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番外 雪天
曾言一早起来,就被柳儿给叫了出来,说道:“小姐让你快点把南边的事情给办了。”
曾言问道:“乙女呢?”
柳儿说道:“小姐今天说是要去见一个人,一早就出去了。”
曾言“喔”了一声,语生中是怎样都掩饰不住的失落,他为人高傲自负,只是对乙女的喜欢,几乎却是这边人尽皆知的事了,有时候连柳儿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瞧着都要有些同情。
只除了一个,乙女本人,好像并不知道。
此时的乙女正侧坐在红木雕花的宽椅子上面,微微有些出神,窗外飘着纷飞的细雪,马车时而轻微摇晃两下,她的头上梳着高高的发髻,横插金钗,一袭罗裙广袖,黛眉红唇,远山墨画,乍一看上去,整个人如诗如画。
她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非常喜欢这种下雪的天气,一到了雪天心情就会变得格外的愉快,就只是静静的看着,没事的时候常常就可以耗上一整天的时间。
可惜今天不行。
今天的乙女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今天甲君过来。
一直平稳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乙女的姿势纹丝未动,抬手把车窗的帘子又挑开一些,只见一堆人已经围了过来,贴身侍女桃蓝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道:“小姐,咱们的车子转弯时跟别人对上了,躲开的时候还撞上了一个人。”
乙女淡淡说道:“今天当值的是谁?让他回去自己到刑堂领罚,给被撞的人一锭金子,再好好的给人家道个歉,咱们赶时间,不要耽搁太久。”
桃蓝应声诺诺地出去了,乙女还是照旧看她的雪景,吵吵嚷嚷的声音只作听不到一样,没想到,外面的事情竟似有些棘手,纠缠了好一阵子,自家的车子还是没有动弹,反而从对方马车上下来一个穿金挂银的公子哥,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也不管谁对谁错,反正我刘公子的车子是停在这了,小姑娘,你赔得了这个人,我倒看你要怎生来赔我呢?”
桃蓝的眼睛里厉色一闪而过,想到乙女就在后面的车子里面,终究还是敛了回去,向后退了两步,轻声细语地赔不是说道:“原是我们的不对,出门在外都是难做,公子宽宏大量,多多海涵。”
那个刘公子却不领她这个人情,无赖样的又凑上来,说道:“小姑娘真会说话,不如跟本少爷回去,好好教你两招。”
桃蓝抿嘴,勉强笑了笑,眼睛却瞟向身后的马车,乙女不由得一笑,扬声说道:“桃蓝,既然这位刘公子如此看得起你,你便跟他去家里住几日也无妨,做什么不打紧,别惹出事非,记得回来就成了。”
桃蓝的表情立刻震动起来,没想到还未说话,刘公子竟然又上前了几步,满脸急色,说道:“声音真真如同出谷黄莺一样,想不到车子里面竟然还有一位佳人,是在下的不是了,小姐何不也出来见见?”
说着竟想用手去撩车帘子,桃蓝大惊,如果不是有事情在身,十个刘公子这会儿也早就解决了,只是这渣滓自己找死不打紧,眼看平白就要连累着她,正在着急,远处突然一阵阵马蹄声传过来,跑得极快,几匹马转眼间就到了近前,当先一人“咦”了一声,勒住缰绳,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桃蓝抬头看过去,这个人一身青棉布衣,背负长剑,极普通的长相,只是那双眼睛温润剔透,虽然深蕴凌厉,却让人不知不觉生出来亲近之意。
桃蓝是极其机灵的一个人,微一转念,心底下已经有了计较,马上走过去福了一福,哽咽说道:“请公子救命。”
刘公子眼睛一横,喝道:“给我站住!不怕告诉你们,我就是晋阳太守的儿子刘文德,我看哪个敢来多管闲事!?”
那些骑马的人这时也早已经停下来了,一个白衣佩玉,跟青衣人并肩站立的人闻言微微一笑,低声对他调侃说道:“英雄救美,终于管出闲事了,看你倒要怎么做?”
