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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雨一点儿未小,冒着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他怎么拍开的门,颜如玉只当不知道这些,笑了笑接过小酒坛。
见颜如玉脸上微微露出喜色来,知道是对了他的胃口,秦书也觉得这一趟没有白跑。
几天下来,秦书不敢说对颜如玉了解多少,但是也知道他虽然脾气不好,看起来难相处,可若是抓住了他的心思,还是很好说话的,并不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冷面刻薄。
也不是故意想要讨好他什么,只是想要对他好一些,让他高兴点儿罢了。不知为何,秦书总觉得颜如玉一直都不怎么高兴,无论笑或者不笑,仔细看一看,就发现他一双桃花眼里好似藏着泪意,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
虽然那个词语不大适合用在颜如玉身上,可是秦书就是觉得他那种莫名其妙的表情叫做委屈。
客栈的伙计默默将饭菜放在桌上,一言不发掩上了门,颜如玉一看,就知道秦书打了和自己一起用饭的主意,这几天都是这样,即使在驿馆房间里用饭,也是一起,像是个不成文的规矩。
颜如玉觉得,其实秦书他也很是想找个伴,他来燕京这么长时间,因着各种原因,京里的人大都躲着他,也没有个和他说话的人,想必也觉得无趣。
林景倒是没有躲着他,可是他那点小心思,颜如玉全看在眼里,也没有那个心思管那闲事,只是无论林景的目的是哪个,眼前的这一位恐怕都会有些吃不消。
一想到林景,就想到以前的事,颜如玉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坐吧。”
指了指对面,没有酒杯,只能拿两个茶盏凑合,小心倒满了酒,其中一杯推给对面的秦书。
“我还记得你的酒量很好。”
秦书知道他指的是那次在青楼里,想到那天后来居然醉的不省人事就有些赧然,还不知道是颜如玉特意拿了酒灌他,只得点点头。
“还好,从小在西北军营里,被那些不正经的灌酒,已经习惯了。”
军营里可不就是这样,不会喝酒是要被人笑话的。
“那你跟着秦老将军上过战场吗?”
颜如玉喝了一口酒,满意地眯起眼睛,虽不如燕京的酒好喝,可是别有滋味,倒还可入口,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自然,十五岁就跟着上战场了。”
秦书觉得他眯起眼来的模样有些像偷了嘴的狐狸,就不自觉带了些笑意。
颜如玉有些不敢相信,十五岁,这么小?真的是看不出来。
“那那年草原人来犯,你也去了?”
近些年匈奴退居草原,部族内乱不断,一直也没有大肆来犯,只是偶尔到了冬季十一二月份,水草不足的时候会来抢夺物资,防备一些也就没什么了,可是颜如玉说的那次草原来犯,是个例外。
是五个部族联合起来的,又是在夏季,本来防备就松懈了点儿,刚开始就是偷袭,打得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西北本就开阔,加之那些人长在马背上,偷袭,使计,你追我赶的,花招百出,秦老将军可是费了不少劲儿,不过毕竟只有五个部族,也不成什么气候,打了一个多月,对方元气大伤,也就作罢了。
“嗯,那是第一次,跟着去了。”
也就是这一仗,秦老将军还朝封了个镇国将军回去。
颜如玉挑挑眉,很是感兴趣:“怎么样?”
秦书想了想,又看了看颜如玉,“我说了你可能不爱听。”
“你暂且说一说。”
颜如玉也好听一听是不是和他想象中的一样,他没出过门,虽说兵书也读了个遍,毕竟没有亲眼看过。
“打了一个多月,你追我赶,我们也损失了不少人,尸横遍野,草原的温尔娜河都被染红了,那半个月牛羊都不愿意饮那里的河水,惨烈非常。”
没想到他会说到这些,颜如玉还以为他会讲一讲战时的布置,战术或者他自己如何奋勇杀敌的这些事情,没想到只是这样,三言两语的,倒是叫人不胜唏嘘。
颜如玉支了头,望着对面的秦书:“不喜欢打仗?”
