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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酒当歌-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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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好过要杜美人落在夏炫身上的。
  「知白先谢过美人,春宵漫长,有美人相伴怕是变得苦短。」
  「那你我还坐在这儿干什麽呢?」杜康贬贬眼,极尽淘气的一面。
  一群不干事的人唯有感叹一句,自己就是没这麽好的福气。
  韦知白站起来,接过杜康的手,人们自动分开一条路让他们走过,所以说俊男也好、美男也好,站在一起养目的程度还是十分具有威力的,尤其这麽般配的两人。
  一旁的小仆马上收拾桌子上的酒,看到剩下的一杯酒时犹豫了一会,最後拿起来偷喝,哪知道此时红晕扑腮,果然是一杯烈酒,就只有杜康公子能力受得了。
  忍住醉意,他还要叫人好好招呼这些只能看著杜美人而不能碰的客人。
  可是,哪知道桌子还没收好,其他小倌还没到,韦知白跟杜康都没有上楼的时候,却有一把声音突兀地传出。
  「且慢。」
  原来来者是夏炫,他身後有几个凶狠的打手。
  杜康转头看著他,难怪今夜他没有拿著一大堆银子到来喝酒。这人还真是要不得,讨不得他欢心又没本事把他喝醉竟然找人来捣乱,只见旁边的韦知白蹙著眉。
  刚刚乱喝酒的小仆走上前,问∶「夏公子,你带著这麽多人到来是什麽事呢?」
  「我说过杜美人是本公子的,本公子这趟到来当然是带走杜美人的。」
  趾高气扬,看著就讨厌了。
  杜康厉眼瞪过去,明显是十分不满。韦知白先走上前,把杜康护在身後。




第三章

  有股熟悉的感觉绕上韦知白的心头,缠上他的四肢百骸,没有想太多便把杜康拉在身後。好像很久以前,他都曾经保护过这个人,那个时候杜康好像还是很脆弱的。
  韦知白咬了咬自己的舌,要自己清醒一点,怎麽会有可能呢?
  然而杜康清晰地记得,那时有一位潦倒书生的确把他一条小蛇从一群小孩中救了出来,然後把他抱在怀里。就像现在一起,不同的是杜康已经由昔年孩子欺负的小蛇变成现在的千年蛇妖。
  那个区区凡人,想要他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眼看著夏炫一步一步逼进,杜康眼里的神色就愈发危险,可是最後夏炫却停了在韦知白面前,没有前进。
  他一手掐起韦知白的下巴,看著韦知白明朗的瞳孔,他觉得自己看到里头的傲气,令人厌恶的傲气。而他这个举动把韦知白心底里的气焰激起似的,惹得韦知白一手拍开他。
  夏炫状似不在意地抚著自己的手,又讥讽地说∶「本公子还以为是楼里那位小倌,原来是京师里大名鼎鼎的閒将军。」
  閒将军!好一个讽刺的名词!当年元和帝把这个封号赐给韦知白的时候不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著韦知白,他将军之名不过是个空号,他亦只是个无事之辈!
  杜康听著夏炫的话脸色也愈来愈差,他这条蛇的脾气就是十、分、坏。
  「夏公子别太羡慕知白,的确就你这副模样想进我风月楼是存在很大难度。」杜康一双眼睛含笑地说,除了夏炫外,其他人都一致地点头认同。
  「杜美人今天你被韦知白的花言巧语骗到不足为奇,但他日你就明白只有我对你真心。」
  对於夏炫一片真心的话杜康并不在乎,反而嗤笑道∶「知白他并非花言巧语,我亦非人人的真心都稀罕。」
  「好、好、好!」伴随著话,夏炫用力的拍了三掌,然後说∶「今天得我赏识是你的荣幸,杜康你莫不识抬举!」
  「既然我不稀罕你的真心,你以为你的荣幸我又需要?夏公子,坦白的说,得你赏识令我以此为耻。」
  看看那位夏公子以为自己穿得华贵,家里有点权势自己就高人一等,态度跋扈。又看看韦知白一身虽然不是上等的丝绸,但却有一番傲气似是浑然天成。
  这样的对比使得两人同是穿著蓝衣,也令夏炫直接被比了下去,只得一句俗气可言。
  众人你眼望我眼,有眼光点的人都会选择韦知白吧,何况是杜康。
  可是,纵然他们觉得杜康的选择的对的,也要为他抹把汗,只可以说夏炫生来命好,家里有位相国的爹,他们这些普通人怎会惹得起呢?
