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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晚睡,此时听着外面的穿林打叶声,更加无心睡眠。
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拨亮了灯芯,又不知该做什么,只是望着外面的黑夜发呆。
一时间千头万绪,乱的不得了。或许是这酒后劲大,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寂青苔裹紧毯子,觉得还是有丝丝凉气渗入骨头缝里,又清醒了几分。
还在大理寺的时候,他就已经让翎带信给红袖,心中对花逸这个人种种疑惑也派人去查探,可至今仍无消息,恐怕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总之,这人定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寂青苔无心再想,垂下眼帘准备休息。
门外似乎有细微的脚步声,伴着雨打树叶的滴答声响在耳畔。
寂青苔存了戒心,当下立即起身吹灭烛火。
烛火一灭,黑暗笼罩了整间屋子,这是彻彻底底的伸手不见五指。
“吱呀——”一声,那扇快要寿终正寝的门被推开,冷风一下子灌满了整间屋子,把唯一一点可怜的温暖也驱散干净。
“寂青苔,把灯点上。”
低沉的嗓音里带了微微的不悦,那人转身把门关上。
他一来就关灯装睡,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王爷,失礼。”
寂青苔的心放下大半,拿出火折子吹了吹,又把灯芯点上。
火映着亭锦忆英气的眉眼,他看着寂青苔微红的脸颊。
“屋子漏雨。”
“哦,那我去车上睡。”
亭锦忆踱到他床缘上坐下,饶有兴味地看他。
看他自然地从门后找出一把伞,看他提了油灯推开门。
外面大雨滂沱,不见月色,只闻雨声。车上的褥子大多都搬到了亭锦忆的房里,马车除了可以挡风之外什么御寒的东西都没有。
这一夜,将会很难捱。
寂青苔着一件单衣,抬脚踏进泥泞里,彻骨的凉,却没有半分犹豫。
“回来,”亭锦忆在他身后邪气地挑了挑眉,“我说过让你去了吗?”
寒风把伞吹得东倒西歪,寂青苔努力握紧伞柄,在雨中轻咳一声,“那王爷的意思是……”
亭锦忆拉了被子附在身上,闻着里面还残余着那股淡淡的梅香。
“你睡地上。”
亭锦忆格外开恩,允许与之同处一室。
风雨中的人用袖子掩了口鼻,只看到瘦弱的肩膀在暗中微微抖动,“臣身感微恙,恐怕会传染了王爷。”
“你想死在马车上?”
“臣不会死。”
“我说了让你进来,你听到没有!”亭锦忆不耐烦道。他可没有心思和他大谈君臣之道,况且还有冷风一直往屋里灌,实在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
静静盯了他几秒,寂青苔回房。
倒是亭锦忆开始纳闷起来。来之前不是早就想好了,把寂青苔赶出屋子,煞煞他的傲气。可为何在看到他走出屋子的一瞬间突然心软了呢?
呵,心软这个词的对他来说还真是陌生。
(其实这攻,也不是太渣哈……)
☆、第三十章
从包裹里拿了件衣裳铺在潮湿冰冷的地面上,寂青苔倒地而睡。
虽然隔了衣服,但地上的冷气还是冻得他牙齿打颤。那种冷是从极深的地底传来,永远也不会断绝般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床上的人翻了身,似乎睡的并不怎么安稳。
寂青苔用衣服遮住脸,努力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不想弄出声响,把脸憋得通红,身体却抑制不住阵阵抖动。
亭锦忆再次翻身,模糊不清吐出四个字。
“我冷,上来。”
寂青苔把头蒙得更严实,继续装睡。
亭锦忆支起半边身子,声音倒是清晰了许多,“听到没有,我叫你上来。”
“咳,”寂青苔起身披衣,脚步有些踉跄,“我去拿炉子。”
亭锦忆咬牙,看那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平静从容,不慌不忙,就没由来地一阵火起,干脆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
用力之大,让没有防备的寂青苔身子一斜。
“寂青苔,你真不识抬举。”
“咳咳,王爷过奖。”
