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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破绽被他发现,只是那人委实不是他杀的,因此连连摇头否认。蓝桥哪里肯信,瞪着眼道:“你不曾杀人,对那左芳华却未必无情。回回都是你救他哪有这般巧的事?这几日你二人厮守在一处,可有做下苟且之事?”凤弦不想在此时将他与芳华之事吐露,况且他二人实未做出不检点之事。稳住了情绪道:“儿子虽不成才,还不至趁人危难之时行此下流勾当。再说,左公子也不是那等轻浮浪荡之人。爹爹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肯信吗?”说罢直直的望向父亲。蓝桥看了他一会儿正待发话,却听他又道:“倒是听人说起,爹爹与郡王在政事上有些不和……”蓝桥冷笑几声道:“你既知为父与他不和,为什么还要同他家牵扯不清?你与我记好了,从今以后不许与他家有任何来往。尤其那左芳华,姑且信你与他是清白的。若果真有什么,趁早断了这个念头。想辱我门风,哼哼,小心我这家法可是不容情的!还不滚了出去!”凤弦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向父亲叩头告退出来,忍痛往母亲房中去了。
飞鸾斜卧在廊下榻上。他是万万不曾想到,咏歌竟会被芳华所杀。且不论咏歌有武艺,便是在身型,力量上二人也相差悬殊。只道他是个只会逞口舌之利的绣花枕头,却不料竟如此的烈性。那咏歌若是得手才死,也算做了风流鬼。若是没有,他便是白练了这一身的功夫,死了也不可惜!无用的东西倒坏了我的大事,让他们这几日守在一处好不快活呢。想到此,没来由的一股邪火直往头上撞,挥袖将小几上的茶杯扫落在地跌个粉碎。小楼远远儿的听见动静飞奔而至,尚未立稳,便见另一年轻的中贵疾步来在太子榻前,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飞鸾喝退了小楼暗自思付道:“如此说来,那左芳华这几日皆藏身此处喽?若无和忆昔相助,凤弦要救他出城绝非易事。哼,如今他老子也回来了,我那表兄算是彻底白死了。爹爹一贯偏袒他们家的这也罢了,只是娘娘素日那般宠爱表兄,他又是桂家的独子,如今一旦丧命桂家算是绝了后嗣,如何不见娘娘向爹爹哭闹了?爹爹竟然不顾身份安危,亲自跑去见那左芳华。那日案发,舅舅悲愤交加的入宫求见爹爹,又入内苑见了娘娘,怎的转眼便改了主意?爹爹对娘娘情深意笃,再偏向左令德也该顾及她的感受啊。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那中贵见太子脸色阴晴不定,也不敢乱说话只得静静的侍立一旁。
连日来的自责与劳累,听到芳华出事后极度的悲愤与慌乱。待见他安然无恙的,在自己怀中放声痛哭。确定他没有吃亏后,时鸣紧绷的神经猛地跨下来,当晚便病倒了。夜半三更又是山林之间,一时到哪里去寻郎中?幸亏这七娘粗通药理,与时鸣诊过脉道说是不妨。皆因他连日忧心太重,加上过度劳累又染了些风寒,未得及时调理所致。幸而他身体还算强壮,吃几副药,静静的养两日便可恢复。
此时令德不曾回去,知道劝也无用,只得由着芳华守在时鸣床前。<a
☆、第二十一回 左芳华归途遇刺 和忆昔严词劝谏
两日后清晨,令德先行回府更衣上朝去了。时鸣也勉强恢复过来,只是身子仍有些虚弱。坐在床边,瞧着芳华不急不慢的梳洗穿戴。不过半月未见,竟像是沉稳了许多。连日来芳华绝口不提晴池之事,学着时鸣照顾自己的样子,亲手与他喂饭喂药。又将些宽慰的话,时时劝解着他。时鸣此次回来自觉无颜以对,可毕竟是倾注半生心血一手养大的孩子,叫他如何下得了决心就此离开?如今见芳华这般待自己,感动之余,将那要悄然离去的心思打消了。
芳华前些时便觉身子不好,断断续续的吃着药。如今摊上命案,虽将生死置之度外,却唯恐连累了家人。担心着东城不知怎么样了?是否被自己牵连下了大狱?对君上的失望与怀疑,对那些屈死的妇孺深深的愧疚之情。从父亲处得知晴池依旧下落不明,自己的事只怕闹得满城风雨了,他竟也不回来望一望,莫非……不敢再往下想,瞧着父亲忧虑的眼神满身的疲惫,只得在膝下极力宽慰着。加上尽心的照顾了时鸣两日。劳累伴着沉重的心事,让芳华觉得,连四肢百脉也跟着一起沉重起来。
