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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白锦澜竟然真的掏出火折子,将刚刚吹熄的灯笼点燃。又提着那盏要破不破的灯笼,慢悠悠的朝城内走去。
关睢景哑口无言的看着那人的背影被夜色掩去,半天,才轻轻的摇头叹息。这样的心计,这样的老谋深算,到真的跟司祧有些相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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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度春秋易景,几番人事凋零。院内的梧桐树,又落叶了。
白苏不用上朝,每日便坐在梧桐树下,要么拿一副字画呆呆的看。要么,捡一片发黄的叶子细细的摩挲,要么,便将藏于怀中的头发,拿出来轻轻的嗅。然后,嘴角就带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来。温和得就好似鸢尾花开。
疏桐殿内的奴才们越发的觉得主子的性格难猜,每日揣着一颗心胆战心惊的过日。见到主子笑时,更加不能前去打扰。某一次,某个不要命的宫女,在主子笑得最开怀的时候,不小心折断了一枝树枝,便被主子拉下去狠狠的打了三十大板。
有的时候,主子铁青着脸,却又格外的容易说话。就连他们将碗碟摔碎了,他也不会说上一字半句。反而叫大家小心一些。
这样喜怒无常的人,实在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第五十七章:提醒(2)
领着赵简进了院子的宫女,见到白苏又在对着那头发傻笑,腿都开始发软了。却不料,那个叫做赵简的私塾先生,却好似什么都看不见一般,冷着一张脸走上去,稽首说道:“微臣赵简参见二殿下。”
在神游中的白苏回过神来,眼中杀机顿现。那小宫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匆忙转身,慌慌忙忙的躲了起来。
到底是商人,察言观色是天生的本事。赵简仅仅是偷偷的瞟了几眼白苏,便在心中想出了应对的计策。白苏不说话,他便也沉默了下去。
大半天过去了,白苏收回打量他的目光。冷着脸说:“赵大人不在私塾教宫女们读书认字,来这里,是所谓何?”
赵简面无表情的答道:“回二皇子,宫女们多少都是读过些书的。就算不用我教,他们也懂得读书认字。”
白苏眼神一黯,眸子的深处,杀意翻涌。“哦?既然如此,父皇请你来作何?”
“自然是教宫女人礼仪之乐。”
“哦?那你还不快回去。”
“二殿下也不问问微臣为何来此?”赵简不慌不忙的说道。
白苏摇头笑了笑:“抱歉,对你的事,我没有兴趣。”
“若是摄政王吩咐我来这里找你呢?”赵简又问。
闻言,白苏呼吸一滞,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而后,便化作一抹轻笑,静静的藏于眼中。“呵呵,你有什么可以证明是他让你来的?”
赵简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一卷画轴,递给白苏道:“摄政王的笔墨二皇子你应该不会陌生。”
白苏笑:“就算他的墨宝我不会陌生,可谁知道这东西是不是你从别处偷来的呢。”
赵简依然从容:“是不是二殿下看清楚里面的内容,不就清楚了。”
即便是日日对着他的字画,嗅着他的发香,在知道手中的东西与那人有关时,还是不可抑制的激动了起来。想要知道他的一切,拥有他的一切。就怀着那样迫不及待,颤抖着手将那画卷缓缓的打开。
“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只有一句话,没有浓墨重彩,没有精雕细琢,平淡得不能在平淡。却让他红了眼眶。最后一件事,怎么可能呢,他还等着他回来,为自己打理这江山呢。又怎么会最后一件事的几个字,结束了彼此的关系。绝对不会的……。
赵简从容的站起,向白苏道:“不知道二殿下看出了些什么?”
白苏转身就朝殿内走去,临走前,说了声:“你随我进来。”
赵简从从容容的跟在他身后,进了殿内,白苏吩咐宫女们烧了上好的名茶来,又让太监去宫门外守着,这才关了大门,邀请赵简坐下。
二人甫一落座,就有丫鬟送上差点。白苏敲着杯子,眸光深邃。看着面前的茶,赵简闻了闻味道,便不再碰一下。
“可是不喜欢?”白苏笑问。
赵简点头说:“微臣从不喝茶。”
白苏眯了眯眼,说:“司祧他总是说,喜欢喝茶的人,可以修身养性。”
赵简笑了笑:“那二皇子可曾修了身,养了性?”
白苏苦笑了笑:“那人总是说君子要熟读圣贤书,才不会被名利熏了心智。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去逼得我必须得为了利益狗苟蝇营。你说,他怎么说的,跟自己做的,完全是两回事。”
赵简不动声色,灿若星子的眸子直直的落在白苏的身上。
被他看着,白苏也不觉得突兀。抿唇笑笑,问道:“你怎么会成了景皇后身边的人?”
“自然是摄政王安排的。”
“他那时,不是一直被收监吗?”
赵简闻言笑起:“王爷虽然远赴关外,这朝中的形势,却仍是在他的掌握中。”
“哦?”白苏皱眉:“如何说起?”
赵简说:“王爷让我来见二皇子,自然就不打算对你在做任何隐瞒。”
白苏猛地攥紧了手心,那么,之前所有的一切,便是对他隐瞒了大半吗?“他,什么时候骗过我了?”
赵简迟疑了片刻,才说:“王爷说,陛下身边有一个人,一定能为你所用。”
白苏凝视着冒着热气的茶盏,出神了半刻,才说:“是谁?”
“戚君荐。”
“戚君荐?”白苏闻言笑起:“他为什么能为我所用。”
闻言,赵简沉默了下去。低头想了片刻,才轻声说:“你以后便会明白。”
“这个以后,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天下已定时。”
白苏又笑:“那么,我能信他几分?”