秦书笑:“这是问得什么话?当然不喜欢,好好的,谁想去打仗呢?你争我夺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去不回了,这些暂且不说,战乱不也苦了一方的百姓?”
颜如玉总算明白为何秦书看起来一点儿都没有军人的凌厉了,但凡是军人,说到战争,无论喜欢或者是不喜欢,总是带着那么一股热血的,可秦书却不是。
他不喜欢打仗,是一个对于战场没有好感的将军,或者说是他骨子里根本就没有掠夺的天性。从小在军营里长大,也不知秦老将军怎么教导的,居然教出这样一个温厚的儿子。
颜如玉故意逗他:“你这话说得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难道你不应该信誓旦旦豪情万千地说,要将匈奴赶出草原去,让他们永不再犯的吗?这才像一个将军说的话。”
“将他们赶到哪里去呢?”
秦书倒是认真想起来,很是为难,皱了皱眉,“我也想过,可是他们也是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再往北是雪山,往东是沙漠,西方是连绵不断的山,能赶到哪里去?”
叹了一口气,“我这样的确是不大招人喜欢,钟副将说是妇人之仁。”颜如玉愣了愣,也是,草原人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再赶能赶到哪里去呢?
你说秦书古板吧,倒也是个精细的,竟然有这份仁厚之心,不以外族为夷。
“哪里,别听他胡说,你这样也挺好。我就见不得那些年轻的,纸上谈兵,说起来滔滔不绝,临到头也不知道知难而退。”
说得好像他自己很老一样,秦书失笑。
“在战场上肯定受过不少伤吧?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的武器,刀?还是枪?”
颜侍如玉直觉觉得他应该是用枪的,和那人一样。
“也还好,去年有人混进了四方城,我一时大意,就被划了一下。”秦书比了比腰侧的地方,“是用枪的,不过进京的时候没带过来。”
果然猜得很对。
这顿饭足足吃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平日里看起来不怎么说话的秦书,说起西北来也滔滔不绝,说得让颜如玉有些向往,他这辈子想看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等什么时候有了时间,我也跟你去西北看看。”颜如玉道。
秦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直觉想点头说好。
却蓦然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不由得悲从中来,说不定这辈子就这样,再也回不了西北了,那头就再也点不下去了。
“若是哪日真的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看一看。”
只是这一等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第十八章
“还是算了吧。”
颜如玉突然开口,又解释似的,“像我这样的文官,要出燕京去西北怕是很难,也许等什么时候等辞了官,才会有机会。”
时间太长了,颜如玉也不知道自己还等不等得起。
秦书见他神色有异,却不知何故,安慰道:“没关系,时间还很长,只是你这人心比天高,要你辞官怕是不容易。”
颜如玉生有文经武纬之才,可秦书就是觉得他不适合在这官场上,他这般的锦心绣肠,哪怕是去风月场上,也要比在这官场上好,尔虞我诈,他也许擅长,但是并不适合。
颜如玉闻言淡淡一笑,什么心比天高,世人只知他心比天高,有将相之才,却不知这官场也不是他自己想要退便能退的了的,他也是身不由己,因有未了之事罢了。
“亏你还读了那么多的书,你难道不知道心比天高下面还有一句话,叫命比纸薄吗?难不成是在咒我早死?”
眉眼清冷,犹带倦意。
再不甘心又如何?
