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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安大喊,欲转过身,後颈就已遭重锦劈击,眼前发黑。失去意识前,耳际听见承恩
愉快笑道:杀了他,碍事。
再次醒来,人已在俪贤宫内了。
怀宁不晓得雁安为何会在那时出现,不晓得雁安後来发生什麽事,直至雁寒来禀
报之时,怀宁才知晓,他擅自出宫惹出多大祸端。而如今,他才明了承恩口中大礼为
何。
怀宁掩著脸不住抽噎,道歉赔罪因哽咽气结断续不停,听来惝怳悲凉,那麽点可怜。
靖凌想著筵席上八殿下那般怯怕生涩,原来皆是作戏,这一家子皇姓子弟,个个
唱戏般,让人瞧不透心思真意。
仰著脸,怀宁双眼噙泪呼喊靖凌的名,问靖凌该如何是好,他觉得愧对,不知该
如何面对哥,以及……小三的家人。都是他的错,是他害死了雁安,是他害得哥被削
权……他该如何是好?
直挺鼻梁与阳焰略略肖似,靖凌看著怀宁脸庞出了好一会神,满心满意皆是那日
出热歇下仍愁蹙的眉眼。靖凌咽了咽唾沫。他想帮阳焰。
且,不该这麽下去了。
「靖凌……」
哀泣哽咽唤著他的名,靖凌踌躇犹豫了会,费尽气力鼓起勇气:「殿下,我认
为……」不单单是为了怀宁,兴许更多,是为了阳焰。
大道理他不知该怎麽说,也晓得讲那些太过空泛;靖凌单单述说目前情势,劝告
怀宁先放下私情,以大局为重。怀宁睁大眼不解看著靖凌,兴许是困惑为何靖凌不仅
没安慰他,还拿这些挫折他,眶间湿意打转,却怎麽也凝不成珠泪。靖凌仅是苦笑。
他晓得怀宁要人抚拍宽慰,像以往那般有个人与他说:不是他的错,情况没有那
麽糟;可如今,靖凌怎麽也说不出口。
与先前已不同了,若怀宁不想办法站起来的话,或许会有更多人受牵连。
话说得重,怀宁咬著唇,隐忍不反驳,若是从前,怀宁早甩头不理,哪还让靖凌
有机会往下说。
假意没看见怀宁面上抵拒,靖凌耐心阐明。
他不明了阳焰愿意让怀宁知晓什麽,更晓得有许多事阳焰仍藏著,可不能再这般
下去了。
若跨不出步伐,什麽都无法改变,遑论帮助。他们,仅会扯阳焰後腿。
怀宁咽著气,怎麽也说不出话。
靖凌搭上怀宁的肩,轻拍几下,任由怀宁抖肩抽气,悲声呜唈。
该说的他都说了,就看怀宁愿意听入多少。
似是有些绝情,可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们都该明了。
他不愿,再见阳焰独自单扛。
时值夜半,消息传来之际承恩正欲歇息,听完重锦禀报,承恩弯起笑,微微掩嘴,
十来年的旧习并非一朝一夕能改。
「四哥呢?」
「主子已歇下。」重锦想著方才见著场面,复杂滋味。虽说一切都是为报恩,可
主子他……那毕竟是他弟。「主子先前曾说,若圣上有何状况,皆由小主子您作主。」
没发现重锦郁结脸色,承恩起身披上外衣,「那好,我代替四哥进宫。」
铜镜里一身少年装束的人扬著自信笑容,些许世故练达,眉眼间隐隐妩媚与羞涩
天真矛盾揉合。承恩眯眼看了会,嗤声冷哼。
不束发为髻,反倒以手拨乱长发,以掌击拍自己脸颊,泛红脸颊衬得无辜双眼看
来更加湿润,楚楚可怜。他晓得,年长寂寞之人喜欢这般。
他太懂察言观色,善於操弄人心,长年眷养深宫里受尽疼宠的怀宁怎麽赢得了他?
想起怀宁落魄样子,承恩满腹快意。没了皇后太子訩腰,没了皇帝另眼看待,就
连封王大典也是草草了事,承恩想知道,哪日连地位都失去,那怀宁该会变成怎般?
