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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还是站着，他还是看着连墨钦。
慕晓站起身来走去连城身旁：“呀，好一个翩翩公子。”他转眼看看连墨钦：“你看你看。”只是，连墨钦还没有说话，慕晓倒是看出了些什么：“你们好像，我说，这是你弟弟？”
连城皱了皱眉，将慕晓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打开。
他还是不说话。
连墨钦轻声笑了笑：“这是我儿子。”
慕晓嗤笑一声：“你是说，宫里那个将军？叫什么来着……”
“连城。”连城还是平淡的语气，像是没有任何事物能干扰他的情绪。慕晓点点头：“哦。我是慕晓，塞外的将军，你一定没听过，我……”
“我听过。”连城打断他，毫无情绪的声音却让慕晓得意了好久：“你听过阿？哎呀，原来宫里还有人知道我。”
连城没有回答他。因为连城看得出来，即使慕晓是笑着的，眼里的失落却隐藏不了。
“慕晓，我和连城有话要说。”连墨钦站起身来，站在连城身旁，笑了笑：“长高了很多阿。”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连城莫名的心酸。长高了……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看见了吗，你知道吗？没有人看过我的成长，没有……
“这么快就下逐客令阿……”慕晓挠挠自己乌黑的长发，闷哼一声，终是走出门去：“行了，你们俩说吧，晚上我再找你们。”
连墨钦沉默了一会儿，见慕晓的背影消失在视线，才轻轻抬起连城的手臂：“怎么这么瘦，他们对你不好吗？”
“很好……”连城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也许，太多话想说。便会什么也说不出来吧。
“这么多年，还是和璃锦在一起吗？他对你好不好？”连墨钦还是握着连城的手，凉凉的，纤细修长的手指苍白的骇人。“月清怎么没有一起来。”
“分开过，但是，还在一起。他很好。我和月清也重逢没多久，一直以为她不在了呢。”
“果然还是把你们牵扯进去了。”
~
第九十七章 寻找答案
他们之间的了解太过于透彻，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对视，便能知道彼此的全部心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变得深不可测，无法看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之间都失去了原本与生俱来的信任，开始互相怀疑互相猜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憎恨自己，开始觉得自己那么渺小，那么一无是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迷失了自己，丢失了曾经，遗失了过去？
再见再见，他们彼此这样说。
背道而驰，他们都曾这样做。
时光从指尖流失，流向了看不见的深不见底的深渊，流向了满地鲜血充满仇恨的地域，流向了布满荆棘令人绝望的陷阱。
时光流失了，你不见了，我不在了，他离开了。
我们都消失了。消失在这肮脏不堪喧嚣不宁的尘世。
对于这里，我们只剩下流不出的眼泪说不出的痛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们终是要消失的。那一天终是会来的。
“父亲，告诉我，我要答案。”
“答案，什么答案？你还需要知道什么吗？”连墨钦坐在桌边饮茶，依旧是一身洒脱的黑衣。
“父亲和皇上的事，我想知道，十多年前发生的所有事我都想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杀死连家那么多人，父亲为什么明明活着却不出现，为什么我们报仇的时候父亲要阻止，还有很多，很多很多，我想知道，我要知道。”连城微微蹙眉，清澈的眸子里多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就像是一汪清泉，突然变得浑浊。
“你和璃锦，过的不好吗？”连墨钦却是这样问道。
连城摇摇头：“不好，怎么会好。”
连墨钦叹息一声：“可惜了，你们应该很幸福才是。”连墨钦看了看连城，他不喜欢连城现在的眼睛，不清澈，不干净，尽管是因为自己：“何必为了他人的故事，错过自己的一生。”
