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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交给你了。”
和大哥谈完话,不知是太累了,还是下午在会议上打盹被冷气吹到,卢醒尘头有点昏沈,不太舒服,没有出去应酬,早早回了家。
陈伯给他煮了一碗老中医秘方的姜汤茶。他捏著鼻子喝下去,十点就上床睡了。
但他常年养成的生物锺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著,折腾了大半夜,终於迷迷瞪瞪的入了梦。
还是那个梦境。
梦里他跃下马背,大步急行,身後的人都被甩在後面。
他风一样卷进一个帐篷似的建筑物,里面的人全都跪在地上,周围站著几个士兵。
地上倒著一个巨大的屏风,上面躺著一个人,胸口插了一把剑。
他似乎心里惊了一下,瞪了那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一眼,心里涌出滔天一般的恨意。
然後他很快抬起头,屏风後面是一个华丽的床榻,雕饰精美,古色古香,上面挂著幔帐。
榻前笔直地站著一个人,穿著白色的胡人长袍,腰间系了一条金带,上面还镶嵌著各种宝石。
那条腰带虽然美丽,却显得那人腰肢纤细,瘦弱得不堪一握。
他直直地望著那人,心中剧痛。
那种疼痛,让他想要杀人,想要呐喊,想要……紧紧将对面的人揉进骨子里。
梦中的卢醒尘蜷缩起身体,眉宇拧得紧紧的,双手紧紧抓住胸口的睡衣。
十世轮回之沧海长歌09
09
梦境仍在继续,却始终弥漫著一种悲苍和灰沈的气氛。
他与那人痴痴相望,却怎麽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觉得那人憔悴非常,一双眸子原本黯淡无光,但却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陡然迸发出夺目的光芒,好像一滩死水瞬间变成了美丽的仙泉。
他痴了半晌,伸出双臂,想要拥抱面前的人。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人身後的幔帐忽然微微晃动起来。
他心下一紧,改而抓住那人的手,正要把他扯到身後,却见幔帐中间掀开了一个缝隙,露出一个怯怯的小脑袋。
他只觉嗡地一下,天旋地转,脑袋中一瞬都是空白的。
他一把甩开身前的人,冲上去将床上的人粗暴地扯了出来。那人扑上来,拉著他的手臂急切地说著什麽,但却让他变得更加愤怒了。
他觉得自己胸口有团火焰在燃烧,堵得他喘不过气来,烧得他丧失了理智。
他暴怒地大吼了一声,然後猛然间……
“啊──”
卢醒尘大吼一声,从梦中惊醒。
出了一身虚汗,明明是夏天,却让他觉得浑身发冷。
他双眼呆呆地瞪著天花板,只觉梦中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真实鲜明地让他感到害怕。
这个梦越来越诡异了。
不记得是从什麽时候开始,也许是七八岁,或者更早时候。他经常梦见自己好像回到了古代,过著众星捧月的生活。不过那些梦大多早上醒来时就忘记了,只留下模糊的印象。
自从进入青春期後,这些梦就渐渐少了。但偶尔梦到,里面也总有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直到大约一年前,他开始经常梦到战场那段。
血腥的杀戮,太过真实。心中的愤怒,也太过清晰。
但是最近这些梦,却仿佛连接成了一个个片段,向他展示著什麽。
为什麽?为什麽梦中的自己会如此残忍?如此狠硬?
卢醒尘看著自己的双手,心里生出一股无法形容的情感。
似乎是愧疚、似乎是遗憾、又似乎……是无尽的悔恨。
这些情感交杂在一起,扯得他的心脏几乎无法承受。
他双手遮在脸上。
想到梦中那双眼睛,那般震惊,那般绝望地望著他,那浓浓的哀痛,渐渐变得冷漠,变得空洞。原本璀璨如星的眸子,再也不见任何光彩,灰暗得犹如煤沙中的石子。
这一天卢醒尘早早地起了床,七点准时下楼吃早饭,把卢醒世和陈伯都惊了。
卢醒世看了看他,道:“昨晚睡得不好。”
“没有。”卢醒尘低头戳著盘子里的早餐,淡淡地道:“做了个噩梦而已。”
卢醒世顿了顿,低头继续看报纸:“噩梦谁都会做。忘了就好。”
忘了就好?
