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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放下手中的书本,看着胤禟,半响,认真道:“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
胤禟没有回话,仍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只觉得瞬间心中被什么东西堆的满满的、暖暖的。
略带别扭的移开目光,道:“刚刚得到消息,这次运送到四川的赈灾款会由杭州的蒋英镖局负责。”
“江英镖局?”胤禩皱眉,“那主负责的人是……”
“是四哥,皇阿玛亲自下旨的。”这时胤禟已经起身坐正,手上的酒壶仍旧拿着。
“那是四哥向皇阿玛推荐由江英镖局押送的?”以四哥的心思,既然他不想再此时出风头决不会这样做,那……
“不,而且刚好相反,是江英镖局的荐举有四哥负责的,据说几年前四哥曾救过镖局的镖头一名。”
胤禟如此说来,胤禩心下了然,“那么说来,有江英镖局押镖,是由年羹尧提出的。”
“恩。”胤禟点头。
胤禩同胤禟几年前下江南的事,胤禟不论巨细无一不知,所以他亦可看出其中的端疑。
“八哥,不如我们将上回截到的书信交予皇阿玛,如此以皇阿玛现在多疑的性格,定能重创四哥。”胤禟眯眼道。
“不……”胤禩下意识开口道,连他自己也惊了一惊,定了定心神又道:“只是同年羹尧往来的书信而已,并无特别的证据,以现在四哥和年羹尧二人在皇阿玛心中的地位,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还很有可能使我们自己在皇阿玛心中留下设计陷害他人的印象,对我们放而不利。”
一片沉静,仿佛空中漂浮着的空气也都静止了一般。
气氛甚是压抑。
良久,胤禟到一边拿起之前脱下的披风穿上,也没叫小数子他们,自己捣弄了好半响才斜斜的系好,头也没回的向门口走去,边走边道:“八哥,你再这样对他心慈手软,总有一天你我都会死在他的手上。”说完一甩披风,开门,踏步,没一会便消失在门外的薄雪之中。
死在他的手上……
他会吗?
他不会吗?
下摆的手上握紧,胤禟出去后并没有关门,刺骨的寒风飘了进来,有别于刚刚的温暖,很冷,但心,更冷……
第一百零二章
北风呼啸,阴沉沉的天色笼罩着整个皇宫,几只乌鸦停在树上,呱呱叫了几声,便振翅而起。
这时胤禛刚从永和宫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明日他就要离京前去四川,于情于理都应该要到永和宫看望德妃一趟,于是他便来了,没呆几分钟便告辞离去。
他们母子生性薄凉,德妃娘娘不喜欢四阿哥,在这宫中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胤禛面无表情的踩着微略沉重的步伐往回走去,每次从永和宫出来他都会是这副样子,没有一次例外。
途径御花园时,被人拦住了去路。
“香姨?”胤禛疑惑,这个甚少出储秀宫,从不离开良母妃身边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边。”香儿笑了笑,指指凉亭方向。
面色苍白,但仍旧美艳动人的妇人正含笑看着他。
“良母妃。”胤禛向前,到其身前微微躬身道。
“坐,咳……咳咳……”良妃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笑道,话没讲完,就止不住的咳嗽。
“母妃。”胤禛关切起身。
弯下腰,帕子捂脸,香儿在一旁静静的拍着背,没有说话。
好半响,良妃才止住咳嗽,特意将手中的帕子塞回怀里,即便这样,胤禛还是看到了帕子上的红色,虽然只是转眼,但他确信他看到了。
“母妃,你身子不好,应该多多休息,这么冷的天……”胤禛开口道。
“我没事。”良妃笑着打断胤禛,“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了。”说着这话时,面上带着不同于平常的神色。
“母妃……”胤禛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如果她出事,那八弟……
“坐啊。”良妃有指了指一旁的位置,见其坐下,转头,望向外面,好一会感慨道:“没想到这被高城墙角围绕着的紫禁城也可以这么漂亮。”
胤禛没有回答,他知道对方有话要对他说,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即使是寒冬仍旧姹紫千红一片,确实漂亮。
“禛儿。”
……
“我知道自己没多久可活了……”
“母妃。”胤禛忙打断,“千万别这么说,你如果……”胤禛抬头看了看一边的香儿,她仍旧是站住,没说别的,只得道:“你如果出了什么事,八弟他……”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就是因为禩儿,所以今天我才来找你。” 说到这儿,她停住了,转头看向他,目光深沉,好一会道:“这个世间,没有什么感情是不容于世的,有的只会是不容于心,天地间最难得的……是两情相悦。”
“这些我又何尝不知,但是母妃……身在局中很难脱身。”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发生那些事,没有想要争那个位置,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种种,但这些都已发生,就好比流水、青春,一逝去的便不可追回。
“既只在局中,何不抽身而出呢?”
