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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凌风-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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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呆听着滴漏的声音,终于下定了决心。
  “良言,我手上乏力,你来帮我修书一封,大致的意思我会告诉你,字句你自己斟酌着,不出大错既可。”
  “侯爷您别和小的说笑了。”良言吓了一大跳,“小的不过跟着您时日长了,略识得几个字,如何能代侯爷修书。”
  “你不会写就滚出去,从此以后再不要来伺候我。”我满心烦躁,根本不想与他多说。
  “这……那小的斗胆擅越了,敢问侯爷想要小的写些什么?”
  “夫人如今有孕在身,你告诉她,让她找大夫开碗堕胎药喝了,往后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啪嗒,言良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
  “侯爷,这信小的如何能写,就是侯爷打死小的,小的也不能写这种信啊。”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根本不看他,只木然着表情。
  “这信一定要写,你若写不了,就叫其他人来写。”
  “侯爷,这信不能写啊,这可是侯爷您的嫡长子!小的若写了,如何对得起与侯爷这些年来的情分。”
  “你不愿意写,也不去叫人,那我自己去叫。”我说着站了起来,没想到言良却抱住我的腿只是不放手。
  “滚开!”
  “侯爷,侯爷您不能这样,那孩子,那孩子何其无辜!”
  我听到这话,身子不由一震。这话如此耳熟,仿佛是在鞭笞着我想起曾经的自己。我在侯府那些寂寞如深雪的日子,如何不明白,被他人操纵的命运最是无辜。我不能令那孩子出生,我不能让那孩子变成这世间另一个杀母而生之人。
  “我让你滚开,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一脚踹上言良胸口,他手先是一松,随即又紧紧抱住了,嘴角渗出血丝。
  “侯爷要找人来写这封信,不如就先杀了小人吧。”他哭喊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咬牙切齿,“那可是我的孩子,皇上厌恶他,也不想让顾氏活着,你让他从此孤身一人与我这样的父亲相伴,还不如现在就给他个痛快的!”
  “侯爷怎知小少爷不想活!侯爷自己苦了这些年,可好歹也还活地好好的。侯爷若怕小少爷受苦,往后加倍疼他就是了,侯爷,这可是您的血脉,是您的血脉啊!”
  “我的血脉?”我眼下脸色定是极怕人,言良看着我下意识的畏缩了一下。“若真是我的血脉,他日长大后定会恨我,恨我给了他这条命,却让他用这条命去感受屈辱后悔,经历孤独绝望,我绝对不会让这孩子出生,我不会让他知道自己有一个不堪的父亲和一个愚蠢的母亲,就算顾玉晴真敢把孩子生下来,我也要在他不懂世事的时候杀了他!”
  言良听我这么说,却像是忽然镇定了,他松开了手。
  “侯爷既然这么想,为何不回去看看呢?”
  “回去?”
  “是。”言良磕了个头接着说,“侯爷既然如此厌恶那孩子,与夫人又无甚感情,想必回去也不会改变主意。夫人她一直在尽量维持侯府的面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与顾大人闹翻又有何益处呢。大人不若自己回去亲自对夫人言明,有些话,信里就是写了夫人也未必会听,大人自己回去了,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也便利。”
  我冷冷的看着他。
  “那毕竟是侯爷的头一个孩子,若侯爷真不想要,至少也该回去看一眼是不是,这孩子本是侯府公子的命,并不是命如草芥之人,只是投错胎选错了父母,连自己的生身父亲都如此嫌恶,也实在太可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要谢谢阿飞,每次都这么鼓励我这种意志不坚定的软弱作者,你能喜欢这文真是太好了,最近我每次写都忍不住会这么高兴的想~~
