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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楚说完,安亲王咂舌,「好家伙,他不会做什么?」
「他好像不会打仗。」范文楚说的一本正经,「并且身体似乎也不太好。」
「他人品怎么样?」安王问。
「据说为人绵软多欲,但是干练豁达。」
「什么意思?」安王有些糊涂。
「就是说,除非能切中他的爱好,否则等闲的好处是无法打动他的。」
「那,郑王是否信任他?」安王问。
范文楚沉吟了一下,这才说,「他是天子悻臣。」
「文楚,你是说,他是个兔子?」
范文楚是世宦出身,有些事情不想多说,「雍京都这么传,但这样的事情谁说的明白?」
啪的一声,封王把手边的茶盏打碎了。
「这事就议到这里,你们准备一下,明日就出发去新州。」
说完走了。
安王和范文楚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哪里说的不对,让封王生气了。
三年了,在剌伤他离开雍京三年后的今天,自己早已经不是当时那个阿桥,他也不是那个会撒娇,会假哭,会耍赖的少
年了。
如今时常还能想起他那双眼睛,当他面对自己摘下面具时候的惊愕,伤心,他在听见自己说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周桥,
而他是封二王子龙泱时候的绝望,……
自己刺伤了他,拿走了他的铸剑图。
那个伤痕是不伤性命外最深的了,也许,自己希望他永远不会忘记阿桥吧,即使是恨也好。
龙泱手扶着王城回廊上面的柱子,指甲已经把手掌扎出血来了。
我爱上的人,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那个人有阿桥的眼睛,阿桥的身影,俊美却陌生的面孔。
他拿着剑,阴冷的刺了过来。
就扎在心上……
啊!周离惊恐的坐了起来,卧房中一片寂静。
又是恶梦,他额上的汗珠凉凉的。
他,长的什么样子呢?
昔年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可是,当年那些凄厉的伤心他知道,他知道那些曾经发生在自己心里,现在却感觉不到了,
感觉不到伤心。好奇怪。还有就是他的面孔,◁;他知道阿桥是一个面具,可是他本身是什么样子呢?
都淡了,全都淡了。
忽然窗子外面一阵细微的声音,周离把自己床边的铃拉动了,顿时周府中响动大震,一个巨大的渔网抓住了一个黑衣人
。
天还没亮,周离披着衣服坐在家人搬过来的太师椅上,手揉着额头,看着台阶下面的那个小贼。
「好俊的小子,好俊的功夫。」
周离笑着说,任谁都听的出来他在讽刺这个小贼。「你是谁呀?半夜三更不睡,跑别人家里来捣乱,你家人怎么教你的
?」
「住嘴,你这个大贪官!对于朝政只手遮天,滥用私人,排除异党,狐媚惑主,……,呜呜。」
凤玉向压着他的人用了一个眼神,那个人一下子两耳光就把小贼打差点闭嘴,周离皱着眉听着,看他继续骂。
「整个大郑王朝属你最坏,都坏透了……」
周离看了凤玉一眼,让她把这个小贼的绳索去了,看他清爽了才说,「骂够了吗?」
「我,……,今天落在你手里算我学艺不精,要杀要刮随你。」
「你是谁?」周离问。
小贼沉默。
「原来是个没胆的。」周离站起来,要回屋子。
「等等!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新州天决门慕容天裴!」
他就是江湖上的慕容世家的少爷?
在场的有些人练武,自然知道这个名头,偏偏周离一直为官,他对江湖上的事不是很清楚。
「谁让你来我家的?」
「谁也没有,是我自己来的。你都坏透了,人人得而诛之。」
周离头疼,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住口。」周家的家丁又要打他。
「行了行了,大半夜的,该睡觉的睡觉,该干什么的就干什么,把他放了吧。」
周离说完让人推开房门,可是走了两步,那个小贼忽然叫了一声,「等等。」
「你真的不杀我?」
周离让人关门。
「周离,我不想欠你人情,你出来!」
凤玉把小贼的面罩摘了,用琉璃灯照了照,的确是好俊的小子,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虽然还没有褪去孩子的团
团气,可是已经显出了清爽的棱角。
是个还不错的小子,可是人怎么这么愣头八脑的。
要不是遇上了周离,就算遇上别人就能把他按律法治罪。
「我家大人都放了你了,你怎么还这么不知好歹?」凤玉说。
「周离,你出来,我不想欠你人情。」
这个时候房门真的开了,周离脸色极差又走了出来。
「好吧。我放了你,你为我做一件事,就算你还了这个人情。」
