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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记忆却停留在他帮琉璃换湿帕的那一段,停滞不前。
他似乎还记得自己探过琉璃的额头,已经不再那么滚烫滚烫的。大夫说,再过一晚上,病就该好了……真是太好了。
倾墨连忙穿戴好衣物,那床上,还有淡淡的余温。倾墨忽然有些不想离开了,这样令人安心的温度,这样令人安心的房间……
走出上源的房间,门口竟然有婢女候着。那婢女瞧见倾墨,微微福身,道:“王爷吩咐了,若是倾墨公子醒了,就请用早点。公子是要奴婢端来吗?”
倾墨皱眉,刚起身,并不太想吃东西。于是问道:“王爷呢?”
“王爷昨晚在书房睡下了,现下在书房用膳呢。”婢女望了望倾墨,“公子现在要见王爷吗?奴婢领您去……”
“不用了,谢谢,”倾墨顿了顿,“我自己去便好。”
“这样……”婢女似乎有些踌躇,问道,“那公子的早点?……王爷吩咐,一定要看着公子用下……”
倾墨一愣,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尖——上源,是把他当成什么了?但是,这种感觉,竟然不让人觉得厌恶,反而觉得有一点幸福……真的好奇怪。
“不必了,你去吧,”倾墨对那婢女轻轻笑了,“是我不想吃,王爷不会怪你的。”
婢女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终于福身告退:“是,奴婢下去了。公子有什么吩咐的话,可以唤奴婢。”
婢女走后,倾墨没有立刻去书房,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琉璃还在床上睡着,烧已经退去。他很小心地退出房间,却仍然疑惑昨晚的事。
明明该在自己房间的,似乎因为有些倦意,就着墙角坐下了。也许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但是醒来后又怎么会在上源的房间?难道……他来过了?
倾墨并不确信这个答案。上源不过刚刚跟他生过气,怎么会来自己房间?更何况他知道琉璃在那里,又怎么肯去?但如若不是上源的话,一切又都说不通。
百思不得其解,倾墨还是先去了书房。
一进房门,就有糯米甜粥的香味飘来。浓郁的香气深深诱惑了倾墨,原先还不想吃任何的东西的,现在突然觉得很饿。
进了王府,倾墨最喜欢这里厨子做的糯米甜粥。一碗甜粥,只用一勺多的糯米,撒上碾成碎末的干果仁。加一点白糖,熬上一两个时辰,顿时芳香满溢。
上源曾经笑着看倾墨喝那粥,说他的祖上定从江南而来。只有那里,才有得这样清秀的面容,儒雅的身影,才喜欢这样精酌的甜粥。
那时倾墨也笑,说甜粥很好喝。
回想起旧事,不禁露出怀恋的笑容。不知不觉,已经踏进书房良久。而他没有发现,上源也看了他良久。
当倾墨沉浸在甜粥的回忆之中,上源只觉得奇怪。倾墨从进房开始,就盯着那甜粥一直看,一直看,目无旁人……甚至把自己也当成空气。
“倾墨?”上源忍不住唤。
倾墨回神,连忙走进书房,关上门。看准备好的早点搁置在一旁,上源并没有用,而是坐在桌案前看书。细细一瞧,无非古作。倾墨向来不喜读书,这倒是有些不像江南人了。
上源说,江南……那是烟雨朦胧,醉人心的地方。那里该出才子佳人,金童玉女;该出水袖翩翩而舞,柔软的嗓音;该出仕途悠悠,满腹书香的文人;该出红楼如梦,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如若得了空,一定带你去看看。上源这样说过,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往日的柔情。
“上源,你还记不记得,你说江南很美的?”倾墨径直在桌边坐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甜粥,却不好意思开口说想喝。
上源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方才就有人禀告,说倾墨没有用早点。现在定然是饿了,瞧见桌上的甜粥是他的最爱,却又不好意思要。
真是可爱。上源想。
“怎么了?今日起的这么早?”上源问道。据自己知道,倾墨平时都很晚起,若是没什么事,定然在床上赖到日上三竿。
“对了,源,”倾墨想起房间的事,辗转问道,“你怎么……怎么睡的书房?”说完就后悔,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为什么睡书房?这不是明摆着的……
果然,上源瞥他一眼。倾墨把那眼神理解为轻蔑,听上源反问道:“你说呢?”