光想就解气。
这些远不及他曾遭受的,他要怀宁更加悲惨黯淡,他咒诅怀宁一无所有。甚至,
他希望怀宁经历他曾遭遇的,人间地狱。他等不及见著怀宁脸上绝望。
拿出钦赐令牌通过座座绯红宫门,个个见了令牌下跪磕头深怕得罪,丝毫没有遭
阻挠。承恩打心底享受这般宠遇殊荣,神情却不能泄漏半分。待幸悯掌权後,就不用
这般遮掩,承恩不免期待。
如今皇后太子皆遭软禁,太子就算有通天本领,也难逃出生天。纵使那名护卫……
如今可是将军了,私下怎麽拉拢筹算,甚至打方返京的皇三子主意,也已无计可施。幸
悯可没忘记宫靖凌擅易容,为防皇后遭人冒顶,幸悯被任命为执政王後,早已遣御林军
包围困绕俪贤宫,皇贵妃更神不知鬼不觉收买里头宫女,要她们随时回报皇后是否有异
状。树倒猢狲散,比起雪上送炭,人总是习於下井投石。
几次太子人马欲趁夜杀入重围解救,全遭御林军驱离。承恩原先欲催促赶紧行事,
幸悯嗤笑一句:「不是挺有趣的?见老大拿不著办法慢慢挣扎。」让承恩决意不多过
问。他只要待著看好戏,看他们母子自高处摔下,馀下的,皆由幸悯谋算计略。
幸悯收买刑部,并将当年皇后杀害梅妃证物供词交与督察院,且因皇帝对杏姨关
照,皇贵妃权势如日中天,官员也挺买帐,个个哈腰谄媚。三法司除大理寺窦大人徒
喊秉公处置,其馀皆在他们掌握下。再等一会,就能将皇后扯下。
或许幸悯想的才是对的,为防皇帝念著旧情心软,得再待一会,待局布妥。
只是总有些按捺不住,他等不及看他们母子自食恶果。
来到皇帝寝宫前,承恩加快脚步,让自己瞧来略略发喘,似是奔来一般。
通报的内侍眼神不正地上下打量他,承恩冷冷睨了内侍一眼,恨不得将那双眼珠
子挖出。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恨透这似女人的皮相,可也是因这张脸,才少了那麽些
猜忌,让他认祖归宗之路顺遂许多。
他还记得知晓身份後,重锦自那些曾打他主意的公子哥儿们尸首上挖出了双眼,
看著一桌子恶心眼珠,他只是笑,死人不会说话,死人不会拿淫秽眼光瞧他,他不过
雪恨罢了。
暗自记下内侍长相,此时不愿惹事,不代表不记恨,他有更重要之事得处理。
没一会,青逢公公陪同提拿医箱的御医缓步走出,见著了承恩连忙行礼。青逢公
公与御医简短道别,而後弯身禀报圣上已歇下,眼神些许打量,但转瞬隐了去。承恩
眯细了眼,看著那苍老容颜,瞧不出敌意端详,只得当错看。
承恩不死心,口口声声关切话语,青逢公公好不为难,直道圣上龙体微恙,好不
容易才入了眠。
承恩兀自盘算该用何藉口,便听里头传来沙哑嗓音:「让他进来。」
青逢公公抚著头直叨念,不情愿地请承恩入内。「有请八殿下。」
汤药香味漫了一屋子,些许刺鼻,远远瞧去,床榻上明黄锦被里躺卧著这皇朝的
帝,面如槁木,似会随时撒手人寰。
承恩不讨厌他,只是,也称不上喜爱。
在外头听太多关於这人流言蜚语,弑兄篡位,冷血残暴,即位後不顾情义清算功
臣,穷兵黩武导致连年战乱民不聊生……太多太多。
可他们终是有著血缘关系。兴许他与幸悯,皆像到这人的残。
小时候他总咬著指头,钦羡别人家小孩有爹疼有娘宠,而他却是浑身伤,吃不饱
穿不暖,连个能撒娇的人也无。如今他的爹爹是皇朝之帝,是至尊是天子,却也快
死了。
说不上怎般感受,承恩仅是甜甜撒娇喊爹爹。他几名儿女中,定无人这般喊过他。
至尊天子扬起手,又无力放下,困难发话要他过去。
「怎麽了,这般时候……」
「四哥来了消息,说您倒下了。孩儿听了心里焦急,就赶忙过来了……」承恩坐
在床榻旁绣墩上,垂著头,怕挨骂似的,「四哥原想与孩儿一同过来,不过怕人太多
扰了爹爹歇息。」不忘替幸悯说话。
「没事,不过是脚下一个不稳……」
「可我听说爹爹您这两日都食不下咽,这样怎能修养身体呢?」承恩握著皇帝枯