良久,一直低头沉思的胤禛叹了一口气,终于抬头,看了看对方,又转头望向远方,“如果是自己设的局,那也许一生也无法走出……”
“禛儿,你皇阿玛从小对你们教育甚严,有句话你定早就学过。”
“恩?”胤禛回头,有些吃惊。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近乎喃喃的语调。
听了这话,胤禛惊讶的看着她,面上慢慢的柔和开来,随即起身,躬身道:“多谢母妃教诲。”
“四阿哥聪慧过人,一点就通。”说着也起身,对香儿道:“我有些乏了,回去吧。”
“喳。”
“恭送母妃。”
没一会,胤禛还是道:“母妃千万要保住自己。”
看到对方的背影怔了怔,“有些事情,无论你怎样不甘愿,终究还是回来的。”
见对方已经远走,胤禛也回身向宫外走去,脚步比起刚刚轻快了些许。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这样简单的一个道理,可我却从没将它放在心上。
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复杂的局面……
离开皇宫之后,胤禛并没有直接回雍王府,而是去了城外的一间小别院。
面积不大,但舒适雅致,鲜少有人回来此地。
本好好的天气,前去的路上竟下起雨来,雨点噼啪噼啪的打在马车顶上,配合着车轱辘在颠簸中而发出的频繁而单调的声响,竟像在弹奏悦耳的音符。
到了别院后,无暇顾及其他,直向某个房间而去,刚进房门,便见一人正坐在桌前喝酒,懒懒的,不同于平时的温文。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是冥冥之中自己知道他今夜会在这里,所以他来了。
胤禛上前拿过他正往嘴边倒的酒杯一饮而尽,在一旁坐下,将人捞进怀里道:“再喝,你可就要醉了。”
“醉吗?”胤禩苦涩一笑,“我倒是希望能醉上一场,总是太过清醒,将事情看的太透反而不好。”
胤禛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认真的看着胤禩,想到了前不久良母妃的话语。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看的很清楚,想的很透彻,可偏偏却忘了一点。
最重要的一点。
男人的世界里重要的不仅是情情爱爱,更重要的是,建不世之功,成不拔之业,尤其是生在皇家的他们,身份就是最好的契机。
“既如此……”胤禛靠近他,手指拂过脸颊,“如此良辰,风稀雨疏,那何不就当做醉梦一场呢?”
说着不待对方反应便将人抱起,向着床榻而去。
手指轻碰,两边的的轻纱滑落。
里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浓重。
没一会,里面便传出了撩人的呻吟声。
有风吹过,遮挡着一室拘泥的轻纱在风中飘动着。
即使这会儿这样的耳鬓厮磨,相濡以沫,回到朝堂之后,仍旧还会是风云变换,明里来,暗里去的你争我夺。
这些他们都清楚,比谁都清楚。
这是他们的命运,他们自己所选择的命运。
自己设的局,没有办法轻易走出。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晚。
门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天色已经黑透了,院前的大树在风中萧瑟,远远的还能看到远处皇城中依稀可见的灯光。
胤禩起身时,□一阵不适,并没看到胤禛的身影,窗子是开着的,外边窗沿上挂着一道道细密的水帘,遮住了他想要遥望的景物,有雨水顺着窗沿打进窗子里,在窗台下的木桌上跳跃着。
胤禩突然感到一阵无所适从,无限落寞。
终于那人出现在了视线之内,视线在空中相撞,让胤禩蓦地生出一种去不掉,放不下,又离不开的情愫。
究竟死谁蛊惑了谁?