  「耻?」夏炫冷笑两声,抬起手向前一挥,身後的打手便马上围住二人∶「给我带杜康回府,至於韦知白……打死也罢。」
  「夏公子,杜康他不识世面,你何必与他斤斤计较?」韦知白勉强架起一个笑容说。
  「杜美人啊,你看你要的韦知白都要低声客气跟我说话,你以为自己除了那张脸外有什麽资格如此嚣张地跟我说话?」
  韦知白握紧自己的拳头,他竟然不想被杜康看见自己只能忍气吞声的样子!
  没错,韦知白让人人心生爱慕,但也是人人能够出言侮辱。如果是平常,他肯定会随意任人说,然後自己继续到哪个温柔乡也好。这样的的性子,韦知风用了多少年才完全贴入自己的骨子里?
  但是今天一个杜康,却似乎要令韦知白把自己所受的屈辱彻底激起。
  然而杜康在韦知白不能控制之前,自己已经不、能、忍、受!
  「总比你连脸都没有好,真不知夏公子的嚣张从哪里来!」
  「杜康,我不介意你再放肆一点,你就等著本公子玩过後把你的脸割烂,看看韦知白还要不要你!」
  「玩?玩什麽?连我都还没有得到就这麽多话说,你是色欲薰到脑子上还是你的口水太多?」杜康乾脆把韦知白改拉到自己的身後,张牙舞爪的样子。
  此时众人,包括连韦知白看著这样的杜康都不禁讶然。果然样子与性格并不能相提并论,好端端就毁了一个美人的好好形象啊!
  可是韦知白却在心里道,杜康好像这样子比较符合吧?他觉得杜康生来就该是这个性格,而那个沉静喝酒的姿态固然美好,但绝及不上这个模样。
  「岂有此理!杜康你可知道我是谁?」夏炫要自己冷静,只要他亮出自己的名号他就不相信杜康杜美人不向自己靠过来。
  「我管你是谁!就算是玉帝也不关我的事!」杜康不屑地说。
  「不知好歹,杜康你太不知好歹了!我夏炫堂堂相国的公子,而你身後的韦知白呢?你以为叫閒将军就是将军吧?不过是朝廷养的一个閒人,是圣上好心才会留他一个閒人在!整家都不过是乱臣贼子……」
  忍,不忍?手上的拳头愈握愈紧,青筋突起,有一股力量在蓄势待发。
  ……整家都不过是乱臣贼子?
  要忍却还是忍不下了!韦知白知道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侍卫正在看著,然而此等屈辱吞下肚就对不起为他取名叫作知白的父亲!他推开身前的杜康,一个拳头挥向前方的夏炫。
  「夏炫你给我听著,我爹一生忠心为国,更不是什麽乱臣贼子。」
  夏炫没有料到韦知白会打人,唇角硬生生地吃下一个拳头,他抚了抚痛楚,眼睛凌厉地瞪著他∶「韦知白你好大的胆!那你来说,当年韦氏全族抄斩又是什麽一回事?」
  韦知白静下来没有回答,而身後的两位侍卫悄悄地离开了。
  「听吧、大家好好听著吧。」夏炫高声说∶「我们都在等著韦公子对於当年之事的见解。」
  看著夏炫这个势气凌人的样子,韦知白却不发一言,周遭的人窃窃私语,最後还是有人看不过眼说∶「韦公子当年不过是个初生儿,夏公子何必咄咄逼人?」
  「闭嘴!本公子劝你少管閒事!」
  真是、真是愈看愈讨厌,怎麽之前除了觉得他比较丑外都不觉得他原来这麽面目狰狞呢?
  杜康现在十分生气!很想这个人立、刻、消、失!
  他的瞳孔忽而变成红色,还挂上了一个阴森的笑容,幸好没多少人注意到他,而此时有一把声音从心底里传出∶「弟弟,万万不可!」
  「臭狐狸,别管我!」杜康感觉到自己的指甲慢慢变得尖利,然而九扬的一句话令他不得不把利甲收回来∶「还不是时机让韦知白知道的。」
  对,不能吓到韦知白的。
  可是眼前的夏炫太过仗势凌人,杜康就是见不得他一言一字都嘲讽著韦知白,而楼上的九扬亦都见不得自己心爱的小蛇弟弟如此生气。
  「诸位客倌。」一把脱俗的声音自上方传出,「不知你们闹够了没?」
  杜康认得这把声音,不就是他家的狐狸哥哥吗?韦知白也认得这把声音,不就是风月楼楼主九扬吗?可是其他人并不知道,当他们抬起头时只看见紧闭的窗前有一道黑影伫立。
  彷佛已经看了这场闹剧很久。
  不过自命非凡如夏炫,这把声音和那道黑影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插手管事的閒人。
  「楼上的人,这事与你无关,不想惹麻烦的话……」
  「麻烦?看来找麻烦的是夏公子,会惹麻烦的亦是夏公子。」说话的人语气很淡,却令人由心认同他的话,不容置疑。
  「笑、笑话……」不知哪里来的怯意充斥心头,好像窗後正有一双眼睛盯著自己,还有……
  还有那个黑影愈看愈不是人形,好像是一种动物,什麽动物呢?