卢醒尘有些茫然。
也许人生中有些事,真的是难以忘记的。即使是梦境,也是一般。
卢醒尘最近很忙。忙著接手樱天公司,忙著了解公司业务,忙著不停地应酬。
他没有固定的女友,但身边莺莺燕燕的总少不了。不过他却很少去和美女约会了。
心中沈甸甸的,那不断继续的梦仍然困扰著他,扰乱了他的正常生活。他只有不停地工作,才能忘记那梦境带给他的影响。
甚至他有些不敢睡觉了。只怕一睡著,又会回到那个梦里。
“嘿,二少,知道吗,老谢这次回国是因为失恋了。”
“失恋?”卢醒尘漫不经心地喝著酒:“谁会看不上咱们谢少啊。不是从来他甩人,从来没被人甩过吗?什麽妞儿这麽牛?”
程少华搭著他的肩,神秘地低声笑道:“告诉你,不是妞儿哦。是个男人。”
“男人?”卢醒尘差点呛到。谢绍铭是个标准的直男,和身边这个双插头可不一样。因此卢醒尘错愕地瞪大眼睛。
程少华是卢醒尘二舅舅的儿子,是他的表哥。
程家现在黑转白,程少华当年是和卢醒尘一起从美国回来的。他消息一向灵通,说话也十分靠谱。虽然八卦这种事不是男人专项,但酒桌上哥们也是无话不聊的。而且程少华是个男女不忌,又手段通天的,没少搞过漂亮男女。
“知道老谢看上的是谁吗?嘿嘿,就是现在最有名的那个混血明星,艾瑞斯?明克。”
“哦,有点耳熟。”卢醒尘对男人没兴趣,也不会特别关注外国明星,听过这个名字还是因为最近刚刚接手樱天公司,所以有点印象。
程少华摇了摇手中的酒杯,色迷迷地道:“那确实是个美人。不过不是一般的明星,身後有背景的。老谢在英国的酒会上对人家一见锺情,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缠了人家半年还是被甩了。”
卢醒尘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程少华又说了半天,见卢醒尘一直没反应,不由不高兴地道:“喂,你怎麽了?和你说话一点反应也没有,想什麽呢?”
卢醒尘迟疑了片刻,道:“我在想,老谢不是gay啊,怎麽会爱上男人?”
程少华哈哈大笑:“这年头,喜欢就喜欢了,还分什麽gay不gay的。”接著又神秘兮兮搂住他的肩膀,道:“我和你说,和男人也别有乐趣哦,要不要哥哥给你介绍一个?真的很好玩。”
卢醒尘推开他,淡淡地道:“别开玩笑了,我没兴趣。”
程少华切了一声,翻个白眼:“你也不用这麽直吧。”
早年在美国时,他就怂恿过卢醒尘,还带他去过gay吧,不过卢醒尘对这个虽然不厌恶,但确实没什麽兴趣。
程少华不再提这个话题,转而和他聊起别的。
卢醒尘一直心不在焉,就是猛灌酒。等二人分手时,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
程少华见状无奈,打电话叫来了家里司机,两个人扛著他往车里送。
司机去开门,程少华听见卢醒尘嘴里喃喃地梦呓。
“沧海……”
***
事先声明,此文非兄弟哦,莫站错队,嘿嘿
十世轮回之沧海长歌10
10
气势恢宏的皇宫笼罩著一层沈沈的灰色,无端地让人心情沈闷。
他走在一条宽阔的石条路上,两旁是高大灰色的宫墙,高耸得遮住了蓝天和阳光。
石路的尽头,是一座宫殿,里面陈列著列祖列宗的牌位。
他没有进去,远远地站在门口,看见牌位前跪著一个人。
那人身形消瘦,背脊却挺得笔直,低著头动也不动。
寒朔的冷风吹过,从敞开的大门中卷进去,将那人的衣衫不断掀起。长长的袖子在空中摆动,显得格外单薄。
他深深地望著那个背影,过了半晌,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什麽。正在此时,一个小太监跑过来,跪到了地上。
他犹豫了一下,又站了片刻,最终转身走了,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已摇摇欲坠的身影。
然後镜头一转,他站在一处偏僻空凉的殿宇前。
冷墙颓瓦,简陋荒凉,不见人烟。
他一步一步走进去,诺大的房间冷得厉害,寒风穿堂而过,卷起呼呼地风声。
他的双腿沈得厉害,每走一步都是那般沈重迟缓。
推开那扇老旧颓废的雕花木门,发出吱呀地一声。
床榻边呆呆地坐著一个憔悴而苍老的女子,双眼空洞,没有焦距。看见他进来,那个女人麻木地摆动了一下头颅,然後僵硬地跪在了地上。
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注意那个女人。他的视线紧紧地盯著床榻,那上面躺著一具冰冷消瘦的躯体。
不……这不可能……
他觉得手足冰冷,动弹不得,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世界突然变得十分虚幻。
那个女人在他脚边动著嘴唇,但是他好像什麽都听不见了。
空茫,空茫,空茫……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呆呆地坐到床头,呆呆地抚摸著那个人的脸。
