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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题,“天合的死太不值了。”
身前的火苗被顾千里越挑越旺,跳跃在身上的火光带着异常的温度,犹如三月的暖阳,舒适柔暖。楚沐年把目光移向认真为他取火的男子,眼中荡漾起细小的幸福。
他与天合皆是孤儿,唯一不同的是,天合出生不久就被父母抛弃,命运之中,却被初登盟主的黎迎峰捡去收养。在世人眼中,能够成为盟主的徒弟,享受着衣食无忧少爷般生活,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一切若是换成小时候的楚沐年,他会嫉妒天合埋怨各自不公的命运。为什么同是孤儿,他只能沿街乞讨,受人欺凌,当幸运真正来临之时,也只是一个比他学了几年武功的少年勉强成为他的师傅,与天合盟主的师傅岂能相比。
如今想来,他们两个最不幸的却不是他,而是天合。
千没有黎迎峰的权势,也没有黎迎峰的地位,因为他的爱人之心,不时的体贴,才会令自己感动,让他不可自拔的爱上。黎迎峰若能有千一半的良知,天合也许真的会成为天下人最羡慕的孤儿。
“那天,天合料准了我们三人必死无疑,与其等着自己最信赖的师傅亲自了结他的余生,不如自行了断还能保留那份师徒最纯粹的感情,可他临死前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师傅绝情到连一点美好的憧憬也要摧毁,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拔出了那把刺入胸口的剑,催速他的死亡。”
逐渐,楚沐年再一次陷入了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天合死后,黎迎峰瞅了一眼晕迷在地的黎暖暖,就把目标转向唯一还坚持的楚沐年。
“你们三个感情如此深厚,你也不愿天合孤零零的离开吧。”恶魔般的男人说话的同时,从身上掏出一张纸丢给楚沐年,“把它签了,或许我不会为难你的儿子。”
儿子?
楚沐年愣怔回神,突然意识到,黎迎峰只知道小黎辰的身世,却不知道他第二个孩子也是天合的血脉,这算不算唯一还值得开心的事。
楚沐年开始垂眸注意黎迎峰丢给他的纸,上面写了几排字:
我,楚沐年。一时鬼迷心窍受不住采花盗引诱,与他勾结欺辱良家妇女,祸害侠义之士。今被岳父抓回受其责训,顿时醒悟,有负众望未能完成缉拿采花盗的使命,内心悔恨染上恶习,无颜面对世人,仅此绝笔。
看到最后,捏着纸张的双手气的有些发抖,浑身好像要炸开般想要发泄什么,楚沐年咬牙凶狠的瞪着黎迎峰,“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自杀’理由。”
黎迎峰取过桌上的毛笔,沾了些许的墨汁,“你不愿承认勾结一事,只好出此下策。”
“明知道我与采花盗毫无关系,你却借用此事铲除我,黎迎峰,你的目的应该不只是为了我们三人欺瞒你这么简单,就像一年前你就想杀我一样,为什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可以为我效劳,同样也能威胁我的地位,你非死不可。”
“我呸,谁稀罕你的位置。”
黎迎峰将毛笔递给一脸鄙视的楚沐年,“不要耽搁时间了,这张纸,换你儿子的一条命,足够了。”
“不。”楚沐年想也不想,“不但是我儿子,辰儿也要活在世上。”
“这你放心。”黎迎峰保证道,“世上没有了你们三个,他的身世将会成为永远的秘密,我岂会再要他的小命。以后如果有人提起你们三个,辰儿的脑中只会想到,自己的父亲由于采花盗之事后悔自尽,他的母亲狠心抛下他,随你殉情,而那位应该与他无关的天合,受不了密室的孤独,了断终身。如何,是不是很完美。”
