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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玉扶着床板站起来,一身的血迹。林风打量了一下林浩的成果,心里愈加愤恨,那家伙真是蠢到家了!
“颜侍郎莫怪,太医即刻就到。”
颜如玉强撑着坐到床边,淡淡看了林风一眼。
“道歉这种话,就不必了。他欠下的债,早晚要还,来日颜某必定好好与他一算,不过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林尚书和林侍郎今日可真让颜某开了眼界。”
林风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也懒得和颜如玉客套,恨只恨林浩那个不长脑子的,禁不起半点激将之法,谁不知道颜如玉向来口齿伶俐,他若不是故意激将,林浩又怎么可能惹出这么些乱子来?
罢了罢了,林风一言不发,不想和颜如玉多说,转身欲走。
颜如玉却叫住了林风:“林尚书请留步!”
林风脚步顿了顿,只是未回头。
“烦请林尚书转告令兄,今日之仇,颜某必报!”
林风知颜如玉是要激自己,不待听完,抬脚出了刑部大牢,那声音却不放过他,顺着空气钻进耳朵里:
“……来日他必让我踩于脚底,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像是诅咒一般,带着深深的恨意。
林风脚步匆匆,内心低叹:天纵奇才颜如玉,只是可惜这样的人偏偏和自家不合,近两年更是势同水火,若非必要,还真是不想将颜如玉作为对手。
其实做颜如玉的对手也是荣耀,只是颜如玉一定不会手软,那么自己一定会败,人生又将添败绩。
林家四子,加起来抵不过这么一个颜如玉,也当真是可笑,连天都帮他,好死不死,林浩来了这么一出,弄巧成拙,要怪只能怪林家倒霉。
颜如玉拼了气力,不让自己太难看,小心躺在那张简陋的床上,背部的伤和手指的伤又开始疼。
赵子宴啊赵子宴,这下不知你该怎样谢我?
只是现在他还是个三品太子陪读太傅,品级委实低了一点儿,得想个办法,既要让他陪着太子,还得让他在皇帝跟前晃一晃。
感到背上火辣辣的疼,颜如玉吸了吸气,额上渗出些虚汗来。
他本就是身娇肉贵,自小也不曾受过这等苦,能压下内心巨大的屈辱之感忍下来,已经是不易。
若不是没有办法,这苦肉计颜如玉还真的不想亲自上阵,浑浑噩噩躺到天明,感到有些发烧,想着早知道就不强撑着了,林风请个太医来也好。
又想母亲若是知道了,少不得要唠叨,到时候出去,又要喝她煲得很奇怪的汤……
乱七八遭想着,又昏昏沉沉睡了不知多久,是被痛醒的,十指连心,尽管包扎的人放轻了动作,还是痛得厉害。
“醒了?别动。”
秦书正拿着剪好的白布条,手指宽细,细心拿了湿布将他手上干涸的血迹小心擦干,然后上药,包扎,手法很熟练。
后面跟着赵俭,帮着打下手,嘴里嘀嘀咕咕,边问候人家祖宗。
定定看着秦书,他低着头,侧脸看上去很是温和,下巴绷得紧紧的,鼻翼随着呼吸微动,看起来应该是生气了。
颜如玉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赵俭接口:“外面的守卫不让进,将军拿了剑直接打进来的。”
颜如玉闻言一惊,赶紧问:“伤人了?”
