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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只听说他家中剩下一位老母,身体孱弱,不知为何他偏生要上京赴考,又不忍丢下老母便带在身边侍奉,老东家见他孝心,又正好有一门好手艺,便让他先暂居玉雕师傅的位置。”
博果尔听了这话敛下眉目,沉思半晌,眼中闪过笑意:“扈江离与薜芷伫,纫秋兰以为佩……”他抬首继而问道:“这玉石描画之人是谁?”
“也是这位秀才描画。”
博果尔哼笑一声,手腕一转,将玉兰佩收入了怀中,起身说道:“你去查查这个书生的底细。” 君子如兰,用这样的巧思来传达心志,不知道这位书生到底是单纯的抒发己志,还是有颗七窍比干心。
回到主卧后,博果尔挥退了屋内伺候的人,坐到圆桌旁,取出玉兰佩,眼神一凝,左手食指腹忽然划破,伤口处迅速沁出了一滴鲜红血珠,他抬手将血珠滴落在玉兰花瓣上,那血色如有生命般在白色玉质的叶脉中行走,渐渐晕染成了淡粉色,如真龙点睛之笔,本是清丽脱俗的君子兰填了份盎然生机。
但这还未结束,接着他止住了往外冒出的血珠,从掌中再渡过清气,涤荡掉玉石中的杂质,过了半刻,那玉质在白光中更加剔透明亮,博果尔面带满意笑了笑,起身到桌边取了个枣木锦盒,将玉兰佩放置进去。
十指连心,指尖血功效如同心头血,修行人的血气本有驱邪克恶之用,这心头血更是珍惜宝贵,配上白玉通灵妙用,戴在身上能保此人免遭阴邪之气干扰。
博果尔将锦盒收起,想到再过几日就要到中秋佳节,到时需进宫食用合家宴,往日他只是一介小皇子,即使坐在皇亲席间,也不招人眼目,来去都无人关注。只是如今身在朝堂,就不知道今岁中秋节又是哪番模样。
忽然,他脑中闪过一事,董鄂氏的身世已经清白,受封进宫的日子也该近了,不知礼部拟定了哪天作为良辰吉日?
赶巧的是,第二天他入宫议政,正遇上礼部大臣呈上册封的折子;“皇上,黄历时辰推算,八月十九是大吉之日,正逢中秋节三日沐喜,臣以此日册封最佳。”
在宝座上的顺治顿时脸色黑了下来,不经思索拍桌立喝:“中秋乃合家欢宴,家宴未完,孝行未俸,你就让朕行册封之礼,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朕昏庸。”
礼部大臣已经吓得腿脚一软,四体投地趴在地上请罪。本以为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却不知自己哪里招惹了皇上,竟惹来了一顿喝骂。
他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内情,顺治此刻也纯粹是做贼心虚的无理取闹,博果尔就在下座,这礼部大臣偏选到今日上奏,这不是往枪炮眼上送死吗?
顺治心下恼火这不长眼的东西,便要着人把这大臣拖下去杖打十大板,也正好绕过这个尴尬局面。
这刹间,博果尔却施施然地站了起来,垂首作揖道:“皇上,礼部大人想必也是无心之过,册封之事关乎国本,礼部大人秉公办事却忘了顾全皇上齐家安天下的孝心,还望皇上让其将功补过。”
顺治本只是尴尬的恼火,在听到博果尔讲出这番话时,忽然瞬间冷静下来,眼眸深处却翻涌出了莫测的晦色,过了半晌他才挥了挥手淡淡说道:“竟然襄亲王为你求情,朕饶过你这一次,回去再找个日子呈上来。”
礼部大人诚惶诚恐地谢过皇上,起身间扫了眼襄亲王,内心却暗暗惊啧,皇上亲政以来,性子起来,除了几位老臣能说服下来,其他人凑近只会炸的自己一身黑,这会儿却给了襄亲王面子,以往咋没看出皇上与襄亲王这般亲厚。
人退了下去,博果尔才又补了句话:“还请皇上宽恕臣弟失礼之处。”毕竟拦住皇上降罪臣子,确实非他本意。
只是他清楚此事前因后果,加上看出顺治因着自己在旁而恼羞成怒,牵扯旁人遭殃,这才一时犯浑出来说了几句。至于成不成,他心里也没底,大不了跟着被呵斥一番,也省了殿前行走这个闹心事。
“哼,这会儿倒知道讨巧了。”博果尔听着顺治不冷不热地哼哧出声,然后极不耐烦的说道:“行了,今日你先退下吧,让朕清静清静。”
博果尔自然是心甘情愿地行礼告退,连一句赔礼求情的话都没讲就心安理得地下去了。
顺治在上座看着少年清瘦的身影渐渐隐去,不由扶额幽叹口气,吴良辅见状,上前小心翼翼问道:“皇上是不是乏了,要不要差人来按捏一下?”
