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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楚仁渊什么事,冷汗顺着后背湿透了衣服。
“臣一人之事与他人无关。”
“谁说有关了,”崇元帝呷了一口茶,“只是你和仁渊私下交往甚密,倒能容忍他那些毛病。”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知道仁渊好男风吧,没觉得恶心?”
“楚大人一心报国,臣心甚为感佩,不限拘其小节。”
当然会觉得恶心,那种时候就只能当作眼不见心不烦,问题是这话眼下肯定不能说。
“是么,”皇上站了起来,“既然这样,那你起来吧。”
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线希望,难道是仁渊找祖母求情了?可且不说这消息肯定被封锁了,就算仁渊真有通天眼他也不能这么快啊。
“过来,坐下。”
明黄色绸缎铺垫的椅子,那是只有天子才能坐的位置。
“怎么,还要朕下旨让你坐下吗。”
我木木的走过去坐下了,崇元帝站在面前看着我,既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就没了那么多忌讳,也抬起眼看着他。
崇元帝忽然弯下腰来,一只手搭着椅子的副手,另一只手摸上了我的脸,靠的异常之近,我眼睛睁得不能再大,任凭他的手指划过我眉梢嘴角。
龙涎香的淡淡气息在鼻端围绕,也许这香有着让人放松的功效,也许是他的大手很温暖,那手动作轻柔,不同于女人的柔腻,很温熙,我不知何为在他的动作之下精疲力竭的闭上了眼睛。
随即我感觉到他柔软的唇覆上了我的。
一凛之下我的七魂六魄忽然回了来,迅速别过头去,他的唇擦过了脸颊,一阵恶寒,还是杀了我吧。
“陛下……”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将我搂在怀里,我死死抓住椅子,拼命忍住一把推开他的冲动。
“怎么,不是说忠君不拘小节么。”他在我耳边极轻的说道,用我之前从没听过的语气,低沉,温柔,略有些沙哑。
“臣死罪。”
我大概只剩这一句话好说了。
话一出口,我感觉到他身上那股热切的情绪忽然消失了,他直起身来,神色冷静得就像刚才那一切都是我的梦境。
“滚吧。”
我勉强站了起来,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内殿。
☆、喧嚣莲连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何,13年之后我很容易弄错时间,比如今天,买了面包以为是13号过期的,仔细一看保质期只到明天!拜托商家以后能为眼神不好的手工废将年份写完整么……2013不好么……
“二公子,到卫府了。”车夫恭谨的说。
我瘫坐在马车里,只那么经历了一圈,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
今天之前我还真以为自己不怕死呢。
终不能在车里坐一辈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下来就看到言良在门口焦急的等着,一见我就说:
“二公子,今日老爷得了宫中的消息,急的不行,让你一回来就立刻去见他。”
我想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你说我爹急的不行?”
“是啊,”言良点头,“有人带来了宫中的消息,老爷知道后惊说‘为何如此鲁莽。’一个下午都在书房忧心忡忡,二公子,是不是您遇了什么事?”
我沉默。
“还真是啊!”言良急的一头汗,“二公子别急,老爷定会有法子的。”
我看着言良,慢吞吞的说:
“是啊,如今我在宫中走动,若出了什么事可不是会妨害到侯爵府,爹怕我引来麻烦也是正常。”
“二公子说的都是什么话啊,”言良跟了我好些年,说话也没那么多忌讳了。
“虽然老爷看起来是更疼爱大公子一些,可您也是他的亲生骨血啊,今天下午老爷有多焦急您是没看到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真的吗?”
“我骗您干嘛,”言良一跺脚,“老爷还说,‘不管他作下什么,我这把老骨头总能担下来’。”
就像要掉落悬崖的瞬间被人死死抓住一样,我简直是不敢相信,站在卫府门口一动不动,言良急得上前拉我。
“二公子真要不信,自己去见了老爷就知。”
我随着他去了书房,果不其然,爹一见我立刻就说:
“怎么才回来。”随即示意言良下去。
屋里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我不知为何,比之前在内殿还要紧张,心里却开始害怕了,我怕父亲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该怎么说呢。
平常我都是低头不看他的,今天也许是受了刺激,眼睛一直跟着他的动作,父亲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半响没说话,也许是因为不惯,也许他早就没那么恨我的了,只是不习惯对我改变态度而已。
“今日你入宫,见到皇上了没有?”
