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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对面男童嘴角忍不住撇了起来,知道对方被自己逗乐了,他再接再厉道:“实际上是九哥被先生说书法太差,需要多临摹名作修习,小十一竟然喜欢《庄子》,九哥教你临摹一篇,也帮助九哥长些学问,小十一不正好也想学书写吗?”
他说的时候,抖了抖手中的纸张,那上面鬼画符一般写着几个字,纸张边角还印上了黑乎乎的半个小巧掌印,一看便知是出自是不懂书写的小孩在手忙之间连掌印都留下了。
那小玉童眼角也瞅到了那张纸,一张脸腾地变成了绯红,他歪头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个交易挺合算,便点头应了下来,却没看见对面那大男孩的一丝窃笑。
白雾更加浓厚,渐渐看不清对面的两人,可顺治却仍然不错眼的望着大男孩握着男童的手一笔一划临摹着那本《庄子》,那一刻他心中有些怅然若失的情绪升起,明明这个人就是自己,只是这大男孩看来过得更加真实快乐,更加随心所欲,也更加明白自己的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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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如有瞎眼之处,请自戳!
第十六章 百姓之于国
昨日雷声鸣响,轰隆半响,最后连雨点都没下下来,顺治从梦中惊醒后,再难入眠,到子时,便起了身准备回乾清宫。
外间的吴良辅听到动静,习以为常地进了内室伺候皇上穿衣整容,便出外召唤小太监准备起驾回宫。
“皇上……”床榻上的纱帘被撩开,乌云珠走了出来,一双水漾的眼珠含着不舍望着对方。这还是两人的新婚之夜,虽然她懂得“临幸不留宿”的规矩,但内心仍希望这个天之骄子能为自己留下步伐,就算是不舍也可以。
顺治见她的神色,不由哄道:“朕有政事需要处理,你先休息吧,明日你还得起早去给太后请安。”
乌云珠眼里水色盈盈,双唇轻张,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对方捋了捋袖子,终勾起了温婉的笑意,柔顺的说道:“皇上也要保重身体,勿要太过操劳国事。”对方对她的温柔体贴似乎很满意,朝她露出了温和的笑意,便转身离去。
目送着那明黄色的背影消失不见,乌云珠的笑容慢慢淡去,这是她在深宫中第一夜,却是孤单一人跟着红烛滴泪相伴而过。望着红烛上流淌的烛痕,她闭了闭眼,淡淡勾出了一笑,至少他们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毕竟来日……方长……
顺治回到乾清宫,就疾步走到御座前,翻阅起奏折。刚才他在回宫途中,见天空云层厚重尚未消退,心中灵光一闪,便有些坐立难安。在翻阅近几日呈报的奏折中,尚无关于粮食收成影响问题,他才心头大定,但这场“光打雷不下雨”的天气仍给他提了个醒。
他想了想,便唤来吴良辅;风驰雷掣地交代道:“明日召议政大臣过来议……”话未完,博果尔的模样忽然在脑海闪过,心里“噔”的一下有些跳乱了,他这才迎了乌云珠进宫,明日宫中估计喜庆未退,让博果尔进来不是给他找膈应。
吴良辅垂首在一旁等着吩咐,听到上方的声音忽然中断,不由有些奇怪,过了半晌,才再传来旨意“三日后召议政大臣过来议事”。他心中奇怪皇上前面说着“明日”,不到半刻咋就换了“三日后”,但想到传旨的对象时,立刻有些领会了其中的意味。
这襄亲王的大腿以后可真得抱牢实了,吴良辅接了旨,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毕竟后宫从不缺的是美人佳丽,皇上与贤妃那股浓情蜜意太过来势汹汹,在他看来这种感情更像是见不得人下产生的一份刺激。毕竟宫中那些女子平日多是规规矩矩、安安生生等着盼着皇上宠幸,哪有这样还要皇上主动去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地见面,见了面也只能抢着时间说些小情小爱的话。
