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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皇后很快召见了卫子清,卫子清一口气堵在胸中,回了府里,孟青琴听了脸上变色,却只是立时哭了起来,只说是被人栽赃陷害,自己绝对不曾有此事,她的确是有苦说不出,那观音庵她当时的确听说求子灵悄悄和表妹们去过,却是专门换了衣装装成商人妇去的,何曾泄露过身份姓名?且后来她又让人去探过,说再没此事了,她才略略安了心。只是表妹后来看她有孕,便和姑母说过那里的灵药有用,让女儿听去了,然而却也未曾和外人说过此事!如今这般,确然是被人陷害了!只是这陷害半真半假,如今满城流言,怎么去一一辩解分说?她想到此处,果真是满口苦涩,只得死死咬定是被人栽赃了,而此人必定就是管夫人!
她却不知管夫人真真是没做,这事却是李熙和谢佑的手笔了,两个假尼姑必然是死罪难逃了,却是可以利诱之,妙非没有家人,不好收买,索性废了他的舌头,妙空却是有父有母,被尼姑们拐来的,年纪还小,还未曾真正奸污过村妇,重金诱之,则愿意配合当堂做出假的供述,至于那去告状的夫妻,自然也是以重金悄悄收买的人了,一旦此案结束,便拿了酬金远走高飞。
卫子清初时愤怒,也认为是管夫人为了坏自己的名声做出来的,然而细想后,却有了丝怀疑……自己自离了管夫人后,和表妹成亲也是许久无出,后来的确是有段时间到处烧香拜佛看大夫,之后好不容易生了卫琼,却是个女儿,又隔了一年,才生下卫环,而在表妹怀孕期间,自己着急也纳了不少妾室,却尽皆无出……他瞒着孟青琴,悄悄隐姓埋名出去找了大夫看了看,看了数个大夫,都只是摇摇头道肾阳不足、肾精亏虚,又有的言虚劳肾气虚弱,开些五子衍宗丸、七宝美髯丹之类的给他吃,待要问子嗣,却都面露难色,不敢作保,甚至有人悄悄道:“若是为子嗣计,可先过继,待到以后慢慢调养后若得了子再做打算。”
他仿佛被惊天雷劈得全身麻木,走在路上都觉得自己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回了侯府,他亲自扯着孟青琴的头发拉到庭院里,吊在树上,甩了几百鞭子,孟青琴知道事发,只是咬牙不认,苦苦挨着,惊动了卫老夫人和卫环,卫环哭哭啼啼来求,他却是越看越发现这个儿子根本一点都不像自己!从前只以为像母亲,如今想来一儿一女,全都不像自己!少不得也给平时疼爱的幼子抽了两鞭子,倒让孟青琴心神俱裂,哭着哀求不休,卫老夫人心疼,让人先带了下去。
卫子清咬了牙悄悄和母亲说了此事,卫老夫人也是吃了一惊,却到底苦劝道:“如今外头只是谣言,如今你闹得这般上下皆知,岂不是正证实了谣言是真?倒不如悄悄将她送到庄子上,过些日子就说病逝了岂不好?至于环儿,我让人送回我娘家,不拘找哪个膝下无儿的人家过继了,也算是养恩一场,琼儿却到底是太子良媛,若是被证实了,咱们苦苦绸缪,岂不都成了一场空?”孟青琴到底是她娘家侄女,两个孩子又是她带大的,她虽也心痛,却到底对两个孩子有了感情,到底有些心软。
卫子清想了想果然如此,才恶狠狠地放下了孟青琴,将她关进柴房,又勒令了一番家仆不许外传,仍是满腹气难平,让母亲立刻安排下仆,将卫环送走。
孟青琴关在柴房,浑身鞭伤血肉模糊,饥饿交加,身上却发着烧,口渴之极,有毛茸茸的老鼠在身边窜过去。她知道自己恐怕等不到送到庄子上就要死了,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她哪里受得起这般重的鞭子,他当真是毫不怜惜!自己苦苦计算半生,如今却毁于一旦,连自己儿女将来只怕也就止于此了,卫皇后若是知道琼儿不是安乐侯的亲女儿,只怕也是悄悄病死在东宫,而环儿……他才十岁!要被远远送走,以后再无父母依仗,谁会真心爱他?
