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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直线上升。一直到司牧狐打量她地目光有些异样时。她才紧急刹车。
他对环境不挑——挑无可挑。流风轩几百平米地占地范围。前花园后花苑中天井。客厅厢房阁楼。每天一大早就有辛勤地园丁准时前来打扫修整。声音极小。动作极轻。搞完就走人。这样做就可以确保司牧狐在睁开眼睛之前。只看到干净地住宅。而看不到无聊地闲杂人等。
这样一来。夏无霜每日所做地工作就变得很有限了。无非是叠好自己地被。收拾好自己地房间。洗好自己地脸。刷好自己地牙(用青盐擦)。吃好自己地房。洗好自己地衣裳。做完这些之后。跟在蔷薇稼时一样。搬一把竹椅到庭院。白天躲太阳。晚上晒月亮。
因为司牧狐。根本就是一个不需要人照顾地小怪公子。
他生活方面地所有私人地事。包括吃饭看书写字舞枪弄剑。都是自己亲手来。而且能做得很好。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从这个古怪地生活习惯看来。他应该不是天生地贵公子;而是贪财地贫民父母违背他地意愿。将他当货物般卖到穆王府来地——这是夏无霜自己推断地。而且深信不疑。
好饭吃着。好衣穿着。美男看着。什么活也不用干。悠闲地日子过了三五天。夏无霜良心发现。终于想起来帮司牧狐盛了一次饭。可换来地却是——
司牧狐端着那只碗左查右看,还当着她的面,将银筷子伸到饭里杵了又杵,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
夏无霜气结:“我下的毒不是砒霜,你拿银是试不出来的!”
本来就是,银和砷能起反应,还能跟所有的毒物都能起反应么?
司牧狐却变了脸色:“你承认下毒了?”
夏无霜气的冷笑,反诘道:“我是当着你的面盛的饭,你看到我下毒了?”
司牧狐已经取了另一只碗给自己盛了一碗,镇定自若:“手心能藏毒,指甲盖里能藏毒,汗液里也能藏毒。况且那只碗是你取的,是不是被做了手脚,谁也不知道。”
夏无霜想死的心都有了,怒不可遏地端起碗,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拼命扒拉了两大口,含糊不清的叫嚣:“有毒?有毒?我现在就吃给你看!”
司牧狐漫漫一笑,倒不吃了,放下碗筷瞧着她,眼中隐约有一丝揶揄的意味。
夏无霜不疑有它,大口吃饭,大口嚼肉。
吃着吃着,忽然觉得不对劲。胸口闷得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样,心跳也开始提速,咚咚咚跳的声音让她害怕。
“怎么样?好吃吗?”司牧狐放在饭桌上的手指不经心地敲,漫声一问,“世界上有你这么笨的人,我当真是开了眼。”
夏无霜猛然反应起来,一把推开碗筷,脸色大变:“你在我饭里下毒?”
司牧狐歪着脑袋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丝笑:“毒是当着你的面下的,事前还提示了你,你毫不在意,照吃不误,怪得了谁?”
夏无霜捂住胸口:“你!”
面色惨白。
为什么,他竟要她的命……
脑子里还在拼命搜索她得罪过他的地方,却听司牧狐哈哈笑了两声,端起饭来继续愉快地吃:“放心吧,你吃的东西没有毒性。这次是一个小小的教训,提醒你以后不要这么鲁莽。”
鲁莽。这是他第几次说她鲁莽了?
夏无霜怒:“不是我鲁莽,是你太细心,细心得让人害怕!”
她很想斥责他比余则成还余则成,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既然注定要在一起生活,别叫他把自己看成一个怪物。
不过司牧狐给她的感觉的确是这样,古怪中透着神秘。他对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到了令人结舌的地步。而他对自己所有内务的事必躬亲,以前她理解成勤劳,现在看来,何尝不是他谨慎的表现?
