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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病营的医生统共三位,忙得团团转,非常欢迎她的到来,林冬儿即刻加入了救死扶伤的战斗中,一直鏖战到深夜。
原本想着吃撑了,安顿好后,就出去散散步,消消食,顺便看看这大草原的夜景。伤病营外不远处便有一条小河,流水潺潺,小河周围的草长势良好,有半人高,林冬儿恍惚的感觉这种战后方的生活也挺不错,闲适安然,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无奈实在太累,她也无暇欣赏美景,蜷在一个角落里,和满屋子的
雄性睡在一起,片刻就睡得深沉了。
不知睡了多久,尿急醒了过来,作为男人,出去随便一个空地就可以解决,可她是女人啊,临走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林冬儿翻转着身子憋了一会儿,心内叫嚣:“师父,你可把我害死了。”最后实在憋不住,不得不站起身紧紧并着两条腿跑出营房,向小河边的草丛跑去。
守夜的士兵一眼就发现了她,“你,干什么呢?哪个营的?”
“行行好,小兵哥,我……我解大手。”
士兵扬了扬手,粗着嗓子命令,“快去快回。”
林冬儿并着腿疾跑,那样子实在怪异,士兵不由笑了,命令她:“不许跑远。”
林冬儿也来不及跑远,刚进入草丛,脱下裤子,蹲□,释放了一个痛快,长长地松了口气,站起身来,突然看见小河边坐着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在月光的清辉中,是那么的孤独凄冷,他的眉骨突出,脸部线条分明,手里不知拿了一个什么东西,似乎听到了动静,朝她这边大声问道:“谁?”片刻间就到了她眼前,一把剑瞬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王爷。”林冬儿借着月色看清来人,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
☆、晋江原创
天边月,似一团银;泻在凌啸渊的身上;发上,是林冬儿看错了吗?那发上为何满是银霜;而那张原本清俊的脸;像被刀斧削斫,两腮无肉;颧骨高突,竟然瘦成了这样;林冬儿的眼睛不由就潮湿了。
“王爷”;那一声轻唤;让凌啸渊心头猛地一震;分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听在耳中,却又那么不同寻常,似乎有些熟悉,然而在这里,谁会叫他“王爷”?
凌啸渊冷静下来,浑身散发的暴戾之气就又多了几分,看着眼前稀疏平常的一张脸,冷声问道:“你是何人?半夜三更为何在此?”
眨尽眼中的泪水,林冬儿感觉自己被一股阴冷的气息包裹,透不过气,她低垂下眼,稳住发颤的身子和颤抖的嗓音,“小人安爱国,是今天应征入伍的医生。”
凌啸渊没有作声,只是将她推攘着走出了草丛,叫来守夜的士兵,“此人你可认识?”
“启禀将军,我看他是从西边营房跑过来的,说是去解手。”迫于凌啸渊的冷硬气息,士兵说话也是战战兢兢。
“把征兵的给我叫过来。”凌啸渊依旧用剑架着林冬儿的脖子,丝毫不放松警惕。
“王爷多虑了,我不是奸细。”林冬儿迎着他的目光,知道他生性多疑,平复下心情,凛然做出解释,“是这附近景阳镇的人,王爷自可派人去打听,景阳镇说起安老中医无人不识,我便是他的侄子安爱国。”
征兵的官员很快跑了过来,睁着惺忪的眼睛,看到凌啸渊,立即清醒了,“将军,这确实是我刚从景阳镇征兵过来的,名叫安爱国,是中医世家,一手正骨接骨的技术非常高超,我们正缺这样的人才呢!”
