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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著门主转过几条走廊,言非离感觉这个方向与关押自己的铁牢相反。
“门主,这是……”
“这应该是另一个出口。”北堂傲在刚才那人身上下了东西。那人庸人一个,又只顾著做取天门而代之的美梦,根本没有察觉。兀杰则因为他那番话而心神不定,失了平日的警觉。
北堂傲既然已经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东西,自不会再留在这里。他们以为区区一粒散功丸能奈何得了他吗?於是待他们走後便施展缩骨之术,轻易地脱身而出。倒地那几人都是留下来看守他的大内侍卫,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白白送命而已。
果然这条路渐走渐宽,两面墙壁上也点著烛火。突然,北堂傲一把拉住非离,带他退回刚才经过的一个狭小的凹角。
这地牢本就建的曲折狭窄,走廊也只能容一人正面前行,二人并列都是勉强,何况那个凹角。紧迫可想而知。
言非离知道门主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必定是听到前方有什麽动静,於是任由门主将他拉进角落,并拥著自己挤入凹角。
二人面对面贴得极近,隔著布料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起伏。
“非离,这两天他们虐待你了吗?”北堂傲的声音低沈,传进他的耳里。那气息,也随之钻进心里。
言非离一阵战栗,虽极力镇定,却仍抑不住心跳如鼓。
“没有。”
“胡说!他们给你吃了什麽药?”北堂傲说著责备的话,语气却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
言非离把头低的极低,没有回答。
“说!”北堂傲突然欺近他,几乎贴上他的面颊。
言非离无处可躲。
“他们……给我吃了……迷陀仙。”
北堂傲眉头轻皱,拥著他的双手一紧。
“门主,你的伤……”虽然知道这些皮肉伤对门主来说不足为道,但言非离还是担心会挤到他的伤口。
“别管它……”北堂傲话语未尽,双唇已经覆了上来。
言非离惊慌了片刻,但随即便放任了他的所为。
虽然从相见到现在只过了短短几个时辰,但言非离却觉得好像已有一辈子那麽漫长。他忘不了在地牢里见到门主的那一霎那心痛欲裂的感觉。也忘不了神志迷离之中的那个激情的吻。更忘不了他们即将要面对的危险与艰难。
所有的担心、焦虑、心痛,此时统统都化为了一个深吻。
直到北堂傲的双手竟然伸进他的衣襟,言非离才羞恼地抓住他。
“门主,你要、做什麽?”他的喘息未止。
“这是什麽?”北堂傲却从他怀中摸出一个硬物。
阴暗的角落里,言非离看去,是那个拨弄鼓。
原来误会门主了。
言非离暗自脸红。
以门主的性格,难道还会在此时此地对他做出什麽……其他的举动吗!
“这是我给离儿买的……”
北堂傲已经明白了,将小鼓放回他怀里。
“收好吧!他一定很喜欢。”北堂傲再次拥紧他。
言非离有些奇怪,怎麽这麽久还未有人出现。仔细听去,幽暗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二人悠长无声的呼吸。
“门主,怎麽还未有人出现?”
“什麽人?”北堂傲的双唇下颌磨沙著他的面颊,带来一阵酥麻。
“什麽?”言非离错愕。
“本座说过有人麽?”北堂傲的眼神似笑非笑。
言非离这才明白是上当了。简直不敢相信,门主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和他开玩笑。言非离追随北堂傲这麽多年,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想到自己还被他抱在怀里,言非离连忙要挣扎出来。
“别动!”北堂傲制止他。
言非离一僵。二人的下身紧密地贴在一起,感觉分外的敏锐。
言非离尴尬之极。
“门、门主……”
“非离,我再问你一遍,你上回说的话是真心话吗?”
'门主,您还记得对我说过的话吗?'
'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其断自乱。所以现在,我想清楚了。我已下定决心,要断掉对您的这份孽情,从今以後,再无非分之想!'
言非离知道他问的是什麽,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天拒绝他的话。当时门主也曾问他,此话是否是真心话。
他真的很想再撒一次谎,再说一次那是真心话,可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他说不出来。
“门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
“非离,回答我。”北堂傲掐住他的下颌,不让他再逃避,“看著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言非离看著他,眼神中最初的慌乱逐渐沈静了下来,一切无可遁形。咬咬牙,他终於承认了:“不是……不是真心话。”
北堂傲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松开手附在他耳边道:“本座说的,也不是真心话。”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话语中透露著不可解的味道。言非离浑身一颤,一时未明白他的意思。
北堂傲却不等他明白,突然放开了他,走出凹角。
“凌朱,出来吧!”
(44)
“凌朱,出来吧!”
离开门主的怀抱,言非离身上突然一阵清寒。但听到门主的话,再看见那个从前面隐出的身影,却让他惊了一跳。
这凌朱的轻功之高实在已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若不是门主呼唤出声,他是不会察觉的。甚至连他是什麽时候来的,也不会知道。
意识到最後这个问题,言非离有些慌乱,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刚才……他和门主的样子。
“属下失职,未能带言将军离开。”凌朱单膝下跪。
“门主,这事不怪他,是属下自作主张。”言非离急忙在北堂傲身後解释。
“凌朱,你起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北堂傲淡淡地问道:“现在是什麽时候了?”
“回门主,已近酉时。”
“嗯!”是该行动的时候了。
北堂傲回头看了一眼非离,见他手握利剑,态度坚定,显是要和他同进退。
北堂傲心下一暖。
这麽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只要回首,必定会看见他紧紧跟随在自己身後的身影。只是那时总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却从未曾发现过他的眼神是何等的炙热。
原来从少年到现在,这个人,一直是用这样的眼神追随著自己。
北堂傲已经发觉了自己心境上的微妙变化。这一切都是从非离说要离开他开始的。自他离开总舵後,自己便有些魂不守舍,心神难安。即便是新婚的娇妻,也无法抚慰他空茫的心。
直到来自战场的一封密函,让他马不停蹄地赶到他的身边,心里仿佛才踏实下来。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个人的存在已如呼吸般自然,且,重要!
