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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错了……”郑简见自己的谎话被拆穿了,立刻端正态度认错讨饶。
“对父亲诳言,是为不孝不信,用学业做借口逛花楼行为不端,又不能及时自省,十鞭家法。”
郑简偷偷抬眼瞧了郑大人一下,看着他毫不动容的表情自知这十鞭子是狡脱不得,脸色灰暗地垂头嗯哼了两声应下来。
“还有今日回来竟在书房外偷听大人们讲话,这是谁允许的?难道是要叫人家看我们郑家养出了这样没教养的儿子?”
郑简没想到他站在门外偷听那一会儿也被自己父亲发觉了,只一想起那时听的话语便忍不住心中的不忿,道:“爹,你为什么对耿少潜将军的成见那么大,少将军在三十万北夷联军铁蹄下守住了北门关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郑简并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郑大人脸上一闪即逝的松懈神色,只看着自己父亲皱起眉头显得不屑而厌烦的神色,心里那些话便觉得说不出来。
“你是堂堂三姓王族的子孙,他耿少潜又是个什么野地里的出身,值当你这样维护他?少和外面那些泼皮无赖混日子,尽数沾染些上不得台面的习性……这些事情你少管,好好念书备考才是你的要务——”
郑大人说罢,甩袖离去。
边塞
边关号角之声四面响起,万千营帐扎在长城五里之外,达达铁骑在北门关外列阵备战,长安在远,看不见日光照耀下铜门紧闭的孤城。
一个斜裹着野狼皮,坦胸露乳的北夷将领打马走到城门楼下,看着那上面高悬的免战牌,摸了摸自己光溜得只剩下左侧一小撮细长辫子的脑袋,耸动着嘴边浓密的胡须,用他那如同滚滚惊雷般的嗓音高声喊道:“北关城里的小子——叫你那便宜老子出来迎战——整日龟缩在城门里面——你们就是一家子便宜王八——”
北门关内,一戴甲武士将面前的泥碗倒满,一口饮下那味道泛酸的浊酒,舒了一口气,看着那脑门半秃的北夷在城门下转悠骂战,恼怒地将手里的酒碟摔了下去,不过那小小的一块黑陶片儿在高大的城墙边上一下子就失去了踪影,落在那沙泥地上就像是连片灰尘都扬不起来。
“可恨这些北夷气焰太嚣张,自己不知种地养家,年年入秋草枯无食就打马烧抢我百姓,竟然还这般理所应当?若不是少将军严令不准出城迎战,我王鹰头一个便要用长箭将那厮钉死在城门口……”
“少将军如此下令必有他的用意……你也少喝些酒免得误了少将军的大事。”另一个执戟的戴甲武士站在女儿墙边查看着下方情况,与那王鹰讲话却是头也不回一下。
“……这酸得跟马尿似的也算酒嘛……”王鹰将酒坛子喝光了走到女垣箭垛旁,朝下面吐了一口唾沫,“……秃那忽更儿的小子们,看你爷爷……”
“干什么,你喝多了吧——”武士看着王鹰爬上女儿墙皱着眉头。
“王瑜你别管……”王鹰半眯着眼睛稳稳站在凹处,完全是将自己整个身躯都曝露在下方的北夷军众面前,伸手解开裤腰带,掏出那事物,“……让北夷那些小家伙们看看爷爷的迎风十丈远——”
北关门下的北夷将士骂战了半晌也没见那城门上的免战牌有什么变化,心里正觉得疲累口干了,却觉得这大晴的日头下有些水汽,一仰头,迎着日光恰恰看到那站在女儿墙里飞瀑直流的王鹰,顿时眼睛一瞪,几乎是气急了用北夷话骂了一长串什么,就从自己的马背上解下弓箭,对着还在抖手的王鹰瞄准了放箭。
王鹰还没来得及把裤腰带系上,就感觉一股寒气迎面而来,等睁开眼睛看清那泛着冷光的箭簇时,再要躲避已经是来不及——
远在京城的郑大人已经前去上早朝,而原本应该去书苑的郑简却被郑大人锁在后院的书房内。书童隔着只能拉开半尺的门板将饭菜端了进去就要转身离开。
“郑窦,父亲上朝去了对吗?”郑简一把拉住书童的衣袖问道。
“是的,公子。”郑窦原本姓窦,因为家贫很小就被郑家买断了,管事偷懒就改名儿叫郑窦,跟随在郑简身边也有十多年的光景了。他看了看天空对自家主子说道:“看这天色怕是再过不久就要回来了,您赶紧准备好认错的说辞吧。”
郑简当日与郑大人说过那番话语,第二天就没逃过约定的那十鞭子家法,郑夫人是想拦也拦不住,之后又是因为与罗珪生等人吃酒的缘故被郑大人锁在屋中要罚半个月。
从京城到北门关行程要五六天,但若是单人快马一骑,却是一日夜足够了,从他被关那日算起已经足足三日,那名叫绿袖的少年若是要做些什么,怕已经是挽回不得了。
就是光这么想着,郑简心中已经是焦急不已,忙拉住几次要走的郑窦问:“那最近城里有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没?尤其是关于北方的。”
