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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叶轻笑了一声,「三少爷,我跟采英打小就认识了,还分过一块糖呢……可就算是这样的感情,也没能让他决定留在芳伶苑啊。他对您的感情先不论,但倘若他对我有那样的感情,又怎么愿意成为蓝府的家伎?」
「你说的那些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别过头,「我也不想这么小心眼,可是我……」
曙光在漂动的云中闪烁,凋叶眯起了眼,望望天空,又低头看蓝轩琴。
「三少爷,采英说他是风筝。」
蓝轩琴怔了一怔。
「采英说,他是断了线,就无所依从的风筝;而我是望着天空盼着自由的笼鸟。」凋叶停了停,「这话我听了很苦,您听了怎么想?」
蓝轩琴的手倏然抓紧了栏杆的边缘,指节发白颤抖着,像是正在忍耐。
他转头,望着蓝轩琴,「放了他吧,您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像我,一心想走。」
蓝轩琴抿紧了嘴唇。「我不知道他自由以后有什么打算……我……」他痛苦的说,「我不想失去他。」
「您真是傻瓜……难道现在,您就拥有他了吗?」他又停了停,「而且,难道您以为他自由之后不需要您的帮助?您听说过吧,那些赎身后的艺伎的事,多半都是什么下场?您放他走之后,才真正有机会展示您的真心啊!」
蓝轩琴闭上了眼睛。
他不再言语。
凋叶抿直嘴唇。话都说到这了,如果蓝轩琴再想不透,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像他对蓝泓泉也没什么好说的一样。
于是,凋叶转身走了。
养伎32
蓝雪星正往蓝眠玉那儿去,看见竹亭手上端着茶水点心,心眼儿一转,「竹亭!」他喊住他,「你要送去给大哥吧?我拿去就好了。」
「四少爷,这是送去给二少爷的。」竹亭回答。
「欸?」蓝雪星疑惑的皱起眉头。
「二少爷让方寸去伺候凋叶公子了,方寸不愿意,听说是因为二少爷最近常常吃不下饭,就去跟大少爷说没人伺候二少爷吃喝二少爷一定会不吃的,了,大少爷要再雇人,二少爷又说不用,只好让我去伺候二少爷了。」
蓝雪星歪着头想了一想,还是伸手:「我去找二哥好了,今天你先伺候大哥吧。」
竹亭只好把手上的东西交给蓝雪星。
蓝雪星接过了端盘转个弯便往垂柳院去,他不习惯端着东西走路,小心翼翼的走了好一会来到蓝泓泉的书房前,用脚敲了敲门,「二哥!是我!」
「进来。」
「我没手开门~」他求救。
一会儿,门从里面开了,蓝泓泉望着幼弟手上的茶水,讶异的笑了笑,伸手接过了。「进来吧。」
「竹亭他们都是怎么开门的呢……」蓝雪星噘着嘴跟着兄长走到桌边。
「怎么突然来了?不都是在画房,非要哥哥去找你吗?」他笑着坐下,倒了两杯茶。
「竹亭说你不吃饭……」他说,露出担忧之色,「二哥,你为什么都不去找凋叶?这么烦恼到底是为什么?」
蓝泓泉怔了怔,伸出手宠溺的摸摸他的头,「你长大了啊,也懂得担心哥哥了。」
「二哥!」蓝雪星抗议的叫了一声。
蓝泓泉笑了一笑,「雪星,我之前做错了事,所以不能冒然去找凋叶。」
「做错?做错了什么?」
「很多,」他轻声回答,「我让他失望过很多次……」说着,蓝泓泉垂下眼,「我告诉他身契放在哪里,要他随时可以走……」
听到这里,蓝雪星想起凋叶来的当天自己跑进蓝泓泉的书房偷东西,却不知道原来蓝泓泉这样承诺凋叶,只觉得自己有点太笨。
「可他没有走!那就是他喜欢你嘛~!」
蓝泓泉微微一笑,「雪星,你太单纯了,凋叶既然可以为了自由选择康云,怎么可能因为我而留下?」他说着,叹口气,「我以为这样做就可以了,就算他不感激我,至少我也令他难忘……我把自由放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让他亲自去取……而不是我交给他,我迂回了这么一圈,以为这样做应该可以了……可是,他竟然留下了……」蓝泓泉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望着弟弟笑了一笑,「奇怪,我怎么跟弟弟说这些呢。」
