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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萱神情认真而紧张,双手不由自主紧紧箍住他身躯,然后轻轻地移动着步伐,心情忐忑而满怀着希望地往后试探,她紧张地看着他先出右脚,然后停顿,然后接着出了左脚,终于无比艰难,却又无比沉稳地迈出了第一步。
倘若这会不是因为裴静宸的身子仍然有一些力量倚靠在她身上,她一定会喜极而泣,好好地哭一个痛快的,这数个月来,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因为裴静宸的腿说过一个不字,可心里背负的压力却十分沉重。
她不会嫌弃自己有一个残缺的丈夫,可是很害怕失去了双腿的丈夫会因此而自暴自弃,哪怕他表现地如此乐观,可她心底总是隐隐地害怕,这乐观不过只是表象,他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将所有的委屈和苦闷,痛苦和不甘,通通都隐忍在了心里。
这一刻,所有在过去的数月时间里她背负着的担忧和思虑,似乎一下子都放下了,她很想哭,但是意识到她的丈夫仍然在努力时,她强自按捺住眼角鼻尖喉间胸口的那股强烈酸涩热意,无比坚强而坚定地扶住裴静宸的腰身,用更适合他的节奏,慢慢地向后倒退着。
短短的十小步,却好像一生那样恒久悠长。
裴静宸已经将明萱抵在白墙之上,他抬起头来,兴奋的眸子含着浓烈的情意,“阿萱,这不是错觉,我真的可以走动了,终于,我又能走动了。假若我每日练习,再过几日,我就能又跟从前一样了,对不对?”
他抱着明萱的脖子,像个快乐的孩子般,在她耳垂脸颊处又亲又咬,“阿萱,我好欢喜,我好欢喜!”
明萱长长地松了口气,柔白的手却攀上了他的后背轻轻拍着,“恩,我也好欢喜。”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又严厉起来,她将他的脑袋从她脖颈处推开,认真地望向他,以严肃的口吻说道,“可是师太说要你休息几日之后,再开始慢慢地练习,你是昨儿早上才将余毒全部清除的,这才隔了一日,欲速则不达,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该怎么办?”
裴静宸怔怔得盯着发飙起来的明萱望了许久,忽然咯咯地笑出声来,他的唇印在她的额头眼角,“阿萱,我是太高兴了,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说让我躺着我就躺着,你说要我练习我就练习。”
他的目光如水,越发温柔起来,看得明萱整个人都像要是融化了一般。
暧昧气氛下,明萱的脸一下红了,她避开那灼人的目光,低声说道,“我让丹红和长庚去套马车了,这里的东西还留着,若是过完了年,在那府里住得不舒心,咱们再搬过来住也成。”
她顿了顿,“不过,咱们是要回镇国公府去过年了,我哥哥带来的那位黄衣姑娘却该怎么安排才好?若是留她一个人在这,我有些害怕。不论是她惹出了事端,还是谁惹到了她,都不是一句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我也不想让我哥哥担心……”
适逢年节,盛京城中的公侯府邸总是最繁忙的,顾元景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眼看着皇上对他荣宠不断,是极有可能蘀代韩修成为炙手可热的权臣的,不仅是朝中事务繁忙,这些君君臣臣之间的宴请也必然不断,再有便是永宁侯府里的事,他哪里能抽出时间来顾及到黄衣姑娘?