“……见到了。”
“皇上今日看着心情如何?”
“和平常差不多。”
“尚在担忧政务吗?”
“孩儿不知。”
父亲在书桌旁走了两回,叹了口气。
“要是你姐姐还在就好了,她要还在,这回的事也好帮着周旋。”
“……”
“算了,这种事宣而无光,我卖了这张老脸去相求想必皇上也不会过于苛责。”
“孩儿不孝。”我跪下来,恨极了自己。
“关你什么事?”父亲皱着眉看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眼下派不上多大用场,虽然皇上对你印象不错,这回的事也不是你能置琢的。”
我站起身来傻愣愣的看着父亲,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叫你回来,是想问你,今日有没有见到崔丞相进宫?”
“崔丞相……没有。”
“是么。”
父亲的表情似乎舒缓了一些,叹了口气。
“着人叫尚高来,你回去吧。”
“爹,我……”我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又有什么事?”父亲不耐烦道,眉心出现了深深的川形皱纹,似乎我这一声爹又换起了他的怒气。
“……无事,儿子这就回房了。”
原来,大哥看上了不知哪家的闺秀,想上门求亲,奈何那闺秀襁褓之中已经与崔丞相的独子定下婚约。也许是大哥表现的太露骨,闹得人都知道了,今日出去正好撞见了崔家人,对方出言讥讽,大哥受不得,将崔丞相的儿子打了。
钦慕已有婚约的女子本就不对,更何况还将男方给打了,听说躺在床上伤势颇重,崔丞相岂是那般好说话,父亲现在手中也无兵权,难怪着急。
我问了父亲的贴身小厮,终于弄明白了。
听着小厮的描述,我狂乱的心跳终于渐渐,彻底的平复下来。
呵呵,难怪那么着急,原来是大哥出了事。
父亲怎么会知道我今天遇到了什么呢,别说魏光澈一定会封了消息,卫府是不会白费力气托人打探我在宫中的情况的。
父亲的心中,一直,永远,没有我这个儿子。
我真想哈哈大笑,这样的自己真的太可笑,都这么些年了,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又在怀疑些什么?
回到自己的房间,小丫鬟奉上茶来。我看了一眼,是那个叫春芽的丫头。
她还真倒霉,每次都遇到这种时候。
我拿起茶杯,将茶从她的头上慢慢淋了下去,她闭上眼睛,似在极力忍耐。
看到这幅样子,我就更想欺负她,为了赡养父母进府为奴?我看她父母也没让她过得多好,何必惺惺作态,自以为自己很感人么,我最讨厌自以为是的女人了。
“可惜啊,这茶还不够热,”我讥诮的说,“怎么,不是很有骨气的么,现在就已经不行了?”
春芽睁开眼睛,看着地板,茶水顺着她的头发滴落。
“你不是识得字么,平时一定也伶牙俐齿的很,现在装什么哑巴。还是你打算晚上多念两段经文,求那个不知在何处的菩萨让我明早暴死在床?”我掰起她的下巴,“哦,是我多虑,菩萨眼下正在考虑要不要普渡你那半死不活的娘,你这一来二去的求,想必菩萨也是心烦的很了。”
听到我提及她娘,春芽的表情产生了变化。
“卫府并没有苛责下人的恶名,二公子又是何必。况且便是二公子心情不好,我们做下人的不敢有怨言,可婢子的父母并不与卫府相干。”
“你说什么?”我的指印在她白皙的下巴上留下了紫色的暗痕。
“卫府没有苛责下人的名声,是因为卫府没将我算进去吧。”我咬牙看着她,“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觉得我这个卫二公子根本不属于卫府,应该在卫府里处处委屈小心,看人眼色?”
