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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常平钢牙咬碎:“这老妖妇,这是生生要把大好河山往贼人手里送啊!”
“既然硬拼不过,当然只能撤咯~”纪小蛮倒不担心:“不是说还有一个月?这段时间应该足够我们撤离吧?”
“不能撤!”林俭态度凛然,神色肃穆:“一旦退让,泉州,苏木若失陷,这千里草原就成了绵罗的囊中之物,日后若再想要回,可谓难如登天!”
“那怎么办?”纪小蛮心生焦躁。
明知是败仗,还要去打,那不是犯傻吗?
“咱们主动去与官府合作,讲明厉害,”周夫子沉吟片刻,果断地挥手:“虽然这段时间我们与官府周旋,结了不少怨,但相信在大义面前,都会抛却私利,团结起来,共抗外敌!”
“对,”常笑也兴奋起来:“背水一战,若是成功,复国大业也指日可待了。”
“公主意下如何?”周夫子把探询的目光望向纪小蛮。
“既然你们大家都想打,那就只能留下来打咯!”纪小蛮无奈。
说实话,她不相信白傲梅的那些手下,个个贪生怕死,哪会讲什么民族气节?
“不,”林俭深深地望住她:“我们留下来,你带着妇儒离开泉州,去苏木。”
“不要~”纪小蛮气得差点跳起来:“要走一块走,要留一块留!”
“听话,”林俭轻拥着她,柔声却坚决地道:“你有孩子,而且留下来也不能帮忙,我还得分神照顾你。留在苏木,等我们胜利了再会合。”
“是啊,”周夫子也劝:“咱们也不是说死守泉州,这边守不住了,还是得撤到苏木去。这仗可不是一两天就能结束,万一拖到冬天咱们撤离,你挺着大肚子,怎么走?”
“哑铃~”纪小蛮望向林俭,眼泪汪汪。
她初为人母,还来不及喜悦就要与老公分开,哪里舍得?
“乖,”林俭倾身,吻住她的额:“你先去苏木等我,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孩子,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这可是你说的!”纪小蛮抬头,声音哽咽,话语铿锵:“你要是敢食言,我立刻怀着你的孩子嫁人去!”
“坠儿~”常笑常平瞠目,连周夫子都恻目。
林俭却笑了,亲昵地抵住她的额:“放心,我不会给你机会!”
尽管百般不愿意,但为了腹中的孩子,也为了不成为林俭的负担,纪小蛮还是乖乖地领着一帮子人穿过草原回到了苏木,开始了漫长而焦急地等待。
正平二年七月,绵罗二十万大军号称十万,浩浩荡荡大摇大摆地开到了安南的边境泉州。知府刘林非谨尊圣谕,带着满城的大小官员开城迎接使者,不料被立斩于马下,人头悬挂于城门,两国的荒唐协议从第一天就宣告破裂。绵罗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占了安南的北边门户——泉州。
林俭领着几千雏凤帮众,围着泉州城利用着千里草原与绵罗军开始了长达数月之久的艰苦的拉锯战役。
他们昼伏夜出,并不与敌纠缠,充分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不断地骚扰,打击敌人。无奈势单力薄,螳臂不可挡车。面对着二十万大军,几千的非正规军,虽给对手造成了一定的困扰,但显然并不具有威慑力。
于是,两方人马在千里草原上追追逃逃,打打杀杀,进进退退,且战且走纠缠了四个月之后,绵罗被零敲碎打损了五万兵力,雏凤帮也只剩下不到五百人,终于在这年十一月退入了苏木城。
纪小蛮日日在城中苦盼,这日接到消息,早早就在城墙上等候,直到日落时分,林俭才一马当先,领着一群人倦马乏的汉子,到了苏木城下。
望着那个又黑又瘦,胡子拉茬的男人在城墙下冲她露齿微笑,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哑铃~”纪小蛮飞奔着,冲了出去,裙角在风中飞扬。
“坠儿,”林俭见她挺着肚子,提着裙子跑,吓得魂飞魄散,拍马迎了上去,嘴里一个劲地嚷:“你慢点,慢点!小心孩子~”
纪小蛮哽咽着冲到马下,仰着头望着他又哭又笑:“哑铃,你怎么变得这么丑了?”
林俭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扶住她,心疼地举袖想替她抹泪,看看这满身的血污,又瞧瞧她娇嫩如玉的俏颜,哪里还抹得下去?只得垂在身侧,一迭声地哄:“乖,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呜呜,”纪小蛮扑到他怀里大哭:“怎么这么久?你要是再不回来,我真的要嫁人了!”