顺治隐在掌下的眼越加深晦,沉闷的声音缓慢吐出:“吴良辅,你跟着朕也有好多年了,朕知你心思慎密,善于观人。”吴良辅一听,顿时吓得跪下,这话的意思跟说自己有异心没什么差别,可都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行了,别动不动就下跪,朕只是想问你,以你的观察,襄亲王对待朕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顺治有些腻烦,但却疑惑的看向跪在地的吴良辅。
吴良辅的心顿时落了下来,却又马上提了起来,别人不知道,但身为近宦的他怎会不知道顺治与乌云珠的风流事。他多年侍奉御前,自然了解皇上少年起就是个风流重欲的根子,即便襄王无心,可神女有梦,乌云珠偏生了一副水做的模样又百般讨巧,发展成如今模样早就预料得到。
只是谁都没想到,皇上忽然记挂起了兄弟情谊,满心满眼地惦记着这个弟弟,倒把自己作茧自缚了。
吴良辅见着皇上三番两次的表现示好,他早看出襄亲王不是那般好相与的性子,如今恐怕皇上也终于醒悟过来,按照皇上多变的心思,也不知道襄亲王是不是马上就会被搁置了。
他心思翻滚,这才谨慎的回道:“襄亲王少年聪慧,对皇上更是有颗拳拳忠心,等再长些岁月,必能为皇上分忧解劳。”
顺治将手放下,冷笑的扫了眼吴良辅:“你倒是会讲些取巧话,朕只问你,襄亲王是否将朕当做哥哥看待,老实回答便是。”
吴良辅冷汗浸染了一身,这要是说了实话,还有活路吗?他抵额在地,口里只说道:“襄亲王必能体会到皇上之心。”
顺治已经起身一脚踹了过去,吴良辅当即被踢翻在地,又匆忙起身磕头告罪。
“给朕滚下去,一个两个不省心的东西。”顺治显然气性已经上来了,口气的不耐烦和暴虐翻涌而出。
这个时候再不退下,就是十个脑袋不够砍,吴良辅惊痛的赶忙退下了大殿。
站在上座的身影在呆站了片刻,又慢慢坐了下来。
顺治合上眼目,心里努力调节着情绪,不过是个不懂事理的皇弟而已,自己又何必如此热脸去贴;除了蒙古的背景,这个弟弟无权无势,对自己又无任何利益,丢他个亲王身份就是,自己跟他亲厚能求来什么。
作为皇上,他还未如此费心去讨好过别人,简直可笑。
心中晦暗的心思翻滚如潮,但心底却不断有另一个声音在努力探头,当年你们兄弟情深,从小你就如此照拂于他,如何在登上帝王后,就把年幼的弟弟丢在了如狼似虎的深宫,不问经年。
顺治猛地睁开眼,望向桌上的玉玺,金黄的光芒如掠夺了观望者的眼,他取过玉玺,上方金龙盘桓代表着无上的权势和威赫,而他也在获得这份君临天下的掌印时,遗忘掉了那个还在等待着他的弟弟。
五指紧紧捏住金黄玉玺,感觉指间传来扯痛感,他脑中才清醒了许多,博果尔本就不该原谅他,置他不理在先,抢其爱妻在后,甚至……他敛目脸上现出懊恼感,还被自己的哥哥在他人面前被打了一巴掌,对一个男人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在这一刻,顺治只有靠着掌间的重力和撕痛感才能承认这个事实,从一开始就是他抛弃了哥哥这个身份,即使博果尔这辈子都不认他这个哥哥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猛地睁开眼,可不管如何,就算博果尔态度再敷衍冷淡,在今后的岁月,他也要好好保护着这个弟弟,不是愧疚也不是弥补,只因为这本就是他这个哥哥该做的,从年幼开始,他就是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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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笑笑的人物小设:顺治任性多是出自逆反心理,且刚愎自用,逃避现实。
其实面对现实才是有担当的开始吧(吾想多了。