“殿下尽管对他交付百分百的信任,这天下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你,但是,他却绝对不会。”
“为何?”
“因为他是王爷的人。跟了王爷的人,个个都愿意拿命去效忠他,又怎么会背叛他。”
白苏又是轻轻的一笑:“我听说,当初景皇后寻你时,你说,你是商人?”
“是的,微臣家世代商贾。”
“都说商人无信,一心只为利益。”
“比起商人来,皇子要比商人更无情。你可知道,三皇子跟五皇子打算理应外合,即日起,便起兵生事。”
白苏呷了一口茶,不说话。
“届时,陛下必定会派七殿下去平复战乱,这朝中,最能得势的自然就是翟大人。”翟永瑆作为宰相,这几年,在朝中,也树立起自己的人脉。在加上二皇子白苏本来就算他大半个女婿,此时不帮他,还会帮谁。
白苏重重的放下茶盏,那浅绿色的液体便啪的一声,溅出。“这些,都是他对你说的吧?”
赵简猜想白苏口中的他是指司祧,遂点头说道:“没错,也只有摄政王这般聪明睿智的人,才能想得如此周到。”
听到这话,白苏心中无端的生出几分恐慌来。从头到尾,一切都在司祧的算计之中,那么,包括他送他离开,也是在他的计算之中吗?
“他还说了些什么?”
“再该下手的时候,二皇子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比如说……?”
赵简避重就轻的答:“不要顾念旧情。”
“不要顾念旧情?”白苏闻言笑起:“这么说,连他跟我的感情,都不用顾忌的吗?”
赵简不知道白苏是要说些什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大概是这样。”
“大概是这样?”白苏狠狠的眯了眯眼:“你信不信,他若真有这意思,我会毁了他处心积虑,为我算计好的一切。”
赵简一怔,霎时额头冷汗直冒。这个二皇子疯魔起来的程度,绝对不会比摄政王要逊色。以前,但他知道王爷仅仅是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拼了命的争这个天下,觉得王爷是个疯子。如今,又听白苏说,因为一句话,要毁了司祧精心准备的一切,不由寒从心起。
要与不要,都是因为对方,被这样的人爱着,幸还是不幸?
第五十七章:提醒(3)
若是,两个人的性格,都是这般的极端,这样的爱,天地能容吗?赵简答不出来,他也不想回答。
他今天的目的,只是要白苏准备好,弑君夺位而已,至于旁的,那是他的事。既然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他自然而然的起身告辞。却不料,白苏眼睛一眯,便笑着说:“你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赵简不动声色的旁敲侧击:“什么话?微臣不明白。”
白苏直接问道:“司祧为什么那么肯定戚君荐不会背叛我?”
“这件事情,微臣真的不知道,不过……。”
不过王爷曾经说过,若他真是想要知道,那么必须等到大事已定后。
“不过什么?”白苏笑问。五指,无意识的转动着杯盏,极其缓慢的动作,眸子中,布满杀机。
“王爷说,你若想要知道,日后可亲自去问他。”
蓦地,他就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般,安定了下来。只要可以亲自问他,便是代表着,他真的会等着自己。这些年,被司祧算计了太多,欺骗了太多,司祧的心思沉重得让他猜不透。所以,他总是怀疑,明明想要去相信,可是,却又不敢相信。更多的,是害怕。
如今,就连赵简都说,他会等着自己。那么,他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司祧会狠心到,背负天下人,欺骗天下人。更是,将他对他所有的信任与关爱,踩与脚底。毁了他所有美好的希望。
人生,悲哀如斯,苦痛如斯,那留存于心底的念想,便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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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景安于锦织江边起兵。大举十万兵马向皇城进发。
锦织江离皇城仅有三日的路程。白尧章凭着残存的一丝力气,钦点了白锦澜为定国元帅,即日起,前去迎战。
为防朝中生变,京畿内留下的兵马并不多。区区五万人不到,加上还要留一批在京畿,白锦澜能带去的人,少之又少。
临行的那天,白苏前来送行。两人喝了一杯践行酒,眼眶都有些发红。
白苏忍泪强笑着说:“七弟,这一路,你一定要多加保重。”
白锦澜笑着点头:“皇兄你也是。若是,需要冷血无情时,便不要顾忌太多。”
这话,也是司祧留给他的。
白苏苦笑着摇头:“我等着你回来。”
白锦澜不以为然的笑笑:“不用了。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我牵挂的了。”言罢,便一手将杯子掷于地上,豪迈的大笑几声,飞身上马。招呼着众人出城。
白苏接连迎来朝中乱臣谋反,逐司祧,别白锦澜、悲宋子固等事件,不由心中苦涩。想到,皇宫之中还有如狼似虎的景皇后没有解决,更是觉得凄苦。若不是,想见司祧的信念支撑着自己,这会儿,他早就学白锦澜,做一个逃兵了。
那一日,司祧问他,离尘的天下,你想不想要?他的回答,不过是,无心的一个玩笑罢了。却不料,这个玩笑话,竟然真的让自己身陷囫囵。退不能退,逃不能逃,只能像一头牛一般,不管不顾的前进。
早知道今日,又何必当初。他早就应该告诉司祧,他是真的无心天下。以前,或许不清楚,当自己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时,便越是觉得胆怯。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许久不曾见到的戚君荐。
戚君荐的装扮也越发的简单起来,披麻戴孝一般的白色,在那残风中摇摇曳曳,无端的便生出几分脆弱来。
戚君荐下跪行礼,白苏面无表情的免他的礼。
二人甩开随从,漫无目的的静走了大半段路。直到,这一路再也看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