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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总是自认聪明,小十一绞尽脑汁思考的结果,就是先将花仔细清理干净,然后拖着自己满城寻摸,终于找了个跟之前图案相仿的花钵子,鉴于钵子上的锦鲤红纹不明显,又让自己在上面用朱笔做了点缀。
孝庄一时真没看出花钵子已被人偷天换日,只是那朱笔的墨是不能沾水的,有日宫人清洗,硬生生擦出了一大块红晕,看上去跟锦鲤流血一般,把那宫人吓得半死。
这事自是败露,小十一颇有好汉风范地自己去讨了错,孝庄被他梗着脖子,一人承担错误的模样逗得好笑,得了个高兴就当将功补过得放过他,不想回去后却被太妃逮个正着,硬被罚抄了十遍书。
顺治想的出神,眼里柔光划过,当时自己心痛他,本想帮忙一起罚抄,却被他一语拒绝,只说是自己已经拖累哥哥,做了错事本就该罚,不罚无法长教训。当时自己还想,这小十一说的话估计是在太妃那听来的。
如今再回想,小十一自小就是个偏理不偏人的,如今自己犯下的错误就算是有万般理由,也抵不过小十一对原则的遵守。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皇额娘当年说过,有些错犯了就是万劫不复,果然如此。只是当时的自己心窍蒙蔽、妄自尊大,如今这个天大的错,已经成为他不能逃避的罪责。
皇后千秋当日,博果尔携着师玄月同往贺岁。烛光辉映下,这对郎才女貌夺去了大殿内众人的目光,师玄月这日更是恣意表现出温柔贴心的一面,整场筵席中,就见她眼珠子只绕着博果尔打转,端茶夹菜,轻言细语,伉俪情深的模样她一个人做足了。
虽然略显出格,但能得到一位绝代佳人的深情款款,大半男性还是羡煞了襄亲王。
宝座上,皇后忍不住看得好笑又心酸,襄亲王早已言明不会再纳妻妾,这在王公之中,已算是别树一帜,而两人感情又如此恩爱,在众多命妇心中,又何其不是羡煞了襄亲王福晋。
她轻佻眉眼,偷觑向旁坐的顺治,见他面上带笑,眼中却并无太多情绪。而顺治这时忽扭过头来,与她敬了杯酒,就借还要批阅奏章的名义撤离了筵席,孝惠皇后忍不住黯然的看他离去,再转头面向众人时,已恢复了仪态端庄、笑容得体的模样。
筵席散后,尚要出宫的博果尔被吴良辅忽然唤住,说是皇上有要事商议,他看向脸色顿时拉下的师玄月,笑着安抚让她先回去,师玄月心里冷哼一声,不好多说自行出了宫门。
博果尔随着吴良辅在宫中一路走过,不由有些疑惑,这方向似乎并非往乾清宫的方向,反而似朝位育宫而去,对这个宫殿他还是颇为熟悉,早年进宫的时候,顺治就是住在这里,那时候他们关系尚好,他也时常会来这里玩耍。
他们行过长廊,未直接进正殿,而是绕到了位育殿的后院中,那里光线稍暗,似乎刻意灭了几盏灯火,而院中种着一棵海棠树,树下长身玉立的人正是提前离席的顺治,博果尔见他手中提着一盏未点亮的六角宫灯,心中疑惑莫名。
“小十一来了,”顺治笑着望向博果尔,招手让他到自己的跟前。
博果尔心头更是泛起一丝诡异感,他走到顺治面前,端详着他手中的宫灯,感觉似乎跟平日见得有些不一样。顺治见他神情,默默一笑,取出火折子,将宫灯中的蜡烛点亮。
五月鸣蜩,星斗满天,后院海棠树下,一盏烛火照亮了四方天地。博果尔瞪着顺治手上的宫灯微微发愣,“这是走马灯?”映光鱼隐现,转影骑纵横,六面灯屏上,如有数条红边锦鲤姿态各异在其间游动,时可见荷叶绿萍在其间浮动。
顺治提起宫灯递到博果尔面前,性子如落在了他的眼中,原本漆黑的眼眸闪出耀人的光芒,他轻缓笑道:“你八岁那年喜欢上走马灯,却没有找到想要的图画。原本我答应要给你做一个,不想忘记了这般长时间。如今给你补上,只是多年过去,九哥的手也比原来笨了。”
博果尔听了这话,眼色微微一变,他早已注意到顺治右手虎口处有道清晰划痕,又见他一直将走马灯提置自己跟前。心中纵有万般思绪,最后也只是将灯接了过来,垂首看着那欢喜游动的锦鲤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他自小就喜欢这些小玩意,而这些耍货却因皇子身份而无法接触,那时候多是顺治不知从哪里学来,亲自手制给他。