这个男子,她曾以为他是她一世的依仗,却是自己瞎了眼,她离侯夫人之位已经无限接近,却最后还是耻辱的死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无情的男人……她笑了起来,自己不是早知道了么?这个男人的爱,比不上荣华富贵以及他的面子重要……当年自己不过是出了个让人扮演太子妃带着个婴儿引敌出去的计谋,他欣然采纳,却十分利落地舍了亲生的儿子!是啊,牺牲了亲生儿子,这一票若是赌对了,这功劳将大到什么样子的程度?她就已知道自己一直卧在一头对功名利禄万分饥渴狼的旁边……因而只能小心翼翼,步步细心,这些年他看似对她万般宠爱,不过是因为她满足了他那高高在上的面子么!琼儿和环儿在他膝下多年,没有生恩也有养恩,自己在他枕边万般侍奉,却只是得了这般下场!
意识渐渐模糊下来,柴房的小窗子却是打开了,她吃了一惊,抬头去看,却看到一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冷冷道:“卫夫人,听说你交了五万两定金,要求我们杀一个人,首领说了,那个女人武艺如今越发高强了,旁边又有武艺高强的云阳侯,这笔生意,我们不做了,定金退你。”
孟青琴忽然笑了:“五万两定金不用退了,我可以换个任务,另外杀一个人,他没有武艺,立时可杀,唯一的条件是,我要在旁边看着他死!”
第101章 落幕
很快一桩血案震动了京畿;国舅爷安乐侯死于卧室中,一剑穿心;双眼瞪得十分大;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旁边小妾孟青琴也死于一旁;经仵作验尸是伤势过重而死,而安乐侯的次子卫环,则失踪了。
大理寺接了此案;棘手万分;那小妾据说原是被关于柴房处,最后却莫名出现在卧室里,此事却又涉及秘闻;不敢深究;虽然也少不得怀疑到云阳侯、管夫人身上,然而凶案发的前一夜恰好九月初九,却是清微教祖师爷飞升的日子,清微教内大办法会,云阳侯身为副掌教,全程一旁协助教主举办各项仪式,而冼夫人、管英和管夫人、卫瑾也上了山上观礼去了,全教内门弟子都在,便是急云、玉衡都去了,山上弟子全可作证,当日法会完后宴会直到深夜才散,清风山又在城外,安乐侯死的时间并不算晚,没可能有时间回城。
此悬案最后皇上下令匆匆结案,只做被贼人闯入内室谋财害命结案,卫瑾作为卫子清的嫡长子承爵,丁忧居丧。
只是卫皇后却痛哭不已,她母亲入了宫,却是咬牙切齿地一口咬定必是孟青琴做的耗,却是没有证据,反而是管夫人那边她却是不信,她和管夫人婆媳多年,到底知道这个媳妇自许清高,倒不是个狠心的,若是要杀早就杀了,如何拖到今日,卫瑾前程大好的时候才来杀了儿子让卫瑾不得不丁忧居丧?若是是为了爵位,这爵位只要她咬紧牙关不动摇,迟早都是卫瑾的,完全没有必要,而孟青琴自知失节借种之事泄露,又自己垂死,于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杀死亲夫,更重要的是,第二日,那卫环居然失踪了!她原本还满心怜惜这两个孩子,如今自己儿子死了,她满腔恨意进了宫,和卫皇后哭诉了一番,卫皇后原对母亲和弟弟就十分爱护,一听之下,恼怒之极,早让人传了卫琼来,却是让人准备了鸩酒,却是要杀了她来泄恨。
卫琼才刚刚知道父母双亡,还以为皇后是要抚慰于她,不料到了中宫,卫皇后指着她詈骂一通后,却是让人即刻要给她灌下鸩酒,她大惊失色,哭泣挣扎,如何肯喝,却是恰好此时,太子李怡听闻外祖母进宫,便带着柳碧筠也到了东宫,想要宽慰祖母,却是撞见了这一幕,大惊道:“母后这是为何?”
卫皇后目眦欲裂:“这贱人的母亲在外头和野和尚通奸生下他们,却是冒充你舅舅的儿女,享用了这许久的富贵尊荣,如今你舅舅死,正是她母亲干的!我岂能留着她玷污皇室!”
李怡吃了一惊,之前的流言他有所听闻,却也只认为是贼人攀诬,如今母后却如此这般,卫琼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此事妾也是今晨才知,一切都是贼人阴谋,还请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明察。”
卫皇后哪里理她,只命人给她灌酒,李怡到底不忍心,上前喝退宫人道:“母后,两案父皇都有过问,也都已有定论,如今母后非要处置她,也要对父皇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退一万步说,就算母后说的都是真的,这也只是孟姨娘一人的过错,她却是无辜的,母后一向仁慈为怀,何必造此杀孽?”
