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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事凡人了!你我本就不该多加关心,更修谈插手其中!”
“笑话看够了,就请元尊上仙早些回去!仙草入了凡间便是凡人,既是凡人有了嗔悲痴怒怨也是正常。况且那个骆城雪纵子行凶,惨无人道,今天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玄冥!你莫要执迷不悟!再纠缠于凡间只会误了你……轮回自有因果,你到底执着于什么?”
“……我在等一个结局……”
封闭的阴暗密室里只点了一盏油灯,豆大的黄晕模糊了白昼与黑夜,没有刑审,也没有看守的狱卒,凭着渐渐模糊的知觉,骆城雪判断自己被吊在这里应该三天有余了。
整个密室忽然一振,对面的墙壁翻转过来,领头的人掌着白灯笼应该是个狱卒,皖紫霄未穿朝服依旧是寻常的青衣紫袍,倒是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很是惹眼。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个身高九尺有余,j□j上身,异常魁梧,只拎着一个小桶,手上却可见青筋显得有些费劲;另一个六尺不足,还佝偻着背,一身土黄色的粗布麻衣,腰间别着一把生了绿锈的弯刀。虽然穿着身材完全不同,但有一点骆城雪可以确认:两个人都是鞑子。
狱卒放下灯笼便离开了密室,墙面也再次完全合上。
皖紫霄冷笑着走到骆城雪面前,弯腰作揖道:“下官皖紫霄拜见骆大人。骆大人到访数日,紫霄今日才来,有失地主之谊还请骆大人不要计较。”
骆城雪一脸平静,不见一丝怒气:“客气了。皖大人还记得,骆某人就已经感激在心了。”
皖紫霄刻意压低声音:“记得!自然记得!骆大人的所作所为紫霄铭记在心。”
骆城雪咧嘴一笑:“骆某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平生最喜欢成人之美。皖大人,你觉得我保的这桩姻缘如何?”
皖紫霄收紧拳头,咬牙道:“极好!极好!”
骆城雪若有所思地眯起眼,声音轻柔:“你知道吗?那个薛青木真是一副好身骨,七百一十八刀,整整刮了两天,愣是没断气……我寻思着……既然这么不想死就放了吧!让他去看看郑柔是怎么砍头的也是一件乐事……可惜冬至刚过,街道里人太多,实在不方便,就只能提前把他送去‘洞房’了……”
皖紫霄嘴角僵硬,身体因为愤怒不自觉得发抖。
骆城雪的眼神开始发虚:“父母已逝,内人又去得早……恭儿是我唯一的牵挂,以前是有些宠过了,养成了他不成器的脾气,但他终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那天晚上,恭儿流了好多血,青花的地板都被染成了红色,他就那么趴着,一动都不动……”
骆城雪微低下头直视着皖紫霄,前一刻还是恍惚的神情,现下却满脸狰狞:“郑柔杀了恭儿,她该死!薛青木是诱因,所以他也该死!但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皖紫霄,是你害了我们骆家!是你害了薛青木!是你害了郑柔!我要你痛苦!要你也尝尝失去的滋味!我恨你!我恨你!”
皖紫霄一把抓住骆城雪的衣襟,厉声道:“骆城雪!今天我要你把欠青木的通通还回来!”
骆城雪“呵呵”笑道:“也要来次刮刑?用不用我再给你介绍位手艺不错的师傅?”
