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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爷你一定要保住奴才,你在外面喝着花酒,小的我这可是在用脑袋挡着。
顺治的眼暗了几分,起身往窗边走去,凝望着远方看了半晌,忽出声令道:“阿泰,你到一些大的酒楼找找,看十一弟在不在那里。”
“是,”在一旁的木桩子阿泰毫不迟疑地应了下来,推门就往外走,忽脚步一凝,又退了回来,垂首回道:“十一爷回来了。”
正上楼梯的博果尔见阿泰从顺治房中跨出半步,又退了回去。不由好奇地先过去看看,顺便交换下今天获得的消息。
顺治见博果尔先进了自己的屋,再上下打量发现他并无不妥,才缓了神色笑道:“今日看来有些结果?”
博果尔自得一笑,走到桌边斟了杯茶,道:“这谢大头在城南李府当个主管,平时手头也空闲,可惜之前运气不好,输了个倾家荡产,还欠了赌场不少债,利滚利后估计他这辈子都还不起。不过前段时间不知哪里得了笔钱,将债务一次性给还清了。”
“我想,那出手的瓷器应该是他偷摸出来的。”他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茶杯,轻弱的脆音“叮”地响起,“听他说,李府是这里的百年世家,祖上曾有人在前朝任官。李家规矩极严,犯了一点事都可能被净身赶出去。他是个好赌的,若是被李府赶出去,也没有地方再愿意收留他。而且他似乎知道李家一些秘密。”
顺治默默听着,微微颔首,然后从身上取了一个折子出来,道:“这是借名户拟得假身份。今天对方已经派人来打探,估摸靠这个先能混过去。这李府恐怕就是我们要找的大鱼,如今那个家仆先放着以免打草惊蛇,待我进府与对方聊聊,如真有收拢之意,再将这家仆扣下取得口供证物。”
他扭头望向阮君成,难得面上带了一丝好颜色:“回头你帮我给朗总督送一封信。这次你做的很好,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
阮君成心头一喜,上前一步正想阿谀奉承一番,顺便请皇上给自己的惠玉阁赐个牌匾。只是忽眉目一动,垂首作揖,义正言辞道:“小的没有任何要求,这是小的该做的,愿用一颗丹心报效国家。”
顺治有些惊奇地看着阮君成,一股诡异感从他心头划过,对坐的博果尔却在此时起身说道:“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回房梳洗一下,身上的味太重了。”
阮君成顿时如火烧眉毛般,躬身上前引路道:“十一爷的身上酒味是重了点,小的这就叫小二把热水送上来。”
“十一弟,今天喝了不少酒?”顺治见着阮君成狗腿子的模样,心中怪异更甚,不由起身朝博果尔身边走去。
博果尔抬袖子闻了闻,皱了皱眉头,“也没喝多少,那个谢大头倒是挺能喝的,估计是屋内酒味熏的。”他却没见到,一旁的阮君成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头上都冒出了几滴汗水。
“十一……爷,先回屋吧,熏了九爷也不好。”他急得说话都结巴起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顺治到了他们跟前,心中不由悲惨哀嚎:我命休矣。
顺治挨近博果尔身边,英挺的剑眉顿时重重地压了下来,脸上更是阴晴不定变幻莫测,他轻耸鼻翼,语气轻缓地问道:“十一弟是在哪里请的客?”
博果尔显然没把阮君成的话放在心里,很是坦率回道:“闫喜阁。九哥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那里的姑娘才艺不错,”记取前两天的教训,这次博果尔主动提出了邀请。
“是吗?”顺治扯着嘴皮淡笑了一声,“那里的姑娘漂亮吗?”
“江南钟灵毓秀、易出美女,确实名副其实。”他估计也觉得不能居功太多,想了会才说道:“多亏书呆子之前提醒,那谢大头是个好赌食色胚子。双管齐下,才得了不少有用消息。九哥确实该好好赏他。”
“当然,九哥会好好‘赏’他的,”顺治见博果尔因身上的味道极不舒坦,不由笑了笑让他先回房洗浴,令阿泰跟着去伺候。而阮君成以要接受赏赐的名义留了下来。
房门刚一关上,阮君成立即双腿一软,整个人趴在地上认罪:“请九爷恕罪。闫喜阁真的只是一家酒楼。”
顺治坐在桌前,手指慢慢地敲击着桌面,冷笑道:“酒楼?什么酒楼会让人身上染上脂粉味?”