蓝雪星露出难过的表情,「二哥……」他伸出手抓住蓝泓泉的手,「你从小就什么都由着我,总是把我当作小孩子一样的宠着,家里的事业我一次也没帮忙过,都让你和大哥去烦恼。现在你有烦恼,就让我听你说嘛……我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总比你自己闷着好多了。」
蓝泓泉温柔的望着弟弟担忧的眼神,然后又叹了口气,用一种故作无事的语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想,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凋叶绝对不是高高兴兴的留下的,他正在忍耐……他正在等我做些什么,而我一定要在他失去耐心之前找到让他虽然想走却留下来的理由。总归他不是为了我留下的。」
「二哥,你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吧……」蓝雪星皱着眉头,「凋叶不是喜欢你吗?」
「他只是对我动心……」他苦笑着说,「他可没说过……他连喜欢都没说过。」
「就算是动心也一样啊,我左看右看,凋叶都是为了你而留下的,或许不是因为喜欢你,但是一定是为了你……二哥,你去见他一面吧,说不定他愿意告诉你啊。」
蓝泓泉摇了摇头,「雪星,如果他愿意告诉我,依照他的个性,绝对不会等我去找他,他会直接来找我,告诉我他的意思。」
「他要是爱着你的话,会怎么作都说不准呢~」蓝雪星说。
「雪星……」蓝泓泉无奈的笑,「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可是我没有那么自大。」
「二哥,你之前可能太自大,觉得凋叶迟早是你的人,可现在又太妄自菲薄了点……」他突然起身,「不然我帮你问他好了!朱名现在也在那,我去接朱名顺便问清楚他的心意!」说着就要转身。
「雪星!」他站起来拉住他,「别去!」
蓝雪星回头,「哥!你就是太优柔寡断了啦!猜不到对方的心意,去问他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他不告诉你而已!」
「雪星,」他无奈的笑着,「如果大哥惹你生气,你也发了脾气,他却根本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你是会告诉他理由,还是等他自己想通?」
蓝雪星一愣。
「你明白了吧,雪星,我要重新赢得凋叶的心,就一定要参透他留下的理由才成。」他放开蓝雪星的手,再度坐下。
蓝雪星皱着眉头回到桌边,「可你要是想不出来怎么办?」
蓝泓泉苦笑了一声,「那就证明我没有资格得到他的垂青。」
§
一只带着金属指套的小手拨过一排琴弦,只「铮」的一声。
「用力一点,」凋叶从朱名身后拉着他的手摆在琴弦另一头,「像这样。」说着带着他的手又拨了一次琴弦,带起一串连绵的弦音。「记住这种感觉,别怕,试试看吧。」
「好。」他点头,跟着加大了力道再度拨了一次琴弦,果然琴弦也在他的使弄下发出了连绵成串的旋律。「啊,真好玩儿~原来先生平时是这样奏琴的。」朱名笑着小心的又拨了一次琴弦。
凋叶微笑着望着身边的孩子,心中暗暗叹口气。倒也不是说不可能,但眼盲要学琴,毕竟太困难了。
朱名玩了一会儿,采英便敲敲门走了进来。
「朱名,你今天不用陪四少爷吗?」他笑着问,在朱名身边坐下。
「四少爷今天好像想去大少爷书房待着,大概又要问大少爷我回青楼的事了。」
凋叶与采英对望一眼。
朱名知道凋叶对这事情其实仍是担忧,于是扯开话题:「采英先生不是要今天出门?」
「嗯,三少爷的同僚邀请他骑马出游,要我一起去。」
「去哪儿?」凋叶问。
采英一笑,「去城外走走,不远,大概是桃花溪那里,说怕中午热,要晚些去。」
「去骑马的话,应该也找二少爷去了吧,上次是这么说的……凋叶先生……不去吗?」他谨慎的问。
「不知道,二少爷大概不去吧……。」他冷淡的回答。
朱名虽然知道凋叶与二少爷中间有事,却并不知道始末,只晓得凋叶明明要卖身给别人,二少爷却不知怎么的逼凋叶成了蓝府的家伎。而他将凋叶的身契放在书房,说凋叶随时可以走的事情,朱名也听采英说了。