上源接着说道:“昨晚去你房里看看罢了,结果你居然在地上睡?”上源眯起眼,很具危险意味地看着倾墨。
“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每上源露出这样的神情,倾墨总是没来由地害怕。虽不曾见过上源真的对他生气,也知道是极可怕的。
“我没想睡,就是有些累了……”倾墨解释道。
“累了?”上源有些怒意,“你还知道累吗?非要累的倒下,才肯甘心?”想到昨晚倾墨就那样在地上睡着,他不知道有多心疼。
如果昨夜他没有去呢?他是不是就这样睡一晚?秋末的夜气有多凉,生了病该怎么办……他到底知道不知道?
倾墨自知理亏,低下头诺声说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不会了?”上源站起身,走到圆桌边坐下,随手拿起一块糕点轻轻放进嘴里,而后却露出美味的神情,“那就把那个琉璃送回后院,我会重新给他安排个房间。”
上源巴不得将琉璃送出府,但知道倾墨定然不会同意。若是真的说了,还是要惹来一堆事端。料想这样的安排,倾墨定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果然,倾墨想了想,也知道总不能真的一直将琉璃留在自己房里。上源已经作出让步,若再逆他的意,一定会生气。于是点了点头:“嗯……好。”
不知道琉璃听到这样的消息,会不会难过。希望不要才好……昨天听见的那一声声“倾墨哥”,让他的心纠结得发疼。
这样的孩子,该是被人爱护的啊。
上源见倾墨又发起呆来,弯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果然让那人回过神来。将甜粥端在手上,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倾墨,我为你备了早点的。吃过了吗?”
倾墨滞了滞,想到若是说没有吃,又要被骂。于是违心地点头,轻声道:“吃过了。”
“啪嗒”……是上源将碗放在桌面上的声音。倾墨错愕地抬起脸,望了望那至今未曾动过的粥,看向上源。
11
“嗯?”上源挑眉,“吃过了?”
就算倾墨再迟钝,也听得出话里的不信任。登时明白过来,上源定是已经知晓自己并没有用早点,才故意这样问。
不禁埋怨自己刚才为什么撒谎,抬起脸看着上源,很小声:“没吃……”见上源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说话,连忙又说道:“我……饿了。”
似乎是越发窘迫了,低下头浅浅地呼吸着。上源淡淡冷哼一声,将粥推到倾墨的桌子那边,说道:“饿了就快吃,回头病了还得给你找大夫。”
倾墨听上源的语气刻薄,又提到大夫,一下子明白,他定然还是在计较琉璃的事。默默端起粥,一点点送进嘴里。
甜粥的味道依然香浓,只是今日的粥,似乎并不如从前那样美味了。倾墨喝的无味,上源皱眉看着他:“怎么了?粥凉了?”
“不是。”倾墨摇头。
“那不合胃口?”上源若有所思,“也是,早上本不该吃这甜腻的东西。”看着倾墨说道:“若是吃不下,就放着吧,吃点别的?”
上源说着,指了指还冒着白气的一份糕点,道:“这是厨子新做的桂花糕,尝尝。……本来就做了一份送你房里,结果下人给端回来了。”
倾墨一看,桌上果然有两碟子一模一样的糕点。
“谢谢……”倾墨轻声咕哝了一句,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然后低下头慢慢咀嚼。桂花糕的味道,十分清爽。倾墨忍不住又拿了一块在手上。
上源忍俊不禁,递过一杯茶水:“慢点,别噎着。”语毕,仍旧是低低笑出声来。
他的倾墨就是这样可爱——赌气也罢,伤心也罢,总是单纯地分外惹人怜惜。上源说不出,当初为什么就会被这小家伙迷上。
不过是一句羞答答的“王爷好”,不过是初春阳光下绯红一片的脸蛋,不过是那倔强不肯流下的泪水……但关于倾墨的一切,似乎就是那么与众不同。
“这个……”倾墨忽然抓住上源的袖子,咽下一口食物……笑得分外孩子气,“这个真好吃!源,尝尝好么?”