他的穿戴亦只是寻常,只是普通的衣冠,不知怎地到他身上却就带出了些许贵气,除此之外温文尔雅,怎样看都是一个难得的谦谦君子。
青衣人斜了他一眼,说道:“你自家的事情,不要再来问我。”
说着竟拨转马头,绕过这群人,径自去了。
桃蓝方自一愣,白衣人自嘲一笑,已经上前了两步,说道:“刘公子是吗?我们也只是刚到,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得罪了公子?可是要送到官府去吗?”
刘文德的眼一瞪,腰一挺,说道:“与你无关!快点给我滚!”
桃蓝的哭声马上又响起来了,白衣人上下扫了一眼,低声抱怨一句,道:“真是麻烦。”却还是亲亲切切,道:“刘公子好大排场,你自报家门如此响亮,可知道我们又都是谁?”
刘文德被他问住了,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他,问道:“你是谁?”
白衣人似是好生惊讶,奇道:“你竟然并不知道?”
刘文德又想了一会儿,没好气地说道:“知道还用得着再来问你!”
白衣人指节轻敲,似笑非笑,说道:“既然并不知道,那就好办了,刘公子,我劝你最好还是放了这位姑娘,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家面上好看。”
刘文德大怒,说道:“你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话!?”
话虽说得硬气,口气却也不如一开始时嚣张,晋阳太守在地方上颇有实权,到老年才得了他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给宠得上了天,不过他虽然为人平庸,见过的世面有限,却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见这些人在他面前一些忌讳也没有,心里下也不由得要犯嘀咕。
但是桃蓝长得委实漂亮,要让他把到手的美人再送出去,那是说什么也不愿意的。
白衣人淡淡一笑,说道:“刘文德,不要说我没给过你机会,不过你既然不愿意……那就……”
他的眼中突然阴狠一闪,气势弥漫出来,泰山压顶一样,刘文德不过是个庸才,自己没觉出什么,桃蓝在旁边却只觉得被他骇得连心跳都要停止了似的,心里面惊异连连,这哪里是个普通的富家公子,就是桃蓝见过的最顶尖杀手,怕也没有他这等的威风!
这人掩藏得如此之好,冰山巨物,如果不是他愿意,却是连一角也不会露出来,竟真真不知道会是什么人物了。只是不知为什么,他的杀机却是一闪而逝,顿了一下,又转了回来,摇摇头,说道:
“算了,还是打他一顿,然后扔到路边去吧。”
扔下这么一句话,带着马竟也顺着青衣人的方向去了,蹄声的的,很快转过拐角也不见了,也不过就是一会儿的功夫,桃蓝却只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这样子难熬过。
乙女亦皱了皱眉,轻声说道:“桃蓝,回头派个人跟过去看看,这几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桃蓝忙应了一声,刘文德骂天骂地被那个人的下属给拎下去,再不成问题,只是被他这么一耽搁,他们时间却也已经不多了,马车提到全速,却也还是在太阳落山之后才赶到一座庄园前面。
庄园不大,收拾得却甚是洁净幽雅,小桥流水,闲亭渡沙。
随行的车马都留在院子里,乙女径自走进主屋,屋内同外面一样雅致,一边是藤椅竹席,另一边则摆着一座玉石屏风,上面青松白云,树下围棋十九道,雕刻着正在对弈的两人,她在黑衣人握子的手上轻轻一点,一旁的墙壁倏地裂开,现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
待人低头走进去,那道门无声无息马上就又关上了。
门内罗幕莲帏,雕墙画壁,通明的灯火下面,一个穿着淡色衣服的男人坐在桌子前面,正在把玩手里面的翡翠玉如意,神思专注,衣襟上面浅浅淡淡绣了一朵兰花。
乙女走到近前,款款一拜,道:“见过甲君。”
甲君连头也没有抬,只道:“你迟到了。”
乙女说道:“路上遇事耽搁,属下知错。”又拜了一拜,这才站起来,说道:“晋南黄家的事,上个月已经结了,雁翎宝图我送到碧云妹妹那里。只是事出突然,曹杰方又绝非池中之物,留着也是祸害,属下擅做主张,就一并也给解决掉了,请主上降罪。”
甲君颔首,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听说了,你做得很好。”
灯光闪烁下,剑眉星目,却亦是满脸的云淡风轻。
七月初三,横行晋南三十余年的黄家满门被灭,一同被杀的又有黄家长子黄麟的好友曹杰方,这个人行侠仗义,并不似黄家一样行事,在江湖上薄有侠名,到了这两个人的嘴里面,却都成了连眉毛都不值得一动的小事情。
乙女轻笑说道:“多谢主上夸奖,这原就是属下应该做的。”
甲君转过头来看她,半晌却突然笑了起来,道:“乙女乙女,不要再装了好不好?我们两个人之前,哪里来的这许多客气?”
