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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知来到目的地之後,再一次的扑空换来的是无可遏止的心慌,他再度夺门而出,显然已经无暇去考虑自己如今的立场。
那一晚,他为何不多点耐心让少年把话说出来呢?
那一晚,他要说的也许不是那些跟自己撇清关系的话,他想说的,也许是暗示自己带他一起走……也许、也许……再多的也许都改变不了木已成舟的事实,他懊恼又觉得无奈,想到独自一人扛起所有责任的雪舟,他的胸口就像是有人拿刀把他的心脏硬刨出来似的。
赤染契一路闪闪躲躲,好不容易避开耳目来到武田的帅营附近,却见虚掩的大帐四周皆有严兵把守,怎麽也不得其门而入。
※ ※ ※
少年松开的前襟像是溅到朱墨斑斑点点,至於他跟前的男人更是不遑多让,红色的液体在十指紧握之时,顽强地自指缝滑下。
「你想出尔反尔吗?」
「如果一开始就是打定这个主意,就没有所谓的出尔反尔了。」
「你——哼,就算想寻死,也不可能就这麽便宜你!」
「临终之地将决定死亡的价值,因此主公想得到的,臣下自然也一并考虑进去了。」
「什麽意思?」
「实不相瞒,在臣下来向主公『谢恩』的途中,似乎被不少人看见了。」少年微微擒起唇角,冷淡的笑容在满目狼藉中竟美豔不可方物。
「所以?」
「所以如果臣下今夜不幸横尸於主公卧帐,今後武田永宗这四个字,恐怕将使天下贤能名士避之如鬼神。」
「你以为你有这份能耐吗?」
「不信的话不妨一试?」雪舟说著便将匕首抵住自己的咽喉,已经止血的肌肤因为外力再度渗出了血丝,武田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深怕他一个冲动,真拿自己的性命赌气。
「爱、爱卿…别……」迎上那双凛然的眼神,武田明白雪舟绝非虚张声势,尽管如此,眼角馀光还是忍不住扫向胸前那抹微露的肤光。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而那把刀确实正抵在他朝思暮想的人身上。
「臣下斗胆想跟主公商量件事,不知主公是否恩准?」
「如此没有诚意的『商量』我看就免了吧?别以为那个小兵已经离开大营你就有恃无恐,要把一个人抓回来还不简单?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去取回他的首级让你後悔莫及?」武田永宗取手巾裹住伤口之际仍不忘语带威吓。
「臣下从没怀疑过主公的魄力,臣下只是想藉机跟主公商议大事,倘若主公没有这份器量倾听,那麽今天这里就算再多死臣下一人也无碍。还记得主公之前曾经示下,既然目标一致又为何不能携手合作?臣下以为与主公之间除了胁迫,应该还存在著谈判的空间。」武田的沉默让雪舟顺水推舟道:「想必主公亦是心有同感,才会纵容臣下如此放肆吧?」
话说到这里,武田依然没有正面回应。
江山或美人,两者皆令人难以取舍,可如今看这态势,对方是不可能就范了。
话说回来,武田军之所以能够从出羽一路征战到此,也多亏了他的出谋划策,他作梦也没想过自己会有站在加贺门前喊战的一天。尔今,再前进一步他的人生将因此逆转,他当然不甘心就此打住脚步。「爱卿,先把匕首放下吧?」
「主公有兴致谈了吗?」少年拉好衣袍,尽管软化了武装,却仍戒备著武田的一举一动。
「制霸天下是我多年的心愿,如果你能够匡助我入主幕府,我们之间或许还有其他可能。」就在他回到坐席上准备把话接下去时,背後的屏帐突然被划开,紧跟著眼前一黑,他已不醒人事。
阴著脸闯入帐内的男人让雪舟莫名紧张起来,他一面拉开距离,一面留意起地上的动静。
「你以为这麽做我会感激你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眼睁睁看著那堵「肉块」被踩过去,即便事不关己竟也觉得疼痛起来,雪舟不清楚对方是从哪段对话加入的,但看起来显然是非常生气。