“……里,里面只是还有些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但她们绝对只是给客人弹琴奏乐、或者吟诗作赋而已,绝对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阮君成将头磕在地上,心里觉得皇上把弟弟当雏鸟保护的变态心理越来越严重了。
“阮君成,我看你是觉得头上的脑袋长得太多了。”顺治心里知道博果尔绝对不可能在闫喜阁有任何出格行为,但心头的火气仍是蹭蹭往上冒,而阮君成这个始作俑者,毫无疑问成了当头炮。
阮君成连忙摇头否认,“没没没,小的就这么一颗脑袋。”他猛地抬头,请求道:“九爷,你之前说小的可以提任何条件,求看在小的出财又卖力的忠心上,此事能将功补过。
顺治“哼”了一声,缓缓的喝完手上的茶水,才冷声道:“这次放过你,以后在博果尔的事情,你再出些邪门歪道的点子,或者欺上瞒下,就去水牢里好好洗洗脑子,洗清醒了再出来。”
阮君成喜哀交加地谢了恩,心里却是一腔苦水不知对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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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被误以为伪更,今天以双更道歉。现在还是29号内哈。
因抽抽,点击上不去,结果被告知在别站数据逆袭了QAQ。
其实可以体谅,只是希望在他站的人们来原作者这鼓励下。
我又神神叨叨了,感谢大家的留言给我的动力,文写渣你们也看得辛苦。
第三十六章
事情一如预料进展顺利;那张假身份起了大用,不过数日李府果然拜帖过来;随后设宴邀请顺治过府,其后半月更是来往密切。
如推测;李家父子是主要的起事人。而其他涉及的相关人,顺治并还没摸清楚,于是只得再待时机;静待最后收网的日子,而机会和危险总是形影不离。
这日阮君成到了客栈;却只见博果尔在房中;确认顺治爷确实不在;不由奇怪问道:“九爷往哪去了?”
摊坐在圈椅中的博果尔,瞥了他一眼;道:“李府送了请帖来,说是今夜举行赏花宴。”
阮君成犯难的挠挠头,从怀中掏出封信递给他,解释道:“这是郎大人的回信,说事态有变,要九爷过目。竟然九爷不在,只得麻烦十一爷转交。”
“有变?”博果尔皱了下眉头接过信,不加考虑将信拆开,看了起来。
还未看完,他神色一沉,猛地站起身,将信甩到阮君成身上,快言道:“你赶紧快马加鞭回去郎总督那里,跟他说来迟一步,让他迅速派人过来暗中看住李府。如果明日辰时未见我们回来,千万不能让李府走出去一个人。”
“啊,”阮君成一听,一头雾水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迷糊地将信展开一看,顿时激灵的醒过神,赶忙朝外跑去,这次李府将招揽的前朝遗民都召来了,这是要翻天了。
李府处在城南近郊处,因家宅业大,方圆数里皆是祖业,而无其他人家居住。
博果尔赶到的时候,宅中南向灯火通明,隐隐传来戏班子的唱词声。
他自怀中掏出几张符纸——这还是师玄月留给他的,说他的修行尚浅,只能驱动下等符咒。于是这位大师姐特地在上面加持能力,以助他解燃眉之急。
大师姐果然有先见之明,博果尔在心中暗叹,潜到了道路小巷旁的侧门处。
他自修行后,五感敏锐,若是聚神凝听,可以辨清方圆数里细微的风吹叶动声。他站在墙边,盼望这场赏花宴不要真变成鸿门宴,毕竟等郎大人赶过来,还需一个时辰。
正想着,院中异变已生,酒杯落地、剑刃相击的声音同时传到博果尔耳中,毫不迟疑地,他凝神迅速双指夹起一张符纸,往墙内甩去,那原本轻飘飘的黄纸忽如离弦利箭般射出,冲天大火立时从符纸所在处燃起。
“走水了,走水了。”这样的大火迅速引起了宅中仆人的注意,当即慌乱的到处唤人扑火。
博果尔凝神看了会院墙,朝前多走了几步,不一会,两道身影齐齐翻了出来,正是他要找的人。
