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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派你调去的两千精兵,能否拖延一阵?”
“报陛下——”曹彬面色更加阴沉,“原属岺老将军的两千精兵,并未听命西移。”
“哦?靖南王竟然有办法收买这两千精兵?上次你呈上的报告中,可没有提到他南下的众多军火买卖中,有这么一笔。”
“他们不是听命于靖南王——而是——南部起事的天兵部队。奇怪的很,我们安插的人都是在靖南王部队中,而这支天兵,却不知为何提前知道了陛下招安的想法,抢在前面,和靖南王勾结——”
鹬蚌相争,变成了鹬蚌联盟。靖南王真是毫无原则、不按常理出牌的老狐狸。想当然的以为他会和谁对抗,和谁同盟,只会犯上次珍妃的错误。
“不妨。现在不过是靖南王逃窜无人阻拦,分化天兵和靖南王,也算是好事。”龙啸桐整整龙袍,“毕竟,这一招,用意不止在战场,长风——”
柳长风会意掏出一封信。
韩若生不做声,心里却连连称奇,原来这皇帝老小子还留着一手。
靖南王不出手,那就是他的覆灭。
靖南王出手,遭殃的,就是他的孙女。
无论怎样,龙啸桐是不会允许内忧外患的,无论靖南王怎么做,他都能拔掉一方。
“混账,谁让你把信拿给将士们看的!”
靖南王脚底跪着一个将领,仰面直视,毫无畏惧。“我只是尽分内之事,王爷,军队里流言四起,人心涣散,不被天兵先灭掉,就先被上都的招安给击垮了。既然我们追溯您至此,早就有了抗上的准备,决不能就这样不战而败。”
靖南王一脚将他踢到,脚踩到他脸上,狠狠的说,“不战而败!你这是拿我孙女当今皇后做替罪羊!你们堂堂五千男儿,让一个柔软女子替死,还说什么尽分内之事?!你这样做!皇后如何面对陛下,太子地位又会如何,你想过么!”
下面跪的将领倒是没有直接反驳,“当初王爷您带着印着凤印没有写字的一张白纸,不也是有此后路,我只是替您做了而已。”
王爷冷笑几声,小小将领自作聪明,断了他留给孙女的生路。那印着凤印的无字信,本是打算为昭仪开脱之用,却被他这只顾自保请功的属下用的适得其反。
“你这么聪明,是听了谁的话?”靖南王抽出匕首往此人脸上就是一刺,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靖南王逼近,“是天兵是吧?你们如何交换情报的?”
“王爷…天兵肯放我们一马,给我们充足时间向西部转移,还提供粮食供给,是要助您登上——”
靖南王手起刀落又是一刀,那将领几乎晕倒过去。
“愚蠢!”
靖南王迅速转身,向帐外喝道,“传令下去,所有天兵提供的食物供给,一律烧毁!”
“回…回王爷——已经在…在…”
靖南王只觉得眼前一黑。被小主子算计,又被天兵摆了一道,难道真是天要亡他?
“还有多久到赤朗峰?”
“快则三日。”
“三日——”靖南王回过头来看了看早已疼翻在地的属下。“天兵的头目,你可见过?”
他只能摇头。
“这凤印无字信,是他们点拨你的?”
点点头。
“如何说的?”
“皇后和太子只会暂时受辱,等他们宫中的人趁外乱而内起,就会救出皇后。”
“天兵…天…”靖南王笑着扣起他的下巴,“宫中的人,是谁?”
摇头。
“信,现在哪里?”
“被…被偷了…。”
靖南王眯起眼睛,单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只听到一声骨断,周遭是一片寂静。
“孽债。”靖南王站起身,“孽债啊——”
“王爷——”
“吃过天兵供给的,列个单子,拉出来。”
“然后?”
“就地…正法…以私通天兵为由,一个不留。”靖南王转过身,“不想得瘟疫的,就把他们都处理干净。”
这一天,原本死伤惨重的靖南王部,又损失了五百将士。
消息传回瞬妃那里时,她只是毫无表情的说了句,
不愧是老王爷,动作还挺快。
龙啸桐是在老祖宗那里找到昭仪的,青衣和笙月也在。
老祖宗一见儿子,喜上眉梢,笑呵呵的说,“笙月这孩子,有喜了。”
龙啸桐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昭仪的表情,她只是继续恬静的和老祖宗对弈。
#奇#龙啸桐又看看青衣,半响,说了句,“恭喜。”
#书#“谢陛下。”
青衣没有抬头直视他,龙啸桐却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紧张。
龙天桐,我的哥哥,你隐藏的真好,为何你会怕我?应该是我怕你才对,不是么?