“唉哟我的公子——”郑窦试了几次都没能把自己的袖子从郑简抓得死紧的手里揪出来,“大人让你每日反省抄写的文章你都两天没交了,过会来他回来你交不上去又该挨罚……这时候还操心什么北方南方的……”
“这都要国破山河了,谁还有功夫管他罚抄不罚抄的……你赶紧帮我四处去打听着北方,尤其是少将军的事情……快去——”
“……去了,去了。”郑窦走出半步又回过身来,对着被锁在书房内的郑简道,“我这便为您去打听消息,您可要赶紧在大人回来之前将那罚抄的事情应付过去了……”
“我知道了,你快去……”郑简看着郑窦犹疑的模样连忙挥手应承。
“您说这些个国家大事不都由上面的大人们顶着,您便是费尽思量,也不可能扛着刀枪去北方杀敌,退一步讲,就是您一个人能在战场上杀一双,便能救得了国,保得了家?还不若听从大人的话,好好读书挣得功名,保卫郑家的荣耀才是真的……”郑窦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小声嘀咕着,却猛地撞在一个人身上——
“大小姐——”郑窦吓得几乎是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看来人一眼(PS:关于称呼,可能会有些乱,但是如果这里按照原本设定的年代称呼郑家姑娘“公子”大家能接受不?)。
“郑窦,你好大胆子,爹罚这小子禁闭半个月,你居然还偷偷给他往外传消息?”郑姑娘踩着一双绣花鞋,脸上笑眯眯地说道。
“老姑娘,你少在那里撺掇,我不过是让郑窦听听国家大事,这有什么的?”
“没什么?等过会儿爹爹回来,你交不上那三份抄书就有什么了——”郑姑娘走到跟前,看着门缝里的郑简忍不住皱起眉头用手绢掩着鼻子说道,“真不知道那个什么耿少将军有什么魅力,把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迷成这副德行——”
“你懂什么……”郑简突然回过神来,“都?怎么咱家还有谁钦佩少将军的不成?”
郑姑娘被问得神情一顿,连忙挥着手绢道:“我怎么知道,不过与其他府里的女眷们一起绣花的时候便时时听她们提起,也不知道他长居北地是不是都快长得与那北夷人一个模样了,还有这么多人喜欢他——”
郑简见过书本上勾画的北夷人简相,心里一将这形象与少将军相联系起来,便忍不住连忙甩甩脑袋道:“你一个老姑娘懂什么,我们仰慕少将军是因为他的英雄气概,又不是看他肤浅的外表……何况少将军本就是南府之人,怎么可能会作北夷人的装扮——”
郑姑娘正要反驳,却突然脸色一变踏着小碎步低眉敛容走了。
郑简在门缝里看的清楚,外面正是已经下朝的郑大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爹爹,你回来了。”郑简费力地将脑袋和一只手臂从那半尺宽的门缝里钻出来,奈何脑门太大还是卡在了锁链下面,“我真的没骗你,那北方如今怎么样了,千万要让人告知少将军注意……”
郑大人将刚刚一双儿女的对话听了大半,看着突然这般积极的儿子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也不确定,要不要将朝上所听得的消息告诉自己的儿子。
好男不当兵
郑大人将刚刚一双儿女的对话听了大半,看着突然这般积极的儿子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也不确定,要不要将朝上所听得的消息告诉自己的儿子。
“郑窦,将门锁打开。”郑大人将一直握在手心里的钥匙拿出来,等郑窦将房门打开后走了进去,慢悠悠地让郑窦沏了一壶热茶,坐在桌子边上示意郑窦关门离开,才看着一脸急切的郑简说道:“今日早朝确实有了北门关的新消息,不过父亲要先考量一下你这几日的功课……”
郑简坐在郑大人手边的凳子上,双手郑重地放在膝盖上端坐不移,耐心等着郑大人喝完一口热茶再继续下面的话题。
郑简这样的表现显然还是很让郑大人满意的,放下手里的器皿继而开口:“兵者国之大事……”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郑简接着郑大人的顿口将《始计》、《作战》两篇一口气背诵了出来。
郑大人点点头,他知道郑简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将三家兵法倒背如流,然而他要考较郑简的却不是这些。也正因为背诵得太过流利,反而更加容易忽略这些话中的含义。
“为将者应具备智、信、仁、勇、严五德,何为智,何为信,何为仁,何为勇,何为严?”
