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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夫人看到颜如玉回来,眼泪在眼里转啊转终于落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丹青和小太子眼睁睁看着颜夫人揪着颜相的耳朵去了后院,两人目瞪口呆,感叹原来颜丞相在惧内之事上也颇有造诣。
剩下赵子宴一个人,忙前忙后将颜如玉先安置好,叫了杜老头,小太子和丹青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呆在一边,丹青一直有些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老头给颜如玉诊了病,施了针,已经近傍晚,赵子宴在外面和小太子并丹青在外头等着,百里容觉得,气氛有点儿古怪。
明明太傅没说话,丹青也没有说话,可就是觉得古怪,正纠结要不要自己缓和一下的时候,秦书到了,是急匆匆跑进来的,大冷的天一头汗水,看到丹青也是惊讶,不过没来得及打招呼,只点了点头,开口便问道:“远舟怎么样了?”
赵子宴和丹青齐齐摇头,小太子正想着他们两个真是默契,颜如玉的房门却被推开了,杜老头走出来,看了看,直接走到秦书面前,将一瓶药放在石桌上。
“给他洗个澡,上药,我去抓药,一个一个的,真是不让人省心……”
说完便走了,身姿清逸,脚不沾尘。秦书是练过功夫的,讶异这位大夫居然轻功这么好,但是也没有心思想别的,拿了药,招呼赵子宴和丹青:“子宴,你去找下人抬热水,丹青,来帮一下忙。”
语气再自然不过。
赵子宴嘀咕这人怎么比自己还像主人,但也不敢耽搁,拉着小太子找下人抬热水了,丞相府就是这样,下人少不说,还都不见人影。
小太子第一次来颜相府,觉得处处透着新奇古怪,想着要不要也效仿一下,赵子宴却是真的急,拉着小太子像是要飞起来似的,往厨房跑。
秦书走到内室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床上躺着的人是颜如玉,前几天在牢里见过他那么一次,这才短短的几天,人都瘦得脱了形,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像个死人。
掀了被子才发现,外袍已经脱了,只剩里衣,更加惨不忍睹。
有新渗出的血,还有的已经和伤口连在了一起,床头的针具还没有收起,想必是施针的缘故,里衣因为血渍脱不下,为了找准穴位,只得将里衣撕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挂在身上。
玉一样的皮肤上青紫交加,触手全是冷意,抖着手将被子合上,秦书深吸了一口气。
“丹青,你去找下人,生炉子来。”
丹青应了一声,忙去了。
颜如玉手上还是上次替他包扎好的,小心翼翼一个一个拆了,骨节都肿了起来,四根手骨被夹断了,想起从前,他总喜欢拿手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那只手的形状很好看,手指白皙修长,而如今……
秦书恨得咬牙,那些人怎么就这么狠心?
火炉生好,赵子宴也差人将水抬了进来,颜夫人伏在颜相的肩头上,低低抽泣,颜相显然很尴尬,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被颜夫人扭的,两只耳朵通红,拍着颜夫人,“好了婉儿,莫哭了……”
低低地,一声一声安慰,唤得是颜夫人的闺名,婉婉,过了一会儿,似是不忍心再看下去,颜相便哄着颜夫人出去了,站在后面的赵子宴这才看清里头的情形。
只一眼,赵子宴便不忍心看了。
朝堂上只当他半真半假,没想到居然……
房里点了暖炉,有些热,丹青端了热水,将毛巾沾湿,贴在和衣服相连的伤口上,每到伤口挨到毛巾的时候,床上昏睡的颜如玉便会疼得一阵颤抖,秦书坐在床上半拥着他的上半身,一手拿了剪刀,小心翼翼将衣服剪开,然后再将衣服小心撕下来,脸色青得吓人。
赵子宴转脸出去了,出了门一拳砸在门口的树上,震得虎口生疼,恨自己怎么就那么没用!
是,颜如玉他聪明,他武功高,可他也是人,自己怎么就能说那样的话,这么不当一回事呢?说什么那里清静,让他待一段时间也不错。
赵子宴啊赵子宴,你还真的是让人讨厌!你把他当成什么?你真的将他当做兄弟了么!
你一无所有,不过仗着是运气好,有凌云之志,考了个状元,教导了太子,你什么都没有,就凭着口舌之利,几句话,空口白牙许下承诺,便让他帮你至此。
你仗着他,嚣张跋扈,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仗着他,一步一步往上爬!赵子宴,你凭什么!