乙女闻言亦笑,道:“甲君喜欢,乙女自然奉陪。”
冰融雪化,一下子无限风情,甲君道:“你我大概要有一年没见,听说这次只有桃蓝陪你过来,曾言呢?”
乙女摇头,说道:“被我派去南边办事了,他这人办事稳妥,杀人手段也够狠心,什么都好,就只是喜欢罗嗦陈年旧事这一样,实在让人受不了。”
甲君道:“他都说些什么?”
乙女说道:“自然是他如何喜爱他的夫人,他又是如何的对不起他的夫人,依我看来,无非是女人喜欢他的时候,他不喜欢她,等到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人家之后,他夫人已经不再理他,罢了。”
甲君道:“曾言以前我是见过的,那时他自然还不叫这个名字,极其风光的一个人,最得女人缘,桃花无数;他那夫人我也见过,那一年君山花会,她苦候曾言不至,单身力战雁翎刀一派八人,虽然把强敌打退,自身也受了重伤,曾言那个时候,却是跟五陵峰的大小姐在苏州饮茶。当时我不过是适逢其事,忍不住就要感叹,原来喜欢一个人竟也可以到这个地步。”
乙女笑道:“那女人是有些糊涂,这样的男人,还要他做什么?”
甲君轻叹,说道:“情之所钟,任何人到了这时大概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感情若也要一两一斤的来秤,那就不是真的感情了……我只是不知道,曾言的夫人最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变得心若死灰。”
乙女脱口说道:“必是曾言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伤的人不只是她,很有可能……是他们两个人没出生的孩子!一定就是这样的!”
自己说完了却也要奇怪,何以竟会如此笃定,甲君却点头,道:“你既如此说,那就是了,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自然是有阴差阳错,就是相遇的时机,差了一点点,那也是不行的。”
他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明明年少有为,英姿俊秀,说起话来却是沧桑无尽,经历过多大的事情一样,乙女听得云里雾里,恍恍惚惚脑子中突然一个画面一闪而过,却是满地飘雪,一剪红梅,一个少年,一个少女。
青梅竹马,豆蔻年华。
心口蓦地一疼,又酸又涩,像正在被无数小针一起扎着一样,脸上不禁现出了痛苦之色,甲君叹了口气,拿出一枚红火的药丸递到她的手里,道:“寒毒又发作了吗?你的身体最忌七情六欲,是我不该同你说这些话的,这是我今年新炼出来的丹药,药材采集不易,快些服了吧。”
乙女想也没想,把那枚药丸纳入口中,那疼痛立刻就减轻了,刚刚的所思所想,却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只听得甲君道:
“乙女?”
忙着道:“属下在。”
“郭岗这个人,就是朝廷的走狗,只会作威作福,我瞧着很不顺眼,有空你去替我把他解决了。”
“甲君放心,一个月之内,世上再无郭岗二字。”
“明年此时,不要忘了再到这里,我来帮你解寒毒。”甲君的眼睛,说不出来的意味,似是伤,似是痛,似是同情,又似悲悯,似在诉说着无数的秘密,但是这个人对她的善意,却也是无须怀疑的。
“主上费心了。”
乙女对着他温柔一笑,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