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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景维再次被徐老爷罚了,好在这次罚的不重,也临近元宵节,一家人在一起总要过节。徐家因为二少爷闹出的事端一直没来得及装饰徐府,偌大一座华丽的徐府在节日中显得冷冷清清。一大早,徐景维便被叫起来随张白一起挂灯笼摆弄花灯去了。
他出门的时候左看右看都没见著卜冬柯的影子,问了张白,才知道前天卜冬柯被太守叫走了,好像要给他赐官,留在太守府里过了两天。徐景维听说他要当官,本来就烦闷的心情愈加不爽。咬著唇站上高凳,将萝卜状的花灯放到大只白兔灯的双耳中间,撩著衣摆正想下来,无意间瞟见卜冬柯朝大门走来的倜傥身影。男人笔直的一双长腿有些不稳,明显是喝多了的样子。徐景维无名火烧了一脸,张嘴就想质问他,结果忘了自己还没从高处下来,脚一滑跌倒在地,两瓣屁股摔得生疼。
卜冬柯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指著他哈哈大笑,徐景维将手中另一个胡萝卜灯向他掷去。卜冬柯长臂一伸接住胡萝卜灯,走上前一手将徐景维拖起来,脚尖一点地轻轻跃起将胡萝卜结实的按在兔子灯双耳间。落地时胸前衣襟轻轻擦过徐景维的鼻尖,浓重的酒味弄得二少爷皱起眉毛。
卜冬柯抓住他双肩上前深深吸了一口,看著他秀丽的眉毛拧成一团伸手按了按。可不禁没能将徐景维眉间的十字按下去,反而激得徐景维更加气愤。二少爷不悦的一把推开他,白净的脸似是被酒气熏红,回头发现门口几个杂役都傻愣著注视著两人,“他喝醉了,把我当成姑娘了。”
说著好像突然想到什麽一样难以置信的盯著卜冬柯,“你去醉香楼了?”
卜冬柯点点头,冷酷的脸被烈酒灌得少了些棱角,他不愿卷进官场争斗,又不得不忙於应酬,加上徐府近日气氛不对头,他这两天陪著官府的人,喝多了些,昨夜直接在醉香楼睡下了,“嗯,你家的七云不错。”
话说的十分讥讽。徐景维从头红到脖子根,朝他大吼,“滚!”
卜冬柯撇嘴冷笑道,“我说是她床上功夫不错了吗?”
徐景维愣在原地,卜冬柯甩手朝府中走去,不屑的丢下一句,“至於急成这样。”
作家的话:
还是很喜欢这部分剧情的,虽然偏於平淡,甚至往後会比较压抑。
☆、第三十章
夜幕降临殷城时城中大大小小的花灯已经亮了起来,夜市勾栏间喜好不一身份不同的老老少少络绎不绝。徐家赶在今天终於装饰好了偌大的府邸,不论发生了什麽事,团圆的日子里一家人总该围坐在一起享受和睦的气氛。徐家三小姐端了一碗汤圆站在严肃的徐老爷身边哄他爹开心,嫩如青葱的手指拽著爹爹的袖子扯啊扯,徐老爷一抬胳膊碗里还烫的汤水洒出一半。不论如何,徐老爷终究是一边念叨著女儿手笨一边接过汤圆吃了起来。
堂中桌子上坐著徐家人和官家老张及儿子张白。张白的母亲早些年就过世了,张管家没有再娶,逢年过节两人便留在徐府中过。外面院子中摆了两大桌,邀府中劳累一年的杂役婢女免费吃喝。徐府中下人不多,这时候人们大都吃完了饭,院子里三三两两跑著几个小孩,嬉笑的声音传出去老远。徐夫人拉著卜冬柯问,“冬柯,今日太守派人来传话了,他想提拔你做官。”
卜冬柯想了一下答道,“嗯。”
徐夫人笑著摸了摸他的头,“他说这事已经和你提过了,若我们同意,便要你节後直接过去。你怎麽一直没和家里说呢?”
卜冬柯微微侧头看了看四周,徐青纹还在给徐老爷捏肩,徐景维低著头拿著勺子不知在想什麽,“我……”
“这两日陪官府应酬累著了吧?”徐夫人叹了口气道,“若说是为了这些烦心事。你不想入朝,我也明白。景贺马上就要动身去考试,我也怕他日後掺和到麻烦事里惹得一身腥。不过百户是世袭的职位,你为了日後也该好好考虑考虑。”
端庄的夫人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卜冬柯思索著她的话,为了日後考虑,这是让他离开徐家的意思吗?
