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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至此,刘老爷开始试试探探的动手动脚,及至到了晚上,他攥住了吴旅长一只手开始揉揉搓搓,同时口中的言语也越来越露骨了:“小美人儿,你若是跟了我,我刘某人别的大话不敢讲,你这一生一世穿绸裹缎吃香喝辣,是绝没有问题!若是你肚皮争气,能给我生下个一儿半女,那我就把家里那个老太婆踢开,让你来管家!”
吴旅长被他摸得寒毛直竖,几欲作呕,正想强行把手收回来,然而偶然间一抬眼,他忽然看到了倒悬在天花板角落处的四脚蛇。四脚蛇很警惕的瞪着他,细长的瞳孔渐渐扩成了圆形,眼神几乎有些凶恶。
吴旅长心中一寒,勉强笑道:“我??尽量吧!”
刘老爷一听这话,登时双眼放光:“美人儿,你答应了?”
吴旅长有些慌张,含含糊糊的答道:“我??下个月吧!我这个月??我??”
刘老爷飞快的一算日期,发现这个月已经到了下旬,兴许是大美人身上来了红不方便,挪到下个月也不是不可以,故而彬彬有礼的做了个绅士样子,刘老爷笑道:“下个月就下个月,我全听你的。”话音落下,他又抓起吴旅长的手,送到唇边狠狠的亲了一大口。
吴旅长一哆嗦,慌忙把手收了回去。
从这一天起,刘老爷像进了衙门当差一般,每天早早的来晚晚的走,见了吴旅长就要亲嘴摸乳——亲嘴的时候,吴旅长一个不慎没躲过,被刘老爷的大厚嘴唇堵了个正着,恶心得险些把肠子里的隔夜饭都呕出来;受了这个教训之后,吴旅长有了经验,提前偷着藏了两个大馒头。这两个馒头白天他贴身揣在胸前,夜里上了床,则是被他当成夜宵吃掉。刘老爷偶然得手,摸了一次馒头,感觉十分柔软丰满,乐得细胡子直抖,两片瓦似的中分头被他爽朗的笑声震得上下直扇。
吴旅长成天和刘老爷斗智斗勇,成绩不凡,唯独是该问的底细一样也没问出来。四脚蛇见状,气得要命,认为吴旅长是个蠢货——自己若是有吴旅长那种姿色,早把刘老爷的钱箱钥匙哄过来了!想到九嶷这些天还躲在阴暗角落里等自己的消息,四脚蛇心急如焚,终于是等无可等、忍无可忍了!
这天夜里,他溜到吴旅长耳边,气冲冲的说道:“明天你把刘老爷引到个僻静没人的地方,我要吓他一下!”
☆、第十三章
吴旅长听了四脚蛇的要求,嘴上答应了,然而心里想了想,却是没想出自己可以把刘老爷往哪里引。到了翌日傍晚,他娇声娇气的让刘老爷带自己在这宅子里走走看看,刘老爷以为他是要检阅自己的家底,便很有自信的带着他出了院子。吴旅长穿着绣花鞋,一路蜷着脚趾头行走,走出不远便有了点东倒西歪的意思,刘老爷见他弱柳扶风、堪称是一位肩宽背阔的林黛玉,便笑嘻嘻的伸出手,想要趁着扶他的机会,再揩他一点油。吴旅长见刘老爷又要对自己动手动脚了,慌忙蜷着脚趾头躲了一步,又捏着嗓子嗔道:“讨厌。”
刘老爷哈哈大笑,十分得意——本来他遍寻全城,始终寻不到一位合他心意的佳丽,不想在他心灰意冷之时,忽有一位美人从天而降,撞到了他的马车上,而且这美人是个无主的,他连半块现大洋都不必掏,只要美人自己愿意,他便可以把她娶进家中。刘老爷越想越美,感觉自己在美色和金钱两方面全占了大便宜。
吴旅长心怀鬼胎,一路走得东张西望,可是很快发现刘宅连个花园子都没有,处处都是房屋,人也挺多,半路上还扭出来了一位粉面朱唇的妇人,夹枪带棒的把刘老爷损了一顿,然后笑里藏刀的又把吴旅长夸了一顿。吴旅长对于妇女是最有研究的,一眼就看出她大概属于姨太太之流,若论姿色,也颇有几分姿色,只是生得团团一张大脸,想必在梳妆打扮之时,会是十分的费粉。
吴旅长在刘宅逛了一圈,走得十个脚趾头生疼,然而一无所获。当晚回了房关了门,他和四脚蛇见了面,四脚蛇心急如焚,开口就骂:“你个蠢货!”