与天争,与命敌,呵,到头也不过是这样,争得这么一星半点儿罢了。颜如玉微微吸一口气,不过还好,下面已经有人在等着自己了。
秦书急急解释:“怎么会?你说你,怎么老是胡说,死不死的。”
颜如玉拍拍他的肩,低笑,“好了,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秦书这才作罢,颜如玉又说累了,要休息,打发了秦书回房,便一个人静静躺在榻上,闭了眼却没有睡。
秦书啊秦书,你这呆子,还真是被你说中了。
纵然是心比天高如何,惊才绝艳又如何?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一语成谶。
你不知道吧,你眼前这位看起来风光无限,位高权重的颜侍郎,他不比你好到哪里去。
因为他啊,是个短命鬼。
抽丝剥茧一般,寒气渐渐一丝一缕侵袭入体,那股疼痛如约而至。躺在床上的颜如玉身子一瞬间蜷缩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颜如玉再抬脸,面色苍白如鬼,玉一样皮肤下面的血管渐渐凸显出来,一条条纵横交错,狰狞可怕,衬着雪白的皮肤,说不出的恐怖。
颜如玉咬牙,默默安慰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又不是没有忍过,不过是一夜而已。
想着那疼一阵一阵的,火烧一般,还带着寒意,冰火两重。
这一阵是手臂,下一阵还不知道是在哪里,只觉得受这煎熬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胸口猛的开始疼。
颜如玉闷哼一声,随着毒发次数的增多,也越来越疼了。撑过这一阵,居然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儿,这味道有点儿受不住,只觉得叫人恶心,没想到居然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自从宋进死后,他就再也见不得血了。
等一阵一阵的疼好了些,趁着这个空,小心挪下床去,颜如玉哆嗦着倒出一杯茶水,将茶盏放在唇边,刚抿了一口,突然腿上一阵剧痛。
手一滑,茶盏便落下去了,颜如玉首先想的是,不能让它掉下去发出声音引来别人。
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接着那茶盏,倒是没碎,只是泼了一身的水,刚松了一口气,肚子却又开始疼,手中的茶盏便脱了手,骨碌碌滚出好远。
当下只期盼两侧房间里的人没有听到,等了一会儿,左右没有动静,颜如玉这才擦擦额头的汗,背上那个地方发烫得厉害。
颜如玉冷笑,他到底是好奇了,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这样恶毒,用这种办法来对付自己,是要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有朝一日,他若是知道……
若是知道了,他这二十年所受苦楚,一定叫那人一一偿还!
绝不放过!
冷不丁又是一阵剧痛,颜如玉倒吸了一口冷气,等好些了之后一步一步往榻上挪,脚步声有些重,便索性脱了鞋子。
“远舟,你还没睡?”
门外突然传来秦书的声音,还带着些试探。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多长时间了,自己竟然没有发觉。
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见着那个映在门边的人影犹豫了几下便迈了步子准备走,颜如玉这才放下心来。
秦书睡得浅,两个人的房间格局截然不同,内室的床正是隔了这么一道墙,屋外刷刷的雨声也没能掩盖刚才茶盏的骨碌声,听到这边的动静,他便出来看一看,又试探着叫了一声,听见里面的人没反应,猜测着应当是在睡觉没错,大约是听错了。
刚迈出一步,里面却清清楚楚传出闷哼一声,带着痛苦。
颜如玉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疼痛,这么一疼,自然出了声,果然下一刻门被推开,秦书几乎是立刻就进来了。
万万没想到颜如玉会坐在地上,天色暗,又没有月光,看不清表情,可是他的确醒着没错。
试探着叫了一声,“远舟?”
颜如玉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心知瞒不过他,该来的还是要来,只得压低了声音:“你见着我,可别被吓到,现在你过来吧,小声些。”声音犹带颤意。
不等他说完,秦书已是快步走过去,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一见到颜如玉的模样的确被吓住了,但凡能够看得见的地方,脸,手臂,脖颈,雪白皮肤下的血管都变成了紫色,纵横交错,说不出的可怖。
“这是怎么了?”
一把将他抱起放在榻上,秦书手忙脚乱,却不知道怎么下手,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床上的人。
“先把灯点上,不要惊了别的人……”说罢又是闷哼一声。
秦书手忙脚乱点了灯,将灯拿到床前,这才看清楚,颜如玉躺在床上,满头是汗,贴身的衣衫也差不多全湿透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办?我可以帮你吗?”
说着手掌就往颜如玉背上贴过去。
颜如玉摇摇头,“别,没用的,你又不会施针,还是算了。”
“那我去给你找大夫。”
颜如玉一把拉住他,“小声些,没用的,是中毒,撑过这一夜就好了,别惊了隔壁的那些人。”
秦书见他边说话边冒汗,血管起起伏伏,看得揪心。
“中毒?什么时候的事?你现在是不是很疼?”
难道是饭食有问题?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