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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言将军、言将军的心意也不知……”
“这事就交给我好了,必不能亏待了你。”
林嫣嫣微微一笑。
(61)
“不行!我不同意!”
晚上北堂傲回来,林嫣嫣便与他说起此事,被他当场拒绝。
“为什麽?”
“我说不行就不行!”
“夫君,你这话好霸道。你又没问过言将军,怎麽知道不行?言将军也快三十岁了。男人三十而立,早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他身为你的第一大将,追随了你这麽多年,功勋卓越,战绩显赫,你身为他的主上难道不该关心一下他的终身大事吗?”林嫣嫣十分惊异,但语气仍然不紧不慢,字字扎心。
“总之,这件事你不要管!”北堂傲冷冷地说道,起身离开了房间。
自从回到总舵後,因为林嫣嫣身怀六甲,身子不便,北堂傲便搬到了沈梅院东侧的雅香居。现在虽然孩子已经出世,但按照规矩,未到满月时夫妻不得同房,因此他仍不在这里留宿。
林嫣嫣见北堂傲第一次如此冷硬地驳斥了她,让她感到有些羞恼,并更加不解。
“小姐,门主、门主好像不同意……”兰儿本来避出了房间,但二人刚才的对话她在外室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双目含泪,伤心不已。
“你不要担心,我自会为你做主!”林嫣嫣拿定主意,沈声道。
三天後,北堂曜辉的满月礼。天门中一些管事的和将领们都来参加,还纷纷送来了贺礼。
其实北堂傲并不好热闹,对这种琐事更是无趣之极,可是在众人眼里,这毕竟是自己嫡长子的满月,不用他张罗,也自有人替他代办。何况林嫣嫣的娘家也是位高权重的家族,对此也是注重的很。
沈梅院的大院里高朋满座,热闹的气氛不亚於大年夜。言非离自然也到了场,奉上自己的贺礼。
这是新年之後门中的第一件大喜事,大家都格外的热闹。言非离手下的几名老部下,也都拉著他纷纷劝酒。他本是个颇有酒量的人,但自从身子折损过後,便有些不胜酒力,平日也非常自制。奈何近日苦恼的事情太多,一波一波,心里烦闷,此时也不再节制。
几杯烈酒下肚,一股灼热缓缓升起,犹如一把火在烧。
“言将军,好久没有和你一起畅饮了,我们今日要好好喝几杯!”沈副将兴高采烈的样子,倒好像是他的儿子满月。
言非离哈哈一笑:“好!今天我就陪兄弟们喝个痛快!”
北堂傲无聊地听著台上的管弦之音。
这不知是谁张罗的,竟然请来了城中有名的歌舞班子,正在上面表演。天门之中一般禁制森严,很少去外面请来这些戏子,只有各个门主自家办理的活动,才可自由地安排些节目。正是因为如此,大家才格外的轻松,也不似往日般拘禁。
北堂傲缓缓扫视一眼四周,看见那厢几名将领正在与言非离劝酒,不仅皱了皱眉头。
不知是谁提议要看看小世子,林嫣嫣让奶妈把孩子抱了出来。众人见了,自少不了夸奖这孩子模样怎样怎样的好,将来怎样怎样的出息。
“言将军,不知道什麽时候能喝上你儿子的满月酒啊?”