卫皇后大恼道:“她根本不是我卫家的女儿,却白白享了这些年的福,甚至还嫁给了你!你如今是为了她也要违逆于我么?”
李怡闻言,只得双膝跪下,双目泪流道:“母后,琼儿这些年来常常在您膝下承欢,您难道心中一丝感情也没有?就算身上没有卫家的血,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如何能轻易打杀了?”柳碧筠看到他跪下,也只得随同他跪下。
卫皇后一时哑口无言。
卫琼在后头泪流满面,咬了咬牙,想起自己这个月月事已是过了数日,原本打算再瞒上数日待稳固了再说的,如今却也顾不得了,跪下磕头道:“妾腹中已有太子殿下骨肉,还望皇后娘娘开恩。”
一语却是惊得满殿的人都变了色,卫皇后到底忍了气,叫人去请了御医来,一头让宫人扶起太子和太子妃,柳碧筠心中则是冷笑,只怕她是为了逃命仓促撒谎,只是这样请个太医来看就识破谎言的,岂不是遭致更大的惩罚?然而她看卫琼脸上肯定,却又心中有些打鼓起来。东宫之前她牢牢掌握着,却是自沈璧入了东宫后,她却再也没有之前那种万事皆在掌握着中的感觉。
一时来了几个御医,轮番把脉后又议论了一番,忐忑不安禀皇后道:“似是喜脉,然月份尚轻,还需过些日子才能确定。”
太子面露喜色道:“母后!父皇若是得知,也必是要留这孩子的。”卫皇后一辈子被仁熙帝压得死死的,如今又被儿子拿丈夫来压自己,心中如何高兴,却也知道到底是天家子孙,只得勉勉强强道:“且先在东宫禁足,削了她的良媛的位份,待生下孩子再做处置。”
李怡只求保住卫琼的命便成,他原是心底仁厚之人,又和卫琼自幼一同长大,如何忍心看她被母亲杀死?便喜滋滋地带着卫琼回宫,柳碧筠却是被卫皇后留下了。
卫皇后看着柳碧筠一副柔顺听话的样子,如今却是对这个儿媳妇也略有些顺眼了,拍着她的手让她坐下道:“那卫琼乃是通奸生下的野种,如何能让她生下怡儿的子嗣?再者怡儿还年轻呢,还是嫡子多多益善的好,你听我话,下去便找个机会将她肚子里头的孩子给流掉,你放心,有我给你罩着,保管无人找你麻烦。”
柳碧筠脸上略惊,却只是推脱着不肯,卫皇后变了脸色,她才勉勉强强应了下来,卫皇后这才转嗔为笑,笑着抚慰她道:“你将来是要掌管后宫的,岂能没有些手段?怡儿是个宅心仁厚的,你更是要防着那些小人利用他的心软蹬鼻子上脸。”
柳碧筠低声应了,心中却是冷笑,卫皇后却又关心道:“听说你这些日子睡不好?怡儿前几天来说你梦中总是惊醒,又偏在帐上挂着金铃,更是难以入睡了,不如让太医给你看看,开些安神的药?”
柳碧筠垂下睫毛,过了一会儿才道:“媳妇觉得这东宫的守卫有些薄弱了,侍卫们都缺乏历练经验,能否加强东宫的守卫,调些精干些的侍卫来?”
卫皇后一楞,道:“宫里的守卫,都是有成例的,不可乱添加的。”
柳碧筠知道自己说也是白说,然而她到底没办法克服那日起床,看到自己枕上那多年精心保养乌黑的长发的那种惊骇感……她忍了忍眼里的水汽,低声道:“是儿媳逾越了。”
云阳侯府,管夫人却是面对着一个小屁孩咆哮:“她凭什么就认为我会善待仇人的儿子!”
旁边的云阳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事实是,你的确下不了手杀他,而若是置之不理,他这般年幼,又娇生惯养,只怕活不下去。”
一边对那面前站着的孩子道:“你母亲有什么东西交给你么?”
那孩子双眼红肿,赫然正是失踪了的卫环,他递了封信给云阳侯,上头写着管香收。
云阳侯递给了管夫人,管夫人拆看看了眼,更是恼火,直接扔给了云阳侯,恼怒道:“她这条命,也配和我相比?她凭什么就这么自信?”
云阳侯看了看,那纸上却是血书着:“我替你杀了仇人,又殒身抵你多年的委屈,稚子无辜,只求你保我儿一命。”
云阳侯摇了摇头笑道:“她算计一辈子,这最后一次算计,仍然是算准了我们下不了手。君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