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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留恋岁月-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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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想开口向皇上陈述,却被欧阳彰抢了先。
  “那人是不是能顶了我的空,是谁说了算?是木帅,还是皇上?”欧阳彰知道高瑾不准自己请辞,也知木天一必会为自己求情,但却不愿木天一为了自己同皇上之间有不愉快,是以干脆装个糊涂,领了皇上的规矩,总要千方百计让他放自己离去便是。
  “是你自己。”高瑾道,“你找了他来,在朕面前比武,只要他胜了你,就算数。”
  并非欧阳彰自负,但普天下能单凭武功胜过他的着实屈指可数,何况还要从那参加者尽是些养尊处优的官宦子弟的试剑大会中挑选?然而高瑾本身懂武还是个中好手,欧阳彰有无刻意相让一眼便知,可做不得假。
  “皇上这题可出的难了,莫非是考我运气来了?”欧阳彰苦笑道,“木帅可瞧了今年试剑大会有胜过我的没有?”
  木天一微微蹙眉,道:“有。”
  


☆、第二章

  木天一此话一出,高瑾和欧阳彰同时一惊,片刻後,一个微怒,一个欢喜。
  “皇上英明神武人心所向,这天下越来越多的能人异士争着要为皇上效力呢。”欧阳彰笑道,眉眼弯成了当时的月亮。
  “是谁?”高瑾沈下声问道。
  “这人倒是同皇上颇有渊源,但只怕皇上听了会不高兴。”木天一道。
  “但说无妨。”
  “炎烈。”
  高瑾一怔,冷笑道:“这回欧阳大人可估错了,炎烈是向朕挑衅来了。”
  欧阳彰并不知晓其中原委,但瞧这情势,想来也不便多问,只道:“若是如此,臣帮皇上打发了他。”
  “你行吗?木大人可说他是胜过你的。”
  “既然如此,皇上不如早些允了我回南崎吧?”
  “哼,你如此早的泄了底,意图可明显得很呐,可朕偏想见你们比一场。”高瑾又对木天一道,“木大人该知道如何让欧阳大人取胜吧?”
  “这个……臣……”木天一踌躇半晌,竟终未开口。
  高瑾眉头一皱,心情颇为不悦。
  “皇上素来仁爱,为何对炎烈偏要赶尽杀绝?”木天一道,“那件事也并非全是他……”
  “朕说过,只要他乖乖待在雪玉山上,朕绝不动他,如今是他自己下山,还到试剑大会来了,分明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当朕说的话都是开玩笑的吗?”高瑾怒喝,转眼瞧了瞧欧阳彰放空的模样,道,“呵,是朕糊涂了,欧阳大人可是一心要输的。”
  “皇上若是想臣胜,臣胜了也就是了,只是想来这作弊得来的胜利,就算皇上允臣回了南崎,南崎也会嫌弃臣的。”欧阳彰就地而坐,耍起赖来,“我被南崎抛弃了,皇上要怎麽赔我?”
  木天一素知这欧阳彰随意惯了,也知皇上总是由着他的,便没多阻止。
  高瑾满心的愤怒登时化成了哭笑不得浮到脸上,道:“罢啦罢啦,这回就当是朕做了小人,木大人也不用为难了,就替朕转告炎烈一句,朕很想见识见识他到底有多少能耐。至於其他,木大人安排吧。”说罢,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臣等告退。”木天一行礼退出。
  欧阳彰瞧高瑾陡然间增了几层疲累,心中略有不安,想说些什麽,却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得跟着木天一走了出去,玩笑道:“这炎烈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是怎样得罪皇上了?皇上连我也容得。”
  木天一略一沈吟,道:“他曾经重伤过皇上,就连瑜王爷也差点被他废了一只眼睛。”
  “什麽?”
  “炎烈曾是江湖身价最高的杀手。你出南崎时,炎烈已经被皇上禁闭在雪玉山上三年有余,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木天一道,“这件事对皇上来说是奇耻大辱,他自然不会告诉你。”
  “呵,弄伤皇上倒也罢了,竟敢欺侮瑜王爷,他可当真该死了。皇上可把瑜王爷瞧得比自己还重要。”
  “正因如此,皇上才没有杀他而只禁锢了他,说来倒也算不得禁锢,炎烈可不又自己下山来了麽。”
  “其中又有何缘由?”