「还装蒜?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雪舟没看他迳自整理起衣著。
「你说什麽就是什麽!」相较於他的泰然,男人可没法云淡风轻。一闯进来便见他衣衫不整,当下他脑中根本是一片空白。
「你在干什麽!」雪舟回头见他踹著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武田泄愤,赶紧要其住手。
「别拦我!这种人死有馀辜!」
眼见劝阻无效,雪舟调头就走,男人拽住他,却在感觉到苍白的手腕冰冷如斯之时,叹了口气。「幸好赶上了……我好担心你会出事……」
「会出什麽事?不是还活著好好的?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都说要走了还回来干什麽?」一贯淡漠的口吻似乎再也起不了作用,男人紧抓著他的手不放,执著的视线让他连正面迎上的勇气都没有。
「都说是有东西忘了,特地回来拿的。」
贴靠在耳边的低喃让雪舟的心跳漏了一拍,才想走开,忽然压上来的唇已紧密得让人无法呼吸。他试图推开男人,但搂住腰背的力道却强烈得像是要把他嵌入体内似的让人浑身感到痛楚。时间一长,他终於忍不住伸出双手去回拥,终於…坦诚面对了自己的软弱。
其实当他走向武田永宗之时,他很怕,也感到後悔……如果没有在东山道接受他的邀约,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些事、就不需要拿自己来交易了。也或许是因为经历了这些,他才深刻体认到自己的本质其实是个傻瓜吧?
「你在发抖……」察觉到雪舟微妙的转变,男人一时心怜深深吻住了那片颤抖的唇瓣。他抵开牙关把舌头滑了进去,意外碰触到的嫣红比想像中还要柔软青涩,他缠著他交换著彼此的气息,灼热的空气几乎让他忘了置身何地。
雪舟一路被逼至角落,低垂的视线满是徬徨,男人轻抵著他的额头,拇指缓慢擦过那片红肿而湿润的嘴唇,「我问你,你能接受别人像我这样对你吗?」
见他红著脸别开了视线,男人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抓起他的手反压在他胸口上。「问问你自己,如果对我没有感觉,心跳会乱成这样吗?」
雪舟挣开他,好不容易才收拾起凌乱的心情。「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他们要回来了。」
「他们?你说谁?」
他走到帐口从缝隙窥了一眼,「刚才被武田支开的侍卫,这会儿都快回来了,你赶紧离开吧!」
「一起走!」
「我才不想被你拖累。」望著被扣住的手腕,雪舟毫无犹豫地甩了开,「擅闯军营可是重罪,一起走到时候岂不是连我都脱不了身?」
「可是——」
「事不宜迟!趁武田醒来之前快走吧!没时间争执了。」雪舟著急之际,便扯过始作俑者一股脑儿往适才被劈开的屏帐走去。
「雪舟!」
「嗯?」本来想叫他闭嘴的,但抬头看见那张表情又有些於心不忍。
「之前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任由男人将他一把扯入怀中,他摇了摇头。
「先走吧?我会去找你的……算我拜托你,听我一次好吗?」
「雪舟……」无从拒绝的坚持让男人陷入了焦虑,他捧著雪舟的脸,口气也跟著浮躁起来。「那你答应我一定要来会合——我在老地方等你——」
「嗯。」雪舟拉下他的手勉强扬起了一笑。
☆、第八章 若能再见
黑夜,连布於营地四周的松明也暗自收敛了锋芒,坐镇中央的帅营光线幽微,直到小野武领来巡逻队交班,才看见一群人杵在外围摸鱼。
「谁让你们待在这儿的?守这麽远要是出了什麽事怎来得及应对?」
「小野大人亲自怎麽来了?」像是讶异他的出现,为首者连忙把他请到一旁讲话。
「干什麽?」小野武看起来颇不情愿,浓密的眉毛全皱在了一块。