吴旅长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翘着一双小白脚活动脚趾头,因为这一趟走得太受罪,所以他的脾气也见了涨:“操!本来也不是我要跟你们合作的!嫌我干得不好,你们找别人去啊!你们弄死我好几个女人,我还没跟你们算总账呢!”
四脚蛇一听这话,当即对着吴旅长一张大嘴:“嗬!你还厉害起来了?”
吴旅长把头一扭:“哼!臭不要脸!”
四脚蛇听闻此言,有心和吴旅长对骂一场,或者施展法术吓他一吓;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感觉自己没有必要对着个吴旅长浪费力量。于是一甩尾巴一扭头,他一如既往的向上一窜,直接窜进了黑暗之中。
吴旅长不管四脚蛇,自顾自的好睡了一场,结果第二天醒来之后不久,便听说刘宅夜里出了怪事——刘老爷躺在被窝里要睡没睡的时候,忽然听到房内有人说话,声调鬼气森森,讲的全是冤魂索命之类的鬼话。刘老爷也是干过不少亏心事的人,慌忙下地点了灯,他见房内空空荡荡,除了自己再没旁人;可等他吹了油灯重新爬上床后,那鬼话的声音就又响起来了,而且比先前还要清楚。
刘老爷吓坏了,抖抖索索的披着衣服下了床往外走。出门之后他见卧室门口立着个小仆役,便开口问道:“你听没听见有人说话?”
那小仆役缓缓的抬了头,面白如纸,却有一张将要咧到耳根的鲜红大嘴,两只绿豆眼睛注视了刘老爷,他瞳孔狭长,眼中凶光毕现。
刘老爷吓得大叫一声,当场就昏了过去。
这还不算结束,更怪的是刘老爷苏醒过来之时,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了茅房之中。刘老爷素日活得尊贵,内急都是解决在马桶之中,难得来一次茅房,偏又赶在温暖的时节。凌晨时分,刘老爷在茅坑旁边悠悠醒转,微微的一扭头,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坨屎。
刘老爷这回没敢再叫,他紧闭双唇屏住呼吸,颤巍巍的爬起来冲出茅房,连着做过了几个深呼吸之后,他张开大嘴,开始长嚎:“来人哪!闹鬼啦!”
众人把刘老爷护送回房,又让厨房烧热水给刘老爷洗澡。他那粉面朱唇大脸的二姨太闻讯赶来,忍着臭气开始对刘老爷大吹耳边风:“刘家这些年,一直都是顺顺利利大富大贵,偏你这老东西不开眼,不知从哪里捡回来了个小浪蹄子,要我看,那浪蹄子来历不明,兴许鬼鬼神神就全是她招过来的!”
刘老爷不吭声,因为认定了二姨太是嫉妒吴美人,所以也不把二姨太这话往心里放。而二姨太看了他那个冥顽不灵的样子,气得心头冒火,有心撺掇正房大太太出面驱逐浪蹄子,可正房大太太已经是个老太太,在刘老爷面前一句话都说不上,想必撺掇也是白撺掇。
思及至此,二姨太一甩胳膊离了刘老爷,径自走去面见了吴旅长。
二姨太想要前来撒泼,直接把浪蹄子撵走;哪知吴旅长见了她,却是喜笑颜开——二姨太虽然脸大,但在吴旅长眼中,也算得上是中上等的人材。他生平最爱和妙龄女子亲近,如今二姨太送上门来,他不由得心中暗乐,蜷着脚趾头东跑西颠,要亲自给二姨太沏茶倒茶。
二姨太怀恨而来,并不领情,开口便问:“老爷昨夜出了事,你知不知道?”
吴旅长一愣:“啊?”
这一声“啊”比较粗,所以他立刻捏了嗓子,细声细气的重新发出疑问:“啊?”
二姨太冷笑一声,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你也不必装傻,识相的话现在就给我滚蛋,否则过几天事情闹破了,你想走,我们也不能让你走了!”
话音落下,二姨太扭头离去,一路走得头也不回。吴旅长盯着二姨太的圆屁股发了一阵呆,然后回过神来,心想:“难道那妖精真的有动作了?”
然后他心中一惊,心想事情万一真闹大发了,妖精身藏法力,可以随时开溜,自己这么个大活人坐在这里,可是没地方跑的。到时万一真替那条四脚蛇背了黑锅,刘家再把自己抓去下了大狱,那可实在是得不偿失。再说那九嶷阴阳怪气,还和自己有杀妾之仇,自己但凡有一点血性,也不该为了几个钱和他合作呀!