“婢子从未这么想过。”
“是么,没想过也听过吧,定安侯府里只有一位公子,是将来继承侯爵府的世子,不是吗,卫二公子什么的,不过是出于无奈。”
“二公子多虑了。”
她直视我,表情不吭不卑。我松了手。
“今晚别再让我看见你,立刻出去。”
那晚上,月亮明澈的仿佛伸手可及,伸出手去,终究是碰不到,不过梦一场罢了。
我就这么坐在廊下看了一整晚的月亮,真奇怪,明明是没有温度的物事,看着却觉得温暖。风不断刮过,我抬起手,冰凉的手,冰凉的脸,连我对着自己都没了温度,更遑论他人呢。
第二天我照常进了宫,这一回,我是真觉得无所谓了。
太阳晃的刺眼,汗将我的里衣湿了个透,天空蓝的让人晕眩,统领许方然打量了一下我说:
“脸色差的很啊,昨晚没睡好?”
“是啊,喝花酒去了。”我微笑道。
“怪不得,”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听说麝云坊的莲珊对你不同别人,是不是真的?”
“大人真是会打趣,”我嘴角微扬,“青楼女子的事哪能当真,我不过是偶尔闲了去打发时间。”
“见过了副统领也难怪她看不上别人,”一旁有人讨好的接过话茬,“许大人对莲珊姑娘可是仰慕许久了,可麝云坊的头牌难得一见不说,她就是肯出来也总摆出冷冰冰的样子。”
“这有何难,下次我带大人去就是了。”头开始一阵紧一阵慢的作痛,我只想快点把话给说完了。
一旁的人哄然叫好,许方然一眼瞪过,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他咳了一声说:
“那就有劳卫老弟,好了,你们该干嘛干嘛,要疏忽了看有几个脑袋。”
他拍了拍我肩,我差点站立不稳,勉强立住了,跟着人往前走去。
没走几步,周围的人忽然跪了下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动作比别人慢了半拍,正想赶紧跪下,看到魏光澈的眼睛,猛然想到昨天的事,又愣住了。
“大胆,皇上在此还不跪下。”王公公的声音刺得我耳朵生疼。
我晃了晃,失去了知觉。
头很沉,似有千斤重,勉强睁开眼睛,却是什么也看不清,颜色幻化成云雾,连成一片。
“烧的厉害,不过会好的,睡吧。”似乎有人从很远的地方在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那人摸了摸我脸,很熟悉的动作,隐约有着令人骨子里陶陶然的香味。我侧过脸去,想让脸颊多接触到那温暖的皮肤。
那只手似乎想抽走,我一把拽住,啊,真的很温暖,既不粗糙,也不柔软,却有着让人想一直握住的留恋触感。
那人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
“安心睡吧,我哪都不去。”
不知睡了多久,模模糊糊中有人在我旁边轻轻躺下,我刚想睁眼,却被拥入怀抱,是那个温暖的人。
他身上那淡雅又迷惑的气息令人安心,一边轻拍我的背一边说:
“别担心,有我在,我就在这里。”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的眼泪涌了出来,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男人哭泣是一种令人厌恶的行为,可现在,止不住。
“别离开我。”一定是孤单了太久,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会的。”那个人很肯定。
抱着他,我没再试图清醒过来,只是流着泪,边哭边不断的低声重复:
“别再留我一个人。”
他很有耐心,在我每一次问的时候都会回答:
“一定不会。”
☆、芳草留香
醒来的时候,我看着头顶上滑若流云的绫帐,有些回不过神来。
起身来往旁边看,却是吓了一大跳。
魏光澈就坐在一旁,似乎是刚下朝。他穿着大红色的龙袍,黑色的礼靴,那红色鲜明得令我移不开视线。露出的脖颈被衬得异常白皙,一道黄色的丝绦在衣领处若影若现,十二旒的冠冕挡住了他的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无从开口,他身上的龙涎香,又开始若有似无的萦绕在我周围,在那个梦境里,他的自称是“我”而不是“朕”,这可能吗?
“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