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因着是上三旗,泠岚要比其他秀女待遇稍好些,竟无端生出了高考体检时的错觉,可惜这次却是不能填报志愿,自由择校了。由此可知,一只芝麻包比一颗玻璃心的战斗力要强了不知道多少,不会时不时碎了一地,柔软多馅。
相看秀女是在储秀宫,人人都是心头一紧,只有泠岚没心没肺地直乐,不管谁在填这个坑,是史实还是乱编,这个名字都太喜感了,全名应该是“储藏秀女的宫”么?
思及此处,嘴角悄悄弯了一弯,看在有心人眼里就变成了得意外露了。其中以纽钴禄家的秀女最不是滋味,她是家中庶女,二侧福晋是她什么人?姐姐,可却是个高傲任性的嫡出姐姐。她一方面为了二侧福晋被压一头而暗自高兴,另一方面又觉得在西林觉罗氏不过是仗着身份才有这样的造化,嫉恨不已。
那边皇后正拿着名单和乾隆商议秀女的分配问题,免不了问一句,“可有合万岁爷心意的?想着也该再添几个姐妹一同服侍万岁爷。”
这般大度是皇后一贯的,乾隆并不觉什么,点了蒙古的博尔济吉特氏,又留了皇后的一个远亲富察氏,顺下来便看到了西林觉罗的名字,正色道,“其余你看着办吧。再一个,永琏要大婚了,住在阿哥所多有不便,让人把重华宫收拾出来吧。”
重华宫是乾隆还被人喊宝亲王时候的潜邸,只是那时,雍正爷赐的名是乐善堂。皇帝这么一说,皇后便是一愣,乾隆也是大婚之后才搬去的,然后就……乾隆本来心里还盘算着事儿,结果却见皇后脸色一肃,放下单子,立马直直地跪那儿了。
“这是做什么?”乾隆一皱眉,伸手就要拉她起来,却被皇后闪开了,当时面上就难看了,待看着皇后落泪,心上又软了三分,“起来吧,那日便答应你的,必不会改。说起来,这也算是朕这个皇阿玛欠他的呢。”
“万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他是您的阿哥,君君父父子子,便是让二阿哥立时去了,也不会多一句话。只是他还小,也不是很成事。”这不是活生生把我儿子当靶子吗?只是这句她是断不敢说的。
“莫要胡说!他是咱的儿子,什么‘立时去了’,朕怎么如此待他。”乾隆将个“咱”字说得分外柔软,殊不知皇后在心底为此冷笑,好一个“咱”呀。罢了,多说反而该毁了儿子前程了。若连这些个事都处置不好,也不配做她富察氏的儿子,这大清朝的嫡子。
待送走了乾隆,不用皇后说什么,重华宫之事已经私下传遍整个宫里,不知拧坏了多少帕子。容嬷嬷一得信儿便匆匆来回报娴贵妃,娴贵妃此时卸下了那标准的笑容,满脸的倦色,“皇上疼的是嫡子,谁都不敢也不能有意见。”
“娘娘要是……”容嬷嬷看着娴贵妃的表情既是心疼又是不甘。
“好了……我知道嬷嬷要说什么,只是我无子无女升到贵妃,已然是天大的福分了。”娴贵妃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怎么会甘心。皇后便罢了,富察氏,身份高贵不言而喻,先帝赐婚的嫡福晋,又有嫡子嫡女傍身,已然利于不败之地。只是高氏那贱人!若不是她死得早,自己这会儿还被人压着一头呢。最可恨死了一个高氏又来一个魏氏,偏生喜欢这些个上不了台面的包衣奴才。
“娘娘莫气坏了身子。那西林觉罗家的格格说的那词倒是不假,她们和您一比,便是云泥之别。皇后之下,您仍旧是第一人不是。”容嬷嬷怎会不知娴贵妃是又想到了高氏的事,连忙劝道,那群奴才秧子竟也容得爬上天么。
而被贴上隐形太子标签的永琏当然也听到了这些个流言,他很烦躁,当然,绝对不会是婚前恐惧症。真正的原因他竟也不知如何说起,那时候他八岁,那日忽然起了热症,挨了几天,力气全无,难受的紧,竟生出了不如就这样走了的念头。
“不过这样一点病痛,就想放弃所有,你这也叫我爱新觉罗的子孙?”虽然话语不善,说话人的口气是柔和的。
永琏勉强将眼睛睁一条缝,皇额娘倦极了,靠在床头睡着了,说话得居然是个披着袈裟的僧人。永琏大惊,脑子沉沉的,却还想问他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也敢自称爱新觉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日后你自会知道的。我当初和你一样任性,以至于伤了自己的额娘,伤了自己的孩子,伤了这江山社稷。”那人分明在笑,永琏却觉得他比哭还伤心,奋力又将眼睛睁大了些。