为了不在时鸣跟前露出马脚,芳华以他身子尚未痊愈为由,不许他服侍梳洗。自己则尽量放缓了动作,慢慢收拾停当。那时鸣伺候他不是一年两年了,焉有看不出来的?只是今日非比寻常,芳华若不去必会定惹得群臣胡乱猜疑。不仅他被动,便是与君上郡王也很不利。
瞧着他有些摇晃地上马,想是头晕微微眯了眯眼。时鸣忍不住往前赶了两步,扶住芳华的腿道:“公子骑慢些。”芳华颔首望着他道:“伴伴还是多保重自己吧,别辜负了我这两日的辛苦。”又向一旁的七娘问明路径,拱手笑道:“我将他便拜托与姐姐了,请姐姐务必送他至郡王府。”七娘那日一见时鸣便吓了一跳,此人怎的与自家主子极好的井大官,长的如此相像?后来才晓得那竟是他的兄长。七娘与芳华这几日也混得熟了,摇着纨扇笑道:“奴家办事公子只管放心。愿公子此去否极泰来,闲暇之时请还再到乡间小住散心。”芳华亦笑道:“承姐姐的吉言,容我改日再来相谢。”那七娘有意无意间溜了时鸣一眼道:“公子要谢只管去谢他,奴家……只是听他的吩咐罢了。”时鸣听七娘说这个“他”时,语气似乎有些暧昧,心上莫名的便不悦起开。转头望去正与她四目相对,见七娘倒有五六分姿色,举止言谈之间颇有心机,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的侍婢。
望着芳华去远了,七娘勾了嘴角对时鸣道:“井官人是即刻便走了,还是……”时鸣不待她说完便道:“不敢劳动娘子,我自行回府便可。”七娘笑容不减的摇着扇子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虽是女流也不想失信于人,自然要将井官人送回郡王府去的。”时鸣道:“多谢娘子好意。只是你我二人男女有别,委实不便同往,还是我自行回去得好。”七娘也懒得再逗他,正色道:“你家公子就怕你跟他前去,我劝你莫要坏他的事。”见时鸣不听暗自撇嘴道:“果然是亲兄弟呢,连脾气也是一般的犟,只当我稀罕送你不成?”想到此,命人牵了时鸣的马出来。瞧着他穿过了桃树林,方才戴上帷帽,骑了自家的马悄悄跟在后面。
却说那芳华强忍着头晕,松开缰绳让马儿小跑起来。才行至一片低洼处,路旁乱石堆中有一道刺目的光,直奔他的后脑疾射而来。由于速度实在太快,竟然看不清楚那是什么暗器。芳华已闻破空之声直抵脑后,心上猛地一缩。他虽不会武功,毕竟生在将门之家胆色还是有的。只见他往前一扑,将身子紧贴在马背上,两腿猛夹马腹。那马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载着芳华甩开四蹄飞奔起来。
但闻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身后一片兵器相交之声,两侧景物悉数向后倾倒。芳华被颠地苦不堪言,忽觉那马前蹄往下一跪。正欲提起缰绳,无奈力不从心竟被摔下地去。只听得几声惨叫眼前一花,崎岖不平的道路竟换成了温暖的怀抱。那熟悉的味道令他不敢相信,耳畔一人叫道:“守真莫怕泊然在此!”芳华一听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正欲叫他小心,忽又听时鸣在旁连连的唤了几声四郎,语气中充满了慌乱。芳华只觉一阵头晕,被凤弦交到了时鸣怀中。努力抬眼望去,见七娘与凤弦背身而立,将他二人护在中间。四周围着几个手持兵器,做农夫打扮的蒙面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凤弦手执霹雳剑,眸光冰冷的扫过眼前之人道:“你等受什么人差遣,竟敢青天白日的在大道上行凶?城里城外都有我的人接应,不想枉送性命的此时离去还来得及。”七娘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软鞭,在手上漫不经心的摇晃着。为首的壮汉只想速战速决,提了刀一言不发的向凤弦劈面砍来。其余的人怎会将个妇人放在眼里,大吼一声扑将上来意欲分开他们。谁料七娘竟然面露喜色,咯咯的笑了两声,舞动鞭子毫不留情的朝那些人头上扫落。等过了数招后,那群人再不敢轻视七娘,拼尽全力的与她缠斗在一处。