手指随着动了动,疼得颜如玉倒吸了一口气,顾不得这个,若是秦书在这个节骨眼上伤了人,可就不好办了。
秦书依旧声色不动,老僧入定一般,全心全意包扎,包好了一只手,换另一只。
“军师放心,没伤人,林尚书后来让进来的。”
赵俭解释,这边一番话说罢,秦书也不说话,就沉默了。
秦书的确是生气了,他心里有火又不能发,只得忍着,还要放轻手脚怕弄疼了颜如玉。
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小将军不说话的时候还挺能冷场的?颜如玉腹谤,开口似解释又似安慰:
“你不用担心,只是皮外伤。”
秦书看他一眼,依旧不说话。
若不是看在他一片好意的份儿上,自己早就打他一顿,和他翻脸了,哪里轮得到他在这里给自己脸色看?颜如玉愤愤,真是的。
“疼,轻点。”
颜如玉清朗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秦书依言放轻了手中的动作,心里叹口气,依旧是不说话。
“很疼,我说你轻点。”
颜如玉盘腿坐起来,看着秦书包扎。
“这样才叫疼。”
秦书抬头,颜如玉一怔,冷不防秦书居然在打结的时候狠狠一动,果然很疼,颜如玉堪堪忍住没有呲牙咧嘴。
一时之间,颜如玉竟不知今夕何夕,是现实还是在梦里。
那个时候的梦太真实了,眼前的人,带着眉宇之间的那三分相似,和从前的人渐渐重叠,让颜如玉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醒着,分不清眼前的人是他,又或者不是他。
只是突然心就软成了一滩水,一塌糊涂。
要是宋进还活着……
要是他还活着……
就好了。
秦书包扎好了,打量一番很是满意,见颜如玉看着自己,眼里是从没有过的柔软,像是一只露出肚皮的小刺猬,只是,不知道他通过自己看见的是谁。
低下头来,应该是他说过的那位故人吧,宋进。
又若无其事抬头,只见颜如玉头发乱得像是西北冬季蜷缩的枯草,束发的发冠也歪了,官袍上全是污迹,还沾着血,何时他竟会这么狼狈。
颜如玉天生合该就是养在温室里的花,风吹不得,霜雪冻不得;该是被重而珍之的古画,小心安置,连展开之前都要焚香沐浴方才不辜负了他;该是被藏在金屋里,供在香龛上的。
如今这样子,高高在上一夕跌落,倒是叫人想要亲近的很。
但是看在秦书眼里,还不如他平时冷冷清清的,那样虽不可接近,可颜如玉活得自在随意。
古人都说神仙入凡尘,那是受劫来的,颜如玉这样的人,何苦为了接近,而让他遭什么劫呢?
“你看谁呢?”
秦书开口,是看我,还是看宋进?
颜如玉不答话,转了话题:“你生气的时候还真的挺威风,赵俭,以后记得让你家将军多多生气,长脸。”
赵俭嘿嘿嘿笑,直觉觉得这两人说话他根本就插不进去:“可不是吗?我出去打水,一会儿回来。”
空荡荡的牢房,一眼看去只有满壁跳动的火光,火光昏黄。
秦书费了好多劲才将他的发冠取下来放在一边,又没有梳具,只得用手将乱发捋顺了再束上去。
颜如玉背过身子,面对着黑乎乎的墙壁,后面站着秦书,他在用手给自己梳头发,等了一会儿,他才开始说话。
“远舟,你何苦这样呢?”
半是叹息半是怜惜。
颜如玉轻笑一声,觉得头脑有些发昏。
“不是非要这样,只是没有办法罢了,我也知道伤了自己会疼,可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更好地活着。”
为颜家,为赵子宴,为太子,也为你,所以不得不做。
☆、第三十七章
心里很难受,沉默了好一会儿,秦书才开口。
“你这样,在乎你的人,会担心难过。”
边说边将梳理颜如玉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你也担心难过了?”
颜如玉像是不大懂他说什么,四两拨千斤,轻笑着反问。
那种感觉,应该不叫但心或是难过,如果非要说的话,秦书觉得,那应该称之为心疼,或者是怜惜,怜惜颜如玉明明身在云端,却不得不机关算尽,才得以安然无恙。
“不仅是我,还有很多人,赵俭,子宴,香伶,颜相,颜夫人……很多很多。”
颜如玉,你看世界上那么多人爱惜着你,你也试着爱自己好不好?不要这个样子,拿性命当做儿戏,你痛,别人也跟着痛。
颜如玉不以为意:“读圣贤书的人可不能说谎,你说赵俭我还信,赵子宴那厮,呵,你肯定是在哄我,他知道我下狱,现在指不定在哪儿乐呢。”
一阵见血,赵子宴那厮,颜如玉实在是太了解他了。
秦书没接话,一直在摆弄发冠,奈何实在是戴不上,只得松手。
一松手,满头黑发便倾斜下来,略有些纠结,披在肩上。颜如玉转过头去,恰见秦书竟然解了发带,随手将放在一旁的发冠束在了他自己的头上,那条黑色的发带便闲了下来。
有些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颜如玉问罢才觉得今天自己有些格外蠢,蠢得都要和秦书一个样了,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太乱了,束不上,你先拿发带将就一下。”
秦书将发带拿在手里,示意颜如玉转过头去,发冠太小了,根本束不进去,只能取了发带给他。
颜如玉就笑了,忍着身上各处痛,风凉道:
“我说你这买卖做得好,我那发冠上镶得可是上好的琉璃,你这根破发带……啧,这下我可真的要吃亏死了。”
听起来不仅没有不满,反而有些说笑的意味,秦书低叹一声,心里好了不少。
许是背对着看不见表情便自然而然轻松,也许是一时气氛还不错,颜如玉老老实实的,没有似笑非笑,安安稳稳坐着,任他收拾摆弄,这模样比平时要讨人喜欢得多。
早就说过,颜如玉平时的时候过于凌人,倒是让人凭空生出陌生感来,这样子的颜如玉,才更能让人亲近。
或许,他的本性不是那样的吧?
