡过去,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简直像个死人一般。
温衍走上前去细细察看一阵,手指搭在青年腕上,眉头微皱。
易如站在一旁,颇为紧张的道:“怎么样?”
温衍凝视铜盆里的血渍,道:“易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令师兄是怎么中毒的?”
易如看了一眼易召永,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答道:“是那日在灵堂被爷爷打伤……”
“伤口在何处?”
“右手手臂上。”
温衍将青年的袖子卷起,果然见上面有三道抓痕,似是被尖利的指甲划破所致,虽然已经止血,却全无愈合迹象,暗红的口子,边沿泛着灰黑,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这种毒很少见,而且要借由人体尸气触发,”温衍收回手,道:“冒昧问一句,在下可否看看易天行前辈的遗躯。”
易召永沉沉叹气,点头,“只是,还请温庄主小心些,不知先父会否再次伤人。”
“好。”温衍从包裹中找出一个瓷瓶,递给易如,道:“易姑娘,劳烦你将这瓶中的药丸先给中毒的人吃了,令毒性暂缓,好让在下有时间配制解药。”
易如接过,红了眼眶,“多谢。”
“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除去易如,其余几人跟随易召永一路行至灵堂。
灵堂外有两名问剑门的弟子把守,两只白纸灯笼在微冷的夜风中幽幽晃动,颇有几分森然之感。灵堂内也挂满白布,放置灵牌的案上燃着白烛,而停放中央的棺木漆色很深,看起来分外沉冷。
一个中年人守在灵堂内,见他们进来,便迎上来行礼。
易召永替他们介绍了一下,这中年人名唤骆南,是十多年前易天行救下的一名孤儿,随后跟着易天行入门,十余年来易天行待他如亲子,他亦视易天行如父。此番易天行被杀,骆南悲伤难抑,坚持一直守在灵堂之中。
易召永同骆南将棺木打开,露出里面的人来。温衍上前察看,只见棺木中躺着的老者两鬓皆白,身形竟十分瘦弱,全不是当年江湖传说中的英武模样。因前几日尸体暴起伤人,最终被制服后不得已只能用铁链暂时锁住手脚,以免再发生类似的事。
温衍低低道了声得罪,戴上鹿皮手套,仔细检查老者的身体。虽然死去多日,易天行尸身却全无腐坏的迹象,拉开衣襟可以看到胸口巨大的血洞,竟是硬生生将心脏挖去所致。尸体内部颜色青黑,极可能是一种慢性毒药造成。而老者的眼睛圆睁着,似是留着死前的不可置信。
温衍眉头一蹙,忽见那老者的眼睛竟然动了动,扩散的瞳孔黑漆漆的,直直的望了过来——
“快退后!”
众人还未及反应,棺木里那人已然直直的坐了起来,因身体被铁链捆绑,一时施展不开。在大力的挣动下,他的皮肉被那铁链勒得几乎破裂,然而下一瞬,那粗重的铁链竟然被硬生生的扯断!
随即那具尸体更像活过来一般拽着铁链向温衍挥去,温衍侧身一躲,任那铁链擦着身体掠过,随即一抬手将它握在掌中,内力灌注,透过铁链直击向对面那人。那具尸体只是因冲力动作一顿,骨骼传来清脆的裂响,却似乎并未被影响,反倒扯着铁链合身向温衍扑去。
“庄主。”
温衍略微移开视线,只见柳钟意不知何时已然到了棺木的另一边,对着他伸出手。温衍会意,将手中的铁链隔空丢了过去,柳钟意飞身接住,用力一扯,将那具尸体拉住。
那尸体因铁链的拉扯而行动受制,没有扑到温衍身上,却仍伸手向他胸口抓去。温衍捏住他的手腕,向外一翻,而他似乎没有痛觉,丝毫不受影响,手掌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扭动,要去抓温衍的手臂。
温衍身形移动,将他的手扭至背后,此时柳钟意将铁链的另一端扔了回来,温衍接过,用力一扯,将尸体两臂绕在一起,绑在身后,然后将他按在了那棺材上。
那尸体挣动一阵,又渐渐静止了。
“得罪。”
温衍低低道了一句,将严实绑住的尸体放回了棺木里。
“温庄主……”易召永也没料到会再度发生这样的事,而且时机如此巧合,不由歉疚万分的道:“没事罢?”
温衍摇了摇头,“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