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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柔情-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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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不说?”水柔只好把箭矢指向霍旭青。

  “你和那位医学博士怎么啦?”霍旭青敛笑端详她。

  水柔愣了愣,才叹:“瞒不过你,对吗?”

  在“七圣”中,他和她在个性与品味都很像,所以两人一直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她的心事,他总是这帮兄弟里最早察觉的,其他人曾经想撮合他们,可惜他俩都不来电。

  “你现在这失魂落魄的愁容,连最迟钝的时焱都看得出来。”霍旭青揶揄。

  “这么明显?”水柔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

  “天权”时焱是他们七人中,不,搞不好是金氏纪录中最寡言的人,他不问世事,经常只是躲在角落闭目养神,若是连他都注意到,那的确是很严重。

  “你多久没照过镜子?”霍旭青用指背摩挲她的颊,那柔和的轻抚,包含了兄长的疼惜和伙伴的关怀。

  “我……”水柔心头发热,这不也是她开夜车回来的原因吗?

  “慢慢说,咱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呢。”他曲肱为枕躺到草坪上。

  “他……有女朋友了。”水柔幽幽抱著膝盖而坐。那个“他”自然是贺羲平。

  “哦?”霍旭青等著下文。

  “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她住进他家好几日,但他说是他妹妹。”水柔圈著脚边的绿草把玩,她气贺羲平的不诚实。

  “搞不好真是他妹妹也说不定,或许是他美国的朋友,来台湾晃两天。”职业病使然,霍旭青立刻提出假设,而且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贺羲平不是偷腥的料。

  “我常看到他俩又亲又抱。”水柔换个方向转著草。

  “外国人打招呼总是比较亲热嘛。”

  “不一样,他之前说梦话,就叫过那女孩的名字。”水柔妒火中烧,她揪著手边的一堆草。

  “我第一次看你这样,你总算像个‘人’了。”霍旭青衔草浅笑。

  “咦?”她百思不解。

  “你始终沉着得不像凡人。不卑不亢,任何事务都能拿捏得恰到好处,态度永远是从容有礼。”他握住她的手。“当我第一眼见到贺羲平时,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好笨拙的一个人?”

  “当然不是。”霍旭青大笑。“我在敬佩造物者的巧妙,故意安排这么一块宝来平衡你的足智多谋。”

  “男人总是见不得女人比他们强。”水柔嗤之以鼻。

  “没错,这个时代的女人一直在成长,男人却志得意满地停在原位;等到发觉时,肩上扛著的五千年悠远历史,却让他们低不下头来。”霍旭青认可她的论调,因为这是事实,不过那不是他俩今天要探讨的问题。“谈谈你对他的感觉吧。”

  “该怎么说……”水柔十指交合,往前延展伸懒腰。“原先看到美国FBI来的传真,上面的丰功伟业让我以为他会像表哥伊恩的霸气冷酷。”

  她仰望由特殊设计、能反射外界星空的天花板。“或班杰明的幽默自信,时焱的慵懒沉静,‘玉衡’拓跋刚的火爆狂傲,再不然就是王佑鑫的活泼滑头。”

  红酥手一比,她睇著他。“或是你的慧黠稳重。”

  “呵呵。”霍旭青扬唇漫笑。

  “没错。”水柔对他发出的哂笑表示赞成。“上述的那些,他通通都没有。事实上,他和我周遭的男人完全不同。”

  “确实是,要找到像他这样的人也满难的。”霍旭青调侃。

  “就是嘛。”水柔也笑。“他憨厚、害羞、笨拙,连句话都说不好,可是偏偏……”

  “可是偏偏他对你的胃。”霍旭青追出她的衷曲。

  “嗯。”水柔点头。

  “那他对你呢?”这个才是重点。

  “本来我认为他应该也喜欢我,但现在又不确定,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原先以为的那个人。”贺羲平憨怯的微笑,皎洁的荧眸、话讲不全的薄唇,以及研讨案件时的犀利与自如,这些强烈的对比,著实令她感到困惑。

  “那你就先确定呀,如果你是顾虑到那个外国女人,为何不直接向他问个明白呢?”霍旭青鼓励。

  “我不想做第三者。”水柔将脸埋入腿中。

  “情会分歧与第三者毫无关联,对方要是爱你不够深,每个人都能成为第三者。”或许是律师师久了,霍旭青在观察事务时所切入的角度,和常人向来不同。

  拍拍她,他说:“去确定吧。”

  ***

  天还未亮,贺妙仪便让乒兵哩乓兵当的声响吵醒,她挣扎地爬起来,半眯著惺忪睡眼,循音来到厨房,贺羲平在里头忙得正起劲儿。

  “你在干什么呀,羲平?”她打了个好大的呵欠。

  “做……便当。”贺羲平兴高采烈。

  “做便当?在清晨三点钟?你没发烧吧?”贺妙仪摸摸自己的额头,又踮脚摸摸他的额头。

  他昨日不是在水柔的实验室里窝了一天了吗,怎么还会如此“起疯”?