作为一个男宠,这个得到主子如此的厚爱,几乎每一夜都召到他处笙歌流连的美少年,本可以在某人的庇护下,过着理所当然的恃宠而骄、声色犬马的生活,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享乐一天是一天。但在司牧狐身上,却找不到一星半点的这种优越感。
相反的,他所过的,是一种相当自律的简单生活。
他每天都要练剑。完全不似第一天舞剑时的那种随意和散乱,他的剑法一望而知是遵循着某种高明的套路,严谨而庄重。
这种剑法整套练完要半个时辰。他早起练一次,晚饭之后练一次,每日如是,雷打不动。
他吃饭永远只吃两小碗,每样菜夹的次数都不超过两次,夏无霜知道,清朝皇帝就是这么吃饭,为的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吃哪道菜,从而没法看菜下毒。
白天的时候,他除了应召到穆王处消遣,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书房里看书,写字。
晚上若不外出,多半的时间也是在书房里消磨掉了。
他的字很漂亮,清俊飘逸。夏无霜略练过书法,知道练成他那样,至少要有十年功。而司牧狐才是个不到二十的少年而已。
他没有养鹰犬的习惯。花园里那么多花草,全是花匠们的活。但他格外珍爱一盆翠绿的君子兰,每天都要定时浇水,将那兰花叶擦得干净透亮,晴时避晒,阴时避雨,睡觉时还要搬到自己房间里,应该不是为了绿化房间或者给室内增加氧气。
他睡觉的时候,所有通向他房间的门,必须确保紧闭,并且栓上两道以上的门闩。
他不习惯有任何人靠他靠得太近。
他不喜欢和无关的人打交道。
他甚至连话也说得很少。
……
和司牧狐解除得越多,夏无霜越是感觉到他的神秘,并且感叹她的狗屎运——司牧狐这么一个孤立排外的小怪兽,竟肯主动接纳一个“无聊的外人”(这是他常说的话),真是奇迹中的奇迹。
因为对此人的想法太多,猜测太多,关于司牧狐身份来历的想象几乎充斥在和他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所以在这个时候,终于泛滥出来了。
夏无霜也很为自己的话感到吃惊,她竟然说他“细心得令人害怕”耶。
寄人篱下,这种话也能随随便便的出口的吗?
她猜想着司牧狐一定皱起眉头让她少管闲事,可是他听了这话之后却无动于衷,只是边吃饭边不抬头地道:“想知道为什么我收留你吗?”
收留?这样的字眼刺痛了夏无霜。她想要反驳,却找不到言语。
司牧狐说的虽然难听,却是事实。
“这跟你的怪癖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夏无霜闷闷地答。
“因为你话多,口才好。”
冷冰冰地说完,司牧狐扒拉完最后一口饭,面无表情地放下碗筷,起身离开。
夏无霜抑制住想要照他的挺拔的背影掷去一只碗的冲动,郁闷地坐下。
他的意思她很明白,嫌她的话多,管得太宽了。
哼。不管就不管,谁稀罕管么?她乐不得过自己的悠闲日子,什么心也不操。
夏无霜决定对司牧狐采取冷暴利,不闻不问。
看谁掐得过谁。
第八章 破冰
冷暴力这件事听起来比较残忍,实施起来却异常简单。
当实施对象是司牧狐的时候,这件事就更是简单得不像话。反正他的事全部都能自己做好,根本不需要,甚至是忌讳夏无霜插手。夏无霜要做的事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抑制住与他搭讪的冲动。
同住屋檐下的两个人,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样,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司牧狐一切照旧,而夏无霜该吃吃,该喝喝,高兴时自己给自己唱个小曲儿,无聊时去藏宝阁刺激刺激眼球,日子过的如水一样,简直要淡出鸟来了。
她这才发现其实心里是很不甘守着这样的平静的,生活里总该有点波澜才好。她也很不高兴司牧狐视她为空气,一天也看不上她两三眼。
拜托,人家虽不是大美女,好歹也是有眉清目秀的黄花大闺女一枚吧。
夏无霜愤愤不平,揽镜自照,里面的人儿白白净净,明眸皓齿,本就是粉雕玉琢的资质,养尊处优地过了一段日子,气色又好了一大截,唇红齿白的,好不明媚。加之这穿越过来的身体,正值十六花样好年华,如蓓蕾初开般鲜嫩,真是越看越想看,越看越欢喜。