龙啸桐上前一步,突然拉住青衣的手腕,昭仪一下子就打翻了茶壶,老祖宗倒是不慌不忙的说,扣分。
“笙月是曹彬的妹妹,她有喜事,我该出一份大礼。”龙啸桐直视着青衣,青衣也终于直视他,龙啸桐却一愣,那眸子不是他预想的恐惧不安,而是深不见底的阴谋和说不出的愧疚。
心有些微凉。
能让这个男人愧疚的,是昭仪还是——
但愿是昭仪。他们还有杀手锏,但愿那是昭仪。但愿,在他把昭仪拉下马的时候,这个藏在幕后的人,可以一起被连根拔起。
但愿。
放开手。
“皇后,你随我来一下。”
“是。”
昭仪手里还捏着没有放下的棋子,起身,看了看嘴唇颤抖的青衣,和面色如水的笙月。
从二人身边擦家肩而过时,昭仪仰起头,眼中一直闪烁的泪水,终于,情不自禁,滑落成痕。
轻衫拂去,决绝一个孤影,审判之镰缓缓垂下,仰望,迷离。
青衣多想一伸手拉住她,可就是那一刹那,太后却摆摆手:
不就是少了个棋子么,这棋,还有的下。
来来来,青衣,终于,可以和你下一盘了。
笙月在身后推了推青衣,青衣知道,昭仪在自己身后渐行渐远。
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我不说,你也该知道出了什么事吧。”
龙啸桐把印着凤印的信抖落在昭仪面前,昭仪笑笑。
“任凭处置。”
“皇后啊。”龙啸桐叹了口气,“平心而论,这一年,你做的很好。”
“可你照样不能容我。”
“我自认为,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从进宫那天就该知道,我对你,不可能有真感情,如果可以,我宁愿你像雪妃一样,一开始就是青衣的女人,而不用人在我身旁,身是他的,心也是他的。”
昭仪无语低头,看看手中那颗棋子,轻轻一抛,棋子落地,咕噜噜溜走——
“太子,我会留下。”龙啸桐此话一出,昭仪猛地看他一眼,“王位,你心里知道,自然不是他的。”
“…谢…陛下。”
“青衣,我不能留。”
“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我会给他个堂堂正正的死法,死在战场上,无愧他——”龙啸桐正身凝望昭仪,“天殿下龙天桐的身份。”
一阵眩晕。
青衣,天殿下。
数多年前,爷爷除掉的瞬妃的孩子?
那么,从他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有着如此不为人知的野心和目的?
那些月亮和野花,那些没有说出的话,她的一夜未眠抱膝到天明,陪葬的,原来不是自己的那尊神明。
“小姐,我送你进宫。”
“为什么利用我?”
“为了——为了——我爱你。”
棋子滚落好远,终于停下。
一面朝着阳光,反射着温暖。一面抚摸大地,浸透着冰凉。
我心如海,沧海桑田,风干了一切,到头来,只剩一丝咸。
谁言举棋不悔,只缘身在其中。
不问黑白因果,但看谁主沉浮。
作者有话要说:我曾是个写虐文的
但是写了一个很长的虐文后,虐到内伤
于是再开文 总是在文案中说一句 happy ending
不知为何 写这一节很流畅 可能是有种虐的基因在我骨子里 只要稍一发力 就如行云流水奔腾而出
无意虐大家 本文依旧是happy ending
但是这一节 请跟我一起心伤
出征
宫中传出皇后密谋靖南王作乱犯上的消息时,前朝是一片意料之中的惊乱,却是那后宫,风平浪静仿佛无事发生。
昭仪被禁足的第二天,梅妃就奉了太后的旨暂时主管后宫大小事务。
熬了十二年,无声无息无怨无悔最是躲得清闲的梅妃,终于笑到了最后。
鉴于皇帝曾当众人说过昭仪是凤仪天下,这个皇后的虚名一时之间除不掉,但是大权轮空,太子被废,谁都知道,她便成了刻着凤仪天下四个大字的一块石头罢了。
放在那里长青苔而已。
龙啸桐将岺老将军属下投敌的消息压下未表,岺儿也总算是一偿心愿一跃成为贵妃,本以为以此就能和皇帝更近一些,没想到,第一天就被梅妃宣去例行公事的问话,梅妃看看一脸雀跃的岺儿,只是淡淡说:
——你以为贵妃住在哪里?