芳华虽堪堪躲过了暗器,后脑处仍然被划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危急时只顾着逃命了,此刻才感到疼痛正一波一波向自己袭来。头发被粘稠的血浸湿了一片,后背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腥红。时鸣拿了手帕子替他紧紧的按在上面,忽听闻芳华喘吁吁的道:“你看……那……那与凤弦打斗之人下……下盘不甚稳当,伴伴……箭法极准,可趁其不备用……用石子打他的膝盖。最好一击而中,否则……否则便再无机会了。”时鸣很有些意外,不及细想就近拾了两块小石头,瞧准了机会手腕儿发力,直打那壮汉的环跳穴。他与凤弦顷刻之间便过了十余招,令人吃惊的是,眼前这个少年剑法精妙绝伦,若不是力气小了些,只怕自己早已败下阵来。习武之人眼观八方耳听六路,虽已听见风声不对,无奈,那少年的剑紧贴着自家的要害处上下翻飞,迫得他有些狼狈的跃起躲避。凤弦本就不弱,如此上下夹攻那壮汉顿时便落了下风。多亏他沉稳老练才不至命丧凤弦之手,但大腿之上却被霹雳剑划出一尺来长的口子,立时皮开肉翻鲜血尽流。有一两同伙前来相救,皆被时鸣用石子打翻在地。七娘暗自笑道:“那一位斯斯文文的,不想这做兄长的倒有些手段。”
正想着,身后赶过来五六个汉子。凤弦不知是敌是友正自惊疑不定,那壮汉却趁此强忍疼痛,拼命逃窜而去。凤弦急于要留个活口,咬着牙,将手里的剑对着他的脚踝投掷过去。那壮汉腿脚不便如何躲得开?惨叫了声扑倒在地,后来的人立时赶上将他擒住。他手下的人赶来相救,与后来的几个打在一处。凤弦见自家这边有接应的人,正待缓口气过去看看芳华的伤势如何?不料,路旁林中射出两道光,直奔芳华与壮汉处打来。凤弦分身乏术,兵器又未在身边。只得踢起一块石子,朝射向芳华处的暗器打去,一面纵身向前一面出言示警。时鸣急忙将芳华护入怀中,轻声道:“四郎放心,有我在……”那话只说得一半便戛然而止。芳华见时鸣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来,两眼定定地望着自己。心知不妙,待要挣扎着在他怀里坐起身,却觉得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暗淡。在陷入黑暗之前,凤弦那焦灼的面容像是被映在了水底,显得扭曲而模糊。打斗声消失了,一切归于宁静。芳华的手指张了张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轻不可闻的唤了声伴伴,一行清泪缓缓坠下。
芳华遇刺之事惹得君上天威震怒,群臣也大出意外。无奈那壮汉已被灭口,另一个服毒而亡,剩余的不是死就是逃,此案竟无从查起。君上知道这并非桂万重所为,只是有人想借他的由头,来泄自家的私怨罢了。若一旦败露也有现成的替死鬼,只是他们哪里晓得这其中会另有隐情。那些因变法之事被自己削官夺职的官员,秘密的着人监管起来。四个城门虽未重兵把守,城里城外却遍布暗哨。
君上一度罢朝,同圣人在思政宫寸步不离的,守着高热不退的芳华。于是渐渐的,竟有些不雅之言,在朝廷与坊间悄然流传起来。说是君上对这位有着异样容貌的小公子,态度十分暧昧,只怕有些不清不楚。
已经是次日傍晚,飞鸾自昨日打思政宫回来便不曾合眼。那个自己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怎么会有这等奇事?他还是阴阳同体,如此说来只怕还会生孩子呢。哼哼,我可拿什么去跟他争了?凤弦若依从了我便从此绝了后嗣,同他相好则无此忧。为何我不是他?为何他是我的亲兄弟?是我先遇见凤弦的。他虽自幼远离父母,那左令德夫妇待他犹胜亲生之子,他可是半点委屈也不曾受过。我虽贵为太子,自幼便夹在生母与养母之间左右为难。好容易得了个知心人,竟又被他抢去。如今重返宫廷,只怕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除了一个太子的名份,还有什么是真正属于我的?
飞鸾不动声色的吩咐小楼备下肩舆,径往思政宫而来。路上碰到风尘仆仆的左林溪,遂一同前往。
芳华已然苏醒,帝后二人并令德,凤弦俱都守在床前。头疼伴随着恶心,让他伏在床边干呕不止。君上特意让清禅之父,和安大夫戎喜为他诊脉。芳华虽勉强躲过了致命一击,那暗器委实力道太大,使得他脑内受了震荡,这才让他头疼头晕呕吐不止。此病万不可再受刺激,需要卧床静养慢慢调理方能痊愈。谁料,桂圣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