你到底凭什么!让颜如玉如此待你!
“太傅,你不要太难过。”
百里容拉拉赵子宴的衣袖,抬头掏出随身的帕子递给他,赵子宴的手都流血了。
难过?呵,他赵子宴心比石坚,如今竟然也会伤心了,还是为了颜如玉。颜如玉,你可听到了?我赵子宴也为你伤了心。
赵子宴不接,百里容固执地将帕子递给他,举得手有些酸。
房里丹青尽量放轻了动作,可是昏睡的颜如玉还是止不住疼得打颤,秦书更是心细,一点儿一点儿,将碎布片挑出来,颜如玉疼得厉害了,两手乱抓,他便好言好语在耳边安慰着,停一停,接着来。
明明生气得眼睛都发红了,对着颜如玉愣是像水一样,温软不过如此。
丹青想起小的时候自己也见过这么一幕,是自己的夫子,给他的儿子挑因为贪玩而扎了满背的仙人掌刺,也是这样,小心翼翼,满满的都是疼惜和爱怜。
“思行……”
颜如玉蓦地喊了一声,秦书的手顿了一下,当做没有听见。
“思行……”
默默叹口气,秦书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接口,“我在这儿。”
颜如玉便又安静不少。
费了好大的劲儿将上身的衣裳去尽了,秦书想了想,遣了丹青出去,小心翼翼将他抱起来放进浴桶,最后犹豫了一下又将下衣扯了去。
莹润的皮肤上全是鞭伤,有的已经化了脓,进水的时候也许是疼,颜如玉像是受伤的幼兽一样,在浴桶里蜷起了身子,哼了几声。
这样柔弱的颜如玉,也许才是真的他,才是他深深藏起来的自己,谁也不让看,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才能让其他人窥得一星半点儿。
秦书觉得心里软的像是雪花,一触即融。
匆匆洗好了,捞出人来,不知怎么的,刚才那种情况下都不曾紧张的秦书,帮颜如玉擦身的时候却紧张了,那些人怎么就忍心这样伤害他呢?他是这么好的人,面冷心热,牙尖嘴利刀子似的,但是心里藏着一个温软善良的孩子。
上了药,颜如玉还是烧得晕乎乎不见醒,颜夫人进来几次,眼肿得像桃子,小太子也被赵子宴送了回去,喂了两次药,赵子宴和丹青一起和秦书守夜。
赵子宴和陈丹青两人的确很奇怪,你看我我看你,瞪着四只眼睛,谁也不开口说话,秦书则是专注看着床上的人,不时试一试体温,到了后半夜,这才不发烧了。
颜如玉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又像是做梦,又像是真的见着了宋进,他还应了自己的话。
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要不怎么听见他的声音呢?又一想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去做,不能死。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想啊想啊,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是秦书!
床上的人哼一声,丹青睡着没有听见,秦书和赵子宴一下冲到床边,颜如玉昏着似醒非醒,手到处乱抓,秦书抓了他的手,赵子宴凑过去,听他说什么。
“秦书……”
居然是在叫秦书。
“赵子宴,别让他……走。”
秦书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是不让自己走,还是不让赵子宴走?赵子宴却是听懂了,知道颜如玉担心什么,看了一眼旁边的秦书。
“好,你放心,他就在这儿,我好好看着呢,他不走,哪儿都不去,等着你醒来。”
许是听懂了,抓着秦书的手,颜如玉不过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估摸着再一个时辰天就快亮了,秦书和赵子宴索性不睡了,丹青趴在桌上睡得熟,赵子宴难得地找了件披风盖在睡得沉的丹青身上,秦书像是看怪物一样。
☆、第四十五章
“你看什么?”赵子宴压低声音。
“你们是不是认识?”秦书老早就想问了。
赵子宴瞟一眼睡着的丹青,摇头,面色真诚:“谁认识他,不认识。”
秦书不信,确认道:“真不认识?”