皖紫霄摇摇头:“那倒不必,人我已经请来了。不过不是凌迟这种小把戏!骆大人可听过北疆鞑子间流传着一种手艺,只要开一个小小的口子就能剥下整张兽皮……”
骆城雪神色一暗,歪头看向两个鞑子:“真是劳费心思了,皖大人请的自然好手,骆某人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皖紫霄难得的轻笑:“要送给青木的新婚贺礼,当然要请最好的手艺人。”说罢,冲二人招招手:“好好伺候这位大人,外露的皮上要没有伤口,弄好了赏钱少不了。”
驼背的鞑子抄着一口别扭的汉话:“这个放心!我和安木达都是顶呱呱的老手!剥只活鹿的皮也只要巴掌大的口子!半个时辰后……”
不等鞑子把话说完,皖紫霄已触动了隐秘的机关,消失在墙后。
驼背鞑子被大个子背在背上,抽出腰间的弯刀在骆城雪的头顶开了道十字口,接着挑*起*白花花的头皮,顺着撕开的缝隙将特制的药水灌入,闪着金属光泽的棕黄色液体很快渗入了皮肤下。
强烈的痛楚模糊了骆城雪的所有知觉,渐渐竟感觉不到疼痛,反而生出一种轻飘飘的错觉,恍惚间恭儿还是孩童的模样,一口一个爹爹,脆生生;发妻正坐在窗边梳头发,抬头看见自己是一低头的羞涩;父亲依旧古板,背着手要他背书,母亲坐在一旁,给他缝着新衣。如是这般最好,当年一心所求又为了什么。骆城雪忽然觉得他和皖紫霄都很可怜。
两个鞑子从密室中走出,手里多了个蓝布包,递到皖紫霄面前时,还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皖紫霄只匆匆扫了一眼,却没有打开,递过一块白玉:“剩下的钱在城外城隍庙里,你们到了把白玉给接应的人,就说事情办妥。”
驼背鞑子接过白玉,扯着大个子便往外走。刚走了几步,唤作安木达的大个子忽然转过身,紧盯着眉目清秀却满身戾气的青年,用生涩的语音道:“为什么……他说……可怜……他说……谁可怜……你还是……他自己……”
皖紫霄看着手里的蓝布包戾气减退,脸上竟多了几分莫名的悲凉:“不论我还是他,到头来都是可怜人。机关算尽又如何,害了自己也误了别人的性命。刑罚再厉,也不过皮肉之苦,内疚才是入骨的毒,万蚁噬心,却偏偏解不得,死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也不是很血腥是不是啊!
扭一扭。。。
下次就中秋之后喽!这次多放些算是福利吧!虽然是有点小暴*力的福利。。。
☆、第二十八章
骆城雪一案延续数年,历经三朝君主,先后任命十余位朝廷大员主审此案,然线索少而矛盾多,佐证极为混乱,且上至王侯下至外藩均有牵涉,后立为悬案。野史、志怪多将其列为燕朝十大疑案之一。
——《燕史》
“王爷,前方就是焦邑!”
“此地距京城还有多久?”
“回王爷的话,过了焦邑,还有三日路程就到京城了。”
“快马加鞭,两日后到京城。”
“王爷,您已经连续多日未好好休息,卑职只怕……”
“哪来的废话!”
“卑职多嘴,请王爷恕罪。”
紧闭的大门被粗暴地踹开,前一刻还在小云手中的瓷勺应声落回汤盆里。长途奔波的尘土还未散尽,立于万人之上的尊贵气质已昭示了来者的身份,周围的侍从纷纷跪地请安,唯有坐在餐桌旁一身白衣的青年依旧缓慢的进食。
皖紫霄并不转头看向来者,只如平时一般问:“王爷可用过膳了?”
韩景冷笑着反问:“紫霄近来睡得可还安好?”
皖紫霄抿嘴一笑:“自是安好,劳王爷挂念了!”
韩景微微皱眉,脸上怒气尽显,咬牙道:“这半个月我可是寝食难安!皖紫霄!你……”
皖紫霄放下碗筷,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擦嘴,满不在意地笑着:“王爷要是来问罪的,那可问错人了!当日我与郑毅郑大人在东来客喝酒,直至日头偏西才回府,骆城雪的事我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半是敌意半是嚣张的神情再配上死气沉沉的白衣,摆明就是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韩景觉得此时的皖紫霄格外刺眼,不由怒火攻心:“来人!给我拿下!”
不待他人过来,皖紫霄便从小云手中拽出衣角,自己走了过去,行至韩景面前忽然回过身,幽幽道:“小云,你恨过我吗?”
晋王府的地下密室具有议事和私牢双重用途,对于此皖紫霄并不陌生。当年多少东窗计在此谋划,多少细作叛徒在此终结,一念注定大起大落,一言便是生生死死,如今轮到自己,皖紫霄反而出奇的冷静。
自古不论是大狱还是私牢,阴森似乎成了一种特色。如此想来那地府也必定如志怪集子里描述的那般:十万幽冥徘徊在忘川的彼岸,等待赎清前世的罪孽,幽幽地火衬着十殿阎王阴暗的面孔,黑衣墨冠的地府之主翻看着前世的因因果果,提笔一挥便决定你入拔舌地狱还下刀山油锅。
思及此皖紫霄不由一笑,摆正跪姿,挺直腰身看向紫杉木椅上怒气冲冲的贵胄:“王爷,你说像我这等恶人下到地狱,阎王会怎么判?”