  “我……昨晚邀……请水柔,今天……和我……一起去……命案现场……做勘察。”贺羲平喜形于色,心花朵朵开。

  “你‘邀请’女孩子去命案现场约会?还带便当?”贺妙仪瞠目结舌,睡意全失。

  “也不……不算……约会啦。”贺羲平忸忸怩怩,定神思考了一下,他又赧然地搓搓手。“我……也不晓得……算不算。”

  “Oh——MyGod!”贺妙仪夸张地大叫,她简直要昏倒。“哪有人邀女孩子去那种地方约会?还……还带便当?”

  “不……不好吗?”贺羲平压著眉角,盯著他做的爱心便当。

  “好?好?”贺妙仪越喊越大声。“好你的头啦好,根本是烂透了!”

  “但、但是……”他觉得不错啊,又可以工作,又可以和水柔在一起,又可以一起讨论,又可以一起吃便当,一举数得耶。

  “没‘但是’啦,去那种沾过血的场所,谁还吃得下你做的便当?”贺妙仪一掌挡住他的废话,翻手端出少女情怀的幻想。“约会呢,自然得去一些罗曼蒂克的地方,或来个气氛浪漫的烛光晚餐。”

  “‘罗曼……蒂克’在……哪里?”他对台湾不熟,前几天带妙仪出去玩,也是靠地图,他从没听过这个地名啊。

  “蠢啊。”贺妙仪赏他一记爆栗。“难怪你以前的女朋友全部跑光!”

  “我……”此话虽伤,但麻烦就在事隔多年,他仍不知问题出在哪儿。

  “我问你,你是不是爱上了小龙女?”贺妙仪拉他坐下来,未上妆的巴掌小脸漾著兴奋的光采。

  “我不是……杨过,不……不可以……爱上……小龙女。”贺羲平一本正经地瞪著她。

  “笨笨笨。”贺妙仪用力捶桌子。“我指的是隔壁的邻居水柔啦。”

  “她呀……”贺羲平肘抵桌面,两手捧著腮,准备动动脑。

  “算了,你也甭想啦。依我瞧呢,十之八九错不了,不然你干么没事就往人家的屋子瞧,跟我出去玩的时候,心里还念念不忘该向她报备一声,对吧?”贺妙仪摆明了看不起他。“嘿嘿,你别想骗我。”

  “我……从……不骗人。”贺羲平自幼在家,除了妈妈管教,还有五个姊姊和后来的两个妹妹管,所以别说是骗人,他连说谎的草稿要怎么拟,都有问题。

  “呆唷你,反正你相信我,我分析得绝对正确。”贺妙仪慎重地抓住他的两臂宣布。“贺羲平,你听好,你——恋爱了。”

  “我……恋爱了?”如果这是恋爱,那么他要说,感觉真好。

  “不过呢……”她长吁短叹,追溯往例,她对他并不看好。

  “哦?”贺羲平连忙将全副注意力都用上。

  “虽然水柔也满喜欢你的,不过呢,你的前途必定坎坷。”当然,被她前晚穿著浴袍那么一搞,真应验了“先天不良,后天失调”,不坎坷才有鬼哩!

  “你……别胡说,人家……她……她不会……看……上我。”初尝恋爱喜悦登时冷下来,继而取代的是股失落。

  “拜托,有点信心好不好?你成天处在我们‘七仙女’之中,是白混的吗?”