徐夫人放下茶杯又道,“太守的意思是想把你收为自己人,说实在的,官府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提携你,我想你也不好弗了他的面子。”
卜冬柯点头,“是。”
徐夫人笑他,“你这孩子,真是个冷淡薄情的性子。我说了这麽多,你就回我几个字。好了,你们年轻人都不喜欢听老太太罗嗦,这时辰街上的花灯都该亮起来了,你们玩吧,我和老爷都累了,这就走了。”
徐夫人笑著说完又瞟了外面热闹的院子一眼,和徐老爷一起走了。卜冬柯目送著两位老人的身影离开,身後传来年轻男人熟悉的声音,“青纹,哥哥带你出去玩去。”
卜冬柯站起身,三小姐高兴的跳起来和二哥并肩走出徐府。徐景维来到热闹的大街上,和妹妹一路走一路猜著扯在大街上的灯谜。两人约定谁猜对的少便欠对方一次,日後听凭对方差遣。女孩每每猜不出来都拉著哥哥的袖子耍赖,徐景维让了她两次,再一次便死活不肯让了。他也是个耍赖耍惯了的人,站在酒肆旁抱著双臂很有耐心的等待徐青纹耗尽耐心。三小姐柔嫩的拳头捶在他肩上,徐景维哎呀叫了声,“劲挺大的嘛。”
往旁边躲的时候看到站在勾栏旁的颀长身影。男人握著他那把从不离身的环首刀,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冷冷的站在远处。两人在灯火璀璨的上元节夜市中对上目光,仿佛被针定住一样再也挪不动脚步,过去种种仿佛走马灯一般快速回放。徐青纹还在身边叫著哥哥哥哥,细细软软的女声飘荡在耳际,徐景维鼻子一酸咬著唇委屈无比。
远处那个男人叹了口气,心软的瞅著他。比肩接踵的人群在他身边与他擦肩而过,却无一人驻足,无一人与他有关。卜冬柯双腿一动想过去,耳边响著的却是徐夫人刚刚说过的话。“你为了日後也该好好考虑”。日後?日後是什麽呢?日後应该怎麽过呢?卜冬柯眼力甚好,远远望过去轻而易举的看到那人闪烁的泪花。
一狠心转身还是朝回去的方向走去,走著走著在喜庆的人群中笑出来。团圆,团什麽圆,他的家人早就死光了。周围行人比肩接踵,太平盛世下各色稀奇玩意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勾栏前驻足的人络绎不绝。不知为何竟然想到他根本记不得摸样的娘亲,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麽样,有别的孩子了没。卜冬柯抬头看看被灯火照亮的夜空。真好。真好的节日。
卜冬柯在元宵节後踏著一地写著灯谜的彩纸敲开太守的大门。战争过後殷城调来了新的都指挥使,卜冬柯离开杨风镖局作了他手下的武官。徐景贺歇了几天後走水路向北参加会试,徐夫人带著女儿去城北的陈家酒窖做客,回家时红著脸掩不住开心的三小姐怀中捧著两坛上好的桂花酿。卜冬柯算徐家的半个儿子,他当了官,自然有人来徐府贺喜。他虽然在军营里忙著,却没妨碍那些见不著他的人打著他的名义跑到徐府。
徐景维提著一坛桂花酿晃了晃,“陈家不愧是酿酒的,怎麽,聘礼难道也要准备一车酒?”
徐青纹踢了他一脚,呲牙咧嘴道,“不要就还给我!”
“要,怎麽不要。陈家一车酒跟银子一样值钱呢。”徐景维开了盖子将酒坛端高让醇香的桂花酒倾泻下来,雪白的脖颈汩汩流下一道清香的溪流,愈发衬托的他英姿勃发,看傻了一旁的婢女,连一向和他没大没小打打闹闹的每每都叫他勾了半分魂魄去。
徐青纹片刻後反应过来,嘟著嘴将抱著的另一坛酒也塞到徐景维怀里,“哼。本来想留著给大哥的……你拿去吧。”
徐景维哗啦一声扯下坛子,随手放在桌上,直接分明的细长手指一擦嘴,挑著眉道,“哎呦,知道心疼你二哥了。”
女孩瞪他一眼,“什麽啊,自打过了上元节你和冬柯就不怎麽说话了,他不是喜欢陈家的桂花酿麽,我是想让你去找他一趟,莫要就这般冷淡下去。”
徐景维脸色沈了沈,“只是因为他忙而已。你想多了。”
徐青纹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明显不信,“才不是呢。”
徐景维不耐的朝她道,“不是什麽不是!小姑娘还没长大呢,赶紧赶紧走,找你小情人玩去!”