  还有一直以来追着看的读者,你们真的辛苦了,我写的纠结想必你们等的更纠结,但如果能令你们感到有趣味我就太荣幸了。本来这篇文章没打算写的这么长,但每次写到原来想好的转折处,我总会涌出新点子,不想因为偷懒而故意忽略这些也许还不错的想法,于是就越写越长,耽美的文章能写到如今这种地步我自己也有些吃惊的。虽然与实际生活关系不大,但有人喜欢支持自己写的东西,还是令我觉得生活变得充实不少,下决心写《卫凌风》是我最正确的决定,这都是因为大家的缘故。

  ☆、余光未凉

  “你用这种激将法,当真以为管用。”我冷笑,“好,我会回去,横竖我是个没有心肝的人,去看看又何妨呢。”
  说完就亲去禀明了魏光澈,直言要回京城。
  “回去?你回去又能做些什么。”魏光澈面露不虞。
  “顾氏能瞒这么久,不是个柔顺的,有些事还是臣亲去看着才放心,更何况岳丈那里总不能留下嫌隙。”
  “顾允先不会对此事说什么,他又不是全然不知朕的心思。”魏光澈不甚在意道。
  “为人父母,如何当真不在意,不敢怨陛下,恨的自然就是臣了。即使臣不在乎,也怕令陛下朝堂上为难。”
  “天下的事千头万绪,多你这一件也不算什么。”魏光澈放下手中的折子,“总之你给朕老实待在燮城。”
  “陛下眼前毋须担心再生变,留下不过为了这里比京城消息更快些,用不了多久也是要回去的。这些政务臣帮不上,不若先回去了也好……”
  “也好什么。”
  我停了停,心里叹了口气。
  “没什么,是臣莽撞了,若陛不愿意,臣就不回去了,臣告退。”
  “站住。”
  我依言停下脚步。
  “家书写好了吗?”
  “……还未。”
  “有这么难以下笔么,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写。”
  “那毕竟是臣的孩子,臣总要斟酌着才能写成。”我忍着气道。
  “是么,几句话而已,又有什么好斟酌的。”
  我默然看着魏光澈。
  “你就这么想当父亲吗,有了朕的宠爱,你还觉得不满足,还想要其它的,卫凌风,你不觉得自己太贪婪了些。”
  我本不愿那孩子出生,可魏光澈却一二再,再而三的用同样的话中伤我。
  “臣这样的人,难道就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血脉吗?”
  魏光澈呼吸微微一窒,嘴唇紧抿,勉强似的吐出了几个字:
  “你没有。”
  我只觉得四肢蓦的发冷,脸色想必也变了。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有没有一丝后悔,我不得而知,只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我的心口如被大石击中,压抑得过分,痛的抽搐,我这样人,哼,我又是什么样的人。
  这时王公公走了进来。
  “陛下。”
  “有话就说。”魏光澈声音不大,却难掩其怒。
  “是,陛下一直命人找的那个侍卫已经找到了,跟来的护庭军已经将那人斩立决。”
  “知道了,下去吧。”
  “王公公,那个侍卫,是哪个侍卫?”
  王公公正准备倒退着走出,听我这话一愣,询问着看向魏光澈。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魏光澈似乎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重新拿起折子细读。
  “那个侍卫,是不是徐山。”我冷冷道,“陛下果然还是没有放过他。”
  王公公正待开口,却被魏光澈制止了,只能静默着退了出去。
  “朕杀了他,你又能怎么样呢。”
  他的话让我捏紧的手慢慢松了下来,是啊,就算他真的杀了徐山,我又能怎样呢?更何况,徐山难道不是等于我杀的吗。
  “徐山所为,都是臣的授意,皇上要怪,也应该怪臣,责于他人也是于事无补。”我自语般轻声说。
  “你又怎知,朕并不怪你呢。”
  我茫然,仿佛身在黄海之崖,耳边是那遥远又清晰的海涛声,一拍又一拍,直能把人定住似的。
  “你私自教他破军十八式,就已经够他折寿了。”魏光澈毫不在意,“既然不愿他死,又何必跟他走的那么近。”
  “何为走的近,臣不过是想有个帮手而已,难不成就在这种情况下臣也只能孤身一人吗?”
  “什么孤身一人,有朕在这里。”
  “可是,陛下却并非臣一人的。”
  “卫凌风!”魏光澈一声怒喝,“你到底希望朕怎么样!拿一个侍从做引子借机跟朕胡搅蛮缠,朕给了你荣华富贵,甚至允许你娶妻,为了你朕放过周世林,甚至容忍了楚仁渊,可你永不知足。朕是天子,你知道什么是天子之怒吗!”