  「既然公子不相信,那麽小人只得奉劝公子一句,夜了,还是早点回府吧。」
  随著话音低落,夏炫忽然清晰地看到窗前站著的到底是什麽,他惊惶地推开身後的人,然而门外走来的人令他一下子跪下,脑里昏昏沉沉的,他只听到身後传来一句∶「公子,风月楼今天是卖面子给相国大人。杜康选人有他自己的规矩,我风月楼不干预,也希望公子不要再闹事。」
  夏炫被此番话吓得浑身颤抖,竟然不顾仪态地抱住来者的脚∶「爹……有妖怪……楼上、窗里有妖怪。」
  相国大人看著疑惑的众人,又看向楼上,最後他一脚伸开了夏炫。
  楼上的窗都是紧闭,连人影都没有又怎会有夏炫口中的妖怪?又见众人毫不慌张的模样,全然不是夏炫所说的一回事。
  「炫儿,想不到你夜夜就是流连在这种地方!」
  「爹……」夏炫仍然是一手指向楼上,仍然颤抖地说∶「真的有妖怪……狐狸、狐狸精……」
  「荒谬!难道有妖怪就得你一人看见?」相国大人气得胡子都要弯起似的,瞥见眼熟的打手火气更盛,「还站在这儿干什麽?还不扶少爷回去?」
  待夏炫走了,相国大人走到韦知白前,看著他直立的身影时相国大人忽然想起当年雄姿英发的韦将军,想不到韦知白已经长大成人了,甚至比他还要高了。
  这世事真的过得太快,也不是他们可以控制。
  「知白,这种地方以後少来点。」相国大人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韦知白听得一阵眼红。
  记忆中,从来都没有一个人会在身边这样跟他说话。
  只是他很快就把这些情绪收回去,他晃开了扇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知白要的地方是不用想世间的烦恼事,除了此处,知白还有什麽地方可去?谢过相国大人的关心。」
  那一刻,相国大人沉默下来,明白的人总会明白。
  而不清楚的人,例如杜康,心坎里亦传来一丝痛楚,这辈子的韦知白,有的又是什麽故事?
  杜康走上前,握紧了韦知白的手,低声在他的耳边说∶「公子,你我何必还留在这儿?」
  「美人说得对,可怜这夜平白没了一大半。」韦知白反握回杜康的手,便踏上阶级离去。才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说∶「相国大人,早点回府休息吧。」说罢,韦知白对他点头微笑。
  韦知白从来都不怪责世上的人情冷暖,更不怪责昔日与父亲曾经友好的朝臣对他敬而远之。
  韦氏遗孤,他在努力地活著,那麽他又怎能埋怨那些人对他的漠不关心?他们都不过是在天子眼底下努力地生存。
  收回视线的一刹那,韦知白发现跟在他身後的两个侍卫不见了。他下意识地抓紧杜康的手,好像只要这样,他这根浮木就能找到一个地方上岸。
  的确如此,杜康感觉到韦知白异常的紧张,他也握实了韦知白的手,然後领著他往自己的厢房里去,把外头的人和事一律隔绝。
  甫踏入房内,韦知白便觉得有点热。
  「美人的房间,好像较平常的热。」
  「因为杜康生来便很怕冷,所以入秋後便会点上取暖炉,假如公子觉得太热我便命人取走吧。」杜康放开了韦知白的手,改坐在桌子前,倒下两杯清酒。
  「不用了,美人舒服就好。」韦知白坐在杜康的对面,先喝下一杯酒,「其实刚才美人不必为我说话的。」
  「公子言重了……」又想起夏炫那副讨厌的嘴脸,杜康便厌恶地说∶「那个家伙我早看他不顺眼!」
  此刻的杜康和刚才张才舞爪的杜康又连接在一起,韦知白看著也不禁灿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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