  嗟!大概只有她这个笨哥哥,才看不出人家的心意唷。

  摇头复摇头,妙仪复叹息。“只是你居然约人家去命案现场,实在有损咱家姊妹的脸。”

  “我……”会吗?他到现在还是觉得这个主意不差啊。

  “我啥呀我,就这么办吧,谁教咱们是兄妹,一会儿天亮,我重新帮你约她和我们一起去别的地方。”贺妙仪拍胸脯,“我包你玩回来之后,便得到小龙女的芳心。”

  “你……还要玩?”贺羲平呻吟。

  “干么?你又要赶我?人家这次可是在帮你。”贺妙仪噘高小嘴,打死也不承认是自己爱玩。

  “我没……没赶你,我……要工作。”贺羲平为难地看著她。

  “哎——哟,田伯伯那儿随便讲讲就oK了嘛,你前几天打电话,他不就叫你陪我多玩两天的吗?”贺妙仪最会利用圣旨来压人。

  “田……伯伯……是客气。”贺羲平咕哝。“况且……这两天已……已经玩过了。”

  “你晚几天工作会世界末日啊?”贺妙仪发嗲,但她毕竟寄人篱下,故又扯著他的手撒娇。“我不管啦。”

  “不行,我……来台湾……是工作,不是……玩。”贺羲平对工作的认真度,是非常坚决的。

  “哼!”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她愤愤地舞著拳。“那你的这段恋爱就等著夭折吧。”

  ***

  这是一起很明显的三角关系情杀案。

  事情发生在贺羲平来台湾的前几天,死者的老公王阿富,因怀疑死者交了男朋友,于是忿而举起家里的菜刀,将其活活砍死,死者总共被砍了二十一刀,警方获报赶到现场时,刀仍插在死者的腹中。

  “根据王阿富的供词,命案发生的那天晚上,他和死者大吵了一架,被死者赶了出来。”水柔记得资料上是这么写的。“接著,他到附近超商买酒,然后边喝边开著车乱晃,直到醉了,才随便找个地方停车睡觉。”

  贺羲平把手套和口罩给她,两人分别戴上后,他推开现场的大门,一股阴气跟著冲出来。

  由于王阿富和妻子都没什么亲人,警方已将此地封锁,加上凶宅无人敢接近,连邻居也陆续搬走了两户,因此现场的保持与当晚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份森寒的腐蚀味。

  “你为什么想来这里看?警方已经破案啦。”水柔终于问出心中的疑窦。

  之前他看到这桩案子就格外有兴趣,昨晚他来实验室时,她正好在埋首整理此案的验尸报告,他也凑热闹地跟著研究,后来还约她一块儿到此“一游”。

  “直……觉。”贺羲平耸耸肩。

  做他们这一行,敏锐的直觉很重要,它常会成为破案的关键。

  “虽然王阿富不承认,但当初警方到达时,现场的门窗全部深锁,且并无被破坏的迹象,所以才会找邻近的消防队。”水柔又道。也就是说这是一桩密室杀人案件。“故凶手不是有大门钥匙,便是熟人,所以死者才会放他进来。”

  见贺羲平不置可否,她提出有利的实证。“王阿富没有不在场证明,依照超商提供的录影带显示,他买酒的时间和案发时间相当接近,所以警方研判,他是酒后杀人,再开车想溜,却因过量而醉得不省人事,警方逮捕他的时候,他还在车内睡觉。”

  水柔是当时的验尸官,她永远忘不了那惨不忍睹的尸体,用“血肉模糊”来形容并不夸张。“邻居也说,他俩常常吵架,不过那晚吵得特别凶,还不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最后是因为一直听到尖叫,邻居越想越不妥,才报的警。”

  “嗯。”贺羲平站在卧室门前。死者是在这儿被警方发现的,仍躺在地上血泊中、用白笔画的人形框框,代表一个生命的终止。

  现场依旧处处可见挣扎的痕迹,干涸变色的斑斑血迹怵目惊心,凶手的残忍令人发指。

  “由这些混乱……的情况,死者是……从厨房一路……躲到客厅,再……爬到卧室。”贺羲平剖析。

  想想多恐怖呀,凶手居然能毫无忌惮地杀人、砍人,虽不至于是在大庭广众,但隔了一道墙的旁边上下都有邻居ㄝ。

  “如今罪证确凿,凶刀上全是王阿富的指纹,他要跑也跑不掉。”水柔赞成他的推敲,但她认为他想翻案是白费力气。

  “我家的菜刀……也都是……我的指纹。”一陷入案情,贺羲平的口吃就没那么严重,言辞上亦懂得反驳。

  “你相信王阿富说家里是他掌厨的话?”水柔扬起粗细适宜的柳叶眉。

  “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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