那一瞬间说不清了。
胤禛手里端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放着碗清粥,外加两道小菜,走到床前,将托盘放置一边,俯□,十指覆上对方的面颊,烙上一个轻吻。
唇在肌肤上停留了良久。方才抬头道:“饿了吧,吃些东西吧。”嗓音有些干哑,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胤禩别过脸,伸手想要拿过瓷碗,被胤禛躲开,舀了小勺,递至面前。
胤禩怔怔的看了许久,才张口喝下。
悲凉之感直冲脑海,和他的这场恋情里,他一直都是被动的一方,被动的任他插手自己的事情,被动的承受他的爱意和算计,甚至于被动的去算计他……
到底前路在何方……
大雨如注,已下了整整一夜,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这会儿已是卯时三刻,但天色仍是墨黑一片,五步之外事物难辨。
“我走了。”穿戴整齐的胤禛站在门口,对里边的人道。
没有回应。
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跨步而去。
那一声叹息,在胤禩耳中犹如蚊蝇之声,淡淡的散在着清晨的细雨薄暮之中。
胤禩在装睡,他知道对方知道他在装睡,可他还是继续装着。
康熙五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
终日小雨连绵。
储秀宫。
“我已经在着冰冷孤独的世界活的太久太久了,死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额娘。”紧了紧握在手中的对方的手,胤禩不由唤道。
“况且无论再怎样的不甘愿,人终究会有死的那一天。” 已在弥留之际,但眼神中仍旧带着能穿透一切的犀利眼神,像是犹豫了许久,才道:“禩儿,自己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按照自己所想的好好活下去……”
听了这话,在一旁站着的,一脸悲伤的汉娜,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福……”良妃一手伸出,“你终于……来接……我了。”面上突然笑了开来,美艳绝伦,能看到其年轻时的神采,只一瞬之间,伸出去的手随着滑落。
一行清泪滑落,泪水打湿了头下的枕巾,沿着不规则的纹路逐渐氲愈蔓延开来,仿若青色的花朵绽放。
终于结束了多日的小雨连绵,这日是难得的,明媚的天气,只是在这样的日子里胤禩反而觉得有些无所所从了,或许是因为他早已习惯了那令人窒息的阴雨连绵。
今日是良妃去世后停尸七日的最后一晚。
胤禩,他已经七天没睡了,可是他竟一点也不觉得困。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竟从从前的少眠变成了现在的无眠,这么多日没有睡过觉了,但人却很清楚,极其清醒,仿佛经过改造一般,无需睡眠。
这几日他的脑子一直是一片空白,他不能想太多,很撑不下去,可即使再怎么累再怎么撑不下去,他也必须撑着,停下来就连他自己都怕自己会有失控的危险。
静静的跪坐在棺木之前,盯着眼前的棺木,怔怔出神。
不由得伸手覆上它,额娘就躺在里面,隔着那黑色的木板。
如果有天自己也像这样安静的躺在漆黑的棺木中时,会不会有人也会像这样站在棺前,为了自己伤心落泪呢?
怔怔的跪坐了好久,身旁的人都被打发走了。
一瞬间不知为何胤禩突然转过头去,便看到了他。
月光穿过院前万年青树叶间的空隙,打落在他的身上,留下数点残影。
似曾相识的场景,一眼万年。
人的关心,可以让人变得脆弱。
看到他,胤禩本想笑,嘴角死命的抿着想往上翘,可翘起的确实眉毛,最终只是皱着眉头,低下头去。
胤禛上前将人拥入怀中,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