“言将军还没娶老婆呢!沈副将,你应该说什麽时候才能喝上将军的喜酒。”
沈副将一拍脑袋,笑道:“对对对,是我糊涂了,没有老婆哪来的儿子啊!”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这些个将领,或比言非离年长,或比他小上几岁,但差不多都已成家立业,有儿有女了。
“言将军,门主的儿子都满月了,你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沈副将拍了拍言非离的肩膀,爽朗地道。
言非离笑了笑,没有答他,只是一口饮尽杯中酒,面色有些潮红。
“言将军,你若是看上了哪家的闺女,跟老哥我说,老哥我找人去给你说媒!”旁边一名络腮胡子的大汉拍拍胸脯道。
有人大叫:“若是让老张你去说煤,谁还敢嫁给言将军啊!莫要坏了言将军的好事。”
众人更是笑翻天。
言非离被这种欢快的气氛感染,散去积郁的郁气,笑道:“说媒就不必了,各位兄弟多陪我喝两杯就好。”
北堂傲在那边应酬著众人,心思却总是往言非离那边飘去。两人虽然隔著一段距离,但是北堂傲功力深厚,凝神聚力,嘈杂之中仍把他们的谈话听的清清楚楚,不由暗恨最近要给他说媒的人怎麽这麽多!又见言非离一杯一杯不停的饮酒,又有些担心。
晚上酒宴好不容易结束,北堂傲送走南宫等几位客人,回到院中已不见了言非离的人影。三三两两的客人散去,北堂傲回到留香居去看辉儿和离儿。离儿不知怎地,这麽晚了也未睡,一直拉著他哭闹不止,嘴里直嚷著“爹爹”。一旁的奶妈丫鬟们都以为他是想念门主,却只有北堂傲和哑巴翠女知道他唤的是谁。北堂傲著实费了点力,折腾半天才把他安抚好。
北堂傲要回雅香居,却正遇见走廊上的林嫣嫣。
“夫君,你要去哪里?”
“夜晚了,你怎麽还没休息?”
林嫣嫣撇下身後的丫环,走到他近旁,羞红了双颊,小声道:“夫君难道忘了,今日辉儿已经满月了。”
北堂傲明白她是在暗示自己该搬回主卧了,却只道:“今日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著转身离开。
出了留香居,北堂傲并未返回雅香居,而是避开众人,悄无声息地去了竹园。推开房门,屋内燃著一盏烛火,似明似暗,里屋处隐隐传来嘤咛之声。
北堂傲脸色一变,慢慢推开屋门,昏暗的床榻上,衣衫狼狈的二人正纠缠著,双双回过头来。
(62)
“门主!?”言非离脸上血色尽褪,变得煞白。他身下的女子连忙拉好衣襟,惊慌失措。
“……这麽晚了,言将军好兴致啊!”北堂傲缓缓开口,神色如常,但眼中的冰冷之色几欲冻霜,语气却是说不出的轻柔。
言非离站起身来,脑中一片混乱,张了张嘴,却什麽也说不出来,只是双手攥得死紧。
“这是哪家的姑娘,竟然有幸躺在言将军的床上?”
原本低垂著头的女子闻言浑身一颤,连忙“扑通”一声,翻身在北堂傲身前跪下。
“门主,不、不、不是这样的,您、您误会了……”
“误会?”北堂傲看著战战兢兢的兰儿,声音越发轻缓:“你二人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还告诉我误会了?”
“我误会什麽了?说!”北堂傲突然一声暴喝,把二人都惊了一跳。
兰儿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门主,登时吓得面无血色,身子一软,瘫倒在地,瑟瑟发抖。
言非离双膝落地,在她身旁跪下:“此事却是误会,请门主息怒!”
北堂傲见言非离竟然为这个女人求情,心里顿时刮起疾风暴雨!种种情绪扑闪而来,让他的火气飙到最高点。反手狠狠一掌,重重击在言非离脸上,立刻将他撞倒在床榻上。
“啊!”兰儿惊叫一声,扑到身前,颤巍巍地道:“门主,不关言将军的事,都是、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滚!你算什麽东西,凭你也配上他的床吗?给我立刻滚出去!”
兰儿吓得花容失色。她对门主一向敬畏有加,此刻见他如此暴戾,心神俱裂,不敢再逗留,连忙仓皇跑出门外。
兰儿一离开,北堂傲立刻上前拽起言非离,将他抛到床上,喝道:“你们到底做了什麽!?”
言非离被他扇得头晕耳鸣,嘴角淌下一丝血迹,对他的喝问也不回答,只是死死地盯著他,咬住唇牙没有作声。
“言、非、离,我再问一遍,你们到底做了什麽?”
言非离用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睁开,声音暗哑:“你不相信我?”