因为自觉重任在身,因为随时处于危险之中,所以不得不小心翼翼,所以时时刻刻不敢放松,精神紧绷,稍有异动,便竖起一身的刺,像只刺猬一样,逮谁扎谁,有时候连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对他退避三舍。
可是他原本不是那样的,原本的颜如玉,应当是略柔软的。
就像现在,颜如玉知道自己为他担心,道歉认错这种话他说不来,所以便用这样说笑的方式,若有若无服了软。
初见颜如玉鲜血淋漓的生气又淡了些,束罢头发随手一扯,扯得颜如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到时候我再还你便是,十万两库银,你还这么小气。”
哎,居然会开玩笑了?颜如玉在心里惊叹一句,也笑开了。
“十万两库银也好花得紧啊,小爷我一掷万金,都花在柳月巷子了,给红颜知己添些胭脂水粉。”
秦书撇唇不做声,心道你就扯吧,还添些胭脂水粉,十万两那得添多少胭脂水粉啊。
这边两人说着话,那边赵俭打好了水,洗好了毛巾递给秦书,看着颜如玉强笑苍白的脸也不做声。
颜如玉本就是竹子一样冷清的人,在山寨里众人将他当做神仙一样供奉起来,这才来燕京几天,就成了这个样子,真真是叫人气闷。
又想起方才一路跟来,走到刑部大牢门口,却被狱卒拦了,秦书一言不发怒气冲冲提了剑,御赐的宝剑,明晃晃地架在狱卒的脖子上,剑光冷,语气比剑更冷。
“我在战场上斩敌首不知多少,还从没有见过同胞的血,不介意今天试一试。”
怪不得秦书会那样生气,任是谁都会生气的吧。
秦书不紧不慢从赵俭手里接过毛巾,颜如玉抬手试图自食其力,却被他拨开了。
“你还不知道吧,林景失踪了。”
颜如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林景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
秦书见他一脸疑问,隐约觉得和那日自己说的话有关,简单和颜如玉说了说来龙去脉,被颜如玉面色奇怪看了好几眼。
废话少说,长话短说,又将颜相的嘱咐一一说了,让颜如玉在狱中拖几天,颜相说自有办法,未免多生事端,说完秦书便早早走了。
临走的时候不大放心,走出约摸三丈远,寻思着颜如玉看不清楚,秦书往后看了一眼。
那一眼叫他永生难忘,险些湿了眼。
许是觉得疼,颜如玉薄唇紧抿,眉头紧皱,面露痛苦,小心翼翼像个小孩子一样,动作笨拙侧坐在狱中唯一的一张床上,他的背后是那一床破被,阴暗厚墙。
再也不敢多看一眼,脚步匆匆走得飞快,出了刑部大牢,强压下来的怒气又一股脑儿冲了上来,赵俭跟在秦书后头,脚不沾地,见他居然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只当他是气糊涂了。
忙叫道:“将军,将军,错了!”
秦书面色不善回过头来,长眉入鬓,显得有那么一点儿凌厉。
“什么错了?”
赵俭吓了一跳,指着街口相反的方向。
“我们走错方向了,咱们该往那儿走。”
“谁说要回府?我要去太子府,找赵子宴算账!”
秦书说着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大步流星往前走。
赵俭此时心情颇为复杂,老实说,他很想见一见赵子宴吃瘪的模样,一泄心头之私恨,但是看秦书面色不大好,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