顺治显然没料到翻出墙,竟会遇到博果尔,不禁脸色大变:“你怎么在这里?赶紧走。”
可惜话已说迟,正门和侧门两处已陆续冲出了不少人马,堵死去路。博果尔见他们身手矫捷,猜想这些人恐怕非一般的护院,他干脆地漠视掉对方的话,转而对阿泰说道:“对方人太多,先齐力突围出去。”
阿泰点点头,剑光一闪,先选了左侧人群突围,他是武将出身,自幼在武学上钻研精湛,出手更是狠厉了断,那群人被他气势所摄,竟一时不敢上前。博果尔见机,忙将顺治一扯,喝道:“走。”
顺治脸色极度难看,却知道当前情况危急,不好多言,跟着博果尔杀了出去。
杀出重围的这条路正通往城郊外的平邑山,平邑山中林木众多,更皆山高崎岖,怪石嶙峋。博果尔他们冲入林中后,就发现这里面尚未形成大道。这样的山林危机并不比后面那群人低,只是进了山林尚可拖延一段时间,若是落在对方手上,恐怕就是当场手起刀落的结果。
他们在林中快速穿行,见后方的人一时尚未跟上,停在一处密林歇息下来。顺治微喘口气,低声快速分析道:“这般下去不是长计。对方虽知道我们身份不实,但尚不知我们真实身份。等下我去引开他们,就算被抓应该暂时也不会有事。”
他顿了顿,直视着博果尔数息,道:“对方目标不是你,你先跟阿泰出去搬救兵,若……九哥过不去这个坎,这天下就交托给十一……”
“闭嘴,”博果尔未等他说完,立即不耐地低声打断,“你自己的破篓子自己解决,爷没兴趣管。有空说这些没用的,不如先找个保全的方法。”
顺治眉目一颤,哭笑不得看着对方脸上难得显出的不耐烦和嫌弃,他心头喜哀莫名,原来这天下对他而言不过是个破篓子。
一旁的闷葫芦此时却突然开了口:“追上来了。”
他跨出一步,长剑一抖,回头朝两人垂首道:“百姓最不能受动乱之苦,以大局着想,请两位先行,小的应可撑上半柱香时辰。”
博果尔皱眉,没见过还有抢着去送死的。他环视一圈,犯难在这山林中无法使用火咒。忽抬头见到前方岔路口上坡处立着一块巨石,不由眼睛一亮,他暗中捏出数张符咒,对着阿泰说道:“你等下出去将他们引到前方的岔路口,然后迅速躲到其他地方去,知道吗?”
阿泰向来是个唯命是从的,不问缘由就点头应下,走了出去。
往这边追来的人群一见阿泰的身影,瞬时都冲了过来,博果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挨近,在接近岔路口的瞬间,迅速将手中符咒朝那块巨石甩出,惊雷的炸响声轰然响起,那群人尚未明白情况,大块的碎石和滚石已经迎面砸来。
哀嚎和疼呼声此起彼伏,后方的人一时懵住,竟忘记本来的目的。
而博果尔和顺治已朝着另一侧的上山路而去,只是山石爆炸太过突然,他们抢在对方手忙脚乱的缝隙逃跑,阿泰在那瞬间不知道躲到哪里,竟是与他们走散了。
博果尔踩着陡峭的石头往上走着,想,那个木头不用保护他们,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被抓住。
这条上山路并不好走,林木骤少,多是山石。
迎着月色,顺治皱眉看着博果尔开始透出诡异苍白的面色。
此刻,博果尔并不好受,他同时催动多个符咒爆裂,已经超出自身的修行能力,体内的精气开始在不停乱窜,他此刻急需要找个地方休息,进行入静疏导,不然极可能留下隐患。只是他性子倔傲,身边那个人又是他死都不会低头去求助的人,竟是强忍着不出口。
顺治却已经看不下去,伸出一臂将他的腰揽住收在怀中,迎着对方惊愕的眼神,不容拒绝地说道:“九哥走不动了,需要有个人扶着。”随后强迫地让对方将身体的重力都压在自己半边身子上。
博果尔不易察觉地轻吐口气,身体的不济已经容不得他把力气浪费在口头便宜上,他眯了眯眼,心里念道,就当做是收回点刚才的报酬吧。
后半截路程,博果尔基本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在这条石路上走了多远、多久,他基本已经全无意识。到最后,顺治全力拥着他走到了石路尽头,那里有着一座少了半边门的小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