北堂傲微微一颤,双手放松。
其实言非离对他的心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想到林嫣嫣曾对他提过的事,让他十分介怀。今日又听见那些将领们说要给他提亲,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刚才乍然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在榻上暧昧纠缠,心一下子仿佛被什麽东西扯住,绞得生痛。一股不知名的怒火更是汹涌而出,恨不得把那个女人千刀万剐,把言非离活活掐死。此时听他如此质问,话音中透露绝望之意,才恍然明白自己是在吃醋。
北堂傲慢慢放开他,见他眼神沈痛悲凉,心里一紧:“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们那种情景,谁能不怀疑。”看见他左颊红肿一片,有些後悔自己刚才的暴怒,伸手轻触,却见他撇过脸去。
“我下手太重了……你为什麽为那个女人求情?”
“不为什麽。”言非离语言淡漠,脸颊麻木一片,已失了感觉。
北堂傲冷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对你别有意图?若不是我及时进来,不知往下还会发生什麽事!”
言非离咬了咬牙:“你还是不相信我。”
“这是两回事!你就不想解释什麽!?”
言非离默不出声。
北堂傲腾地站起身来,脸上布满阴霾,恨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说著,摔袖离去。
冲出竹园,一阵寒风袭来,透著冰凉,稍稍吹熄了他盛怒的火焰。
北堂傲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有古怪。开始他也许是在吃醋,被嫉妒的情绪占领了心神。可後来却是因为言非离什麽也不说的态度。如果想要自己相信他,哪怕他只说一句,不论再怎样荒谬自己都会释怀,绝也不会这样难受。
其实在难受什麽,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言非离那种死寂的模样让他愤怒,有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原来,我们彼此都不信任对方啊!
北堂傲猛然发觉了这个事实,心里揪心的痛。
──我们这样算什麽关系?不被信任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呵呵……”北堂傲突然轻笑出声,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喉口,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不知不觉,你在我心里已经这麽重要了……
北堂傲默念心诀,将因为心驰动摇而散乱的内息压了下去。但他十分清楚,自己完美无缺的明月神功,终於还是产生了裂痕。
──这种关系原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如果不是有了离儿,今日我们还是以前的自己。
北堂傲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个念头。
(63)
言非离慢慢爬起身来,抚著从麻木中醒来,已变得火辣辣疼痛的双颊,心里空洞洞的,茫茫然的。
今天他是喝了很多酒,可是却没有像那日那样的大醉,所以当兰儿走进房里时,他立刻就惊觉了。兰儿端了碗解酒茶特意给他送来,他推却不过,只好喝了。谁知慌乱之中,竟给泼洒了出来,浸湿衣襟,兰儿连忙要上前服侍他更衣。
言非离不是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也不是不知道一些丫环们对他的心思。兰儿欺近身来要做什麽,有什麽意图,他隐约是明白的,自然不会允许她这麽做。
其实高门大户里,谁不是由丫鬟来伺候寝居饮食,莫说换个衣服,就是洗澡沐浴,那也不算什麽。这些服侍人的活,兰儿是早已做惯了的。即便在沈梅院里,北堂傲的许多衣食住行也是由她伺候的。她的手脚甚是灵活利落,三两下便解开了言非离的衣襟。
言非离毕竟不能像当日对凌青那样对她,只好连忙抓住她的双手。
“兰儿姑娘,不必了,我自己换便好。”
“这怎麽可以。言将军不必介意,兰儿服侍您。”兰儿轻道。
“真的不用了,我不习惯别人伺候。”
“言将军,这些事怎可让您自己来。兰儿、兰儿愿意伺候您……兰儿仰慕您很久了。”兰儿羞红了脸蛋儿,最後一句轻不可闻,却将自己的心意表示的很明白。
言非离微微一惊,没想到她如此大胆,竟然这样直白地袒露心意,不禁一时呆住。
其实北国女子一向大胆,爱恨怨愁总是想说便说,想做便做。兰儿随著林嫣嫣嫁到这里来,许多事入乡随俗,收敛了很多。但现在此事既然得到小姐默认,还鼓励她直言追求,她便拿出了明国女子大胆热情的行事风格,借著这个机会,鼓起了勇气表白。见言非离没有说话,说道:“兰儿自知是个丫环,配不上言将军,可是兰儿对将军的心意,真真切切,绝无虚假,请将军相信我。”
“兰儿姑娘,我相信你,不过言某恐怕没有这个福分……”言非离真不知道说什麽好。脑中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