“机智、信用、仁义、勇武、严厉。”郑简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回答了上来,然而郑大人却低着头看着茶杯中的浮叶,并未表示可否。这让郑简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答错了什么。
“这些都是书本上的解释,都是由历代兵学大家花了精力总结出来的能叫大多数人信服,但我儿可有另外些自己的见解?”
郑简挠了挠头皮,四顾张望着有些费力地思索,道:“儿子觉得他们这说的都挺对的,智说的不就是打仗要动脑子吗?信不就是说战场上不能儿戏要说到做到吗?至于仁,不是都说仁义之师必胜吗?勇就不用说的了,遇到没胆子的仗还怎么打?严不就是您常说的不成规矩不成方圆?”
郑大人看着郑简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暗自叹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道:“‘智’亦可为‘知’,为将者需知道进退,不仅对敌更有御下对上;‘信’除了信用更有信服,能够聚土成山,将万众将士凝聚一心方可成万胜之势;至于‘仁’,我儿难道忘记了那杀神白起却是因为坑杀了十万降卒才使得敌国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而衰落下去的吗……”
郑简闻言一愣,道:“这些儿子倒却是未曾想到……”
“父亲知道你喜欢兵武之学,然而我儿并不适合此道,还是将心思放在课业上方是上途。”
“父亲——”郑简闻言连忙辩解道,“纵使儿子如今对这兵法的认识还不足够,但是若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不能够持之以恒磨杵为刃,儿子又能够在什么事情上面有所作为呢?所谓兵者诡道,战场上的情形千变万化,又岂是纸上谈论能够全部概括完的?通于九变之利者,知用兵矣,皆因势利导而已——”
“你这个不开窍的东西今日的晚饭便不用吃了——”郑大人狠狠地一甩袖子起身离去,让郑窦将书房重新锁了起来,“明天早上把这几日抄写好的文章一起交给我看——”
郑窦迅速地将手里的锁链锁好,把钥匙交还给郑大人目送他离开,然后朝着门后的郑简道:“公子放心,大人说的是晚饭不给吃,过会儿您中饭多吃些就好了……”
话说了一半却突然听得屋内的人爆发出一声悲鸣,过了半晌才听得里面的郑简幽幽说道——
“……谁管这些……他诓骗考较了我半日,北方少将军的事情却一个字都没提……”
郑窦一时语塞,搜肠刮肚了许久想些能安慰自家主子的话语,终于憋出了一句:“……兵者诡道也。”
另一边郑夫人为一下朝就往书房去看望儿子的丈夫换下外衣,眼神却幽怨含泪地看着他,像是心中有万般委屈却说不出来。
郑大人被她盯得浑身难受,忍不住道:“近日天气转凉了,你出去与各家夫人上街的时候挑些喜欢的料子为自家置办一两身新衣……”
“在郑郎心中妾身就是这般贪慕虚荣只顾着自己衣着漂亮的女人吗……”郑夫人看着他的眼神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声音也带着几分哽咽。
郑大人话头一顿,转而又柔声安慰道:“……夫人自然是一向为我郑家着想,我也是怜惜夫人平日里为家事操劳,不要疏忽了自己……”
“妾身多谢郑郎切切情谊……”郑夫人将放置衣物的托盘举到眉上俯身道,“也请郑郎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