他的脸色是不正常的*,眼里波光潋滟,想必是刚才压抑着不出声,憋出了眼泪来。
直起身子,亭锦忆用手背轻探他的额头,烫手。
放下手,亭锦忆掀开被子,“进来。”
“……”
愣了愣,寂青苔终于爬上*床,却怀了十二分的忐忑。不敢妄想太多,只当他是一时心软,生了慈悲心。
这床三面靠墙,寂青苔睡在里面,被夹在了亭锦忆与墙之间,一面冰冷,一面温暖,寂青苔下意识地往墙上靠,对那人,他不敢靠得太近,怕受伤,也怕无法自拔。
那个夜里,他忍受着身上人的肆虐,突然明白了很多事,他心中所念的男子已经死了,而现在的亭锦忆,有着那个他所爱男子的面容,他的味道,他的一切。却没有那颗他想要的心。
这样一个人,只能用来回忆,不能用来爱,可是一旦靠近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他不想离开,仅仅是那一具躯壳,他也放不开手。
寂青苔拽过被角,翻身面对着墙。
曾几何时的温柔缱绻,到如今的无言冷对,他的相思,落在了一个不该落在的地方。
这样一个拒绝意思明显的动作,让亭锦忆不满,干脆抬手一把把他捞进怀里。
瘦的像只小猫,他的身高才及他的肩膀,十五岁的孩子,早熟的像个大人,特别是那双眼睛,可以妩媚到让人欲罢不能,也能疏离得不染尘埃。
他似乎,天生便有轻而易举魅惑苍生的本事。
亭锦忆揽紧怀中的身体,生出一种满足感,“此次去青州,乃是父皇的旨意。清华县今年灾荒,朝廷下拨赈灾救民的银子却不知去向,父皇让我来,便是要彻查此事。”
“王爷心系苍生,万民之福。”
寂青苔应了一句,等他把话说完。
“我派人查探,发现那些银子虽是被清华县县令所贪,但我想这后面必定有人指使撑腰,三百万两白银,他还没那个胆子。”
“王爷是想顺藤摸瓜,找出后面指使之人,然后趁机除之。”寂青苔道:“想必王爷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而且那人,还是皇族。”
亭锦忆的手紧了紧,嘴角擦出一丝略带寒意的笑,“为什么要帮我?”
亭锦忆的心思,无需多言,寂青苔一语便可道破。这事可喜,也可忧。
楼照临说的不错,所谓之有才之士,必将放在身边才可安心,若不然则需除之,以免后患。
“我预想不久之后天下必有一场大乱,所以只想择一明主,到时候得以保全性命。”
“那你听说过‘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吗?”
明明是这样冷酷的一句话,他却可以说得含情脉脉。
寂青苔静默,半晌才轻轻答道:“纵君负我,我亦不负君。”
亭锦忆轻吻他的耳珠,似是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回答,轻笑一声,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道:“清华县县令年过半百,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以你的容貌,必能搏他欢喜,我们明日上路,到青州后你便假扮回乡探亲,我自会安排你与之见面,到时……”
“青苔明白。”
寂青苔接过话,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不就是以色侍人么,他这些年来做得够多,也不差这一件。
“青州天高皇帝远,清华县知县并不知你已是大理寺少卿,到时决不可暴露了身份。等时机一到,我便上书皇上,定会判他一个侮辱朝廷命官之罪。”
寂青苔静静听他道来,说起来,两人这样心平气和的谈话还是第一次,没有含沙射影,没有争锋相对,却清楚直白得连一丝想念都不留。
寂青苔侧身,还是觉得浑身发冷,“王爷若是说完了,就请放开我。”
“你就这么不愿我碰你?”
“如果我说是,你就会放开吗?”
“不会。”
寂青苔裹紧被子,闷声道:“那我就没有回答的必要。”
亭锦忆在他耳边吹气,一本正经道:“我现在很冷,而你的身上很热。”意思是他帮他当做了炉子。
☆、第三十一章
寂青苔懒得看他,“我在发烧。”
“我知道,但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在这种时候还能坐怀不乱吗?毕竟,我可不是柳下崽。”一边说着,一边*他的耳珠逗弄,软香在怀,能把持得住的人可不多。
“我没有供王爷泄*欲的责任,况且我死了,对你也没好处。”寂青苔捏紧拳头,语气却装得云淡风轻。
闻言,亭锦忆动作一僵,“你威胁我?”