韩景闻言一阵沉默,许久后才带着几分怒气道:“你既知后果,又为何如此残忍。当初我便说过‘骆城雪是该死,只是时候未到’。这一个月来,你可知有多少人……”
不待韩景把话说完,皖紫霄厉声打断:“皖紫霄罪该万死,却不是因为杀了一个惨无人道的骆城雪,而是随了你!我的晋王爷!”
韩景猛地站起身,一把拉住皖紫霄的前襟,生硬地挤出一丝笑意:“哦?我又如何?不妨说说看。”
皖紫霄发狠般地扯出衣服,满脸的嘲弄更甚:“既然王爷不知道,那紫霄就直言了!
第一,你意夺兄长江山,为臣是不忠!
第二,你陷害舅父性命,为幼是不孝!
第三,你征战纵部滥杀,为人是不仁!
第四,你因利见死不救,为主是不义!
最可笑,你竟痴情一名男子!男男相恋,伦理不容,真恶心!”
皖紫霄一言一句如根根钢针扎得韩景浑身发疼,若说前几条还能勉强忍受,最后一句就真是痛到了极致。
韩景俯下身,沉声道:“那你又如何,我的皖大人?”
皖紫霄挑起嘴角,直视着韩景道:“自是罪该万死!皖紫霄心思狠辣,手段残暴,助纣为虐,残害忠良理当千刀万剐以儆效尤。再者他思慕男子,竟痴心妄想百年交好,为天理之大不容,死后定轮回入畜生道,世世掏心取肉以为惩戒。”
散落的缕缕青丝贴在惨白的脸颊,熟悉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嫌恶,瞧不得他嚣张,更看不得他这副自我厌弃的模样,一口闷气堵在韩景的胸口:“皖紫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怨我?恨我?”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皖紫霄起先还是低笑后来竟笑得浑身发颤,不管韩景的难色如何难看,直到笑够了才扬声道:“为什么要怨你?当初又不是你拿刀拿剑逼我的?我恨的、怨的只有自己,一片痴心,一条贱命!自以为至少是什么生死之交,到头来也不过是别人养的一条会咬人的狗,平时千好万好,一朝咬了主人还不是要被剥皮食肉!”
韩景怒火中烧,厉声道:“你以为刑部的人都是吃干饭的!若不是我派人横加干预,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气我!”
皖紫霄偏头一笑:“我求你了?你也为我还稀罕这条贱命?晋王爷原来也会做这些没用的事。”
韩景转念一想道:“既然皖紫霄你不求活路,当初又为何要找郑毅作伪证?说得这般那般,做起来却是另一番光景!你口口声声说的痴情,又有几分出自真心?谁晓得你是不是也如此事,陪着我做戏,求得另有结果!”
原以为早已麻木的心此时依旧疼到窒息,皖紫霄脸色越发惨白,嘴唇不自觉得发抖:“本想着不牵连晋王千岁,没料到竟成了别有心机。活该是贱人!真是狗当惯了,改不了见到主子就摇尾巴的旧习!”
时间好似凝固搬,过往种种悉数在脑海中重映,韩景声音放柔:“皖紫霄,是你看轻了自己……”
说罢,韩景转身离开了密室,一刻也不停留在王府,急急上马向赣州方向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河在这里有话要说,首先感谢亲们的一直支持,特别是伪丫子、毛巾、九霄的不断鼓励以及潜水党们的稳定点击。经过自荐与求长评后,小河想明白了一件事,求别人去看去喜欢始终不是我想要的,我既不需要靠它吃饭,也没想过有一天凭此发财,我就是想把自己构思了近一年半的故事讲给别人听。人物形象与设定从开始的模糊到最后有血有肉基本伴随了我的大三与整个苦叉的考研岁月,每次累了我都会自己脑补这个故事或是这个系列的另一个故事,所以当我决定把它写下来时就标志着我不会放弃,更不是什么三分热度。我想纪念我的大学生活,我的考研岁月。写个故事给自己,也给所有喜欢的人。
大家有什么想法请多多和小河交流,小河期待着各位的参与。
☆、第二十九章
剥*皮惨案发生一月后,晋王府遇袭,死伤众多,刑部主事皖紫霄重伤,自请离京修养。
——《燕史》
“啧!此难来的玄机!”
“玄冥,你这是又打算出手?”
“此难不适宜我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