「我不做你的鹰犬!」
周离看了他一眼,说,「明天我要去新州,你陪我去,然后陪我回来,如果我还没死,那你就没事了,怎么样?」
「大人?」
凤玉有些吃惊,要这么一个小于保护周离?除非大家都别想活了。
「我?」慕容天裴想了想,点头,「好吧。」
「嗯,天亮过来,现在你可以滚了。」
周离又回屋了。
「大人。」凤玉追了进来,「大人,那府里面的人带多少?」
「不能带多了,不然太招摇,何况,新州就是天决门的地盘,我们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他在,安全很多。」
「大人。」
「再睡一会儿,离天亮还有一段时辰。」
看着周离已经躺好了,凤玉只得出来。
这三年周离积威重,不再凤姐姐的那么甜的叫她了,说长大了也好,说改变了也好,虽然对她仍然很好。她知道为了什
么,她想此去新州,接触的又是封国人,不知道会不会再遇见那个人,可是这些话她怎么都说不出来。
这年冬天的雪非常厚,覆盖了荒原上的所有土地,森林,山峰,湖泊还有河流上面都是冰雪。这次递交国书的仪式虽然
在新州,可是为了双方的安全和方便,其实选择的地方是在新州和琪琳城中间,似乎到了封国的国土上。两国的要员和
军队都在这瑞安营扎寨。
「听说昨天周离已经到了新州城,但是没有宴见那些官员,他身体不好,是被抬着下了马车的。」
安亲王对龙泱说。
安亲王龙泰是封王的堂叔,在所有王爷中,他的位置不是祖宗给的,而是自己打下来的,所以虽然为人看起来粗一些,
不过谁都知道,他很厉害。此次来新州,其实他是王将。至于封王为什么要亲自来,封国的大臣也很奇怪。龙泱点点头
。他是南方人,北方一丁点冷都受不了,当年,刚到雍京的时候,他总是趴在自己怀中取暖……
龙泱意识到自己又开始乱想了,他勒住了缰绳,淡淡说,「先休息一下吧。」
这里是封国的土地,再翻过两座山就到了雅方河了,此次双方选定的地点就在那里。
天色逐渐暗下来,不过快马只要一个时辰就到了,所以就不着急。
龙泰自然不敢反驳他。他挥手,让身后带着的骑兵停下了。
大家有秩序的下马休息。
「范文楚已经到了。」龙泰拿过水囊给龙泱,「听说见到了新州总兵文璐廷,两个人说了一堆废话,据说聊的还不错。
」
「嗯。」
龙泱有些心不在焉。
「王,您说周离那个小子能行吗,我们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能做什么?」
「不能轻敌。」
「是。」
龙泰刚说完,就听见雪原上有马蹄的声音。
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三个人,虽然离的远,可是他们的马好,不一会儿就到眼前了。因为这里是一个岔路口,所以三个人
勒住战马,为首的那个还转了几圈才让马停稳了。
他们,是郑国人。
可是他们却在封国的军事重镇上,既然能走到这里,这说明他们之前也不知觉之间穿过了一些防御。
龙泰是武人,他几乎要握住自己的战刀拔出来了。
龙泱按住他的手,并一不意不要乱动。
为首的那个人似乎拿着一个画了图的绢帕看了看,然后马鞭指着前面,翻过雪山正是雅方河,旁边的一个人手指着左边
,而右边的那个人则抱着肩膀,似乎不管事。
那个人……
龙泱感觉似乎是命运的玩笑似的,瞳孔都抽紧了。
为首的那个青衣人勃了勒马,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到了近前下马。
他的披风是白色水貂的,头发没有梳起来,披散在背后,头发上戴了一个软貂的帽子,把头发约束住。看不清楚他的样
子,因为他的眼睛下面围了一方丝绵的巾子,应该是怕冷,不能吸人雪气。
从披风中露出的袖子很大,而里面衣服的袖子很长,能缠到手指上,紧紧裹住。
人很瘦。
他径直向龙泱走过来,把脸上的丝绵锦帕摘掉,他笑了一下问,「这位大哥,我们迷路了,请问一下,到雅方河怎么走
?」
他不记得他了。
眼前这个人已经不记得他了。
曾经倾心相许,曾经生死缠绵,曾经经历刻骨背叛的人,曾经的曾经,所有的往事都能压的人无法呼吸。
可是,他完全不记得了,他竟然能如此平和的面对自己。
龙泱竟然说不出话来。
龙泰见封王愣了,他不知道怎么了,连忙过来。
「小兄弟,你说什么?」
那个人见眼前这个人不说话,有些奇怪,又见有人问,他连忙重复了一遍。江南口音,声音都是软软的。
龙泰近处看了看这个人。
也许不到二十岁,非常清秀。
在封京,中原江南的人并不多见,龙泰见的人也不多,至多是封京王公的府邸中有一些家在中原江南的男宠,甚至也有
一些小妾,他本人也见过一些,可是以色诗人的样貌却都没有眼前这个人这个精致。
他笑着,在冰天雪地中让人感觉暖暖的。那样的眉眼,那样的感觉,就好像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