「唉,是主公吩咐过不准靠近的。」
「为何?」
「右军师还在里头。」
「都什麽时辰了还在议事?」
「这……」
「嗯?有话直说何必吞吞吐吐?」
「属下『以为』好像不是这麽一回事……」
「不行,我得过去瞧瞧。」
「大人不好吧?万一主公怪罪下来咱们可担不起啊!」
「你们担不起我来担总行吧?事关主公的安危可不能轻忽。」小野武向来一板一眼,兼具军人与武田家臣的双重身分,可由不得人打马虎眼。
只是,当他撇下众人来到营前准备求见时,倒映在屏帐上的人影竟跟著火光一道消失,他心里一惊本来想直接冲入帐内探个分明,但碍於武田脾气爆烈也不敢轻举妄动,便隔著帐屏聆听起里头的动静。
起初衣服下襬摩擦的声音还让他有些糊涂,接著像是有什麽东西打翻了,最後急促混浊的喘息突然让他直起身子,立马离开了营帐。
虽然不是第一次撞见这种尴尬的场面,但,主公跟右军师……怎麽也令人无法想像的画面,让他深深皱起了眉头。
机灵的部下给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趁机将他请出危险区域,「大人这会儿都明白了吧?走吧?依照以往的经验天快亮的时候再回来就好了。大人跟了主公这麽久也应该知道,主公他最讨厌被打扰了。」
「……这儿就交给你们了,我还有事。」离开之前,小野武又回头望了昏暗的帅营一眼。几经压抑下,一口莫名涌上的恶气让他沉著脸迈开了脚步。
待帐外恢复平静,雪舟倚著屏帐接住了抛高的通行令牌。有了武田的庇护,他应该可以赶在天亮之前跟赤染契会合才对。
※ ※ ※
「外头情况如何了?」橘香川迳自埋案理文,也许是因为一种名为信任的东西,让他能够在这个时候卸下所谓的戒心;也或许是因为黑夜太过於漫长,漫长到他再也无法忍耐那种闷死人的安静,於是他搁下手上的毛笔,略微拉平了泛起皱摺的衣袖。
「大人?」见他起身,对方不敢怠慢也跟著站了起来,橘香川摆了摆手要他坐下。
「怎麽这张愁眉苦脸?没抓到奸细吗?」
「似乎是误传,属下搜查了整个大营并没有发现什麽蛛丝马迹,只意外逮到几名擅离职守的卫兵,属下已经处罚他们了。」
「是吗?」分外冷淡的口气突显出他对此事的漠不关心,比起这个,更教他在意的是敌手的动静。「主公那儿可有什麽风吹草动?虽说攻打加贺的计画中止了,但我看那雪舟也不像是会轻易死心的人——」
「……」
「小野。」橘香川凭著几案给自己倒了碟酒。
「在。」
「若是累了就回去,我用不著你。」
「大人都还没休息,属下怎好意思偷懒?」
橘香川抿了口酒,再迎上的视线多了几分犀利。「我问你,奸细潜入一事,真的是误传吗?」
「这……」
「为何支支吾吾?」
「整座大营都搜了,除了——」
「除了什麽?」
「除了主公的帅营属下有所顾忌之外,通通都查过了。请大人责罚属下!」
「为什麽?」橘香川一双冷目挑向跪地的青年。
「因为属下失职,责无旁贷。」
「我是问你在顾忌什麽?」
「属下不好说。」
「小野,你我主仆多年还有什麽话不能说?」
「当时…右军师好像在主公帐内……」
「你是说,雪舟?」橘香川突然打住搓揉著太阳穴的动作。
小野武低著头只觉得两颊一片火辣,再抬起头来,却看见橘香川披上外袍正准备出帐。「大人您要上哪儿去?」
「走!主公恐怕出事了!」
「啊?」他赶忙从地上爬起,隐约听出那口气有几分紧张。
果真,待一行人匆忙赶到帅营,武田永宗已倒在血泊之中而雪舟早已不知去向。相对於其他人的震惊,橘香川心里有数,只好先传来军医诊断伤势。
他对在场众人下达了封口令,以搜捕凶手为由,派兵封锁了那古之浦对外所有的交通管道。
※ ※ ※
武田的昏迷与雪舟的失踪让橘香川重掌大权。尔今,他正托著右腮把玩著几上的空碟。「一个活人能凭空消失吗?找不到的话也用不著回来禀报了。」
「大人,属下确实已派兵将所有通路封锁,但别说是人影,恐怕就连只苍蝇也没飞进来过。」
轻闭的眉眼,微微睁开的利光让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