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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锦的脸色变坏了,唐镜钏反而打心底吐出了一口气,比起那和沐如春风的笑容,还是现在的唐锦让她看得放心;只是,错事已做下,如今,唯有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才有可能得到他的原谅,而这个堂弟有多精明,她清楚得很,她甚至连自己的私心也不敢有一点隐瞒。
“在京中时,我就开始受到女兵营的女兵或明或暗的挑拨,她们找着机会,就会挑起我的怒气,以前,我其实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听得多了,就觉得你要是有一个更通情达理、出生的家族地位更高、处事手段更圆滑的夫人,你的日子就会更加轻松,而我们唐家,也会跟着受益……那天,一师的那个女军官被温妮强喂了一粒丹药的事发后,女兵营议论得就更多了,我天天听着,心里毛毛燥燥的,这才来找你……族长,我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当了别人的枪,您不要生气。”
唐锦冷着脸:“说说,有哪些人对温妮不满。”
唐镜钏快速地报了几个名字,又想了想:“四营长孟茯对这些情况都知道,一直并没有采取行动制止这些议论。”
“还有吗?”
唐镜钏低头想了想,摇了摇头:“就这些。”
唐锦眯着眼想了一会儿,目光在唐镜钏身上扫了几遍,直看得她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才开口道:“咱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你不要多想,我的性子,你知道;以后,遇事多想想,耳根子,别太软。”
“是,我知道了。”
唐锦一摆头:“回去吧。”
“是。”
唐镜钏脚步有些虚浮地跑着回了营地,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己及时醒悟,没有等到唐锦说出不可挽回的话才明白过来……疏不间亲,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就忘了呢,是了,因为总听到那些女人说,温妮不姓唐,而她是姓唐的,比起温妮来,她和唐锦更亲,于是,她开始心生怨怼,觉得得到的太少,想要拥有更重的对唐锦的影响力……
唐锦慢慢走回营,继续巡视营地,不过,他的心神,却只有一小半用在对周围情况的查探中,唐镜钏说的话,对他不是没有影响,不过,这种影响,却让他的心更加明白温妮心性的难得;人心的诡谲,他自小看得太多,唐镜钏所求的,他知道是什么,而女兵营的女兵要的是什么,他同样一清二楚。
身处高位的人,对人心人性若没有深刻的认知,又怎能坐稳自己的地位、灵活自如地驾驭下面的人?自从母亲离开唐家,他经历过的,太多,早把人性看得明明白白,而也正是如此,遇到温妮,他才知道她的可贵。
但凡遇到有女人对他心怀不轨时,她行事总是冲动又刚烈,这些,他不知道吗?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是,正是这样的她,才是凡人,是他可以拥有的、能留住的;他不用担心,某一天醒来,她就消失了;她很笨,没有手段谋求他的心,她只知道傻傻地付出,做着他希望她做的事……真傻,从小到大,他从没遇到这么傻的女人,一点不懂得算计,笨拙得连心意也不懂得掩饰。
挥手间,将一只从草中钻出的变异毒蛇斩断,唐锦这才发现,不知觉间,他居然走出了驱蛇药的范围,回身向自己的帐篷走去,唐锦的唇角翘了翘,妮妮就算冲动,也只会因为他的事才会冲动,她任性,也是因为明白他会无条件包容、知道他宠她后才表现出来的,以前的她,何尝对他有过要求?她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要独占他的身心,这种冲动与任性,却正是他长久以来渴求的。
这么久以来,除了自己的事,还有什么能扰乱她淡漠的心神?
别人都道她不好,而她的好,他却深知。
从小到大,二十六年来,这是唯一一个愿意只爱他、只守着他的女人,如果因为这样那样一些不用放在心上的事情把她推远,他就是个大傻瓜。
他唐锦既然不是十全十美的男人,为什么要苛求自己的女人十全十美?
