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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子皇帝-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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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小小的活动筋骨,你瞧,我这不是四肢健在、平安无事的站在这儿?证明一切是你多虑了,智哥。我不敢说自己功夫出神入化,至少保护自己还算绰绰有余。”飒亚耸肩一笑说。
              “就是你这满不在乎的模样,才更令我担心啊!你的功夫深浅,我这个师父是很清楚,但人总是没有一万、怕有万一。过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有事!”拉住他的手腕,东野智不停叨念着,手也俐落地摸索着他的脸颊、颈子、肩膀,一路延伸到他的手臂上。
              “没事、没事,我都说了……哎……”不小心被捉到痛处的飒亚,闷哼了一声,便迅速地闭上嘴巴。
              可这声叫,逃不过东野滴水不漏的检查,他蹙着眉头,把飒亚左手的衣袖卷高,看到藏在衣服底下那片很明显被捉握出来的瘀肿伤痕——
              盯着智哥那铁青的脸色,飒亚愁眉苦脸地埋怨自己运气真差。不过一次,就这一次遇上了个煞星,还让对方留下这么不名誉的小伤,为什么该死的会让智哥给捉到把柄呢!
              千错万错,都是那个司珐尔的错!嘟起嘴,飒亚心情更糟地想起不久前,发生在武斗场的对话。
              当自己惊讶地瞪着传说中的战场死神——司珐尔,不自觉地喊出那家伙的名字时,那家伙唇角一扬,表情虽然没有什么改变,但看得出来他乐得要命。
              “这可真光荣,想不到三皇子居然知道司某人。”
              “哼,你就是人称百年一出的神射手?我看这些道听途说也是不能信。你不过是凭这张酷似女人家的漂亮脸孔在欺骗世人而已,方才我是一时不察,现在既然知道你是谁,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我们换个地方来比划马背剑术,我一定能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就是看不惯他高兴的脸,飒亚话中带刺地说。
              “个儿虽小,口气倒挺大的。”男人明显地不把他的挑战当回事,迳自往下说:“令我骄傲得意的不是自己的名声多远大,而是飒亚殿下能在见到我的瞬间,就说出我的名字,这代表我早在您的脑海中存在着。”
              男人的语气中有股暖昧的亲昵,火上加油地让飒亚更不爽。“是啊,就像是毒蛇的尖牙、蝎子尾巴的倒刺一样,怎么能不牢牢记住这种有害生物,万万不能靠近,省得莫名其妙白白葬送生命。因此,我是把‘你’给记得很清楚。”
              “我是毒蛇、蝎子吗?”男人游刃有余地嫣然一笑。“也无妨,您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可是容我提醒您一句,即使是蝎子,在晒乾后也能做为一味药方,端看人们怎么使用而已。‘我’也一样,对您是有利或有害,取决于您自身。”
              谁会“需要”你这种家伙!飒亚以不悦的目光回视他。
              “不是不需要,也许只是‘时机未到’。”轻易地读取了他的思想,男人很乾脆地放开了飒亚的手腕,说:“一旦时机到了,你就会知道的。”
              “要和你打交道,我宁可和满坑毒蛇睡觉!”死命地以衣袖搓着被男人捉握过的地方,此刻那儿已经显现大片青紫色的瘀痕,混帐!回去以后绝对要以铁刷把他的碰触给洗得一乾二净!
              “呵呵,话说得太快,小心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突如其来地,男人的手指摸上了飒亚的唇,冰冷的指尖令人不禁打哆嗦,而指尖还迳自在未经许可的状态下,在他的唇瓣上滑动着。
              “这么可爱的舌头要是不见了,人生会少了许多乐趣呢!”
              飒亚的血液就像是从高处坠落到深深的悬崖底,又一口气从底部喷出灼热的火浆——逆流而上的血,充红了他的双眼与双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嘲笑他,戏弄他,还是纯粹把他当傻子般耍着玩?