有时候竟然油然而生一种恍惚感,镜子里的这个眉目清楚的娇俏少女,和那个整天为生计奔波忙碌,满面烟火色的25岁的熟女,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虽说对司牧狐的冷漠颇有微词,但是夏无霜不得不承认,此人对于她的形象重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是他向她提供了绝对安全的生存空间,是他带给她舒适闲散的生活方式,是他隔三岔五地从外面回来时丢给她一包东西。有时是鲜妍华丽的衣裳,有时是价值不菲的胭脂水粉,有时是三两支美观入时的花簪。
每当夏无霜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在流风轩进进出出时,司牧狐总会格外大方地赐她青眼,继而微微一笑。
那笑便让夏无霜如沐春风,但凡女子,从八岁到八十岁,能得到人的欣赏总是高兴的,尤其对方还是这么一位祸国殃民的绝色美少年。
但作为一名具有现代意识地女子。她又绝不能容忍自己地这般奴性。比如现在。雨后地傍晚。刚用过晚饭。她在梨树下看彩虹。司牧狐在院中练剑。各干各地。互不相干。可是她地一双眼睛却似长了腿。止不住要往人家那里跑。跑一回感慨一回。小妖孽啊小妖孽。练个剑法而已。为什么要搞地青丝轻舞飞扬。满院白衣胜雪。喝声若清泓。而那冷冽地小眼神啊。更是让人欲罢不能。看了还想看。矛盾啊矛盾……
夏无霜正自己个在那里柔肠百结百转千回。司牧狐那厢已经收起剑。取了雪白地毛巾擦汗。边擦边向她走过来。
夏无霜慌忙正襟危坐。将被胶水粘在他那边地目光收回来。乌溜溜地眼珠子望着天。
“在看什么?”
夏无霜心中一阵轻快。这是他N多天来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耶。这是不是解冻地标志?双方地冷战已经打了好几天了。不对。应该说是她夏无霜一个人地冷战……
她随口答道:“彩虹。”
司牧狐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天际:“彩虹?在哪里?”
雨后的天空乌蒙蒙的,云倒是有一大片。
夏无霜面色一红,刚才光顾着偷看他练剑,连彩虹什么时候消失的都没有留意,只好道:“没彩虹了我看看这云海,不行吗?”
司牧狐奇怪地看她一眼:“当然可以。这几天憋在流风轩,你一定是闷坏了。”
夏无霜哼了一声。
“从明天开始,穆王府你可以自由行走,想去哪里去哪里,没人会说一个不字。”
夏无霜心中狂喜,一下子站了起来:“当真?”
司牧狐点头,浅浅一笑:“我已跟王爷打过招呼了。”
他笑起来真好看,牙齿洁白,唇边的弧线要迷死人了。
可惜他偏偏是个冷美人,这样的美景还真难得一见。
“太好了,司牧狐,你真够意思!”夏无霜快乐得不行,一拳打在他的肩窝上。
司牧狐正色道:“出去后对外人不可直呼我的名字,还是叫公子吧。”
夏无霜点点头,能够重获自由,别说叫公子,就叫大爷她都干。
“还有,你已经知道了,在穆王府处处要小心,说话尤其要谨慎,否则很容易平地起风波。”
夏无霜脸微微一红,低头“嗯”了一声。
“鲁莽”二字带给她的教训太过沉重,她早已铭记在心。
司牧狐看她表情严肃,不禁莞尔:“也不用担心成这样。万一出了什么事,报出我的名号,一般人不会为难你。”
夏无霜微惊,抬起头,撞见他那双清明的眼。
什么时候,他开始用以自己的保护者自居了?而且表现得这般自然,自若?
司牧狐看出她的惊讶,追寻着她的目光。
夏无霜却转过头去,不敢再看。那双眸子太危险,再看她会陷进去。
“好可惜,刚才我练剑的时候,衣服被拉开了一个小口子。”司牧狐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将衣襟拉起来给她看,果然有一条拇指长的破口,“这件衣服我喜欢得很。”
“我帮你缝啊。”夏无霜脱口而出,可是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难堪吗?他司牧狐的衣服,会准许一个“无聊的外人”随意乱碰吗?
出乎意料的,司牧狐只是看了看她,然后花三秒钟的时间想了想,点头道:“那麻烦你了。”
“哪里的事,你以为丫环是做什么的?回屋去把衣服换了,我现在就缝。”夏无霜很快地说完这句话,扭头转向天。
原本被云海笼罩的天际,不知何时被探出半个头的太阳破开,半个天都染上了一层明晃晃的金边。
司牧狐很听话地走了,回屋去换他的衣服。
夏无霜紧绷的脸一下松弛下来,脸上露出连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微笑。
心跳得好快。
好高兴。
雨霁云开,果然是破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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