他想了一想,终于小心的问:「先生,您与二少爷既然不好,为什么不走呢?」
凋叶沉默。
一时间没有得到答案,朱名有些不安。
可他实在是想不透,要说盘缠,凋叶是绝对不缺的,毕竟他准备要赎身的银钱现在也还在;缺旅伴的话,去芳伶苑找曲空也一定肯的,甚至也可以问问自己;要去的地方凋叶一定想过千百回了,也不至于因为一时无措而留下;最重要的是二少爷和凋叶间显然有了重大的嫌隙,他分明可以一走了之的。
朱名的不安渐渐缓了过来,他知道凋叶要是动怒,嘴巴是绝对不会饶人的,因此他没回话那还算好。
「趁我出去前,练一会琴吧?」采英打破沉默,转头询问凋叶。
「嗯。」他点头,「朱名,抱歉,」他说着伸出手,引导朱名离开了琴座。朱名除下凋叶的指套,交还给他。
采英则收起了桌上的七弦琴,从一旁另一个琴盒取出了九弦琴。
两人练了一会儿,蓝雪星来接走了朱名,琴房里头就只剩两人,采英才开口:「已经一个月了。」
「嗯。」凋叶不冷不热的回答。
「我说……」他叹口气,「你为什么不去见二少一面?」
「我为什么要去见他?」他平淡的问,「他是主子,我怎么能主动去见他?」
采英笑了笑,「因为他没有脸见你呀。事情总是要了结的嘛。」
「你从一开始就一直站在二少爷那一边,现在也还是。」凋叶不悦的说。
「你绝对不是高高兴兴留下的,这点二少爷一定很清楚,」他说,「你若不去开解这事,留在这里将他一颗心吊在那里忐忑不安又是何苦?我不是站在二少那儿,我只是同情他。」
「同情他?」他冷淡的说,「怎么就没人来同情你同情我呢。」
采英摇了摇头,「我曾经说过,如果二少所爱的,是像朱名那样年轻单纯的艺伎,也许就不用吃那么多苦头,」他苦笑着说,「那不是讥讽你,我是想劝你偶尔不要那么介意自己是艺伎。这些富家公子的出身与我们差距太多了,当然不可能完全了解艺伎的苦处,如果他们愿意尽力了解,对我而言那也就足够了,要他们真正的了解,真正的体会,那就是苛求。」
凋叶像是想了想,「原来如此,你就是这么看三少爷的?」
采英一怔,苦笑着又摇摇头,「你呀这张辣嘴,」他叹口气,「你是真的很喜欢二少爷,但是我对三少爷……我当时并不是爱上他所以卖身的,我只是……」他低下头,「我只是放弃了,」然后,他又一笑,「若他是在我十七八岁的时候要买我,恐怕我也不会答应的,可是凋叶,当时我已经二十二岁了啊。」
凋叶垂下头。「我偶尔想起来,总觉得还是该劝你不要卖身才对,三少爷对你是好,可你时时都要讨好他不是吗?倒不如在青楼偶尔还可以不接客。」
「那是因为我们红呀,等老了不红了,你说怎么办呢?凋叶,就算你不卖身,继续待下去我看也未必会好过的。你再待着,我一定劝你卖身给二少的,爱情未必可以到永远,但我瞧这四兄弟的人品还可以信……而且他也试着理解你的想法了不是吗?」
凋叶哼了哼,「我不认为他有尽力了解我的想法!」
「凋叶,你别跟我赌气,冷静点想想吧,我并不是说目前为止他的作为是可取的,可是,你毕竟把他逼急了呀。」采英苦笑着回答。
凋叶瞪他一眼,「这样就算逼急他?」说着甩过头,「我并不打算永远在这待着。」他说,垂下眼,「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所以你果然在等他做些什么。」
凋叶垂下眼,「他将我的身契从康少爷那儿弄到手,是因为他在意我是从谁的手中得到自由。既然形式对他而言是有意义的,那么,那么……。他应该也知道我在等什么才对。」
「那么,如果他做了正确的事情,正是你所期望的事,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凋叶笑了一笑,「我会远走高飞。」
「凋叶!」采英喊,「你这……」
「我会远走高飞,这件事情他若能想通也必然知道我会这么做。」他转头望着窗外,「这是我给他最后的机会了,采英……我也可以就这么走了,但是,这样一来,我们两个都会遗憾终生。」
§
傍晚时,采英陪蓝轩琴出游,在城郊骑马驰骋后,一行人又找了个空地野餐休憩。
黄昏染满了整个天空,夕阳落在远方之时,他们骑着马到了桃花溪畔。
桃花溪位于京城外不远,因溪畔满是桃花林而得名,此时正值桃花盛开,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