  “天子一怒,遍地焦骸。臣当然知道,所以陛下要做什么,臣也只能看着罢了,正如陛下容不得臣的孩子,臣再舍不得,不也只能舍得么。”
  叛逆心一起,我也不管不顾的说了。
  魏光澈怒极反笑,“好啊,原来是朕阻碍了你当这个父亲。”
  我是在故意逆着他话说,他不是不明白,却仍旧道:
  “自己一时兴起也就罢了,还想着孩子,若有儿子,你这种连自己命都毫不在意的人会在意他吗?更何况你的儿子姓什么,总不能再跟你一样厚着脸去姓卫。”
  我如同被人狠狠甩了一个耳光,难以置信的疼,连唇都是麻的,怔怔看着他,他也愣住了,半响伸过手来。
  “别生气了,朕一时着恼。”
  啪的一声我将他的手狠狠打开。他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离京前的记忆忽然无比鲜明,那日他也是如此,拿这种冰棱一样的话狠狠捅在我身上,一刀又一刀,直到我再也站不住跪在地上才罢。我好不容易逼自己不再恨他,可他却仅仅因为我做的事不那么合他意,就能狠狠的鞭挞于我,再若无其事的在血淋淋的伤口上随意的撒盐。
  性命攸关之时,我以为曾经的争执是不重要的,若能在一起,我可以为他牺牲所有,可那不过是人临死之前的自欺欺人,我可以接受不真实的记忆,可我忍受不了这种无从选择的羞辱,我并不是真的能放弃一切。
  绕了一圈,结果还不是回到原处,他也好我也好,一切未变。
  他原本沉稳肃然的气息,眼下像是乱了的涟漪,终是道:
  “罢了,你身子还没大好,回去歇着吧,顾玉晴的事我自会着人处理,你只作什么都不知道,至于那个徐山,他……”
  “还请陛下恩准臣回京。”我打断他的话。
  “什么?”他似有不信。
  “臣的妻子有孕在身,臣恳请陛下恩准臣回去照顾,若陛下执意不准,臣只能抗旨了。”
  “你要为了一个女人抗旨,朕看你是活腻了!”魏光澈勃然大怒,眼中似燃起了大火,“她不过是个虚挂着名头的傀儡,朕若真的有心,一早就可以令整个顾府死无葬身之地。”
  “臣如何敢质疑陛下威仪。”心下越是恨,我的口气却越是冷。“只是顾氏乃臣明媒正娶之妻,比不得那些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眼的,别的不说,按照羌无习俗,日后与臣地下相伴的只有臣的结发之妻。”
  话音刚落,魏光澈手上的折子已经砸了过来,头皮一紧,有温热的血腥气从鬓边流下。我被他逼急了,一把扯下颈上的龙泉玉,直径掷向一旁。
  哐当一声,龙泉玉大力之下砸到桌角,裂成了两半掉落于地。随着它碎裂的声音,我和魏光澈同时一震,那一声显得如此巨大,我被震得几乎站立不稳,茫茫然看去,魏光澈的脸已然苍白如纸。
  “陛下……”从一时冲动中回过神来,我看着地上那破裂的龙泉玉,千言万语全哽咽于喉。
  魏光澈只看着我,那眼神,如同素不相识一般,似乎在日头下囫囵睡了不踏实的一觉,醒来全身冷汗,神志却是逐步清明了。
  半响,他重又坐下来看起面前的奏折。
  “朕不日就会返京,你先回去也好,至于顾氏的身孕,由你自行决定即可。”
  我的身体并未大好,但经过这一遭,燮城是留不得了。这十几日坐在马车里,只觉得头昏昏沉沉,言良每日都小心翼翼的帮我额头换药。
  “侯爷何必这般着急。”言良看着我头上的伤口,面上不由戚然,“小的,小的是个不明事理的下人,侯爷何必赌气与皇上闹到这般地步。”
  “既然总归如此,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何异。”脖子上空荡荡,似有几分压不住的阴冷直往身体里钻。
  顾玉晴是留不得了,我冷酷的想,本来,她和那个孩子都不是我自己想要的,只能说是命该如此。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如何能真的与魏光澈翻脸,又如何能抽身而出。他心里或许鄙夷我的身份,可若没有他,会鄙夷我的人何止千万。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就算再愚钝百倍,也该看清这一点。至于我的心,我的心又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临走之日,众人忙乱收拾之际我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样形状细长包裹严实的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夕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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