              “没有什么意思。”收回手,司珐尔含着邪笑,亲吻自己的指尖说。“下回见了,飒亚殿下。别再穿着这种不合您身分的戏服,快快换回您应有的服装吧!臣告退。”
              哼!要不是他溜得快,飒亚发誓,自己一定会砍下他那无礼妄为的手指以示惩戒。人家说百闻不如一见,司珐尔是个比传闻还要让人感到不愉快的男人。忿忿不平的飒亚,在作下偏见颇深的结论后,丝毫没有注意到,司珐尔也是绝无仅有,能在第一眼就给他这般强烈印象的男人。
              “飒亚?”连连呼唤了他好几声都不得回应,东野智不禁提高了音量叫唤。
              “啊!”回过神来,飒亚眨眨眼说:“抱歉,智哥,我在想点事情。”
              “想什么事!”东野智横眉竖目地举高他的手腕说。“这是谁弄的?哪个家伙?我要砍下他的手!”
              “太小题大作了吧!”飒亚把刚刚自己才想要砍人手指的事撇开,咧嘴强作镇定地说:“智哥,打斗当中难免会有些小伤、撞痕,这点点瘀青就要人的手臂,未免太离谱了。没事、没事,过两天瘀青就会不见了。”
              “你可是堂堂西琉皇朝的三皇子殿下,不管是哪个家伙,大胆到在你手上留下这种伤,都要付出代价!”没有商量余地的,东野智掩不住愤怒的神色。那不知名的家伙竟敢对飒亚——只不过要他一条手臂,还算便宜他了!
              “对方是不知者无罪,要是你莫名其妙地砍了人家的手,我不但无法对人家交代,更会被嘲为秋后算帐的卑怯之徒。智哥,你是要我顶上这种臭名不成?”
              “……”飒亚的伶牙俐齿,反驳得他无话可说。
              “就当作你不去找那家伙算帐的交换条件,我答应你没有下次了。”飒亚假装大方地说。
              反正那武斗场里也找不到对手了。他已经知道最厉害的家伙不是在武斗场中,而是在西琉大军里。
              可恶,眼底又浮现那家伙矫健、敏捷的身影。
              不知道那家伙的师父是谁?有机会说不定可以去讨教一下,学两招足以教司珐尔脸上无光的绝技。
              东野智瞧着飒亚一双灰眸不知因何而炯亮,胸口便揪紧闷痛得慌——是谁?此刻盘据在那小脑袋瓜中的对象,是和他交手并留下这些瘀青的家伙吧?从小看着飒亚到大,他怎么会不知道天性喜欢挑战的飒亚,在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生气盎然、浑身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咽下口中苦涩的唾沫,他不会再让那家伙有机会出现在飒亚面前的!
              “这可是你承诺的,飒亚殿下,那么……未来我将会命人把这马厩看守好,如果你在没有事先通知我的状况下要用马,一律都不准喔!”
              飒亚有点不悦,仍旧勉强地点头说:“智哥,我真怀疑你知道我几岁了吗?”
              “怎么会不知道。”微笑着,东野智想起十五年前的午后,当爹爹捧着一个金碧辉煌、无比华贵的婴儿摇篮回到家中,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便因此而改变。
              “嗟,我总觉得在智哥眼中,我永远是小娃娃。”
              东野智很想摸摸他的头,就像小时候他们还不懂得何谓身分地位的不同,自己总是会这样安抚发拗不依的小飒亚。
              可是现在……他只能感叹地替他放下衣袖并说:“殿下就是殿下,我只是在尽臣子与兄长的责任,担忧殿下的安危而已。请跟我回您的寝宫吧,我帮你涂抹跌打损伤的药膏。”
              光阴不可能倒转,唯今之计,也只能倾全力保护飒亚,希望他能永远不被卷入黑暗的政治斗争风暴,永远保持着最纯真、光明的一面。
              *     *     *
              过惯了一般平民生活(当然,住在前宰相家中,跟平民还是差距颇大),飒亚重新回到宫中生活的这段日子,也适应了不少繁复的宫廷礼仪,可还是有些无法习以为常的部分,举个最小的例子来说:穿着。
              他不懂这累赘不堪又花俏的行头是谁发明的?真是给人制造麻烦。