槁的手,再真挚不过。「爹爹您可要保重身子。千万别说什麽来日不多,孩儿方回宫
呢,还想与爹爹多说些话多做些事,您可要好起来。」这些话说来甚是肉麻,可他晓
得,眼前之人想听的,不过这些。太多则假意,太少则情薄。其馀皇子们,兴许说不
出这般话来,这深宫里,亲子之情太过淡薄。
「承恩,你是个好孩子。」果不然,皇帝眼泛泪意。承恩假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手忙脚乱欲安慰。皇帝反握住他的手,「是朕亏欠你们母子俩……这麽多年来,委屈
你了……」
「爹爹,说好不提这事。」承恩急急打断,不让皇帝继续说,「您既然答应了帮
孩儿娘亲伸冤,等找著了犯人,就能告慰娘亲在天之灵,爹爹可别觉愧歉。」
「朕晓得,朕已答应为绛梅伸冤,」疲倦闭上眼,皇帝喟道:「不过有些事烦
心……」
「是怎般事情呢?」承恩抿著唇,努力不让自己溢出笑意。
「……」
「爹爹?」见皇帝沉默,承恩忍不住催促。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皇帝勉强挤出笑容,转移话题,「对了,朕已命人为
你在内城建造府邸……」
「爹爹甭为这操心了,」承恩弯起笑,体贴说道:「最要紧的是您的身体啊。」
他不逼迫皇帝,没消几日,皇帝再怎麽不愿也得面对。
承恩看著眼前虚弱之人,想起幸悯说的,待父皇驾崩……
有时,活著比死亡还要痛苦。
承恩敛下眼。
《皇七子》 93
锦阳宫。
收起雁寒呈上信笺,阳焰訩著脸,不耐以指敲桌。
能想到的,他已皆命人去做,该弥补的,他已尽力挽救,可失去了权柄,他宛若
遭困浅滩之龙,空有傲人外观却力不从心。
这便是幸悯计谋,没了他,太子一派如鸟兽四散。今日哪位朝臣批揭曾有图谋,
明日又将有谁高喊鞭挞曾有错处。
长久以来的苦心经营势力毁於一旦,说无悔不过自欺。
阳焰明了,若他不为怀宁背下黑锅,兴许,会死更多人。
不只单为怀宁,更多,是为他的私心。
他只是做了选择。
明知道会有怎般结局,他仍是做了选择。
不该後悔,可仍觉得罪恶。
摊开书册有一页没一页翻看,阳焰仅觉烦躁郁结,卷上墨迹没半字入得了眼。
幸悯谋策定计了这麽久,不过就为扳倒他,若他没在这节骨眼先退下,依幸悯
个性,说不穿将领军逼宫……不无可能。
为让幸悯安心,他索性扛下这事。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怀宁。他原已想让怀宁慢慢接触政事,当时才让雁安告诉怀
宁宫家之事,却没想到……
不愿深思那些事,那些都已发生,再怎麽懊悔也只能弥补。如今重要的,该是眼
前之事。
怀宁该要明白,一切早已不同,不能再任他恣意妄为。
这就是为何他愿放手让宫靖凌去安抚怀宁情绪之因。
如今怀宁身旁已无亲近之人,若他仍紧抓自个嫉妒独占之情不愿松手,那怀宁会
不会做出什麽傻事?
他其实,没什麽把握。
再度拿出信笺,望著上面摺痕,思想信中内容。阳焰起身,就著宫灯烛火焚了那
信,冷眼看那纸张遭火舌吞噬仅馀灰烬。
他将执政王之位让与幸悯,可不代表他会将那皇位出让。要为一名帝,幸悯太残;
听不入别人建言,仅凭己意的帝,别说畏天恤民,更多是误国害民。
许多事他没出声阻挠,不代表他无计可施,因宫靖凌善易容之故,他可握有不少
官员把柄。
他表面静默沈寂,要藉此机会,分别可用之人;私下仍致力匡救母后曾犯罪业,
拉其馀妃嫔一同漟这混水。
恰巧老三返京,给了他良好藉口。父皇或许不会想著,那害得他整夜无眠的湘嫔
亡魂,不过是计画周全的装神弄鬼戏码,为的,就是扯宸妃下水。
果效比他想像中的好。父皇不仅开始疑心当年湘嫔死因,更命老三协助窦大人彻
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