作为旁观者清的吴良辅,转头想到那面上总是带着水样柔情的女子,心里暗暗赞了一把,这贤妃欲拒还迎的手段实在厉害,说不得以后真是宠冠后宫、母仪天下的命。
吴良辅虽然学问不高,到现在也只认得“之乎者也”四字,但在宫中追摸滚打了这几十年,这片皇城中发生的肮脏事,心眼里看得也是最为通透。
第二日,微风轻抚,浮云淡薄,乌云珠按着时辰乘舆到了慈宁宫前,娴静端庄地立在慈宁宫主殿月台前静候太后升座。
却见朱门紧闭,过了半息都未有人出来,乌云珠仍是面带笑意,正经静立,又过了半刻,“吱呀”一声门开了,众人见是太后身边最为亲和的苏麻喇走了出来,她向来平易近人,即使对待下层的太监宫女,也少有厉言。
这会儿,她走了出来,带着一贯的亲和笑意,歉意道:“贵主子,这两日节气不定,太后昨夜儿有点头痛难受,刚刚太医来诊,恐是受了风寒。”她乌色的眼珠温润柔和,让人生不出气性,她有些不好意思朝着乌云珠说:“怕是要劳贵主子明日再来一趟了。”
乌云珠忙表示了关心,便不多做打扰返回了承乾宫,尚未跟太后请安,按规矩,连皇上和皇后那的请安也需要一并延后,这会儿应该有人已经通报过去,这一路,她心中明白,应该是太后不待见自己,硬给了自己一个马威。
捏着手中的锦帕,她顺了顺从昨夜就积压下的郁气,感觉到小腿隐隐传来酸痛,只得闭目养神,只是她眉宇轻耸,看来也并不是完全静的下心来休息。
只是回到了承乾宫后,她脸上的笑意却显得毫无芥蒂,只是招手换来了秀莲,对她轻声嘱咐了几句,便让她下去了。
接下来几日,整个宫中的人顿觉得局面诡异,形势不定,一时竟抓不住风头方向。
太后次日出来承了新晋贤妃的六拜三跪三叩礼,只是面色严肃也不愿与其过多说话便返回了主殿,这样若还看不出太后对贤妃的嫌弃,那真是白生了双眼。在后妃窃喜、宫人计较的时候,皇上的态度却又给她们定了一锤子。
皇上几乎日日都与贤妃在一起,尤其在批改奏折时,这等机要事皇上竟然也让其在旁边,在目前来看实在是恩宠一时、力压他人,太后也竟然未出头喝止,这让后宫的人,是又羡又恼又想踩脚又想阿谀,可是偏又怕自己下错了注而得罪了任一方。
这种莫辨的局势下,日子悠悠过了五日,被唤进宫中议事的博果尔自然不知道这宫里的风云变幻。
几位议政大臣这才知道,皇上将他们唤来,是为了防患旱灾灾情的事情,只是这旱灾多发生在春冬季,这会儿刚入秋,恐怕还有些时日,再者也不知今年是否有旱灾出现,一时也拿不出个方案来。
博果尔听着,思忖了会,富察额色赫已经离京办事,岳乐又前往镇压反军,一文一武的两大满族重臣都不在,这议政大臣中仅剩下多为汉臣,说出的主意想法恐怕拿到朝堂上,又要引得其他满族王公箭弩拔张的。
皇上希望以儒家治国,首要还是要解决安内的问题,这么一想,旱灾防患实在是入冬后的首要大事,民不安则国不宁,他作为襄亲王牵这个头,身份背景也都压得过去,这么一想,便越发觉得富察额色赫实在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头。
他轻咳一声,见众人视线转来,似是久经考虑地徐徐提出:“皇上,臣弟倒有个想法,”皇上看着他,有些惊喜的颔首,示意他继续。
“国家安定不久,正是百废俱兴、休养生息的时候。如再遇灾患,对百姓如是雪上加霜,但天灾非人可控,” 博果尔眼风扫了一圈,见有的人眼中已有亮光闪过,恐怕早已心有灵犀,就等着自己这位亲王提出达到一点通的效果,“但人心可慰,所谓一亩田三分地,百姓若能先有积存,在朝中备好支援。即使天灾来了,百姓自是安心过日,而不会轻信……他人挑拨。”
说道最后那句话,他的声音缓缓降低,眼中一丝绽亮闪过。
因着襄亲王这句话,其他大臣的表情已经开始浮现出激动和雀跃,这话里间虽为挑明,但却已经指出了百姓安生大道,赋税征收是国之根本,如今军事、经济、民生都急需这税收来支撑,他们提出虽可能成,但会动摇朝堂关系,且日拖月久,但襄亲王提出却代表了全然不同的意义。
顺治这一瞬间也有些迷怔住了,他只当这弟弟向来不喜出头,也不争功夺利,就好比一滩寂静的死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眼中光芒湛亮,笑容多了份神采飞扬,他想,为了这份喜悦他给了对方权利,也给了对方殊荣,却只能得到对方满不在意的淡笑。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若能碰触到对方的内心,却因为不得甚解而无法找到进门的钥匙。