“不敢,只是实话实说。”
亭锦忆松开怀抱,右手支起身子,把寂青苔笼罩在阴影里。
伸手拨弄他额前的发丝,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滚烫的额头,微微一滞,又抚摸上他的眉,他轻颤的睫毛,一直滑到他略显苍白的唇。
以月为魂,以玉作骨,云鬓浸墨,其洁若何。
“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勾引人的本钱。”他低声赞叹。这幅身体的滋味他尝过,而且一尝便忘不了。
寂青苔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第二天清晨上路,寂青苔在客栈随便吃了点东西,肚子不是特别饿,而亭锦忆等人则是凭着从元城带来的酥饼度日。
上了马车,申奈挥鞭上路。少云夜里没睡好,路上一直垂头打瞌睡,寂青苔高烧未退,被烧得迷迷糊糊,脑袋一偏,正好靠在亭锦忆肩上。
脸蛋*,呼吸轻缓,那细长的眼里溢出点点泪水,沾湿了睫毛,一副毫无戒心的孩子样。
亭锦忆身子没有动,只是拉过一旁的毯子帮他披在身上,手也不自觉地放到他腰间揽紧。
亭锦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那次占有了他之后,他便时时在脑海里浮现出他的样子,他伶牙俐齿不给他留半分面子还一副天经地义的的可恶,他雪下起舞,红裙潋滟的万般柔情,还有他眉宇凝霜,一副生人勿近的清高,更有现在的他,沉静安好,微敛秀眉的可人。
一个人长的好看,不管是什么表情都能摄人心魄。
可恨的是,寂青苔那张嘴,让他很多时候都恨不得撕裂它。
车轮磕到一个石子,马车颠簸。寂青苔动了动身子睁开眼,呆呆望了一会,又闭上了。
少云也被惊醒,揉了揉眼睛,就看到车上两人相偎的画面,由衷感到欣慰。
只是寂青苔的脸色异常,看样子已经烧得不太清醒,照这样子下去,恐怕不妙。
“王爷,寂大人这个样子怕是不能再赶路了,前面不远处有个镇子,我们还是找个大夫看看。”
她家主子身子骨弱,稍微一经寒风便会病倒。以前她曾问过言一师傅,才知道这病乃是在寂青苔六岁被流放时染上的,一直就没好彻底过,再加上寂青苔不愿喝药,更是难以医治。
这次出门在外条件不好,再加上这一直淅淅沥沥下着的雨,受了寒引发旧疾,少云心中暗想,只要是寻了大夫熬了药,就算回去后被寂青苔如何责罚,她也要把药给他灌进去。
亭锦忆垂眼看肩上的人,拉了毯子把他裹得更严实些,方才点头道:“那便在前面的镇子稍事休息,等吃过早饭再上路。”
中午的时候,马车抵达五方镇,虽然只是个小镇子,却被治理的仅仅有条。寂青苔睡在马车上,其余三人随便寻了一个摊子,叫上三碗面,看过路人来人往,顺便感受一下风土人情。
少云心上挂记着寂青苔,还不等面送上来,便跑去向人打听,得知这附近有一位李郎中医术高明,也顾不得吃面,急急忙忙求医去了。
不一会儿就煎了药回来,正用粗瓷碗盛了给送到车里去。
“这是什么药?”亭锦忆拦住少云,转头看向马车。
“自然是治风寒的。”少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哦,云儿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
“你要是长得有他好看,我也一样对你好。”少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绕过亭锦忆上了马车。
她也曾想过亭锦忆会怀疑自己与寂青苔的关系,可是看到主子那副样子,就无法无动于衷。也只有像亭锦忆那样冷血无情的人,才能在身边有病人的情况下,把一碗面吃得津津有味。
少云对亭锦忆的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车上,寂青苔半靠在角落里,睁着眼低声咳了几句,胸口火辣辣的疼。
少云把药递过去的时候,一边说着这药是多么来之不易,要是他打翻了,她就跟他没完之类的话,就怕寂青苔和以前一样闹脾气,把一碗药全洒了。
没想寂青苔只是默默接过碗,微微皱了一下眉,就仰头把药喝得一滴也不剩。
碗递回去的时候,少云的话还没说完,呆呆接了碗,正要夸奖几句,就听寂青苔有气无力说了一句,“我已经没事了,快点上路,不要耽误了行程。”
少云张了张嘴,转身掀开帘子出去了。
寂青苔拉了毯子,靠在车壁上。
他可以对家里的嬷嬷闹脾气不肯吃药,在亭锦悭面前不肯吃药,在少云面前不肯吃药,却惟独对亭锦忆不可以,只因那些人都是宠着他的,而亭锦忆不是,他在他面前,没有任何资本耍脾气。他只想……活下去。至少是现在,能看着他。
(吾辈觉得,吾辈应该勤快一点了~~~)
☆、第三十二章
抵达青州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一路上得少云悉心照顾,寂青苔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出了马车,艳阳高照,寂青苔用手在额前支了个蓬挡住阳光,随一行人进了客栈。
四人上二楼雅间,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