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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灵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冰凉的小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你脸上怎么会有这么大一道疤的?看上去……很……”我有些敏感地躲开了:“我知道很难看。是我与别人打斗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九灵愣了愣,眼泪又红了:“以后都不会好了么。”我点点头,想了半晌还是问了:“桓雅文……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九灵说:“说到公子……我真的觉得太奇怪了。他回碧华宅以后就是满脸笑容,行为举止也与以前大不相同了。他居然学会了逗弄年轻姑娘……霓裳公主来找他和好的时候,他也是非常快慰地就答应了。这段时间他变得太多,如今的样子已与那些风流公子无甚差别,别人都说他这样也挺好,可……可我就不习惯……你告诉我,你和公子之间究竟出现什么问题了?你和大公子不是分开了吗?为何今天他……他会那样对你……”
我淡淡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他竟然学会哄女孩子了……看来他已经没事了。”九灵说:“你到底是告诉我啊,你们两个皇上不急,我这太监都急了!”我听她自诩是太监,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九灵已是心急如焚,抓着我的手,声音也变大了许多:“你是不是和公子绝交了?你明明喜欢的是公子,你为何要回到大公子身边?难道就因为公子没有大公子那样的绝世武功,不是冥神教的教主,不会哄你?可他绝对比大公子喜欢你!他从没对人那么推心置腹过。你不可以这样对他……呜……”话还没说完,眼泪又扑簌簌往下落。
我替她擦去了眼泪,叹了口气,道:“九灵,这些事多说无益。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我和桓雅文……大概已经没希望了。”九灵大哭道:“才不是!今天你被须眉羞辱,本来公子都想上去救你的!可是他一看到大公子上去立刻就退了回来!因为那是他哥哥,所以他要让,他觉得什么事都有先来后到,他觉得他是第三者破坏了你们,所以他才不断忍让,可是我知道他一定不开心,他很不开心……”
就在九灵哭天喊地朝我抱怨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既然桓雅文他认为自己只要行动了便可把采儿带走,那你叫他试试看,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来抢。”
不知何时弄玉已经离开比武场地了,我转过头去,有些心虚地看着他。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轻轻抬起手指了指我们。我迷糊地了看九灵,又转过头去看了看弄玉。他沉声说:“你还想和她抱到什么时候。”
我这才发现九灵还抓着我的手,身子与我靠得很近,看上去就像是在拥抱一样。听弄玉这么一说,九灵的脸立刻就红了,倏地甩开了我的手:“大公子,温采,九灵还得回去伺候公子,就此别过。”说罢,就匆匆离开了。
弄玉走到我的身边,扶着我的肩将我扭来对着他,眼中立刻就带了一丝凶光:“你搞什么,我才离开不到半时辰你就出墙。”我急道:“这哪里是出墙?我和九灵关系一直都很好,我把她当妹妹,妹妹和哥哥撒娇,哪里错了?”弄玉说:“我说过那丫头喜欢你,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我咬了咬嘴,学他坏笑道:“你吃醋是不是。”
弄玉大概打死都不会相信我会说这种话,怔怔看着我半晌,才淡然说道:“今天晚上酿月山庄的段庄主请我去做客,你也去吧。”说完就转过身朝前面走去。我压根没心情去听他说那些,冲过去抓住了他的袖子:“喂,你不要避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不是吃醋了?”弄玉还是用那种没温度的声音说:“你话真多。”我用力拽着他的袖子,不让他继续往前走,有点无赖地说:“不行,你不承认我就不让你走。”