              纯白布衣一件,同样可以过日子,为什么非得把自己装扮得像只孔雀一样?瞪着脚上套的青龙锦鞋,淡蓝色素袍外加薄纱绣金罩纱长褂,腰系五色宝石带,当内侍要替他再加上玉坠、香囊等等装饰品时,飒亚就不耐烦了。
              “可以了,那些东西我不要戴!放回去!”手一挥,动身便要出宫。
              “殿下不行啊!”内侍急忙挽留说。“今夜是琴妃殿下的诞宴,不仅是您的皇兄会到场,还有不少大臣们也都受邀出席,在那场面您要是穿着得比贵族们要逊色,琴妃殿下会疑心您不是心甘情愿出席的。”
              “哪来那许多废话。要是我不想出席,我就不出席。我人都到场了,还得看我衣服够不够撑场吗?这是什么见鬼的礼仪。”臭着张脸,飒亚就是不懂,在父皇仍卧病在床时,琴妃却大肆铺张地举行宴会,存的是什么心。
              “飒亚殿下。”恰巧来迎接他的东野智,在门外就听见这场骚动,他跨入宫内说:“看在我的分上,别为难小侍从,让他替你佩戴上吧!这些都是琴妃赠与你的礼物,她看到你穿戴在身上,会很高兴的。”
              “我为什么要讨好那婆娘!”眯着眼,飒亚从一开始就对这场宴会兴趣缺缺,要不是智哥说什么都要他参加,他才懒得去那儿当木头人陪坐,至于要他嬉嬉陪笑、言不由衷的献媚,那更是抱歉——办不到。
              “因为这会让琴妃与二皇子相信你没有意愿与他们对抗。飒亚,你不是不愿意成为两位皇兄的夹心,左右为难吗?那么这也是个好机会,表明你的立场。”
              立场、立场,每个人只会拿这些虚无缥缈的空洞言词来束缚他。
              像现在这样,底下的人都得小心翼翼地看着两边的脸色办事,触怒哪边都得冒着砍头的危险,活生生就是人间炼狱嘛!早知道,父皇不要把自己找回宫中,他还乐得逍遥自在。
              “好吧!我戴就是,但在去参加宴会前,我要先去探视父皇,你们都可以不用跟了。智哥,你就在琴妃那儿等我。”捉起什么玉坠、香囊随便一挂,飒亚一溜烟地就跑出宫外。
              呼!终于得以解脱了。
              轻快的脚步穿梭过繁琐的楼台廊径,飒亚朝着父皇的寝宫走去。为了静养,父皇的寝宫已被移往最安静的离馆,隔绝在御花园后方,也远离宫廷的烟硝味。坦白说,飒亚对于称之为“父皇”的男人,迟至今日还有着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毕竟过了十三年,才重作父子,他们双方见面后,父皇也只是淡淡的说一句:“你长大了,飒亚吾儿。而且遗传到朕的殁后、你的母后那双最美丽的灰眼。”
              没有感人落泪的父子相拥,也没有什么激情的忏悔、抱歉,说父皇冷落了你十三年。只是这样一句话,就打发他离开。
              论起扮演父亲的角色,就连长兄如父的智哥来扮演,都比他入木三分。
              “殿下,日安。”守在父皇寝宫外的女官向他行礼说。
              “日安,父皇陛下有没有起色?”
              女官淡淡地一摇头。“和前几日一样,几乎都在睡眠中,现在应该也是。”
              “进食的状况呢?”
              女官正要回答,一名满头白发、声如洪钟的壮硕老者便呼喊着:“哟,小皇子殿下,又来看父亲啦,好、好,真是好孝顺,哪像两个哥哥,一点都不管他们老父死活,只顾着自己。”
              “哈,御厨老大,你还一样老当益壮,说话声音大得吓人啊!”飒亚不介意他几近无礼的说话方式,在这浩大宫中,他是绝无仅有的一号人物。哪怕头上没有官帽,照样直率地和皇帝父谈,就连皇兄们也都让他三分。
              “我帮你老头送饭来了。可是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呼呼大睡。你说失礼不失礼啊!”端着竹笼,老汉频频摇头说。“亏我使出浑身解数,做出最顶级的鱼窝上粥。过去这道菜他每次吃都赞不绝口。”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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