“我……”上源刚想说他已经尝过,倾墨自己吃便好,但总也拒绝不了那种充满期待的眼,于是点头:“好,你喂我。”说完含笑看着倾墨。
倾墨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居然真的站起来微微附身,将白白的点心递到上源嘴边。上源一愣,倒是没想到他来真的,旋即用玩味的眼神打量倾墨。
倾墨被看得更不好意思,佯作要收回手,不妨被上源抓住:“你还没喂我。”
“你倒是快吃啊!”倾墨跺脚,恼羞成怒地盯着上源。上源浅浅一笑,拉过倾墨的手,含住点心,美味地享受起来。
倾墨还来不及挣开那手,就被猛地拉进上源怀里。惊呼一声,却立刻被上源堵住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响:“呜呜……”
倾墨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上源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分温度,都那样清晰地被他感受到……上源是在——吻他!
“呜呜……”倾墨完全没有被吻的陶穗,而是越发奋力地挣扎。情急之下,不管不顾地一阵乱咬,唇齿间顿时有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上源吃痛地皱眉,看倾墨真的害怕,恋恋不舍地放开。
那淡淡的血丝还残留在唇边,上源温润俊秀的脸,居然平添几分魅惑。倾墨看的呆滞,还沉浸在那个实在算不上甜美的吻中。
“……”
“……”两人沉寂半响,上源忽然一笑,扶住倾墨的脸,为他撩起凌乱的发,“倾墨,是吓着了吗?乖,别哭。”
本来还只是有点惘然的倾墨一听这话,倒真觉得自己被人怎么了。眼眶一湿润,就有液体要掉下来。上源叹气,撩了袖子拭过那脸庞。水迹被拭净。
“倾墨,”上源有些宠溺的口气,拥住他,“不就是一个吻吗?……是我不对,我不好,我不知道我的倾墨是这么腼腆的。”
倾墨原本还有些难受,但是不知怎的,听到那一句“我的倾墨”,竟然有甜甜的暖流穿过心间。将头埋进上源胸前,撒娇般叫道:“源……”
“嗯……”上源应着,哄着。
“对不起……”倾墨的手抓紧了上源的衣服,“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弄伤你的……痛吗?”
倾墨抬起头,上源看到他满脸的愧疚,似乎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怕倾墨哭泣,连忙安慰:“没事了……我自找的。”
哪知这话一说,倾墨更难过,紧紧抱着上源不肯松手。似乎只要这样,就是在表达自己无限的歉疚。
当两人浓情依偎之际,房门被轻叩。咚咚、咚咚!
“何事?”上源扬声问道,房门口立即有人回话:“王爷,昨日吩咐准备的马匹已经到了,王爷可要亲自去瞧瞧?”
上源顿了顿,道:“不必了,这些时候就该用了,好生喂养就是。”
下人领命下去,倾墨仰起头问道:“源,你要出远门吗?要马匹做什么?”
话问出口,倾墨立刻后悔。这样的对话,倒像是越了雷池。他倾墨是谁,王爷的行踪有必要向他报备吗?
上源倒是毫不在意,故弄玄虚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底是什么?”倾墨瞅着上源,“告诉我吧。”
上源本没打算多戏弄他,也就如实说了:“这两天抽得空,带你去郊外骑马。在府里这么久,该闷坏了。”
倾墨知道上源指的是他,不免感动。但却犹豫道:“源……你是,是王爷。不是该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吗?我不想你太累了……如果——”
“没有如果。”上源打断他,“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是王爷,倾墨,但是不要忘了——我还是上源,你的上源。”
上源说着,依旧固执地拥住倾墨,拥住那瘦弱单薄的身子,给他温暖:“我说倾墨,对不起……只能带你走这么远了。”
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出眼睛,在空气中化作冰凉。一股一股,似乎永无止境。倾墨哭得无声,亦无法停歇。他哽咽着:“我知道我知道……我懂的,源……”
他只能带他走这么远了。说过要去的锦绣江南,承诺过的天长地久,也只能这么远了。他多想带他策马狂奔,奔出京城,奔出天际。寻一处世外桃源,生死相守。
但他不能。
但倾墨说,他懂的。——不求相守,只求相识相知。他们有的已经够多,他亦不敢再奢望更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