“嗯。”凌啸渊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剑,去除了对林冬儿的牵制,大踏步地走了,突然又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拿上你的药箱,到我的营房。”
林冬儿怔忪了一下,知道他这是要让自己医治他脸上的伤,于是领命下去。
虽然在见到凌啸渊的那一刻,她心潮难平,不可抑制,可是刚刚经历了被他的剑架在脖子上那一场,反而又镇定了下来,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医者,而他已是她生命之外的人,林冬儿暗暗告诫自己,稳定情绪,进入了凌啸渊的营房。
暮春的天气,即使是晚间本也处处洋溢着暖意,林冬儿却在踏入营房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冷,也许不是天气冷,而是那个人身上散发着的浑身冷意。
营房内灯火通明,桌子上摆着地形图,四周陈设极其简单,更显的这里冷气袭人,凌啸渊一声不响坐在榻上,林冬儿拿着药箱走过来。
本已平静的心湖忽的又起了波澜,借着灯光,她这次看清了
,他老了,两鬓间竟然染上了白霜,头发上也有白丝缠绕,他不过才二十五出头,四年时间不长啊!为何就成了这样,林冬儿的泪水又溢出了眼眶,赶快隐蔽地擦拭了一下,手颤抖得厉害。
凌康出手也很重,凌啸渊的两只眼眶乌黑一片,双唇撕裂翻卷,还掉落两颗牙齿,在灯光下,看上去是那么狰狞,记忆中那俊朗的面容已经不复存在,林冬儿的鼻子仿佛被堵住了般呼吸停滞,微张着嘴深吸了好几次,才把那充塞在喉间的哽咽给憋了回去。
“你怎么了?”凌啸渊看着这位大夫红肿的眯眯眼,脸上的神情稍显阴沉。
“没事。”林冬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拿出药棉蘸上药水开始为他擦拭。
凌啸渊如泰山一般,伤成了那样,在药水的刺激下也没有动一下,仿佛根本不知道疼,只是那手攥得越来越紧,仿佛在极尽忍耐,林冬儿便柔声劝慰:“王爷,如果疼,您就喊出声来吧。”
凌啸渊没理会她,却是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叫我王爷,在这里没人这么叫。”
林冬儿心头一颤,习惯真是个要命的东西,她只是顺嘴而已,没想到却让他给捕捉到了,只好故作茫然地回道:“将军,王爷都可以,您让我叫什么便是什么。”
凌啸渊微蹙了一下眉头,鹰隼一样的眼睛略过她,不再作声了。
林冬儿为他细心地擦拭着,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他脚上穿的鞋,赫然竟是她几年前为他做的,已经破旧不堪,完全变形,可他为什么还穿着?林冬儿的心又乱了,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好不容易擦拭完,她也没有了待下去的必要,逃也似地退了出去,出门时蓦地听到凌啸渊的声音:“以后半夜不要乱跑,免得被士兵误杀。”
林冬儿点了点头,这话仿佛几年前也听说过,这个男人内心其实不是那么冷。
林冬儿走后,凌啸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他耳边响着凌康今天下午对他说的话,两人本来是因为他越过凌康这个代表圣意的监军,直接向皇上递交了增加武器装备的折章,凌康气恼,有意挑衅他,这才打了起来,可打着打着,不知怎么就扯上了林冬儿自杀的事情。
凌康骂他:”你就是个伪善之徒,虚伪小人,冬儿死都死了,你再让皇上追封她为侧妃有什么用?她活着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做?怕人笑话你是吧!事后假慈悲也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这话让他难以接受,他一直顽固地认为是太子凌夜设下计谋间接逼死冬儿,可凌康却是这么想,听到那样的话,他的心烦躁不堪,所以才去了小河边,想要平静一下心情。看着那粼粼的河水,他脑子里想着
林冬儿的倩影,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羞涩,还有她对他温柔的抚摸,思忆如潮,一时更加难以自抑。他就把贴身携带的那枚碧玉簪拿了出来,那是林冬儿经常绾在发上的,睹物思人,这可是她唯一留给他的一点念想。
接下来的几天,林冬儿强迫自己不要想凌啸渊,将自己完全投身于救死扶伤之中,忙得团团转似乎也没有多少时间思考了。或者她也有意迫使自己不要思考,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要与他再有任何牵扯才是最明智的选择。由于她勤恳负责,医术又精湛,很快就得到了伤兵和另三位军医的尊重和认可。
不过,这些天她反倒和凌康多接触了几次,因为他的伤要比凌啸渊严重的多,脾脏受了重创,必须得熬制中药为他缓解。接触的多了,凌康越发对这位眯眯眼大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其中有一位老军医,医学知识渊博,就被凌康叫到了营房。
“你觉得安大夫的肤色正常吗?”
老军医心念一动,他也察觉出了一些蹊跷,于是,在凌康的耳边低语了一番,凌康咧嘴一笑。
再有一天,他专门把林冬儿请进了营房喝酒小饮,和颜悦色地对她说,“安大夫,本王现在已经基本康复了,你的功劳不小,本王赏你喝几杯。”说着命侍卫端来美酒。
林冬儿赶忙推却,“梁王殿下太客气了,不过小人从不喝酒。”
凌康早想到了这一点,故意严肃了神色,咄咄逼人地问:“安大夫,本王的面子你也不给?”