“别,”林俭手足无措,又想抱又不敢:“我身上脏~”
一路上餐风饮雪,杀人无数,也不知多少天没洗澡,这一身的臭味熏得自己都没法睁眼,她那么干净漂亮,如玉一般的人儿,怎么舍得沾染到她?
“别~”常笑从旁边钻出来,笑嘻嘻地望着她:“就是怕你胡乱嫁了,林俭才像个煞神死催活催的,哥几个好几宿都没睡,你若是嫁了,咱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哈哈哈~”后面的人一片轰笑。
“讨厌~”纪小蛮虽羞得一片潮红,还是环住林俭的脖子不肯放手:“哑铃,你看你的好兄弟,一见面就欺侮我啦~”
林俭低叹一声,哪禁得住她如此软腻娇声?再也抑不住相思,蓦地把她拥入怀里,垂头吻住那张嫣红的唇瓣。
纪小蛮只怔了一秒钟,立刻热烈地回应着他。
“哟嗬~”城里城外数千人瞧着,又是跺足又是拍掌还带吹着口哨,可那两个人硬是旁若无人,吻得如痴如醉。
渐渐的,周围安静下来,众人悄然离去,天地间只留下他们两个。
当晚,义军入城,林俭和周夫子径直入了苏木府,见识了绵罗的残暴之后,察和朗也知与他们议和协同作战已是妄想,这时只有与义军合作,死守苏木,等待朝廷救援才是最佳的选择。
林俭本打算再次送走纪小蛮,可她已怀了六个月的身孕,身子浮肿,大腹便便行动颇为不便,再加上出了苏木,也并不是安全之地,白傲梅下了死令,捉到她赏银十万。没有人随行悉心照料,林俭也着实不放心,只得把她留了下来。
好在城里还有五万百姓,又是边城,素来是兵家重镇,城墙高厚,存粮也算充沛,加上绵罗十五万大军急速推进,给养上肯定也会出现困难。若久攻不下,安南援兵一到,自然只得退兵。
存了这个想法,林俭也就不再逼她离开。
然而,白傲梅存着宁可送掉两府城池,也要把雏凤帮斩草除根的想法,竟对边关告急的文书置之不理,对派兵增援一事更是绝口不提。
林俭他们抵达苏木七日之后,绵罗大军压境,连一口气都不喘,仗着人多,直接就开始攻城。
城里只有一万守军,再加上从各地赶来的义军,拉拉杂杂也不过一万五千人。好在这察和朗倒也不是个酒囊饭袋,加上周夫子在一旁参谋策划,后无退路,前有追兵,只能决一死战了。
被逼到这个份上,纪小蛮骨子里那份倔劲也被逼了出来。她不能参加战斗,但她却可以负责后勤。每天穿梭在各家各户,劝说那些年轻的妇女站出来,一起投入战场。
苏木原是边城,少数民族居多,男女之妨原就不比汉人,现在兵临城下,又见小蛮贵为公主,身怀六甲还在奔波,被她感召,于是纷纷响应。
于是,城下杀声震天,城墙里,这些年轻的女子们灵活地穿行,救护伤员,洗衣做饭,嘘寒问暖,余暇时间还唱几首小曲鼓舞士气,把苏木城军民的心紧紧地拴在一起,紧得像个铁桶似的。★☆★☆★非○凡◇手□打△团→上弦歆月←倾○情◇奉□献☆★☆★☆
一晃眼两个月过去了,与绵罗僵持了数月,朝廷的援军却迟迟没有消息。有人主张议和,有人主张突围,有人主经弃城,当然大多数人主张死战到底。城中信心开始动摇,各种流言纷起。
林俭心情沉重,默默地推门而入,见纪小蛮正在窗下缝补战袍,蓦地心中一酸,几欲落下泪来。她向来娇生惯养,几时吃过这种苦?
纪小蛮听到声响,转头望见他,嫣然一笑:“回来了?”
“别补了~”林俭大步过去,拥她入怀。
“嘿嘿,”纪小蛮有些不好意思地垂头:“我的手艺不好,补的难看。”
“坠儿~”林俭抵住她的额,喃喃低语:“或许,我真不应该带你回泉州~”
白傲梅似乎下了决定要放弃苏木了,绵罗的大军一日比一日疯狂。他,已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可是,他死不足惜,坠儿还这么年轻,如花盛开,怎忍心让她就此结束美好的人生?