理所当然的,博果尔又被留下来进了晚膳。膳后,顺治领着他进了偏殿,说上了几句家常话。在下午大臣情绪奋起后,基本就没了博果尔的事情,对于赋税条例,其他大臣的资历比他更老,也更能通透其中的关键,顺治也迅速敲定先在易受灾区域整顿赋税制度,在过程中逐渐修正,待行之有效后,再施行全国。
在品完一碗茶后,顺治才状若随意的问出:“博果尔,你认为百姓对于一个国家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博果尔端着茶瓯的手一顿,视线凝望向了对面穿着明黄朝袍的天子,站了起来,从身上取出了一块玉佩放到桌上,顺治眼神一闪,那是自己赠予对方的免罪牌,却被在这时拿了出来。
对面朗润如玉的少年垂首作揖,声音肃严道:“皇上,奴才并不懂百姓对一个国家的意义,那也不是奴才需要去明白的事情。”顺治一听,手无端一颤,他忽然明白自己刚才不慎迂回的话似乎让自己的十一弟误会了什么。
却听那少年继续朗朗说道:“奴才幼时有幸受皇上指点,略读过儒、道、释家等精典。自认以愚钝性,只领会到皮毛。但却对庄子的逍遥意境十分向往。”这话里意思明白说出了他本就志不在高堂,也表示对方不要多想,可惜顺治这才体会了什么叫百口莫辩。
“这等精神脱俗之念,奴才自认无法超脱,只因奴才仅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就会有七情六欲,会求长命百岁、会求饱衣足食、会求不生逢乱世、更会求合家平顺,所爱所念之人安康幸福。以己度人,不过如此。” 少年的声音随着时间开始脱离成长的嘶哑,渐渐变得磁性温润,如美玉撞击的韵味。
顺治听到后面,脑中如有钟鸣轰响,渐渐空离。自幼起,他博览群书、能自通圣人学说;在朝堂之上,他永远高坐上方、俯瞰众小;他告天下以孝治国,却与自己的额娘隔阂甚深;所有人附和他、追随他、崇敬他、仰望他,到最后他都自认为成了庙堂里的一座圣像。
在这一刻,他才发现,那些以为融在他骨血里的东西,从来没有放入他的心间。不过如同墓碑石上的碑文,年岁日久,连最初的模样都看不清。
那道钟声,声声不断,在肃清着他的大脑。心中有样东西似乎被遗落掉了,从很久以前开始,但现在连它的名字和模样,他竟都说不出来了。
凝静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着,博果尔已经说完了所有的话,自是心神无忧在旁静候发落;而顺治只是陷在自省的空茫中久久徘徊。
吴良辅却很会选取时机的进来请示:“皇上……”,一语惊醒的顺治看着张口难言的吴公公,有些莫名的问道:“有什么就说,不用避讳。”
皇上,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给了老奴免死金牌啊。吴良辅心一横,很是坦荡的禀报:“贤妃娘娘在外等候,说做了些小食送来。”
这话出口,无疑如鞭炮炸开的效果一般,顺治的脸上登时一抽,抿了抿嘴,蹙眉道:“先让她回去,今夜朕吃的尚饱,不宜再食用小食。”
吴良辅机灵的应了声“嗻”便退了下去。
殿门外,乌云珠听了吴良辅转达的话,一丝惊疑的神色快速闪过,但仍客气谢过对方,缓步往外走去。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乾清宫,微垂下长长的睫毛,对着身旁秀莲说:“这么晚了,皇上还在操持国事,唉,实在太过辛苦。”
秀莲听了她的话,机灵的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回道:“听说今日召了议政大臣议事,这段日子,皇上都会留了襄亲王吃了晚膳后再走。”
昏暗的光亮下,乌云珠脸色瞬间大变,若不是食盘已交给秀莲拿着,这会儿盘子碰碎的声音恐怕早已响起,竟然是襄亲王,乌云珠眼中光芒闪碎,皇上一旦顾念兄弟之情,那就是她……
乌云珠五指掐进了掌心,心中暗狠,他们三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如站在岌岌可危的天平上,天平两方永远只有各站一人才能保证绝对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