“小人实在不会喝。”林冬儿俯首,把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再推却不喝,她可真是从来没有喝过酒,凌康也不好灌她,只得另寻它法。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那天,胡军带着十万人马进犯,凌啸渊让守门的士兵竭力顶住,自己则带了一万骑兵从后面包操,在经过一片树林时,他命令士兵们砍断树枝绑在马尾上,当胡军的人马在前面与守门士兵鏖战时,突听的后面铺天盖地的马蹄声,尘土漫天,朦朦胧胧中看到凌啸渊的大旗,才知道中了埋伏,听到纷至沓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以为人马有多少,在前后夹击之下,不由乱了方寸, 兵败如山倒,很快就溃败了。
这次大捷一洗前阵子的晦气,凌啸渊特意吩咐晚上可以喝酒庆祝,士兵们个个兴高采烈,林冬儿被几位伤兵缠着要敬酒,她这次没有推却,因为王爷打了胜仗,她心里也高兴,就饮了一杯,发现美酒清冽,并不如她想象得那般辛辣,于是她又拿了一杯,专门出了营房,看着远处凌啸渊被簇拥在一群将领中,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模样,她远远地向他敬了一杯,饮了下去。偏不巧就被那
老军医看在了眼里,他立即拿了一杯酒,里面滴了那次应凌康的要求尝试着配置而成的药汁,与酒精作用,便是一种染色草的解药,当然他也并不能十分确定林冬儿那黑灰的肤色是染成的,但是连梁王都有所怀疑,他就更为好奇了,所以心痒痒地实在是想试探一下。
老军医端着美酒向林冬儿走去,笑吟吟地说道:“安大夫年纪轻轻,医术就这般高明,老夫自叹弗如啊!”说着把酒递给林冬儿,“来,后生有为,老夫敬你一杯。”
“哪里,哪里。”林冬儿对这位老军医很是敬重,不免有些受宠若惊,说着谦虚的话,一饮而尽,还像个爷们似的,豪爽地连饮两杯。
当天晚上,她浑身燥热,脸部奇痒,皮肤渐渐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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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儿知道师父那染色药汁的配方,这种药汁染在皮肤上;不易褪色;也不怕水洗,可以保持一年左右的时间。她当然也很清楚解药的配置方法;同样需要熬成药汁进行擦洗才能褪色。所以脸部奇痒;她只怀疑可能是喝酒致使皮肤过了敏。
因为是晚上她不好太过折腾,以免惹人生疑;好不容易挨到天边微露晨光的时候,便急急地拿上铜镜钻出营房;借着霞光;揽镜自照;当即就吓呆了;这才知道皮肤不仅过了敏;而且还褪了色,可又褪得不太彻底,脸上,手上一片白,一片黑,简直就成了黑白大花脸。
“这可怎么办?” 林冬儿急得捂住自己的脸,趁大部分士兵还在沉睡中,她飞也似地跑进药房,翻腾自己带过来的草药。
呃,就差一味,林冬儿寻了半天,欲哭无泪,草药是安老头很早就包好的。她当时走得太匆忙,也没来得及查看。
“怎么办?”她又心慌慌地往出跑,希望能从这大草原附近找到一些,缺的那一味草药在这西南地区很是常见,却与治疗跌打外伤没有丝毫作用,是故,安老头就没有包。
林冬儿急切地跑到门口时,迎面撞在了一个人身上,立即用黑白花的双手捂住黑白花的圆脸,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安大夫。”那人身高修长,说时迟那时快猛地架住了林冬儿的一只胳膊,缓缓说道:“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
林冬儿捂着脸不愿抬头,听那揶揄的腔调,还有身上散发出的邪恶气质,便知道来人必是凌康无疑。
“这人可真讨厌,哪都有个他。”林冬儿暗暗腹诽,欲硬闯过去,却哪里是凌康的对手,他像老鹰捉小鸡似的,猿臂一伸,把林冬儿整个身子就挡在了自己的怀中。
“梁王殿下,快让开。”林冬儿又羞又恼,索性也不捂脸了,心道:看吧,看吧,吓死你。于是抬头正对着他,急中生智说道:“小人说过有皮肤病,昨夜庆祝王爷打了胜仗,一时高兴贪嘴,尝试着喝了点酒,过敏了,我现要拔些草药进行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