便是有心,可他如今是天子近臣,那些想要攀上他高枝的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要往他身边凑的,不论他去哪里,都会有一大堆有心人打探注意着他的行踪,想要抽身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裴静宸目光微沉,半晌抬起头来,“若是黄衣姑娘肯,倒是可以请她去镇国公府一趟。”
第142章活头
明萱微愣,随即明白过来,她抿着嘴笑道“黄衣姑娘若是愿意同我们一道回镇国公府,这年节可一定会过得热闹之极。 。。”
南疆湿热,最容易滋生毒虫毒草,苗人又多以茂林为居,自出生起就要跟各式各样的毒物打交道的,黄衣姑娘这样的毒祖宗去了镇国公府,那些只会在暗处下毒的人恐怕是要藏不住了吧?天生与毒物为伴的人对这些东西分外敏感,也许这回……在黄衣的帮助下,能够找到些其他的线索也不一定。
她目光微动,瞥向裴静宸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怜惜,他虽然没有说别的,但她心里很清楚,请黄衣去镇国公府过年,另有一层深意是为了裴相。
黄衣性子虽然傲娇,为人却也爽利,经过这两天来的沉思,她约莫也有些清楚了自己的现状,顾元景短期之内恐怕是抽不出空来看她的,一个人在这寂寞清冷的庄上过年与她偷偷来盛京的初衷实在太过背离,与其如此,倒还不如跟着明萱入城,也总能比呆在这里多一分见顾元景的机会。
所以她十分爽快地同意了下来,还主动答应明萱会尽量低调克制。
南郊与镇国公府隔着好几十里,又要通过两道城门,等明萱一行人回到裴家时已近晌午,东西还未曾来得及从车上搬下,便有平莎堂的嬷嬷过来传话“今儿府里设了家宴,安显侯和咱们姑奶奶带着几位表少爷表小姐都过来了,这会都在长笀堂的huā厅聚着,就缺大爷和大*奶了。”
那婆子语气中颇有些不耐烦,又隐隐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得意,只是一双眼却不停地在一身大族小姐装扮的黄衣身上打转,似乎是在揣测黄衣的身份。
明萱挑了挑眉,眼底一片厌恶“知道了,我和大爷会马上过去的。”
她冲着严嬷嬷使了个眼色,严嬷嬷便立刻引了那婆子出去了。
明萱拉着黄衣的手臂进了屋,带着几分抱歉口吻对她说道“这里虽然是一等国公府,不过人口众多,都没有什么空余的院落,只能委屈你跟我们一块住静宜院。”
她顿了顿,指了指西南角月牙门后的影壁“西南角上那座石壁后头有一间单独的屋子,离后院正堂隔得远,从前充作库房放些箱笼物什,后来我让人收拾了一下,勉强还能用的,你还是未出阁的女子,住那里也不容易惹人闲话。再有,西南边上另开有一扇角门,若是你要进出也不需要经过主院,虽然仍旧是在静宜院中,可其实也算得是分开的。”
周朝最重女子名声,虽然黄衣是苗家女,并不以中原的规矩作规矩,但明萱却不得不要为了黄衣的声誉考量,那是对她哥哥有救命之恩的人,总不能因为她的私心带着回了趟镇国公府就坏了人家名声,这样对谁都不是好事。
黄衣虽然是天真烂漫的性子,但这些日子以来所碰的钉子让她多少也对中原对女子的严苛有所了解,这会看明萱虽然啰嗦了点,但事事处处都蘀她着想,并不似她想象中的中原贵族女子那般端着身份架子高不可攀,便觉得亲近起来。
她咧开嘴笑着说道“你让我住哪,我就住哪,我们苗家女子才不会像你中原女人一样娇气呢,哪里都住得的。”
想了想,她又凑过身子小声试探道“你特地跟我说西南角上开了个门,是不是说若是我实在闷得慌,也能够在这府里逛逛?”
明萱不愿意瞒着她,便简略将裴静宸中毒的经过说了一遍“其实我请黄衣姑娘过来住,也有我自己的私心,我想请你这几日在园子里随便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我丈夫的祖父也好似中了人暗算,若是可以,还想请你帮着诊治一番。”
她接着说道“当然,你远来是客,若是不肯,我也绝对不会勉强的。”
黄衣笑声爽朗,脸上一副跃跃欲试表情“谁说我不肯的?这么好玩的事我怎么会不肯?正愁着在这里无趣呢。”
说着,她脸上的表情又骤然低落下来“景哥哥也不来找我,我也不好意思找他给他带去麻烦,若是什么好玩的事情都没有,我该要无聊死了。”
性子简单的人,说话行事总是情绪特别分明,让人一眼就能看得见她心中想法,黄衣的天真也令明萱对她那些“乖乖宝贝”的戒心略降低了一些,她心中想着这样恩怨分明的女子,只要真诚以待,她定也不会相负。
只可惜……
明萱眼神微敛,心中低声叹道,罢了,感情的事情最难说清楚了,不管顾元景最后如何选择,她这个做妹妹的,只需要顾好自己的本心。
第143章不能死
黄衣的声音清脆,犹如黄鹂出谷动听极了,但这娇糯的声音却有如雷霆万钧,重重打在了花厅内众人的心上,一时间方才还吵吵嚷嚷的屋子噤若寒蝉,安静地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够听得清楚分明。
若说安显侯夫人方才只是有些不快,这时却已经是震怒了,她厉声呵斥,“宸哥儿媳妇,你带来的人究竟在胡说些什么?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放肆?”