她和他都是凡人,都有缺点,可是,他和她相爱,并会一生相守,知道这点,就够了。
她还小,某些真的需要她学习的东西,他可以慢慢教她,他不急……
踢开挡路的老虎腿,换来一声恼怒的低呜,唐锦进入帐中,将熟睡的女人揽入怀,感觉到她习惯性的偎依,他附耳轻声道:“宝贝,咱们进去。”
看着陡然转换的场景,看着显然并不曾完全醒过来的女人,唐锦低笑,看吧,看吧,即使身处梦中,她仍然把他放在首位,这样的女人,从身,到心,只属于他,而她,也只愿意属于他。
经历过背叛、欺骗,才会明白她忠贞品性的可贵;看过世间百情,才知道她的感情有多纯挚;历遍百花,没有哪个女人像她这样从不懂得向他索要好处;她又呆又傻,明明美貌才情一样不缺,却从没想过凭仗这些得到更多。
她不知道叶林、秦勇、崔元这些人能比他给她的更多吗?她知道,但是,从始至终,她从没不曾把目光放在别的男人身上;她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她的空间,任他自由来去,她不知道这个空间的珍贵与不可言说吗?她当然知道!
她将她的性命放在他的手上,其间情意到底有多深重?!
这个女人,是他独一无二的珍宝,世间万物,没有什么能与她比拟!
第二天,女兵营被唐锦派了最繁重的任务;第三天,女兵营被要求照顾所有的伤兵,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因为高强度的行军与繁重的任务而变得面目憔悴的孟茯拦住巡营的唐锦:“师长,女兵们实在撑不住了。”
唐锦停住脚步:“什么?”
孟茯狠狠握了握拳:“师长,按惯例,女兵营从来都是接部队里最轻松的任务,这些日子,你却把最繁重、最辛苦、最肮脏的工作全都交给了女兵营,师长,为什么?”
唐锦的眉尖动了动:“惯例?四师没有惯例。”
“师长,我们的身体真的撑不住了,太累了。”
“你们是士兵,是军人。”
“可是,我们也是女人。”孟茯几乎快哭了。
“女人?”唐锦的唇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军队里,没有性别之分。”
“你自己的女人天天养尊处优,却把其它的女人当牛马使唤,唐锦,你太过分了。”孟茯出离愤怒了。
“孟茯,如果你能像我的女人一样熬制出十阶药剂,你也可以养尊处优。”
“我不是制药师。”
“那么,就做一个士兵该做的事。”唐锦冷喝:“归队。”
看着唐锦转身要走,躲在暗处的女兵们涌了出来:“师长!”
“师长。”
“师长。”
…… ……
有女兵趁乱想扑进唐锦怀里,却被骤然出现的防护罩撞飞,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女兵们无视前人的惨况,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尖叫前赴后继地想要与自家英伟不凡的师长发生一点身体的亲密关系,可惜,面对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她们注定了是悲剧,对现场混乱的情形心生厌烦的唐锦直接用能压将这些行为彪悍放肆的女兵压倒在地,无情地看着她们脸上的神情从兴奋到无力,由无力到面色苍白,从面色苍白发展到气息奄奄。
“我看,你们其实一点也不累。”唐锦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十分冰冷,他头也没回,向着身后喝令:“来人,登记攻击师长的女兵姓名,明日,这些女兵全数充入一团前队。”
被女兵们吵醒后跑出来的军官们动作迅速地把地上几十个女兵的姓名做了登记,很快把名单交到唐锦的手中,唐锦扫了一眼名单,抖了抖那张纸:“你们,首先是一名军人,其次,才是女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既然是军人,就该知道一切行动听指挥。没有条件可讲!”
冷冷扫了一眼被扶起后两股战战的众女兵,唐锦指了指不远处的女兵营地:“全营五百人,唯独你们这三十九个人累不得,苦不得?”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孟茯,唐锦的眼中寒光一闪:“孟茯不能约束下属,致使发生士兵骚乱,现立即解除营长职务,四营营长由唐镜钏暂代。”
“唐镜钏?”
“到。”
“约束四营官兵,现在,立即给我回营。”
“是。”
贝明商追上唐锦的脚步,吞吞吐吐的却半天说不出话。
唐锦站住脚步,“有话就说。”
“师长,您看,那些闹事的女兵身后,可都是有家族的……”
唐锦回头看着贝明商,“一团长,我是谁?”
“师长!”
唐锦点头:“我们是什么人?”
