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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上二楼雅间,临窗而坐,垂眼便可见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清华县离这相距不过百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寂青苔望着满桌子丰盛的佳肴,一点食欲也没有。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低头用筷子戳着饭,少云吃饱了饭,觉得无事可做。一低头正看到楼下颤颤巍巍进来一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举了个缺口的破碗想要讨吃的,就被小二骂骂咧咧地赶走了。
亭锦忆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朝少云使了眼色,后者立刻抓起银子奔下楼去。
寂青苔低头夹菜,不置一词。
少云追出门外,那老乞丐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得折返回客栈。
“不见了……”少云一脸颓唐样。
寂青苔搁筷,站起身来往外走。
“你去哪?”亭锦忆在他身后出声。
寂青苔看了他一眼,“公子若是不放心,就一起吧。”
二人出了客栈,寂青苔小跑至一条巷内,忽然顿住了脚步,亭锦忆跟在他身后,环顾四周,并未觉得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还是让他给跑了。”寂青苔看着屋檐下落下的尘土,转身对亭锦忆道:“劳烦公子陪我跑这一趟了,我们回去吧。”
刚抬脚准备要走,手臂就被亭锦忆一把抓住,“寂青苔,你有什么瞒着我。”
“说不上瞒着,公子若是想听,我倒是可以说说。”
静默几秒,寂青苔开口道:“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但从我们一到青州便开始尾随,那个乞丐进客栈不是来讨吃的,而是来确定我们是否还在里面。”
“那依你之见,我们要去哪里落脚。”
寂青苔眯了眼,缓缓吐出三个字,“莳花馆。”
“青楼?”
“正是。”
“为何?”
“莳花馆是青州最大的勾栏院,藏几个人轻而易举,再说莳花馆虽比不上疏狂一醉,但要想在里面闹事,还是会有些顾忌的。”
疏狂一醉在大乾四十二个州县皆有分支,莳花馆算是其一,也就是寂青苔的财产,在自己的地方休息,总比在其他地方安全一些。
眉眼上挑,寂青苔继续道:“再说公子是第一次来青州,就不想去莳花馆里坐坐?”
亭锦忆黑着脸,放开他的手臂走出巷子,“正有此意。”
太阳下山,灯烛燃起,莳花馆开门做生意。一排莺莺燕燕站在门口舞动香帕招揽客人,脂粉香腻,酒气醉人。
申奈不喜美色,又不得不保护主子,只好低头跟在众人身后。一不留神,就被一群女人簇拥到一旁,远远望向亭锦忆的双眼里满是无措。
舞刀弄剑是他的长项,抛头颅洒热血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就是这女人,骂又骂不得,打又不能打,实在不好对付。
申奈努力把一女人推开,另一个女人又粘了上来,甩都甩不掉,黏人。
“爷难道嫌我们长得不好看?”一个女人靠在他身上撅着嘴问道。
“不是。”申奈推开,脑袋被脂粉香薰的有点晕。
“那为什么不让姐妹们伺候?”香巾搭在脑袋上,他惹住拔刀的冲动。
“公,公子等我。”仗着个子看到亭锦忆等人进了莳花馆,申奈憋出一句。
又向身旁的女子抱拳客气道:“姑娘们请让一让,让一让。”
“那待会可要记得点奴家哦。”
申奈连连点头,这才从脂粉堆里出来,已经是满头大汗。
“申公子好像很热?”少云看到申奈狼狈跟上,佯装出一副惊奇的模样。不知从哪里弄了块香巾,抖着帕子作势要帮他擦汗。
“我不热。”申奈红着脸别过头,当真明白了孔夫子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真谛了。
“嘻,真可爱。”少云捏着香巾捂嘴,一边拽寂青苔衣角示意他看申奈故作镇定的模样。
万年冰山也有脸红的一天,当真是奇观了。
“云儿,去挑三个姑娘,让她们到房里候着。”寂青苔低声吩咐。在楼下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我,不要姑娘。”申奈立刻反对。他长这么大还没碰过女人,这一碰女人就浑身起疙瘩,放个女人在身边,他一整夜都没法睡了。
“申公子见过有上青楼不叫姑娘只单纯睡觉的吗?”寂青苔反问一句话,堵住申奈的嘴。
到青楼里纯睡觉的除了傻子便是不能人道的。
“姑娘或小倌,公子自己选。”
“那,就姑娘吧。”申奈自认没有龙阳之癖。
亭锦忆捏着青瓷酒杯,眉眼含笑看向寂青苔。世王府第一杀手到了他面前,就跟一只焉了的鸟一样。
“都已经准备好了,三位公子上楼吧。”不一会儿,少云就已经打点好一切。
四人奔波劳累,喝了几杯酒水便上楼休息。
寂青苔的屋子装饰简单,除了那张华丽异常的大床外,最显眼的便是横在屋中的一架款彩大富贵亦寿考图十二扇围屏。
(终于可以上网了~~兴奋)
☆、第三十三章
铜炉里燃着熏香,墙上挂着美女沐浴图,画工精细,栩栩如生,也算是上品。
门被叩响,寂青苔应了一声,便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推门而入,往前走了几步,盈盈拜倒在他脚下,头上的珠钗摇晃叮当。
“奴家艳娘,不知楼主驾临,还望楼主恕罪。”声音是故意装出的尖细,腻出油来。
这女子穿的一身红红绿绿,头上插满珠钗步摇,脸上精心扑上的粉更是厚的可以用刀子刮下一层来。
艳娘,莳花馆鸨儿,也是这里最大的管事。寂青苔接管疏狂一醉时曾在名册上看过这个名字,现在看到了人,觉得这人长得还真如其名。
让艳娘起身,寂青苔找了一把黄花梨交椅坐下,也不绕弯,直接就问:“我且问你,你可知清华县县令是何人?”