思及至此,吴旅长暗暗的定了主意,只是不肯声张。如此又过一天,当夜他正在好睡,忽听窗外有老妈子急急忙忙的跑过,他慌忙跳下床去推开了窗,尖着喉咙大声问道:“张妈,出什么事了?”
张妈慌里慌张的答道:“哎哟吴姑娘,你是不知道,二姨太在卧房里,竟然被一条大蛇咬了脖子,现在还不知生死呢!”
说完这话,她继续跑了。而吴旅长愣在当地,越想越是感觉恐怖。猛的向后转了身,他穿好衣裤蹬了绣花鞋,趁着房前屋后都没有人,拎着房里一盒点心偷偷的跑了。
☆、第十四章
刘宅上下乱作一团,使得吴旅长在夜色的掩护下,轻轻易易的就溜出了大门。吴旅长经过了这几天的磨练,已经能够蜷着脚趾头飞奔一里地。及至跑过了一里地,他喘着粗气放缓了脚步,心想这可真是糟了他娘的糕,钱没弄到手,自己反倒成了个不男不女的模样,伞也没了衣服也没了,好在现在是夜里,街上没人,若是到了天明时分,让人看见了自己这副怪样,那可怎么好?
吴旅长越想越是心慌,也不敢往大路上走,因为大路路口总有巡警走动,见了形迹可疑的人物,是要叫过去盘问的。拎着点心盒子走在黑暗的小胡同里,吴旅长展望前途,只感觉自己是走投无路,正是绝望之时,他忽然收住脚步,同时耳朵轻轻的一动。
他听到了一声叹息!
那叹息来得很近,仿佛就响在他的耳边,可他抬手摸了摸耳朵,耳朵干干净净的,手肘也并没有碰到人。周身汗毛骤然直竖起来,他走腔变调的开了口:“谁?!”
一阵柔风从他身后绕过,一个修长的人影轻飘飘的随风绕到了他的身前。无声无息的在他面前停住了,来者抬眼正视了他,用柔和的声音说道:“吴旅长,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吴旅长眼睛一瞪:“呀!你不活神仙吗?”
随即他想起前尘旧事,当即后退了一步:“你、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夜空之中忽然云开月明,天上一轮皓月,照亮了地上的皓月。皓月穿着一身竹青色的长袍,长身玉立的站在黑暗之中,和上次相见时一样,他依然是头发乌黑、面孔白皙,从头到脚纤尘不染,是异常的洁净。对着吴旅长微微一笑,他开口说道:“你不知道我的身份来历,我却是知道你为何而逃——你的身上,有妖气!”
吴旅长对着皓月眨巴眨巴眼睛,本来下意识的想要跑,可是转念一想,这个假皓月似乎并没有伤害过自己,还曾经救过自己一命,不管他是个什么东西,目前看来,都比那个九嶷要好上一万多倍。想到这里,他渐渐的站稳当了,眼巴巴的出声问道:“你、你闻出来了?”
皓月背过双手,一动不动的站在了月光之下。定定的对着吴旅长望了片刻,他随即闭上眼睛仰起头,一边仰头,一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然后仿佛很陶醉似的停了停,他呼出气息平视了吴旅长:“我不但闻出你的身上有妖气,我还能辨别出那妖气的来源,乃是九嶷。对不对?”
吴旅长一听这话,真是快要哭出声来:“是呀是呀!哎呀活神仙你不知道,那个秃驴可把我害惨了——自打你一走,有两个人害苦了我,一个是九嶷,另一个就是我家那个胖娘们儿,自从我姐夫没了??”
皓月无心去听吴旅长的长篇大论,抬手打断了吴旅长的牢骚,他继续说道:“九嶷那个人,似人非人、似妖非妖。本来我也可以勉强承认他是个人,但他为人卑鄙无耻,居然害我踩到了屎!所以,我决定把他划为妖类,吴旅长有意见吗?”
吴旅长立刻摇头:“没意见没意见,你说他是个畜生我都同意。活神仙,不瞒你说,他又造上孽了,还把我也卷了进去,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全是被他害的啊!”
皓月将吴旅长打量了一番,然后略一沉吟:“我顺着妖气追踪而来,这些天一直在留意刘家的动静,但是始终没有机会进入刘宅的大门。今夜若不是看你张皇失措的跑出来,我还真不会跟到这里,更不会认出你的身份。那么??”
他字斟句酌的缓慢问道:“你是被那妖僧阉了吗?”
吴旅长立刻摆了手:“没有没有没有,东西还在,要问我为什么打扮成这个怪样,你坐下,听我细细的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