  “炎烈他虽伤过皇上兄弟,却也舍身救过瑜王爷性命,是以皇上虽极恨恼,但瞧在瑜王爷面上,只好对他从轻发落,命炎烈终身不得下雪玉山,一旦下山,就是他自己不要自己这条命,那皇上自然也不会手下容情了。”木天一揶揄道,“至於这其中又有何曲折,我也不甚知晓,你这般胆大,便自己去问吧。”
  “皇上本就恼我擅自辞官回乡一事,我再多嘴问这让皇上丢极了脸的事,皇上一怒要灭了我的口,是木帅你来赔我脑袋麽?”
  “你不是早置生死於度外了麽?”
  “是瑜王爷提醒了我,我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可不能就这麽轻易死了。”欧阳彰道,“即便要死,我也要死在南崎。”
  “欧阳彰,你的能耐多少我还是清楚的,单论武艺,我并不认为你会逊於炎烈。但炎烈最厉害的不是拳脚刀剑,而是暗器。凭这一手功夫,他坐到了江湖身价最高。你可能连他动一下手指头都没瞧见,就已经被透骨钉刺穿了心脏。是以皇上教我帮你取胜,大抵还是为了保你性命。至今,除了皇上和瑜王爷,炎烈手下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过。可一旦你胜了,死的便是炎烈。”
  “木帅同炎烈似乎颇有渊源?”
  “嗯,我们是同门师兄弟,当年靖南王爷亲自上雪玉山请了我们师傅来教皇上兄弟武艺,我也是那时开始跟随靖南王爷南征北战。”
  自太祖皇帝开国,高家王朝日益国富民强,但不知怎的,皇室嫡亲血脉却自来稀疏。先帝高烜也只有高盛一个兄弟,而高盛比高烜足年轻了二十五岁。
  高烜病弱又始终无子,朝中都道高盛继位已是定局了,谁曾想高烜重病中竟连得两子,但皇子年幼而高烜也自觉命不久矣,这皇位争夺血亲相残的事自古还少麽?是以仍有意传位於高盛,最後竟是高盛劝服了高烜让皇长子继位。那便是当今圣上高瑾了。
  高盛手握天下兵权,只要他不反高瑾的朝廷,便没人反得了。是以高瑾的皇位倒也做得很稳当。
  高瑾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文治武功远超父辈,其弟高瑜虽不爱读书却也是练武的奇才。他们尚年幼时,高盛已想这皇城内的武师是无人能再教的他们了,於是便亲自上雪玉山请了武学名家来教。
  这雪玉山一脉的掌门人便是木天一的师父,也是炎烈的师父。
  “木帅是皇上的师兄?这倒巧了。”欧阳彰嘻嘻笑道。
  “巧什麽?靖南王爷选中我带我下山做他的先锋,正如当日我选中你做先锋,瞧得是能耐可不是身份脸缘。”
  “末将多谢木帅知遇之恩啦。”
  “你又何必总这样说,若不是我挑了你去战场,你现在是在南崎,而不是在这。”木天一沈声道,“有时想想,或许真是我对你不起。”
  “木帅才是,说这些又何必?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我可从未怨恨过谁。”
  他们走出宫门,田彦已备好回府的马车在候着,欧阳彰坐上去,掀开车帘对木天一道:“我现在回府去好好睡一觉,若是我偷偷跑了,木帅可不能领兵去攻打南崎哦。”
  “你不会偷跑的。”木天一道,“试剑大会三月後才开始,最快也要一月後才会有分晓,或许还有高手胜了炎烈也未必。”
  “他们的胜负於我也没什麽两样,能让我和阿彦兄弟俩保住小命回南崎便成。”
  田彦马鞭一挥,马蹄儿响,车轮卷起尘,马车便载着他们渐渐离了远了。
  木天一瞧了会儿,也自上了马。
  在被皇上急召入宫之前,他正同炎烈在家中喝茶。也不知他此刻还在不在。
  茶杯里的水从绿色逐渐转为无色,下人来问是不是要换杯新的,炎烈总是摆摆手,时候久了,也不再有人来问。
  炎烈无父无母,记事起便在雪玉山习武,天赋之高实乃世所罕见,十六岁艺成下山,初入江湖,一战成名。有人揣了银子来请他杀人,偏巧那被指名的家夥曾说过雪玉山坏话,炎烈最在乎师门,心下着恼,便出手了结了他。却因着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从此江湖竟把他划入了“杀手”之列。
  其实炎烈并不常杀人,即便要杀,杀的也都是他看不过的人。而且很多时候也没有报偿。然而他的身价却在传闻中愈发高涨。