“清华县县令?”艳娘思忖了一会,才道:“那是如花的常客,我也不大清楚,要不待会我让她过来,楼主亲自问她。”
“嗯,你先出去吧。”
“是。”
恭敬退下,少云便敲门而入,换了身衣服,头发也散开了。转身阖上门,手里端着的一碗燕窝粥正冒着热气。
“你是来灌我喝粥的,还是有话对我说。”寂青苔一看那碗粥就头疼,这半个月里,托少云的福,他每天都要被灌进三碗粥,导致现在一看到她托碗的样子就抵触的不得了。
“都有,喏,你把这个喝了我再说。”少云把燕窝粥往他面前一送。
“我不吃。”寂青苔扭过头,态度强硬。
“喂,这粥人家可是熬了几个时辰的,你就算不饿,也该念在我真这么辛苦的份上吃一点吧。”
少云平时不爱下厨,难得今天到厨房看到材料齐全,手痒痒就施展了一番,没想到寂青苔这么不给面子,连看也不看一眼就拒绝。
寂青苔无奈,终是吃了一口,嘴上还不肯放过她,“难得少云如此贤惠,不该辜负的。”
“你才贤惠呢。”少云气呼呼坐拉了椅子坐在他前面,“亭锦忆那个混蛋让你去陪糟老头睡觉你都愿意,我的楼主啊,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寂青苔神色微变,也不见怒色,只是淡淡道:“只是一宿而已,少云你看得太重了。”
“疏狂一醉里什么样的姑娘小倌没有,楼主根本就不必亲自去……唉!”少云叹气,这一路看过来早已是郁结在胸,要是早知道亭锦忆会让楼主去做那等事,她死也不会把楼主牵扯进来。
画是她偷给亭锦忆看的,也达到了让寂青苔一同到清华县的目的,只是这个傻瓜楼主就傻傻答应了那什么美人计,少云气得头疼。
“反正,我是不会便宜了那糟老头的。”少云气呼呼道。
“哦?”寂青苔揉太阳穴,一脸无奈的表情,“你来找我,就是要和我说这些?”
少云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发作不得,只得转移到正题上,“是……前不久,那个叫花逸的人又从疏狂一醉里购了三百件兵器,却还没有带走。”
“谁做的主?”寂青苔动作一滞,抬眼问道。
少云嚅嗫,“言一师傅。”
为了杀一个大乾皇帝,竟然和西翎国勾结卖国,甚至连一手创立起的疏狂一醉也要卷进去,言一真是不惜代价。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寂青苔沉吟片刻,便看到门窗上倒映出一女子曼妙身影,琢磨着艳娘派的人也该到了,便让少云离去。
少云点头,刚出了门,后脚就有一女子进门,头上插着大朵的粉色芙蓉花,薄纱轻扬,白皙的在轻纱遮掩下皮肤若隐若现。
径直走到桌旁斟茶,一边问道:“妈妈都和我说了,爷想要问什么?”
“长夜寂寞,想请如花姑娘过来谈天,不必拘束。”寂青苔脱衣上*床,如花会心一笑,也扭着腰肢吹灭蜡烛也爬上*床,玉手一抬,放下帘帐。
黑暗中,只听如花轻笑一声,“公子生的如此俊俏,要不是熄了灯,奴家还真不敢上来。”
“姑娘过谦了。”
如花靠在他怀里,抬头轻*的下颌,身体柔若无骨,“公子好体贴,奴家最喜欢伺候公子这样的人。”
“比起清华县县令如何?”