完美个屁!楚沐年收回口中的粗话,想了下,自己不能死,谁知道这只老狐狸以后会不会变卦。
“纸上的字我可以签,但是,我还有条件。”
黎迎峰见楚沐年软化,应是做好了受死的准备,不在意多开的条件,“说。”
“我们死后,并不知道你如何处置我们的尸首,恐有不周,我委屈一下便是,但是天合欲以自己之命救我和暖暖,这份情意,今后再没有报答之日,我想在死前尽一点绵力亲自安葬他。”
见黎迎峰有些犹豫,楚沐年先斩后奏,取笑道,“怎么,担心我见此逃跑吗,看样子,你的暗影也全是一群饭桶,只能抓我一次,不能抓我第二次。”
“哼,我就给你多活半天时间。”看重面子的黎迎峰端起架子,劈头又对屋中的暗影道:“这事就交给你了。”
“是。”
为了避免楚沐年与暗影以外的人接触,使计脱逃,黎迎峰特意命人将他乔装了一番,又由暗影从黎府后门带着天合的尸体离开。
到了野外,楚沐年随手摸走了天合身上一直镌带的匕首。天合曾说过,这把匕首是黎迎峰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他非常珍惜。后来因为黎详争对天合做出不轨之事,楚沐年接到黎迎峰咸阳闹事,担心自己一旦离开,黎详争又肆无忌惮的伤害天合,那晚他对天合聊着他与顾千里过往的时候,摸出了一瓶毒药散在了天合的匕首上。他说,此毒不会伤人性命,但可短时间的麻痹,教训黎详争绰绰有余了。
埋葬完天合,楚沐年暗自摸向取来的匕首,旋身与身后监视的暗影打了起来。匕首上的毒性未散,轻松就将暗影制伏与地,如此,他才有机会逃跑。
黎迎峰知道此事后,一边私自追踪楚沐年,一边对外宣称楚沐年失踪。
再说黎暖暖因天合之死伤心过度,精神崩溃,免过一死。
其后,黎迎峰由于心中记恨楚沐年的不守信用,无瑕遵守之前不动他儿子的若言,欲要掐死。谁知,楚沐年的‘儿子’半夜被人带走,只留下一张莫名其妙的字条。不得发泄的黎迎峰,即把所有的恨都集中到小黎辰身上。
他要小黎辰活着,活在一个没有爱的黎家受尽折磨,直到十几年后,黎暖暖死于非命,才将黎辰赶出了黎府,自生自灭。
☆、63
完全被楚沐年的故事带入其中,身临其境的顾千里,痛骂了一句黎迎峰,由此明白楚沐年为何说他带走欢喜反而是救了他一命,随后他接着楚沐年的回忆道,“后来,你逃亡寺庙住了下来,巧得是黎祥争每年都会去寺庙上香,你就预谋好杀了他?经过了这么多年,你心中所恨的应该只是黎迎峰,为何杀了黎祥争这种不痛不痒的人。”
楚沐年啐了一口,不屑道,“我们一年前在寺庙中偶然见过,他跟我哭诉着近几年的生不如死,因为天合自杀的突然,他完全不相信一个受他□后都未自杀的人,如何想不开说走就走,不由从黎迎峰身上查到了什么。后来才明白黎迎峰想要查找的辰儿父亲就是天合。归结一切,要不是他,辰儿的身世又怎么会引起那只老狐狸的猜疑,是他开启了天合不归之路,他以为弥补对辰儿的关爱就可以消去自己对天合的所作所为,却依然活在痛苦中,只能每年来此上香赎罪。可是心里还是缺少了什么,他看到了我身上的匕首,求我了断他的痛苦,能够死在天合的匕首上,他也可以安息了。我答应给他一年的时间,那家伙还算食言,没有将我的行踪告之黎迎峰,一年后就来寺庙求死。”
楚沐年顿了下,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冲动,逐有愧色的对着顾千里抱歉道,“这些年在黎迎峰的暗中追查下躲躲藏藏,难免对黎家的人多了些怨念,你别在意我刚才的话。”
顾千里摆下手中拨动火苗的树枝,眉眼中多了一点疼惜。
楚沐年能有今天逃亡的日子全是被他所迫,如果当年他没有为了彼此的感情赶走他,楚沐年就不会遇见天合。如果那年抓采花盗的时候就将他留下,他就不会被黎迎风抓回去。是他自己一次次的拒绝楚沐年的感情,才延续了后面的悲剧。
“我们能够再见,也许是老天想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什么?”