“父亲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是吗？可是，那是一个心结，解不开的话，我们谁也不会快乐。”连城也跟着叹息一声，眼神有些黯淡。
“是，我们的故事，是你们永远解不开的心结。但是，心结又如何呢，解不开又如何呢。你可以不去管它。你可以从它身旁绕过去，从它顶上跳过去，从它身下爬过去，你有很多种方式可以离开这个心结，何必解开。”连墨钦伸手轻抚连城额前的黑发，漆黑如墨，柔顺如绸。
连城咬了咬唇，他是想忘记的，但是，很难。“很难阿……”
“很难吗？不要对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耿耿于怀，那样只会让你失去单纯↑记，不难，对于你，一点都不难，要记得，你是连城。”连墨钦的神情有些凝重了，其实，他本不想让这些后辈都一个个牵扯进来的，只是，怨天不怨人：“告诉父亲，你还爱不爱璃锦。”
连城毫不犹豫的点头。爱，他当然爱，爱到想要分开，因为怕彼此伤害。
连墨钦轻轻微笑：“爱他就够了，我与他父亲两个人的事，你不用去想了，只要忘却这些，去寻找你的曾经，寻找原本的自己。”
“原本的，自己……”连城轻声重复着。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迷失了自己的呢，久到他自己也忘记了。
连墨钦点点头，黑色的眸子一直凝视着连城，有些疼惜，却也只是一瞬，一瞬便恢复死寂：“知道吗？现在看着我的你，永远都是在哭泣。”连城没有回答，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至少，没有哭泣才是……
“连城，不要哭泣，你可以忘记。我知道你负担太重，也许会让你承担不起，但是你不要哭泣。累了的时候，可以告诉璃锦，不要对他只字不提，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你和他在一起，我很放心。”连墨钦拍拍连城的肩，他知道璃锦是值得依靠的，只不过，璃锦知道的太多，让他都不禁有些失措。
连城只是点头。
“不要时时刻刻都微笑，那是在给自己增添压力℃正想笑的时候，就放开笑吧，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伪装了〉在忍不住的时候，就哭泣吧，没有人会笑话真正伤心的眼泪。”连墨钦重新勾起唇角，对连城微笑。
想笑的时候，就笑吗？什么时候会想笑呢，开心的时候吧〔么时候会开心呢？没有那个时候吧。
“父亲，你和皇上的赌局，何时才会结束。”
“赌局的终点，就是死亡。”~
第九十八章 做出选择
“何必为了他人的故事，错过自己的一生。”
他人？连城有些讽刺地扯了扯嘴角，自己的父亲，如今也成了他人么。
“你有很多种方式可以离开这个心结，何必解开。”
何必，解开？不解开这个心结，那以后让他怎么办，和璃锦在一起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连家血流成河的画面，这难道不需要解开么。
“你不用去想了，只要忘却这些，去寻找你的曾经，寻找原本的自己。”
话虽如此，只可惜，想忘记，谈何容易？何况，什么是原本的自己，原本的自己是什么样的？连城早就不记得了，又何来的寻找？
“知道吗？现在看着我的你，永远都是在哭泣。”
连城不禁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干干的，没有流过泪的痕迹。他本来也是个不会哭的人阿，即使在无人发现的黑夜里也是不会流泪的。那么，连墨钦说他在哭泣又是什么意思呢？他何时在哭泣，他为何而哭泣，他想，他还不知道。
“没有人会笑话真正伤心的眼泪。”
真的没有人会笑话么。也许确实没有吧，但是他会嘲笑自己。也许他哭泣的时候别人只会关心，他是连城会嘲笑自己。哭泣？这个字实在不能放在他的身上。
连城看了看眼前的连墨钦，他微微蹙眉的样子一如往昔。脑子里一直重复着连墨钦说的话，连城已经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赌局的终点，就是死亡。”
什么赌局，什么死亡。
连城闭上眼，他不想再多问了，因为他知道他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连城，如果让你做个选择的话，你会怎么做？”连墨钦转眼看向连城，眸子里的英气像是雄鹰发现了自己的猎物。
连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问道：“什么选择。”