赵子宴指天发誓:“真的不认识。”
秦书还是将信将疑,看赵子宴我真的不认识他,你不要看我,你看我我也不认识他的模样,勉强信了。须知道赵子宴狐狸一般的人,这种话信不得,指天发誓又如何?他赵子宴只信自己,不信天命。
又赶上颜如玉体内毒症发作,一连昏了两天,赵子宴和丹青轮流守着,秦书寸步不离,等到第三日中午颜如玉才醒过来,赵子宴刚跑过去通知完了颜夫人和颜相,溜达到外院的时候就看见了赵俭。
赵俭觉得近日自己快要成专门送信的信差了,人人都要他捎信儿,上两个还好,这一个却有些吓人,满身的血,只给了他一个信筒,说要交给秦书,说罢就急忙忙跑路了。
想起自打军师出狱还没有看过他,这封信看起来也很重要,赵俭就寻来了相府,刚进了大门,还没见着颜如玉和秦书,就先见着了赵子宴。
赵俭鼻孔朝天,做不屑状:“哼!”
赵子宴笑眯眯:“你来干什么?”
赵俭掏出信筒晃了晃:“送信,别拦我!”
见到信筒,赵子宴脸色就变了,赵俭不认得这东西,他可认得,但凡是大梁的军人,身上都带有这样的信筒,里面装着姓名籍贯和遗书,这信筒在这关头送来,里头是什么,不言而喻。一把扯了赵俭,赵子宴面色凝重。
“你先拿好,别被秦书知道,也千万不要同外人说起。”
赵俭见他难得面色凝重,左看右看不像是骗人,而且一看就知道是给谁的,也就信了,但还是接着往里走:“那我去看看军师。”
赵子宴怕他一个不慎说出什么来,忙拦住:“他现在没有大碍了,你这几日小心些,到时候我再叫你来。”
赵俭不乐意,心想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刚要反驳,那边颜夫人端了砂锅来,见着赵子宴和赵俭忙招呼:“子宴,这是谁?来,我亲手煲的汤。”
赵子宴立刻如临大敌,含含糊糊应了一声,道是送赵俭,一手几不可见扯了赵俭出门,临走抛下一句:“劳您费心了,远舟身子弱,还是留给远舟和怀远吧。”
颜夫人摇头,低低说了句小没良心的,端着砂锅进了房门。
颜如玉虽然醒了,但是精神不太好,秦书见他面色郁郁,知道他必然对自己的眼睛心存介怀,不想去给他添堵,只当不知道,和丹青一起陪着他间或说几句话。
“小玉醒了?身子可还好?娘特意炖了鸡汤。”
颜夫人高兴,肿着的眼好了不少,若是颜如玉眼睛好着,少不得大惊小怪,颜夫人女中豪杰,何曾哭到这么惨?
未料颜如玉身子却震了震,秦书还以为他哪里又疼了,有些紧张,颜如玉没抬脸朝着颜夫人的方向艰难地问道:“娘,什么汤?”
说罢又觉得语气有些不大好,便又加了一句:“这么香。”
颜夫人高兴,差下人拿了碗来,不多不少,正好四个,边盛汤边得意:“人参鸡汤,从夜半就开始熬了,怀远和丹青这两日辛苦了,也来一碗吧,不知道赵子宴那小子跑哪儿去了,这碗给他留着。”
门外千说万说送走了赵俭的赵子宴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心道这天真冷,赶紧回房,床上躺着的颜如玉却挑了嘴角,真心实意笑了出来,恰恰看在秦书眼里,不知道他笑什么,但是只要他心情好了,就一切都好。
递给秦书和丹青一人一碗,颜夫人端了碗,拿了勺,一勺一勺喂给颜如玉,颜如玉一口接一口喝得极其镇静。
“我放了两支三百年的人参,怀远丹青快尝一尝。”
见颜如玉喝得欢快,颜夫人也很欢快地催两人,颜如玉不慎呛了一下,秦书和丹青齐齐眼角抽搐了一下,三百年的人参?还是两支?颜如玉他这么虚弱,这般的大补,是不是不太好?
当事人喝得镇定,秦书和丹青对视一眼,抬手各喝了一口。
这个味道……好奇怪。秦书想。
这个味道……不大好。丹青想。
汤一入口,丹青和秦书两人看了看颜如玉,颜如玉面色如常,两人齐齐觉得自己是不是味觉出了问题。
秦书看着丹青,丹青眼里说得是,你看我干什么,好好喝汤。
丹青看着秦书,秦书眼里说得是,我就随便一看,好好喝汤。
其实秦书说得是,丹青,你有没有觉得汤好奇怪。
丹青想说,秦将军,你有没有觉得这汤……好难喝。
秦书看看丹青,丹青看看秦书,两人在颜夫人殷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