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着,寂青苔问。
“嗯……那个老不死的,本事到没有,就是喜欢玩花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用上,每一次都害我差点死在鬼门关,要不是他出大价钱,我才不伺候呢。”如花轻轻吟着,另一只手解开寂青苔衣袍,滑了进去。
“如花,你的意思是他很有钱了?”
如花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连忙道:“有钱我也要命啊,再说他那些钱来路不正,我可不敢多要。一个小小的县令,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啊,他哪来这么多俸禄。”
“哦,是吗?”
寂青苔扯开她的衣服,手指在她背上来回游走,“你告诉我,你还和他做过什么?”
“嘻,好痒,公子你真坏。”娇笑着在他身上扭动,如花双脚缠上他的腰,凑在他耳旁吹气,“还能有什么?那老东西好酒,而且酒量极浅,醉了之后就不识人了,你就是给他一头母猪,他都能抱着亲呢。”
双唇吻过寂青苔的皮肤,竟然比女子还要嫩滑,如花伸舌舔×弄,微有不悦道:“人家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公子尽是问奴家一些讨厌的问题。”
“嗯,那就不问了。”拉过她的双臂举高过头顶,寂青苔倾下身子。
只听如花一声惊呼。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光线*进来,刺眼。
(吾辈在大寿之日还在码字,不评论收藏的亲们真是太让吾辈伤心了……么么,这几天一直在存稿,所以更文速度慢了点,亲们见谅啊。)
☆、第三十四章
寂青苔停下动作,拉起被子给如花遮住身体,这才掀起帐子冷冷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背对着光,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凉气。细长的影子投射到床榻上,连同周围也笼罩上一层危险的气息。
寂青苔的衣服已经被如花扒光,象牙白的皮肤在灯光下煞是诱人。
“公子要是看够了,就请把门关上。”
放下帘帐,寂青苔语气冰冷,揽过一旁发抖的如花躺下。
隔着帘帐,亭锦忆扫过床脚凌乱的衣物,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才自然道:“本来想请寂公子谈天的,没想到打搅了公子的雅兴,在下这就告退。”
不同于往日的剑拔弩张,亭锦忆像是换了一个人,客气几句,关门离开。
而门关上的那一刻,寂青苔明显感到心里一阵失落。自嘲地扬了扬唇,心里却是很清明。
其实这样,再好不过。
次日清晨,申奈早起准备马车上路,寂青苔从屋内出来时,正巧撞到亭锦忆也刚出房间。
一时无话,亭锦忆眸子深邃,倒是先开了口,“寂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托亭公子福,甚好。”
说完,也不多留,先行下了楼。
艳娘早已布好饭菜,又叫了几个姑娘陪着,少云背窗而坐,正喝着清酒正等他们下楼,申奈却一直不见踪影。
“可算来了,看这菜都凉了。”一边说着,少云一边起身盛了饭。
寂青苔扒了两口饭,有点食不知味,正要去夹豆腐,不料亭锦忆的筷子先了一步。两人的筷子在盘里碰上,寂青苔移开筷子,也不看他,转而夹了另外的菜。
亭锦忆淡笑起身,夹了那块嫩滑的豆腐,隔了一桌子的菜倾身过来。
碗中突然多了块豆腐,寂青苔筷子一顿,斜扬了脸拧眉看他,眼中盛满疑惑。
亭锦忆无视他的目光,端正坐好,开始慢条斯理地夹菜,“寂公子喜欢吃豆腐?”
“还好。”
寂青苔对食物没有太大的执念,但有些偏爱清淡小菜。
“那正好,我新学了黑米桂花粥,寂大人改日可要尝尝。”少云兴高采烈地接口道。
听到“粥”字,寂青苔面色一凛。他早已打定主意,这辈子再也不喝粥,特别是少云的粥。
半个月的时光,让从不挑食的寂青苔,打心底对一种食物产生恐惧,可见食物也是颇具杀伤力。
接下来便没了话,三人埋头吃饭,直到吃完了饭,申奈方才出现,站在门口,黑衣肃然,脸拉得极长,眼下淡淡一层阴影,想必昨夜睡得不是特别安稳。
少云本想打趣他几句,看他那样子,又把话收回肚子里。
申奈大步走进,衣袂带风,手却一刻也不离挂在腰间的长剑剑柄,寂青苔侧过脸,看到他的袖口湿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