“我，和璃锦。”连墨钦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知道，现在你我之间并无太多感情，不过，这个选择是你必须要做的¨锦做为一个大皇子，不，做为一个储君，想必是很有责任感的吧。”连墨钦停下，直到看见连城点点头，才继续说道：“既然很有责任感，我想，他一定会以不伤害你为基础，站在他父皇那边。”
连城默然。不伤害自己为基础，站在皇上那边。也许吧，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人而已，抵不过那整片江山。
“那么，你可以选择了∏继续留在这儿，还是回去找璃锦。”连墨钦注视着连城‖城却是没有对上连墨钦目光的勇气：“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与谁为敌，他都不想。
“你不能说不知道，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不拦你。但是你心里清楚，回去，那么就是与我为敌，留下，就是与璃锦为敌。”连墨钦的手稍稍用力，手中的瓷杯霎时破碎。
连城还是低着头，轻声说：“很难阿……”
“难？我和他父皇对着干这么多年，难？哪里难。”连墨钦竟是嗤笑一声，不过，他是在讽刺皇上：“我承认是我们把你们后辈牵扯进来的，不过，竟然已经被牵扯进来了，何不一走到底。”
一走到底，连城当然会一走到底，让他放弃所有的怨恨和璃锦快乐的生活下去，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连城知道自己性子倔强，有些事情没有完成，没有弄清楚，他是不会就此罢休的。不过，他该和璃锦为敌吗，璃锦为了做了太多，他怕自己留下了，以后便是彻夜难眠。
“连城，是你想得太复杂了，其实一点也难。”连墨钦喃喃道：“爱，与不爱，不需要去计较曾经，他对你好，不代表你不可以离开他。他对你不好，也不代表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连城突然想起纪梓笙说过的话，对不起这三个毫无用处的字在感情里是不需要存在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有借口和理由都是不需要存在的。所有决定权都在自己手里。
连城握紧了双拳，璃锦重要，还是父亲重要。
他要做的选择，不就是这个么。
他在心里苦笑一声：“我明白了。”
连墨钦抬头看他：“明白什么了？”
连城笑了笑，明白什么了？明白了他有多爱璃锦，不过，谁说他爱璃锦，就要和璃锦在一起呢。“明白了很多事。”他一笔带过，因为对于璃锦的事，他什么也不想说。
“做出决定了吗？”
“我留下。”~
第九十九章 选择忘记
窗外的星辰很明亮，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吧…连城弯弯嘴角，可是心里一点阳光也没有呢，布满了阴霾，就快将他掩盖。他不知道以后还会有多少个晴天，也不愿去猜想以后的阳光有多温暖，他只知道，以后的一年四季都会很寒冷，并且那种蚀骨之冷，是只有他自己能体会的。
他开始猜想璃锦等不到他回来会怎么想，璃锦看见他的时候又会如何想象。
好不容易才破镜重圆的两个人，再一次见面的时候，却是敌对的‖城收敛了嘴角讽刺的笑，他其实不想看见那个场景的。他其实不是自愿的。
只是有些事情，非他所能控制。
连城从来没有这样强烈而迫切地想要忘记璃锦过。
确切的说，不是想要忘记，而是想一开始就没有记起。
“后悔了吗？”连墨钦问他‖城只是摇摇头。他做出的决定，哪怕是错误的，他也从来不会后悔，他宁愿一错再错，也不会回头。尽管前方是望不见底的黑暗得没有一丝光亮的深渊，身后是嫩绿的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他也会奋不顾身地跳进深渊，让自己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连墨钦沉默了好一会儿，又继续问道：“你知道让你留下做什么吗？”
连城还是摇头，他只听连墨钦说要与整个宫廷为敌，具体是做什么，连墨钦没有说过。
“你，出宫的时候，兵权是不是给了璃锦。”连墨钦挑眉问道，虽说这么些年都没有见面，但连城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
连城有些犹豫的点点头：“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