“怎么,”纪小蛮并不傻:“很困难吗?”
林俭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连他都开始动摇,可见形势已有多么危急?
“哑铃,”纪小蛮握住他的手,小心地试探:“我们一起逃走吧!以你的武功,再加上夫子几个,要杀出一条血路,离开苏木并不是不可能。”
林俭的手一紧,默默地拥住她。
绵罗围城,现在想要离开,恐怕是插翅难逃了。况且,他情感死在战场,也绝不会当个逃兵。
可是,如今的他再不是那个来去如风身无牵畔的男子,脑袋掉了顶多碗大个疤。他的肩上担着数万民众的性命,他的身边有娇妻有未出世的孩子,这一切岂是说舍就舍得下的?
“哑铃,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纪小蛮牵着他的手,轻轻地放到肚子上,明若秋水的眸子里一片澄澈:“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真的~”
这还是那个自私,胆小,没责任,无担当的坠儿吗?
“坠儿~”林俭慢慢湿了眼眶,蹲下去把耳朵贴到她的腹部,感受着生命的悸动。
“嘿嘿,感动了吧?”纪小蛮漾了一丝娇憨的笑,推他一把:“你儿子饿了,去下碗鸡蛋面给他吃。”
“你怎知是儿子?”林俭瞪她一眼,笑了。
这丫头,才刚说她懂事了,立马开始耍滑头。
林俭的身影消失在厨房,纪小蛮敛去笑容,低低叹了一声,捏住怀里的那个锦囊,暗暗地下了决心。
不管了,林俭要面子,她只要丈夫和儿子。所以,现在真到了走投无路的生死关头,拆开那个锦囊,死马当活马医吧!(关于这个锦囊,忘记的读者去看第一卷第九十五章)
未几,林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出来,纪小蛮接过埋头唏哩胡鲁吃了起来。
“慢点吃,也没有人跟你抢~”林俭失笑,宠爱地望着她。
“哑铃,有没有想过给儿子取个什么名字?”纪小蛮忽地抬头,嘴里叨着一根面条,鼓着腮帮子,含糊地问。
“呃?”林俭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一时答不出来。
“我想了一个,你看好不好?”纪小蛮以筷子蘸了面汤在桌上写道:“林子衿,好不好?”
“子衿?什么意思?”林俭诧异。
纪小蛮微微羞涩,静静地凝视着他,眼睛里有点亮,映着窗外的明月。红唇微翕,单调好听的曲子轻声地流泄而出,温柔婉转,仿佛熨在心上,把他纠结的心渐渐地舒展开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一瞬间,林俭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就这么直直地跌落进那双幽深若静的黑眸里,他紧紧地攥着她,攥得骨节发白。
这是怎样奇妙的女子?她怎能如此纯真可爱,又这般娇媚明艳?此时此刻,就算要他立刻死在她的脚下,他都心甘情愿啊!
一个月后,战事持续僵持。死亡的气息,一日比一日浓烈地笼罩在苏木的上空。磨了又磨的战斧,补了又补的战袍,宣示着战争的残酷。
所有可以射出去的箭都已射了出去,可以战斗的士兵已越来越少,城中的伤员日益增多。周夫子开出的方子已不可能再取到药材,那些伤员只能躺在房子里痛苦地悲嚎,苦苦地煎熬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夜里,林俭领着一批轻功高手偷偷到城下捡拾箭矢,却也只能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白天,他们只能坚守不出,高挂免战牌。
绵罗的元帅乌日莫显然终于失去了耐心。
林俭正带人巡视,忽听城下一阵骚动,抢到城墙上一看,个个目眦欲裂。
暮色里,夕阳下,一群衣衫褴褛的妇儒,有老有少,像一串粽子一样被绵罗士兵绑着带到了城楼下。
“哈哈哈~”绵罗的士兵狞笑着,吹呼着,拿着鞭子追着她们奔跑,跑得慢地就被人逮住扑倒在地,立刻被剥得精光,像头小白猪丢在冰冷的雪地上,身上压着四五个憋了几个月的男人。
她们不停地哭叫着,哀泣着,却连死的权力都被剥夺,只能像畜生一样任人摆布,人群中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妇。她躺在地上,十指箕张,像一棵枯死的老树,张大着嘴巴死死地瞪着苍天,似乎在质问上苍?
“狗娘养的!”常笑一拳砸在墙上,迸出鲜血:“老子不能忍了,反正是死,跟他们拼了!”
“跟他们拼了!”一呼百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