弄玉转过头来冷冷地着我,我吓得立刻把手放开了。他忽然捧起我的脸,猛地吻了下来。我顿时被吓得傻掉了,就连他松开我以后都没反应过来。我的脸冰凉了好一阵,血才慢慢升到了脸上,而且有越来越烫的趋势。我对着那个早已经走得老远的人大叫道:“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要随便做这种事!”谁知他就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已经走出好几十米以外了。我看着那些还在比武的人,又看到冥神教的人已经随弄玉去了,顿觉奇怪:他来这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后来我问了弄玉,他的理由就是:来随便逛逛的。
晚上,我们一起来到了酿月山庄。山庄的主人是出名的“风流剑客”段尘诗,据说没有哪个女子不会被他的甜言蜜语迷倒的。他流连花丛数十年,最后娶了一个相貌不甚起眼的女子。但是他的妻子在他们大婚后第二年便离开人世了,生了一个女儿,乳名酿月。段尘诗十分欢喜这个女儿,所以就用她的名字作为山庄名。
酿月山庄在江湖上一直享有美名,段尘诗除了个性放荡不羁,好沾花惹草以外,皆被别人称赞不已。也不知他叫弄玉去山庄上做客是何目的,既然弄玉要去,我就跟着去了。
结果,去了这莫名其妙的鬼山庄,却是这一番景象:山庄的品酒花园里,那个叫段尘诗的男人坐在弄玉左边,那个叫酿月的女子坐在弄玉右边,段尘诗请来的一群江湖人士也坐在他们身边,我、闵楼、天涯、小薰还有其他冥神教弟子坐在后面,几个歌妓正在中间跳舞,一群白痴在那里讨好弄玉,他坐那里好不得意。
酿月山庄的修筑是十分华丽精巧的,楼外飞檐反宇。光闪闪贝阙珠宫,齐臻臻碧瓦朱甍,宽绰绰罗帏绮栊,郁巍巍画梁雕栋。品酒花园里繁花似锦,落英缤纷,轻纱艳帐牵在四周,风一吹起便四处飘散,拂得人心蒙胧,坐在庭院内,更是遥望夕阳流水,碧草如茵。
段尘诗如今已是不惑之年,看上去却依然英姿飒爽,神情没有一丝苍老的痕迹,光看他的轮廓也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子。而他的女儿酿月更是美得没话说,碧鬟红袖,林下风韵,是谓秀中现雅,只是年纪尚轻,缺了成年女子那种独有韵味。
段尘诗命婢女斟了酒,便对大家朗声说道:“大家都是好几年没见的老朋友,也不用我一一介绍了,这几年大家没变什么,玉儿却已经成了堂堂冥神教教主,实在是可喜可贺!”底下的人都在热烈鼓掌,弄玉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原来弄玉早就认识这些人,看来今日是来此地叙旧的了。
酿月纤纤柔荑翘成兰花指,轻轻端起桌上的雕花青铜杯,送到了弄玉面前:“酌羽觞兮销忧,吾为品酒乐,弄玉大哥,祝你早日一统江湖,成为武林第一霸主。”弄玉迷人一笑,接过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众人又开始整齐鼓掌欢呼,有人已经在喊:“教主武功盖世,江湖上一呼百应,这小两口感情一直那么好,以后咱们都得改口叫酿月小姐教主夫人啦!”
看着弄玉一脸的得意样我就想掴他两耳光!我气得直跺脚,可他好像没看到一样,继续品他的酒,赏他的美人。闵楼坐在我的身边,见我如此气愤,低声道:“温公子,教主他也是不得已的,他成立冥神教的时候你不在,这里有很多人都帮了他,多数都十分讲义气。酿月姑娘从小就一直喜欢他,时间绝对不比你短,人家说他们,她也就听了心里舒服,占不了什么便宜,你可别往心里去。”
我点点头,稍微放松了点,可心里还是憋得难受。哪知道段尘诗这时又趁机行事冒出一句:“玉儿,你和月儿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她对你的心思你不会不知道吧。”酿月的脸上一红,无限娇羞:“爹……别,这里人那么多……”段尘诗道:“月儿,别插嘴。”转而对弄玉说:“听说莺歌燕舞都先后去世了,段伯伯实在惋惜,就不知道玉儿有没有续弦之心?”