只是这些事,从两人形同陌路后,早已不复存在。如今顺治忽然旧事重提,博果尔心里即使思绪交织,但也不愿驳了当年九哥的好意。
他眼里只是看着走马灯好玩,顺治却看着他心中爱痛难辨,他表面即使装得好哥哥的模样,但感情早已与当年懵懂的自己大相径庭;他的情感和理智之间时刻都像绷着一根紧紧的弦,在每个不经意间,都有一触即断的可能。
原本抱着远观守护的承诺,却不想有朝一日幡然醒悟了另一番情感,而在将近六年的形同陌路中,他们的身边早非只有彼此,那比自己更亲近与他的人,让他心中的弦无时无刻面临崩断的可能。
而只有在此刻,两人独处之时,看着他跟以往般温润和顺的笑容,所有的情感才安宁的汇成了一团柔软融化在心头,他欣慰地想,终是没有枉费他花费了半个月不停重做细琢的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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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情节是不是跑的太快了,有点走马观花。
很想在一个月内完结,想来每章必爆字数。
马上又要被派出去做课题研究,怕耽误到年底都无法完结。
第四十三章
螽斯的促织声从雕镂窗外间歇地传来。六月的天;碧空如洗;悠悠几朵白云点缀其中;天气渐渐的热了,坐在窗边,可以感受到暖风徐徐吹来;似乎空气的流动都变得迟缓滞慢。
“博果尔;你哪来的这个小玩意?”师玄月突然出现在厢房窗外;稀罕地说道。
这里是挨着府内湖边的厢房;临窗有张书案;四季变换时;博果尔会透过曲回的长廊,观赏湖面风景。此刻他撑肘支着头颅;另只手拎着只竹编的蝈蝈;那蝈蝈通体青翠,眼部点着两只豆大的黑石,四肢细瘦微微曲着,应是用刀细慢削出。
整个形态惟妙惟肖,似乎随时都可能绷紧后肢蹦跳起来。
“别人送的。”博果尔淡笑的回道,见师玄月伸手要讨着玩,没做多想递给她。
师玄月巴在窗沿,将蝈蝈放在书案上,按下尾端猛然松了手,那蝈蝈瞬间蹦出了有一寸远;师玄月修行近千年,这些孩童的耍物早已模糊无记忆,这向来说风是雨、强硬烈性的美人在这一刻忍不住呵呵笑出声,像是得了很大的趣性。
博果尔在旁看得有趣,也没去打扰她。
师玄月玩了一阵才罢了手,心里的疑惑却未消除,她心里向来藏不住事,这会儿终是再旧事重提地问道:“最近见你偶尔会带些耍物回来,总不是开始怀念旧事吧?”她说出这话,状若轻松随意道出,语气里却有着丝不协调的打探。
博果尔摇了摇头,并未回她的话,只是拎起竹编蝈蝈,转身走到一个矮红木柜前,伸手拉开柜门,将蝈蝈放了进去。
师玄月在窗外,正对着红木柜门,匆匆扫过柜内,发现内里叠放着一些耍物、锦盒箱子、卷起的字画轴。她眼神利,这开门的寸许光阴,里面置放的东西已经扫过□。看到那些耍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那些耍物已经有些老旧,而且并不值价。
博果尔掩上柜门那刻,她视线落在了最底层的风鸢上,风鸢已经泛黄的纸面及上面绘画的两个小孩童,让她眉头更加锁紧。
她清楚府中本有仓库,若有宫中赏物或者他人登门拜访送来的礼,都统一交由管家处理。而将老旧不值钱的玩意,反而慎重地私自存放在红木柜中,她再不通人情世故,也明白这些物件对博果尔该有着不同的意义。
即使博果尔不说,她心中如何会毫无眉头,而博果尔的往事,她总是知晓一些的,而那人如今的举动,不管代表着什么,她都不想博果尔与那人再有太多牵扯。
这之后,师玄月就缠着博果尔,借着想好好游玩京城的名头,不断拖住他进宫的步伐。博果尔虽觉得师玄月玩性颇大,但却从未深究过其中的根源,他在其中是个无心无意的,自然不明白其中的万般纠缠和暗处的相斗。只当师玄月本是个逍遥自得的修行人,为了自己入了王府不得自由,恐怕是憋闷坏了,自然是舍身相陪。