“好孩子,我给你看些东西,你若这样还想就这样去了,我不拦你。”那人手轻轻往永琏眼上一覆,永琏眼前出现一幕幕他不可置信的画面,皇阿玛百般荣宠的皇贵妃死了,额娘诞下了皇七子,不过两岁便去了,最后额娘拉着和敬的手,就这样去了……额娘身边的宫女被封妃,封贵妃,甚至是皇贵妃,她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她的儿子最终登上了皇位,她女儿甚至和和敬一样被封为固伦公主,那同音的封号……还有……娴贵妃……封了皇后,又怎么会……皇阿玛为了两个丫头,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就这样把贵妃打入冷宫了,最后只能以贵妃礼葬。
不……他想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保护好皇额娘,保护好和敬,忽然手就能动了,一点点挪动,轻轻碰了碰皇后搁在床边的手。
“永琏?永琏!你吓死额娘了。”皇后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碰了碰自己,下意识大恸,以为是永琏终究没有挨过去,待一睁眼,却看到儿子正试图将手覆上自己的,一双眼睛里满是神采,一刹那地狱到天堂。
听着皇后抱着自己大喊叫太医,永琏从未见过这般失态的皇后,心里愈发难受。等回过神来再看,那僧人已然不见,之后也再为出现过。在他几乎要以为那是自己病糊涂了所以产生幻觉的时候,皇贵妃高佳氏薨了,皇额娘身边那个柔柔弱弱的宫女真的被皇阿玛看上了,封了贵人,后来又晋了嫔,去了延禧宫。
永琏开始害怕了,他不知道要跟谁去说,可是真的害怕那一幕幕会发生。不,他绝对不允许。
第 3 章
六月初,选秀终于告一段落,留得两人都封了贵人,又给大阿哥赐了个侧福晋,那个纽钴禄氏却是指给了硕亲王为侧福晋,一个庶女这样的结果也不算太差。只是,这硕亲王是个不尴不尬的异姓王。老佛爷面上不露,却是暗地里给了皇后还几个软钉子。
泠岚在家待嫁,理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东西,时不时在西林觉罗氏那里听听课。这天,西林觉罗夫人退下左右,又同泠岚说了些皇家之事。
“大阿哥自哲悯皇贵妃去了之后,也是养在皇后娘娘膝下的,素日同二阿哥也算亲近还有。宫里最忌讳的便是慧贤皇贵妃的事,你且记下了,千万不要冲撞了。”提到慧贤皇贵妃,没有一个满族姑奶奶的脸色能好得起来,这是皇帝多大的一个巴掌拍在八旗脸上。
“慧贤皇贵妃么?”泠岚冷笑,她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都会想到康熙家的数字军团,实在不能对乾隆这个未来公公有什么好映象。
“你这是个什么表情。”西林觉罗夫人一惊,倒是还没见过女儿如此外露的厌恶,“赶紧给我收起来,说着只是让你心里有个数的。还是说,谁给你说了什么浑话?”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泠岚逐渐也和这个便宜额娘亲近起来,看她确实一心为自己,也感动得很,结果导致一时口快,道出真相,“我只是想到了圣祖良妃,都是包衣……”
“嘘!胡说什么呢,我的小姑奶奶。”西林觉罗夫人赶紧捂了泠岚的嘴,看泠岚委屈的样子,又轻声解释道,“你小孩子家的不知道,包衣和包衣还不一样呢。你这岂不是把你二伯也一并糟蹋了。”
额……她都忘了,她二伯娶得便是慧贤家的女儿,大学士高斌之女。可还有个令妃呢,康熙不是还骂老八出身低么,到乾隆这儿,一个包衣奴才生的儿子竟也可以当皇帝了,满宫的汉族宠妃竟也没把那些个列祖列宗气活,君不见嘉庆是改完魏佳,改高佳,末了还得改个金佳,什么都敢往满八旗里塞。红花会这群反清复明的大可以走迂回路线嘛,好好培养美人去,然后送进宫去夺宠,生了儿子当皇帝,再送,再生了皇帝当儿子,几朝一过,那清朝的皇帝定是汉族血统多,不就反了清了么。难怪人家有什么乾隆是陈阁老的儿子这么一说,只是这太冤枉人四四了。说嘉庆是汉人掉包的,她保准信,都让人把箭射到隆宗门上了,这不摆明了吃里扒外么。