哼,他若是知道燕舞莺歌是怎么死的,大概就不会说这种话了。弄玉略微迟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酒杯,道:“段伯伯,这事我们下来再说。”段尘诗满脸红光,大笑道:“好,好!再这样说下去,酿月恐怕会责备我了,咱们先喝酒。”
我狐疑地看着弄玉,他定是想娶那个女人了。可是看了半天也无法从他脸上找出点头绪,一时气愤得只想掀桌子走人。闵楼似乎都有些惊讶了,却不敢再与我说话。
不过多时,段尘诗突然说:“既然大家心情都好,我就弄点歌舞给大家助助兴吧?”众人皆是点头叫好。段尘诗拍拍手,十来个穿着杏红舞裙的女子从莺栊中走了出来。款款摆动的身姿如同一串串盛开的藤花,满吊枝头,迎风摇曳,婀娜妩媚。待女子们站定以后,一个少年走了出来,手抱云筝,轻坐在华美的楠木椅上,双手抚筝。
那十来个舞女们开始翩翩起舞,旋转的裙裾如同碧波上滚滚的水花,舞衫回袖胜春风,歌扇当窗似秋月。可是人们的目光却没放在那些穿着艳丽的女子身上。
月下金觥,膝上瑶筝,口口声声,风风韵韵。虽是身份卑微的琴师之职,那少年的眼中有一丝孤高之气,仿佛所有的人对他来说都是粪土。但是我最觉得奇怪的不是他那样的神情。
他不是一个大夫么?怎么转眼间就变成琴师了?我看了看弄玉,他也是有些惊讶。我果真没认错,这少年的气质让人没齿难忘。他正是我们在莲香谷里找到的那个人。现在我姑且不看他是做什么的,只是想到他当时和弄玉说话那副娇气样就来气。这样的人恐怕从来都没吃过什么亏吧。
谁知道就在我正想他不会吃亏的时候,一曲完毕。大家沉默了许久,便有一个身材微壮的大胡子挂着一脸淫笑朝他走去。我心想这下他倒霉了。
但是没想到大胡子还不算太无礼,还恭恭敬敬地给他鞠了个躬,笑道:“美人,你弹的曲子可真是好听极了,鄙人佩服。想与你交个朋友,你说可好?”少年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只要阁下不打别的主意,在下自当乐意。”那大胡子一时有些尴尬,恼羞成怒,抓住了少年的手,大怒道:“你这小贱货以为自己是谁?叫你暖床老子还要考虑考虑,你犯什么冲?”段尘诗连忙站起来打圆场:“白公子他素来不擅于人打交道,还望青鲨帮主请手下留情。”
原来这人就是青鲨帮主,那件把我弄得半死不活的刀片衣就是他送给弄玉的。段尘诗都给他台阶下了,他便放开了白公子的手,有些恼气地说:“看在段庄主的面子上,老子放过你。”白公子拍拍自己被抓住的地方,冷笑道:“那我也该谢谢段庄主了,否则今晚我不失身都难了。”
他这话实在是给自己找罪受。青鲨帮主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拎起他的领子,怒吼道:“老子让你在这就失身!!”说完便用力将他薄薄的衣料撕了下来。白公子闷哼一声,连忙用手拦住自己的身体,可是肩胛上白嫩的肌肤还是暴露了出来。他不慌不忙地放开了手,也不遮掩,谄媚一笑:“白某人是很容易激起别人的兽欲的,帮主还是不要再继续动手了,小心面子挂不住。”
这个白公子真的是皮子痒了。我看了看弄玉,他只是用手背撑着下巴,玩味地看着他们,似乎没打算插手管这事。青鲨帮主的脸抽搐得很厉害,看上去似乎很激动。也不知道他是被气的还是真的如白公子所说,被勾起了兽欲。就在青鲨帮主大骂了一声脏话,准备再动手撕掉白公子衣服的时候,我一时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傻,竟然拾起桌上的酒杯,朝他的手扔去!
顿时所有人都朝我们看来。只是那青鲨帮主竟不知道扔杯子砸他的人是谁。就连白公子都看向我了,他还一个劲左顾右盼四处问道:“谁砸我?”这人还知道在场的人中有高手,竟不用“老子”自称,也算难得了。我看了一眼弄玉,他正带着一脸笑意看着我,似乎想看我是如何收场的。我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说:“我砸的。青鲨帮主大人有大量,放过这位公子罢。”
青鲨帮主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不屑道:“哪儿钻出来的丑八怪,竟敢管老子的事。”我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想起了自己刚才所想的事,更觉得有些窝火,道:“再丑也比某些人好,调戏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同性。”青鲨帮主看着我,脸由黑转红,由红转紫……可他还没说话,白公子却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清脆动听的笑声朗朗回荡在整片庭院。
我忍不住问道:“白公子为何笑得如此开心。”他却好像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