这日,两人出行郊外至碧云寺,这里虽地势偏远,但碧云寺一则听说求签祈愿很是灵验,再则它依山而建,风景秀丽,正是花开烂漫时,□山道间时可见赏花踏青的人家。
女人爱花,博果尔陪着师玄月将寺庙周遭转了一个时辰,见她仍是观花兴致不减,有些无奈的笑叹口气,讨饶不如到寺庙后院稍歇息再继续。师玄月这才反应自己与博果尔根基不同,这途中竟一直未休息,但又挂念后山大片的湖泊风景,这灵山秀水与她的修行元性相符,有助她对修行的通达悟性。想了想,便让他先去,自己随后再来。
寺庙后院少见地种着棵石榴树,且花开火红、满树满枝,石榴树下一张圆形石桌,博果尔被僧人引了进来,就见着石凳上已经坐着一人。
那正举杯喝水的人见着他们,也微微一愕,立时起身,朝博果尔行礼道:“给襄亲王请安。”
博果尔见他站起,竟需要微仰头才能对视到对方的眼睛,心里也稍有吃惊,他与这位前小舅子见面不多,一次是在他与乌云珠的大婚上,第二次则是久远前在街头碰到他与他人“切磋武艺”。当年还差他半个头的小孩,不过两年就跟吹起一般长了起来。
“确实许久未见,本王看着你一时都认不出来了。”博果尔上下扫了他一眼,语带调侃道。
费扬古一愣,他是少数知道博果尔与乌云珠那笔烂帐的人之一,再加上是理亏的那方家人,心中已做好不受襄亲王待见的准备,却不想对方语气轻松随意,竟像是从未发生过那些尴尬事。
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才接了话道:“费扬古与王爷有两年未见,也难怪王爷认不出来。”
僧人见两人认识,双掌合十躬身退出了院落,留下他们去叙旧。
博果尔勾起一笑,走到石凳上坐下,取了石桌上的空杯,将里面的石榴花瓣倒出,取过瓷壶给自己斟了杯清水。寺庙内给客人留的瓷壶中是后山的清泉水,甘冽清甜,合着寺庙中的木鱼古钟声,似乎可涤荡干净沉淀在心胸中、在凡尘中残留的渣滓。
他喝了杯水,带着丝诡异的笑意回道:“本王在一个月前就见过你了。”
费扬古尚还稚气的脸显出诧异,脑海里不停翻阅着一月前的记忆,竟然毫无头绪。
博果尔见他神态,哈哈大笑,这少年老成的样子终于破功。他接着之前的话继续道:“你当时在大栅栏街上正虎视眈眈瞅着那个‘持强凌弱’的公子哥,本王以为你会当场上去教训他,没想到竟会隐忍下来。”
他会如此说,却是牵扯到两年前的旧事,他在路边偶遇费扬古与一批上三旗子弟“切磋武艺”, 费扬古当时无论身高、体型与如今都差之甚远,除了眼神里仍是一股子狼性,在武艺上受限对方人多势众,又多是年长的人,到后面差点活生生被打死。
博果尔当时见他即使已经被打的晕乎,但仍不愿求饶认错,眼里的狠劲生生可以剜出对方的血肉,才出手将他自人堆中捞了出来。事后才知,他是见不得那群人欺弱霸女的言行,才义愤填膺地当了冤大头,而被他救出的人早遛得干净。
费扬古自然也想起往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得王爷援手,经了这些事,也渐渐明白当年襄亲王告诫我的那些道理。”
“呵,你不止是明白了,还举一反三领悟得透彻。”博果尔好笑地看着他,“上次那位公子哥听说后来被人蒙头罩脑在巷子里狠揍了一顿,身上的钱财也被抢的精光,到现在还以为是糟了贼,在家里闹得要死要活。”
“……”费扬古脸上显出惊慌,他没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竟直接被猜测到是自己,却忘记自己就算矢口否认,别人也拿不出证物指证他。
他迟疑了会,才解释道:“当年王爷说,解决事情的办法有千万种,最愚蠢就是不清楚自己的能力和深浅的人。我虽然想上去直接痛揍他一顿,但毕竟对方府上与我阿玛是同僚,若真做了,想来对阿玛也不大好。”
博果尔瞅着他,对方如今十四岁,从一个莽撞孩子成长到此,已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