“岚儿?”西林觉罗夫人硬生生把泠岚从吐槽里拖了出来,“往后这样的话可不敢说,不说你得没命,全家都得遭了殃。”
泠岚一抽,遭哪门子的殃啊,顶多我死得难看点。就咱家这配备,旁的不说,这些个叔母伯母就够吓人了,五叔家的是庄亲王允禄之女。六叔家的是迈柱之孙女。迈柱不认识?好吧,那是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泠岚祖母的亲爹,她的曾外祖父。就这些个关系全顺出来,都能画出缠枝莲纹来。
暂且压下这边不提,宫里那位二阿哥的烦躁连着和敬公主都发现了,不由捂着帕子取笑道,“二哥又不是第一次娶亲的人,怎么失魂落魄的。啊~我知道了,二哥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美人在怀了。听皇嬷姆说,这个西林觉罗家的格格可是堪比满族第一美人的贵妃娘娘呢。”
这话其实有点违背事实,泠岚和什么第一美人还是有差距的,那群八旗贵女里,身份高的没她美,比她美的又没她身份高,加上那可是太后下的评语,要是你不觉得她是第一,对不起,请改了你的审美观。
“贵妃娘娘,我竟不知你说的是哪位贵妃娘娘。”皇后开始也由着和敬打趣永琏,可听和敬扯上了娴贵妃,还是开口敲打了几句,“这纯贵妃也是你的长辈,这么大个人了,还是这么没遮没拦的。”
“这不是在皇额娘这儿嘛~”和敬赔笑道,她私底下一贯是这么叫的,在这个嫡女印象里,还存留着纯贵妃做格格时低眉顺眼时的样子,谁知如今居然成了贵妃,也开始摆起母妃的款了。
“瞧着咱固伦公主的性子是愈发骄纵了,再过几天,是连我这个二哥也可以不用放在眼里了。”永琏敛敛心神,也跟着说笑道。和敬同太后亲近,来带着同娴贵妃也亲近三分,这般称呼必定是平日在太后处惯用的。虽说公主养在太后面前时件好事,可这太后屡次落额娘面子……
“好了好了,都下去吧,吵得我头疼。”皇后皱了皱眉,“这几日总觉得太阳穴那儿突突的跳,浑身不舒坦。太医却也查不出什么。”
听得皇后如此说,兄妹便起身告退,相携出了门,待绕到无人之处,和敬轻轻捅了捅永琏,低声道,“我知道二哥想的是什么,只是现在老佛爷有些事竟也避不开我去,大约还是能见得了些影的。只是万望二哥心里别存着疙瘩。”
“真真是好一个三公主,也不怕老佛爷扒了你的皮。”永琏心里更是赞叹和敬心细如尘,竟能看出自己的不悦。
“二哥倒时候可得护着我。”和敬眨眨眼,然后又道,“说句大不敬的,老佛爷不就是看不得额娘得宠吗?得宠的她忌讳,出身高的她别扭,出身低的她又看不起,我看只有把皇阿玛碾成末,匀匀地撒了方称她的心。要是娴贵妃明儿得皇阿玛青眼了,后天就得出幺蛾子。”
永琏顿时很有扶额的冲动,之前的赞叹全都化成无奈了,“放眼整个紫禁城也只有你敢说这样的话了,心里明白就好了,莫要再老佛爷跟前说漏嘴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我明白。”和敬点头应了,收了笑容,正色道,“好了,有正事要同二哥商量呢。这几日老佛爷暗自招了好几回胡太医,都是打后门进的,桂嬷嬷亲自引的。这胡太医是额娘惯使的,不知道老佛爷到底是要做什么。”
“那你怎么知道的?给你消息的可不可靠?”
和敬攥着帕子,垫脚凑到永琏耳边,那三个字几不可闻。永琏听了却是嘴角一弯,有了这人相助,想来是能对老佛爷心思有把握得多。
“二哥可别这么看我,妹妹我可是个容易骄傲的。”和敬扬扬精致的下巴,见那边望风的宫女对着她打了个手势,忙扬声笑道,“那二哥就等着我的贺礼吧。”
“你呀……”永琏也瞧见已经走得极近的人了,笑脸下隐藏着几分戾气,递了个眼色与和敬便转身带人走了,
“令嫔娘娘。”和敬冲着来人微一颔首,略不耐烦地看着对方诚惶诚恐地欲要行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腊梅,快扶着你家娘娘。娘娘如今不同往日,我一个小辈怎么好受娘娘的礼。”
“在奴才眼里,皇后娘娘同公主永远是奴才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