  炎烈一向独来独往,平素也不露锋芒,是以名声虽大,识得他的人却也不多,久而久之,出了不少假借他的名义作恶之人。他心高气傲,本是懒得解释,但自己恶名昭着倒也罢了,诋毁雪玉山名誉,他便轻饶不得。他连夜教训了几个最嚣张的,一齐抓住扔到了当时正开着英雄大会的陆家庄,持剑而立威风赫赫,横剑扬眉,称若有人能用他的独门暗器杀人作恶,那无论多少罪责恶名他都统统背了下来,不论後果如何,寻仇也尽管算到他头上,但如若有人再敢用拙劣卑鄙的手段冒充雪玉山门人,他便亲手教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手也不见动,几枚透骨钉已扎入立柱之内,他谢了庄主,拂袖而去。
  他初涉江湖,对规矩人情总是懂得不多,他并不知道自己那样做,着实大大伤了庄主人颜面,同众多豪客也无形中结了梁子,但凡他犯了事,只可能被群起而攻之。
  然而炎烈仍旧是我行我素,不避讳谁,也不亲近谁,仗着一身武艺,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是日,他收到师父的来信邀请进京入宫一趟,才知自己多了两个出身皇室的师弟。雪玉山规矩,修习最顶层功夫前须得门下武艺最高者认可。皇家也不例外。
  领路的少年一身布衣,仍是剑眉星目俊秀不凡,举手投足之间掩不住的潇洒,高傲与谦恭在他身上结合得恰到好处,他带了炎烈去校场,朗笑道:“皇上差我转告阁下,须得全力以赴才可。”
  炎烈初时还当皇室心高兀自托大,比试後才知那两兄弟着实本领高强,比之当年自己竟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才不敢小觑,认真较量起来。最後自然点到即止,高瑾高瑜均得了满分。
  高瑾设宴款待了炎烈,炎烈对这位年轻皇帝也不失好感,说文习武耽了好些时间才离去。
  於炎烈而言,此次进京,最大的惊喜便是与高瑾相识,那几夜,他总是辗转反侧,梦里尽是那位清浚出尘的少年,温文和善的兄长,胸怀天下的帝王,轻轻一笑,宛若雪玉山上最圣洁的日光普照。
  他甚至不想离去。竟愿舍了一身骄傲做他一个小小侍卫,能伴他左右总是好的。然而他更深知,自己可以念着他挂着他,却无法伴着他。有些人血里带风,注定是要漂泊的。
  “皇上说,炎少侠练的功夫若是不甚,容易伤了心脉,差我给你这坛碧月,补补身子也好,凝神静心也好。江湖凶险,望少侠多加小心。皇上还说,他很期待能与少侠再切磋。”仍旧是当日领路的少年带着炎烈出了皇宫,送了一坛碧月。
  “他日皇上若有差遣,炎烈万死不辞。”炎烈作了一揖,抱了碧月转身上马,“井兄弟,有缘再会。”
  本是如此清浅的相遇离别,虽将隔万水千山,却是莫逆於心,岂料不久之後便发生了那件让炎烈被幽禁於雪玉山的事。
  此事说来也简单。
  炎烈下山後便不断寻访自己的身世,原来他的国竟是被高家王朝所覆灭,父母兄弟尽皆死於战祸。避祸皇族听过炎烈的名声,一见着他,便要他去行刺当今皇帝为故国报仇。但如今的皇帝是高瑾,只要想到他,炎烈拿剑的手总颤抖到无力。报仇?如何去报?更何况,当年的皇帝是高烜,领兵的是高盛,高瑾尚未出世,这与他何干?
  陡然间压上心头的国仇家恨,念着挂着的竟满是高瑾的平安,随即而来的负罪感又搅得他心神不宁,这边催着他去行刺,那边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伤害的人。
  他到山上埋了碧月酒,数日後到京城趁夜独自进了宫,他只是想再见高瑾一面,从此便隐迹江湖,他也知如此太过懦弱无能,但他怎样也想不到两全之法,唯有置身事外。
  或许真有冥冥天意,偏巧那夜有人行刺,用的正是炎烈惯用的透骨钉,功夫路子竟与雪玉山同出一辙。
  当炎烈被大内侍卫团团围住,亮起的灯火照得黑夜亮如白昼,他一个字也没为自己辩解,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也好,冥顽的亡国之徒行刺未果,凌迟处死。似乎就是老天在为他指这条路。
  “给朕一个理由。”高瑾面色苍白,甚为虚弱,强撑着亲自询问。
  “国仇家恨,不共戴天。”炎烈没有抬头,他怕见到高瑾後的自己会把持不住,他已听出高瑾声音中的异样,心如刀绞。
  如今证据确凿,炎烈也供认不讳,高瑾一直视炎烈为知己,若真有国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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