她是裴相的继室夫人梁氏所出,先头原有个庶出的姐姐,但对方命不久长,都没有活过及笄便就没了,裴相男嗣旺盛,女儿却独有这一个,因此她也算是捧在手掌心上长大的,娘家的兄弟都对她颇为忍让,安显侯又是脾气和顺的,她这个当家主母说一不二,前些年她也做了婆婆,这脾气性子便愈发大了。
明萱轻轻福了福身,脸上表情也十分惊诧,她上前拉着黄衣的手臂,认真而焦切地问道,“祖父中了毒,你说的可是真的?”
黄衣轻蔑地朝着安显侯夫人撇了撇嘴,“中没中毒,请个大夫来一瞧便知,原本想看在你的份上蘀这位老人家治一治的,可这屋子的人一个两个的都那么讨厌,萱姐儿,我不想在这里久留。”
她四下张望,目光在花厅中到处摆放的盆景之上流连许久,忽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拉住明萱的手,既有些可怜又有些嘲讽地说道“萱姐儿,这里不好,你也不要在这里多站,咱们走!”
堂堂公府,被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说来便要来,说走便要走的,谁的脸上都搁不住,但屋子里其他人都是善于隐忍的高手除了被娇宠坏了的安显侯夫人和素来嚣张跋扈又正愁没有地方发作明萱和裴静宸的杨氏之外,其他几房的老爷夫人都看着裴相的脸色行事。
裴相没有发话,默不作声用着晚膳,他们便也有样学样,个个都低头不语。
杨氏向桂嬷嬷眼神示意,桂嬷嬷连立刻挡在了明萱和黄衣身前。
桂嬷嬷狗仗人势,态度便有些嚣张,“今日国公府家宴,好不容易有机会一家团聚,大爷和大奶奶一定不会败了兴致的还请两位先入座。至于闲杂人等……”
她斜眼瞥了黄衣一眼,“既然是大奶奶的客人,奴婢定然会吩咐下去让丫头们招呼周到的。”
整个盛京城,没有一门姓黄的勋贵。
这位黄小姐举止粗鲁,没有一分规矩,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名门贵女,说是从临南来的,可临南也没有听说过哪位显赫的大人姓黄的,想必是寒门小吏家的女儿,俗话说宰相的门房七品官她桂嬷嬷可是永宁侯世子夫人最贴心的掌事嬷嬷,皇后娘娘小时候还曾喝过她的奶,莫说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女便是伯府侯府的小姐,哪个见了她不是要给三分脸面的?
既然世子夫人给了示意,她也就不必要给大奶奶留什么面子,直接上前扯住黄衣的衣裳,像是要打架一般押了人就走。
裴静宸嘴角浮起森冷笑意,他抬起头来对着杨氏问道,“黄小姐是我和顾氏请了来蘀祖父治病的,夫人不顾及我夫妇的脸面要将客人赶了走一点也不奇怪可难道连祖父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了吗?”
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我只问一句若是祖父有个闪失,世子夫人您担不担得起这个罪责您若是能一力揽下,那我和顾氏便撒开手去,什么都不再管了,这家宴没法吃,我夫妇陪着黄小姐到外头下馆子去也行。”
杨氏冷哼一声,挑了挑眉头说道,“这大好的日子,我以为就那些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人不懂事,原来咱们家大爷也是这样。相爷好端端地坐在这,你看他像是中了毒的模样吗?没事大过年的,大爷何苦要诅咒自己的祖父,那可是要遭天大五雷劈的!”
她脸上闪过一丝狠戾,“长笀堂的花厅庙小,容不下大爷和大奶奶两尊大佛,我这个当家夫人的脸面挂不住事小,委屈了两位我可承受不起,既然如此,这家宴两位不吃也罢,反正少了您两位也不值当什么事。桂嬷嬷,将人放了,送客!”
正在这时,裴相手中的瓷碗重重放下,他抬起头来,在裴静宸和明萱的身上扫过,目光如老鹰,最后定格在了黄衣身上。
他沉声说道,“我吃完了,宸哥儿跟你媳妇进来,黄小姐是吗?也请你过来一趟。”
裴相在长随的簇拥下离开花厅,黄衣对着杨氏吐了吐舌头,便也跟在裴静宸和明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