最近听古风曲临安初雨,很想写点月夜浪漫的调性,可惜两人路还长着。
第十二章 大贵妃的嘱咐
小巧精致的玉兰佩被双纤长玉手轻柔翻转着,懿靖大贵妃眼里满是喜悦,套在指尖的细长甲套似怕划坏玉佩,轻轻挑起。
博果尔见她喜上眉梢,脸上也带上了悦色。
大贵妃品赏了半刻,这才抬头看着他,牵过他的手站起身,引着进了内屋。
内屋北墙有一紫檀立柜,约五尺高,两扇柜门被一枕形锁扣起,大贵妃带着他在这柜子前站定。
她眼中带着好笑瞥了眼博果尔,调侃道:“记得那时候你还没到柜子半高,不知为何总认为这柜内藏了宝贝,还曾经试图趁我不在时偷偷打开。”
博果尔被说得面上一赧,幼年时即使身处禁宫,也阻挡不住一个孩子好奇的天性。他们总是会冒出稀奇古怪的念头,比如后山山洞内是否藏匿着会化人形的妖怪,每到夜深人静就出来害人;古树底下是不是埋藏着珍藏异宝,等待着冒险者的挖掘。
这些层出不穷的念头,轻易便会转移一个孩子的注意力,对于一个紫檀木柜,记忆中他也就好奇了几日便遗忘在身后了。
大贵妃见着博果尔的不好意思,拍了拍他的手掌继续道:“转眼你都高过额娘一个头了,额娘当时说过机会合适就让你看看里面的东西,只怕看见后你要失望了。”
说着便自怀中锦囊取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把铜锁,轻轻拉开了那扇紫檀木门。
博果尔在看清柜内物品时,不禁眼瞳收缩,心也紧跟着颤动了一下。那柜内被分隔了多层,仿似多宝阁的结构。
只是隔层间放置的物品却非珍稀异宝,他的眼光落在上层隔间中的一个纸糊灯笼,嘴唇不由颤抖了一下——那灯笼制作十分粗糙,连纸面都没糊平整,在上还画了只似鸟似鸡的小动物,画工太过幼稚,实在不堪入目。
但博果尔却对这个灯笼十分熟悉,指尖似乎还能残留着当年糊纸时笨手笨脚的感觉,这是年仅五岁的他花费了整整两日,废寝忘食赶工出来想在除夕夜送给母妃当礼物,从不知这般粗粝做工拿出来只会贻笑大方。印象里,当时与自己亲厚的顺治,还试图过来帮手让自己好好休息,却让自己赶了出去。
“这里面都是往年你送给额娘的礼物,”柔和的语调中溢满了追思之情,大贵妃从中取出个木盒,打开后里面露出张白色宣纸,她取出翻开,不由轻笑出声:“而这是其中我最喜欢的礼物。”
博果尔好奇的探头一看,纸上的书法极其稚嫩,用着勾勒都不流畅的笔法写了满满一纸。这是一首词,词牌是《玉兰赋》,词首尾倒也押韵,只是明眼人一看便知写词人所学词汇不多,遣词造句间难免有牵强附会感——这是六岁的他刚学写词,便迫不及待想为母妃献上佳作。
回忆哧溜滑过,博果尔这才觉得有时候保留纪念不见得是好事,一些在记忆中温馨浪漫的往事留下证据后难免变得不堪回首。
“额娘,孩儿回去会写首更好的词送你。”博果尔赶紧下了保证书,希望能遮掩当年的愚作。
大贵妃扑哧一笑,扭身轻拍了下博果尔的肩膀,乐呵道:“傻孩子,你道是为了什么留下这些礼物?”她合上柜门,让博果尔扶着坐到桌旁,将玉兰佩拿在手中把玩道:“你三岁多的时候,正逢迁都,不久迫于局势,你才满六岁便离了我身边独居,额娘与你见面日少,只有趁着你前来请安和佳节时分才能好好看看你。”
大贵妃美目轻敛,带着些恍惚继续低述:“经年累月,我只有看着这些你送来的礼物寄托思念。最让我安慰的是,这些大多是你亲手制作,额娘本日夜担忧你……会不会因为年幼离母与我不再亲近……”轻缓的语气中已经透出哽咽,博果尔眼眶一涩,详做倒茶转移注意。
大贵妃细摸着手上的玉兰佩纹路:“你幼时作《玉兰赋》送与我,我才知道你竟记得如此清晰,不想十数载,会再收到你送来的玉兰佩。”
博果尔将一杯温茶放入大贵妃手中,笑道:“额娘,是你告诉过我的,你最爱的花是玉兰花、最爱吃的是甜果儿……”
“是啊,本以为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些,所以只有趁你还小,讲述这些怕以后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