——和陛下最近的地方。
——错。我们,住在冷宫。
昭仪倒台,龙啸桐趁机一并将谋害太子的案子拿出再审,本是青衣的分内事,却借了那时司督为曹彬的由头,交到了曹彬手中。陛下的意思,满朝再明白不过。
不到一周,玉贵妃和珍妃翻案,大告天下。
白玉鸾的名字,终于从通缉犯的名册上划除。
珍妃出冷宫的那天,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了皇后。
两人无语对立,最后珍妃只是冷冷一句。
“我错了。我有罪。但是我赢了。”
不日珍妃出宫,前往宁古塔寻父,再无下文。
外逼靖南王叛乱西逃,内禁昭仪夺皇后实权,龙啸桐这一步,走的稳妥而利落。朝中暗叹皇帝养精蓄锐一年一出手果然不凡,却不知为何那靖南王的余党,坐着高位的青衣仍未获罪。
对此,只有昭仪知道。
龙啸桐给天殿下挖好的坟墓,不在后宫,不在朝堂,而在战场。
只是不知,时至今日,还有何战场可言。
龙啸桐在等。
对此,妖蛾子太后只是跟吴妈说,“我们去拜佛。”
早在禁足昭仪的那一天,龙啸桐便知,青衣的底牌不是她。
果然不是她。
果然是白玉鸾、归璇、他的好兄弟。
一个梦始终在他脑海中盘旋,铁马铮铮正是春风得意,突地出现一个大坑,坑中有她,玉鸾。
她只说。
“不要跳。”
他还是跳了,身后,是跟着他的万千将士,和一整座江山。
每每坠入其中快要触碰到她手指尖的时候,就会一个痉挛坐起来。
看看身边熟睡的白玉鸾,得意的笑笑,玉将军在他身边,终于可以安然入睡。世上恐怕再没有第二人,可做的如此。
翻身躺下,却不知,白玉鸾却是睁开了双眼,看看这心事重重的龙啸桐,却不说一句。
这世上,能让她彻夜警醒不能入眠的,除了敌人,便只有他一个。
听到他鼾声已起,才攥住他的手,感觉到指尖触碰的一瞬,他在梦中颤抖。
那一定是个真切的梦。
不过半月,变成了现实。
万城国政变,与天都和解的金铜被斩首示众,战事一触即发。西有靖南王残留和来势汹汹的万城军队,南有诡变莫测不知为首何人的天兵,朝堂一片肃穆,后宫正春暖花开,四季岂识人祸,天公不问苍生。
那一日龙啸桐回到后宫,第一次先去了梅妃那里。
梅妃早有耳目,龙啸桐未曾开口便说,“后宫有我在,有太后求佛祈福,你安心去吧。”
“梅妃,这许多年,我有愧于你。”
“那么多人来了又走,我能在你身边十二年,足够了。”
转身正碰上岺儿,她愣在那里,动弹不得,却是听龙啸桐一句,“随我上战场,你愿意么?”
想都没想就点头。
“可知为何?”
摇摇头。
“岺老将军的二千精兵投了天兵,我需要你出面——”
“好。”
龙啸桐叹了口气,又是一至死不悔的痴情女子,自己不知道做了多少孽。
“但是我有个条件——”
梅妃听岺儿这么一说,笑了,“你若稀罕做这个皇后,我——”
“不是皇后。”岺儿坚定的说,“陛下,岺儿只求,这一去,我是你身边唯一的女人。”
……
“陛下想把归璇带在身边吧,我明白,她懂功夫,又是你喜欢的人,岺儿只求,至少在出征这段时间,让我成为你唯一的女人。”
……
“好。”
归璇不知何时也来了。
清冷如木棉,淡然一笑,“国事为重。”
由于双向受敌,必须分兵两路。龙啸桐御驾亲征的部队,只能前往对付西部的主要敌人,而南部的敌情不知的天兵,则有另一主帅负责。
柳长风来自西边,自然是跟着龙啸桐。
曹彬坐阵宫中以防后线来敌,不能妄动。
韩若生虽有军事才干,却一无身份二无人脉,单打独斗一流,却不是率领万千大军的人选。
陆苏老将军年事已高,早已无法抗住出征之苦。
本是想起了降职的玉家军的副帅陈江,他却在龙啸桐告天下以出征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