“军人。”
唐锦又点了点头:“我们这些军人之间,是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吗?”
“是。”
“军人,如果被私心杂念充斥了心胸,一团长,这样的战友,你敢把后背交给她们吗?”
贝明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了。
“一团长,我爱护我的士兵,前提是,我的士兵不会背叛我,我用尽了心力保护她们,她们回报我的是什么?”
“师长……”
唐锦挥了挥手:“我的士兵,只能是士兵,而显然,方才那三十九位女兵忘了自己的身份,而你,要让她们记起来。”最后看了贝明商一眼,“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那里,将会有更残酷的考验,如果,军中人心不齐,那将会是毁灭性的灾难,一团长,你明白吗?”
看着唐锦远去的身影,因为自家师长最后那个眼神而出了一身冷汗的贝明商擦了擦额头,回身找人详细了解了一番情况,直到天快亮时,贝明商才明白了师长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一群想要爬师长床的女兵,一群散播流言,破坏军中团结气氛的女兵,一群煽风点火,根本不遵守士兵守则的女兵……
贝明商看着手中的记录,深深叹了口气,前些日子他还在看一师的笑话,没想到,四师,同样不缺被野心与欲望乱了心智的人。
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是士兵,只是士兵。
士兵,是师长手中的刀,其它,什么也不是,这些女人,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站起身,贝明商明白了唐锦话里的意思,他要让这三十九位女兵记住自己的身份,她们首先是军人,而在四师,她们,也只是军人。
刀钝了,他这个团长,要帮师长把刀磨亮!
☆、128开始
除却众多的变异兽;这个基层岩海岛可谓山川秀丽、四季如春,一路走来,温妮看尽了巍然高峻的山岭风光,在林木繁密丛生的森林中,隼、鸽、雉、鹗、鹤、雀……无数体态美妙的禽鸟在树林间飞翔起落,山羊、梅花鹿、田鼠、野兔、穿山甲……在灌木;野草中奔跑,因为这群岛外来客的经过;它们一个个全都选择了躲藏进入自己的巢穴,这些相对温和的变异生物;为艰难的行军增添了不少食材的同时,也让人们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进岛的第九天,四师经过一个巨大的飞瀑;站在几公里外,人们便能看到云雾缭绕看不到崖顶,将近两千米高的悬崖绝壁之上,一条如同从云端突泻直下的巨大白练,在一片翠绿的山间如白龙飞腾,许是因为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雨,这瀑布声势浩大,走到瀑下,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声若雷鸣;白龙飞投入水时,瀑底的深渊中,水花飞溅,气势磅礴,地动山摇,数百米之内水珠迸溅若雨,白色的水花如同一颗颗珍珠,映着阳光,美丽眩目。
古语道:“静水百日必有鱼”,瀑布狂泄之处如何不得而知,但水流至不远处形成的巨大湖泊之中,官兵们很容易看到了鱼群的出没。
见麾下众人全都情绪高涨,兴奋不定,显然,对于这处瀑布周围的环境满意之极,唐锦在思考了几分钟后,十分通情达理地下令,今日提前扎营。
听到师长的命令,士兵们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得到自由活动的赦令后,这些因为一直赶路而一身泥浆的战士们成群结队,奔向水湖,踢掉脚上的靴子,和衣飞跃进入了水中。
看着如同下饺子一样落入湖中的士兵,站在远处正要去采药的温妮捂嘴直乐,这些撒着欢儿嘻闹的士兵,让人即使在如此艰难的行程之中,也体会到了生命的轻松与欢快,他们的青春与热情,让人只觉,活着真好!
闹了一阵,湖中的士兵有人发现了带着小猫在一片山崖上采摘药草的温妮,温妮的身型不显,无奈那头巨大的白虎却醒目之极,想着长久以来师长夫人为他们熬制的数不清的药剂,热情的士兵们围在一起经过简单的商量,过了不久,推举出几个人,怀抱着几条几十斤重的鱼,跑到那处山岩之下,执意要将鱼献给温妮。
站在一块突出岩石之上的温妮呆了呆,却在看到士兵们羞涩却又满含热情的目光时笑了,她拍了拍小猫,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