顾千里未明说,他起身拍了拍衣服,观察了下四周的动静,对狐疑的楚沐年道:“趁此天黑,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楚沐年不是太理解顾千里回去的意思。
“现在的黎迎峰已非过去盛气凌人的武林盟主,他在黎辰的心中,不过是一个等着安享余年的老人,一个能活一天是一天的平凡人。你想将真相告诉黎辰,无非是想黎辰手刃仇人,只怕他根本下不手。”因为他知道黎辰是多么的看重亲情,无论如何也无法手刃他的外公完成那个艰巨的孝义。
“此事我已想过,不管辰儿如何去想,我都尊重他的决定。”楚沐年臭着脸,大不了,最后他去杀了黎迎峰。
见楚沐年有了心理准备,顾千里才安心道:“事已至此,我们赶紧回李叔家将真相告诉黎辰。”
“恩。”
顾千里与楚沐年趁着天黑人少之际,混进了望月城,赶到李叔家的时候,楚沐年与李叔激动再见,随后李叔忧伤的将黎辰临走前的事告诉顾千里,欢喜已经被黎文抓走,黎辰为救欢喜独自住进黎府。
几天后,安然无恙的欢喜被困在一间香闺中,烦闷的他哪里也去不了,只好泄愤的沾着水渍在桌上乱画着什么,口中不断的诅咒着某人,“死蚊子,有种不要落入小爷我手里,一掌不把你捏死,我就踩死你。”
为了给黎辰一个全新的生活,他们抛却过往恩怨,再也不管啥老子的采花盗或者黎文,准备行走江湖,展开一场崭新的强盗生涯,可叹天不从人愿,那阴魂不散的黎文为了抓老爹他们,不择手段的将他打晕,拐进了这种全是女人堆的地方,据说叫什么追风堂的总部,反正周围就是鸟不生蛋,鬼影不见一个的荒郊小宅。
好在他福大命大,被抓几日逍遥自在不说,每天还能享受贵客待遇,外加自己骗死人不偿命的一张巧嘴,成功的与身边的女人融成一片。
其中有一位自称是追风堂堂主的年轻女子,那女子别看是一堂之主,对他却没有任何架子,和颜悦色,从而两人说话也不用拐弯抹角,直来直往。
有一次,欢喜奇怪与她们的态度,问起原因,那堂主娓娓道来黎辰的嘱托,欢喜恍然大悟,他能有今日的安定而没有受到任何禁锢,全是黎辰为他铺好了后路。
好吃好住有人服侍的地方虽然极好,但是追风堂毕竟是黎文管辖的四堂之一,来去受限,不方便之事也有那么几桩,比如此刻吧,追风堂来了一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麻烦人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注意引起事端,何堂主暂且将他锁在房中,限制了自由。
被捆房中的欢喜诅咒完黎文,无聊的趴在桌上,开始好奇外面那个所谓麻烦的人是何许人也,不过,能够让追风堂的女子个个闻之变色的人,应该不是简单的人物吧。
找不到答案的欢喜又被好奇心驱使,终坐不住,他转动着一双古灵精的大眼飘向房间内一只存放衣物的木箱,双掌一击,有了主意。
追风堂内皆属女人,而他所住的房间也曾是女人的闺房,房中最多的当然是女人的物件。没一会,锁住的房门外侧,关闭的窗户轻轻的被推动半扇,一张秀气的小脸鬼鬼祟祟的探出半边,左右环顾,确定没人之际,大力打开窗户,双臂一撑,一条小腿扯着粉红的长裙,跨出了窗棂。
“老天爷没有留我一户门,却给我留了一扇窗,不就是希望我出来凑个热闹吗。”
假扮成追风堂女子的欢喜毫无愧色的走在长廊上,但也良心发现,自己溜出来的后果极可能会造成某人的负担,他一副迫不得已样默默的解说着自己的身不由己,“何堂主,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要是以此给你添了什么麻烦,真的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老天太纵容我了。”
良心稍稍得到一点平静,欢喜迈着小步小心的避过几位巡逻的女子,雀跃的走向大厅,心想:终于可以见识下这位神秘的麻烦人物了。
☆、64
踌躇在大厅门口,欢喜思考着以什么样的身份正大光明的进去,转了几圈,他惊疑了声,“平常大厅外都有好几个姐姐守在门口,今日怎么不见一个,莫非也跟那个神秘的麻烦人有关?不管了,今天,小爷我是瞧定了。”
等了会,无人的大厅外袅袅走来一名看着眼熟的女子,手中捧着一盒棋子,面容有些难看。欢喜双眼大亮,故装关怀过去询问,“小符姐姐生病了,脸色如此难看,要不休息下。”
女子抬眼瞅了一眼欢喜,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没有想到那个本该是被锁在房中的少年,猜测着可能是新加入追风堂的少女,否则有经验的姐妹哪里还敢趁‘那人’在此逗留在大厅外。
小符鬼脑筋动了下,连忙堆起虚弱的笑容,“还是妹妹看的真切,昨晚受了凉头晕目眩的,可堂主的交代又不能不做。”小符可伶的看了下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