北堂傲突然打消了让他随凌朱离开的想法。
“凌朱,你立即原路返回,通知西门门主按计划行事。”
“是!”凌朱从不质疑门主的任何命令,他毫不犹豫的立刻离开。
“非离,”北堂傲回首,对言非离淡淡勾出一抹笑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清澈:“我们走吧。”
“是。”言非离心中一热,攥紧手中的剑,紧紧跟在他身後。
'这样也好!你如果真要断得干净,我们便恢复以前的关系好了。'
'本座说的,也不是真心话。'
言非离看著北堂傲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他刚才话的意思。
不是真心话。
本座说的,也不是真心话。
言非离有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
原来,原来不只自己撒了谎。他对门主的这份情结,断不了!
那麽,门主的真心话又是什麽?
言非离心里激动,呼吸立时急促起来。但只有短短片刻,他又自制地压抑了下去。
他的变化,北堂傲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他终於明白了自己刚才话里的意思。不过,还有许多事,以後总有时间,让他们慢慢搞清楚。尤其是,彼此的真心话。
自从鬼林之事後,他们再没有两个人单独行动过。可是现在,他们之间的默契,尤胜当初。
北堂傲与言非离从地牢正面的大门悄悄闯了出去,原来竟是越国太子的东宫。
潜进寝宫,太子衣著凌乱地被言非离从正在欢好的床上拎了下来。
北堂傲在殿内找到自己的银龙鞭,鞭梢轻轻巧巧地划过太子的面际,在那里留下一道独有的伤痕。
“太子殿下好兴致。天色未暗,便急於欢好,本座来的真不是时候!”瞥了一眼床榻上未著寸缕,拥著锦被瑟瑟发抖的美人,“好一位美人,不过可惜了,今後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能受太子殿下的宠幸了。”
太子以为他要对自己下毒手,还未来得及呼救,胯下便一阵剧痛,低头看了一眼,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等太子醒了告诉他,本座留著他这条命,是为了让他亲眼看见得罪本座的下场!”北堂傲对那个嫔妃冷道:“顺便让太子转告滇将兀杰,敢动我的人,我必要他付出越国十倍的代价!”
随後点了那个女人的穴道,带著非离施施然地离开了东宫。
言非离听到他最後那句话,心头微微一跳,但立刻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只是付出越国十倍的代价……
言非离心中隐隐不安。想著门主说这话时冷冽肃杀的神色,总觉得这个代价,也许会很大,也许大的,会让天地变色……
二人临出东宫时,在後园发现一个酒窖。北堂傲兴致大起,将里面的酒桶统统打破,撒了满园。然後一把火折,在渐渐昏暗下来的夜色中燃起一片红天。
站在宫外西山的山腰上,北堂傲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回头看看非离,见他正肃穆地望著城中混乱。
“非离,你在想什麽?”
“门主,现在城中戒备森严,我们应当赶紧撤离。”
华城内,西门越带领一干众人已经撤离,并在临走时派人在城中引起混乱,凡是与滇人有关的地方统统动手挑了。现在华城内正是混乱不堪。
“我已经跟西门约好,亥时一刻在城外密林里汇合。”北堂傲想起一事:“他们迫你吃了迷陀仙,回头见到秋大夫,让他给你好好看看,此药……怕也不是不能解。”
言非离苦笑一下,没有作声。
这迷陀仙并不是毒药,自然没有相应的解药。门主说这话,也只是在安慰他罢了。
北堂傲见他神色,问道:“非离,他们迫你吃了几粒。”
“一粒半。”言非离将事情向他说了一遍。
“这迷陀仙只要服下三粒必定上瘾,服用之人神志消磨,任人摆布。药瘾发作时也会苦不堪言。还好你只服了一粒半,还来得及。”北堂傲沈吟了一下:“实际上迷陀仙虽然没有对症的解药,但如果上瘾之人意志力强,能够生挺过去,应该可以让身体自行排出那些毒素。现在你还没有真正上瘾,体内的药性应该不是很高,如果平时服用一些散毒的药剂,药瘾发作时抗过去,过个几天,药性应该会渐渐消失的。”
言非离心里也很清楚,除了硬抗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门主,我们走吧。”
北堂傲点点头。二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45)
夜晚,亥时,密林。
北堂傲按照西门越留下的暗号,找到藏在枯树下的东西。
“门主,怎麽了?”
“事情有变。”北堂傲扬扬手中的密函。“我们要到越国边境去与他们会合。”
天门分舵在华城内驻扎多年,盘支错节,层层延伸,不是那麽容易一夕之间就全部撤走。现在既然与越国发生正面冲突,为了保障天门的人全部安全撤离,西门越带著几百名兄弟已经先行一步赶往了边境。沿途他们会留下信号,保持联络。
北堂傲看看漆黑的密林,突然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只过了片刻,一匹通体全黑,但四蹄如雪的骏马奔了出来,身後还跟著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西门越想的周到,把马给他们留了下来。
北堂傲牵过墨雪,抚抚它的鬃毛,翻身上马。言非离也跨上那匹马。
“走!”
骏马奔驰,转瞬消失在密林的深处。
二人一路驰至天明,终於暂时出了华城的追捕范围。
清晨的山林,浓雾密罩,带著入秋後的清寒,空气也湿漉漉的。
来到一条隐僻的小溪旁,北堂傲看了一眼非离,道:
“非离,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是。”
将马牵到溪边饮水。就著冰冷的溪水,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