☆、第三十一章
转眼间春天就过去了,徐府中住著的那四个护卫辞别镖局赶回了李家。京城里会试的消息传到了殷城,徐景贺没能考中,和他同考的李百惠也只落了个三甲。徐老爷站在窗边摸著花白的胡子沈重的朝夫人道,“都说朝中最近争斗的厉害,景贺这次不中也许是好事。”
徐夫人站在他身後,递过一杯热茶,“闺女的事算是这麽定下了,景贺回来,便准备他的婚事。景维……”
徐老爷眼神暗了暗,“他最近又跑出去花天酒地了?”
“这小子野惯了,冬柯现在有公务在身,不能再看著他,其他那些下人又管不住他。”徐夫人叹了口气,“太守传信,说冬柯在军中表现甚好。”
徐老爷点点头,招招手示意夫人扶他一把,“人真是老了……腿脚不灵便了。”
徐夫人握著他的手紧了紧,“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赫赫有名的徐杨风。”
两人慢慢踱步到院子中散步,徐府中的迎春花已经败了,天气渐渐湿热起来。开败散落在泥地里的糜烂花瓣被鸟儿啄起吃掉,池中有荷花一枝独秀,亭亭玉立不染纤尘。
徐府池塘里独开的那朵荷花败了之後,卜冬柯回了一趟徐府。人晒的比从前黑了不少,许是军队训练太艰苦,整个人竟然又瘦了一圈,棱角分明的脸却更有男人味了,微微凌乱的墨色长发彰显著独特魅力。一踏进徐府,新来的两个使唤丫头便跟在他後头伸长脖子看了很久。
他在前院树下碰到翘著二郎腿翻书的徐景维,“老爷呢?”
二少爷埋头在书里看也不看他,“干嘛?”
“带我去找老爷。”
徐景维懒散的将书一方,长腿从桌上放下,悠悠的看他一眼,“跟我来。”
带人往里走了走,踏进水云寒的门口,停在房门前的走廊上。走廊外有开的郁郁葱葱的花丛灌木遮挡,从门口几乎看不到这个隐蔽的地方。卜冬柯挑眉问道,“老爷在这?”
徐景维揪住他的衣领拉下他英俊的头颅,双唇似有似无的贴在他干涩的唇瓣上,“我在这。”
卜冬柯有力的臂膀缠上他纤细的腰肢,慢慢收紧,“说点什麽……诱惑我。”
“干我。”
二少爷趴在他怀里磨蹭著下半身,胸膛向上顶著照顾两颗饥饿的红粒。卜冬柯搂著他後退两步大手推开他的房门,两人纠缠在一起跌进屋中,高大的男人一脚将门踹上掩住一室春光。
徐景贺落榜之後在北方游玩散心,这时才从北边回来,和他一起来到殷城的还有李百惠。卜冬柯匆匆回了一趟徐府,那日两人春宵一度,天雷勾动地火,弄得他浑身青紫,像被虐待了一样,还没来得及说话,卜冬柯又被太守急招回去了。自打他抗婚回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十分诡异,静下心来,他也认了卜冬柯离开徐家的事实。徐景维心里烦闷,这日跨上骏马骑到殷城郊外迎接归来的大哥。
他也不想想自己为什麽从镇江跑回来,徐景维气恼的甩甩马鞭。两人之间莫名又隔了一层雾霭,他看著卜冬柯这两年越来越忙碌,离他越来越远,想挽留却还是开不了口。
哒哒哒的马蹄声,分离许久的徐景贺策马跑在前面。徐景维双腿一夹马肚子,往前走走迎上他。徐景贺似乎很急躁,脑门上全是汗,斯文的一张脸因为剧烈运动变得通红,朝他喊道,“卜冬柯呢!”
徐景维愣了一下,“太守找他……”
“坏了。”李百惠从後面赶上来,一拍脑门,和徐景贺两人对视道,“还是晚了一步。”
徐景维心下一紧,李百惠凑近了低声朝他道,“这太守有问题。朝中传出消息,南方有变。”
徐景维吓了一跳,“可靠吗?”
徐景贺和李百惠无奈的相视,皆是摇了摇头,手中马鞭一扬示意徐景维跟上,“不管可不可靠,小心一点为好。”
徐景贺和百惠连徐府都没回,急匆匆的约人出来,名义上朋友聚会,实际上想问清楚南直隶进来的状况。徐景维拿著大哥稀少的行李自己回了徐府,想将此消息尽快告知父母,让卜冬柯离开朝堂,别无意间搅进浑水。二少爷进了徐府四下张望,虽说家里杂役本就不多,今日却又少了几张面孔。他一靠近大堂,关著的房间里传来父母压低的声音,虽然低沈,却暗含著明显的怒火。张管家站在房门外,看见他後既心疼又无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