手下的温度是如此冰凉,身体是如此消瘦。把人抱起,骨头都硌得生疼。原本乌黑油亮的黑发,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灰色。那丝丝缕缕的白发,刺痛了他的心。
床榻上还残留著一片吓人的血迹,颜色已经发暗了。
他把手轻轻放在怀中人的小腹上,细细地摩挲了一会儿,突然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肩膀抖动,却哭不出来。
卢醒尘睁开眼,双眸空茫地盯著天花板。
太阳穴好像被锥子在敲打一般,一阵阵的刺痛。但是他却觉得舒服。
这样痛著,仿佛便能证明他还活著,可以转移那心底更强烈数百倍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卢醒尘专注地盯著天花板,一动也不动。但电话那边的人显然比他更执著,竟一直持续地呼叫著。
卢醒尘终於动了动脑袋,艰涩地抬手摸到床头的手机,按了接听键。
“喂?”他的嗓音沙哑粗糙,难听得要命,就像一条干涸了三千年的河床一样。
电话那边却传来一个恰恰相反的声音,温和清润,如涓涓溪水,流畅清澈。
“老板,今天早上十点锺有个重要会议,您没忘记吧?”
是他老哥上个星期派给他的万能秘书──安森。
安森是卢醒世大学里的学弟,超级能干,之前一直跟著他在美国做事。今年卢醒世回国接手国内业务,他也跟著过来了。
卢醒尘必须承认,虽然为人过於严厉,但这个安森不愧为‘万能秘书’的称号,总经理助理这个职位做的相当称职。目前为止,基本上大部分业务都是他帮自己了解的。
“我没忘,我会准时到的。”卢醒尘揉著额头,看了看表,现在已经七点多了,便坐起来,道:“我先挂了。到公司再说。”
他挂了电话,去浴室里狠狠地洗了个澡。
凉水冲过全身,头脑清醒了许多,那个梦境,似乎也变得遥远了。
卢醒尘换好衣服下楼,已经八点多锺了。他大哥早就去了公司,但饭厅的餐桌前还坐著一个人。
卢醒尘错愕地道:“你怎麽来了?”
那人站起身来,背对著阳光,修长的身影遮在了阴影里。
“老板,早上好。”
“早。”
“刚才给您打电话,听您的声音好像有点感冒。我怕您一个人开不了车,所以特意过来接您。”安森的声音不紧不慢,态度不卑不亢。
“哦。”卢醒尘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心道你是怕我迟到吧?
如果自己不是精英,面对安森这样的精英份子,难免会感到压迫感。
不过卢醒尘的‘二世祖’性格让他的脸皮超厚,对安森无形的压力也视若无睹。
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抖开餐巾,道:“坐吧。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谢谢老板,我吃过了。”
安森在对面重新坐下,陈伯给他端上一杯咖啡。
“谢谢陈伯。”安森笑著对陈伯道谢,白皙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卢醒尘看了他一眼,心里嘀咕,原来这个人也会笑的。
陈伯道:“不客气。安森,你好久没来家里吃饭了,最近是不是太忙啦?有空过来吃饭呀。”
“陈伯您太客气了。我最近跟著二少做事,稍微有点忙,等空下时间来,一定来蹭饭吃。”
卢醒尘打断他们:“安森,你什麽时候来我家吃过饭?”
安森低头喝咖啡,并未回答。陈伯在旁接口道:“安森以前跟大少来家里吃过几次饭,你回家的晚,没有遇上过。”
“哦,原来是这样。”卢醒尘又瞥了安森一眼,心里嘀咕:原来和我老哥的关系这麽好,真是真人不露相。
安森安静地喝著咖啡,额前的长发落了下来,挡住了鼻梁上的黑边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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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撒娇,打滚,求动力ing~~~
十世轮回之沧海长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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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会议很顺利。
卢醒尘很庆幸安森来接他。不得不承认,安森开车的技术非常好,比卢家的几个司机都要强,一路平稳,一点没有让他宿醉後的脑袋感觉难受。
中午程少华约他一起午饭,人也提前跑到他的办公室里来等著了,谁知卢醒世正好打电话过来,叫卢醒尘带著安森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