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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忘之续前缘-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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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知晓了芳华的真实身份后,蓝桥亦不便明显的,阻拦凤弦与他交往。可瞧着凤弦清晨即去,傍晚方回。眉梢眼角不但未见丝毫疲惫,却有掩盖不住的春色。蓝桥是过来人,焉有看不出之礼?那芳华虽是阴阳同体,且不论他是否会生养,在世人面前总是个男子的身份。莫不是要我家娶个“男媳妇”回来?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凤箫身落残疾,婚事自然艰难。倘或芳华不能生养,我家岂不绝后了?对君上与令德之间,暧昧不明的感情,蓝桥是早就知道的。而这一次芳华身份的暴露,让蓝桥对令德越发妒恨,连带着对君上也有些寒心。此等大事竟瞒着我,可见在他心里我是个“外人”。蓝桥对凤弦旁敲侧击,或明或暗的提醒着,似乎见效甚微,由不得暗自发起急来。
    芳华这日与东城一道,带了时鸣与小柳儿,往左相府看望凤箫,并邀他去吃寿酒。恰好蓝桥不在,凤弦领着他们兄弟,径往凤箫住所而来。
    寒生,疏雨在廊下看见,正要去回禀,被芳华赶上两步拦住了。只见他将手指按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闭了一只眼向着门缝往里偷看。屋内凤箫背身坐在桌前,桌上放着几只大大小小的瓷瓶,也不知他在做什么?
    芳华悄无声息的推开门,踮着脚尖儿,快步来至凤箫身后,张开双手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凤弦与东城,时鸣在后头看得正要发笑。耳边猛听凤箫尖利的怒叱道:“干什么?你放开我!”一面叫,一面使出浑身力气,将芳华从自己身上狠狠推开。而他则因用力太猛,不仅打翻了香炉,还将轮车带得侧翻在地。
    凤弦眼疾手快的赶上两步,将芳华从背后托住。待要去扶兄长,已被东城抢在了前面。忙与芳华上前,将压在凤箫腿上的轮车抬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东城感到凤箫的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急促的呼吸声中,似乎压抑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痛苦。东城的心莫名的紧了紧,鬼使神差的,竟叫了他的名字道:“凤箫,我是左东城。别怕,来,我抱你坐好。”凤箫看清了眼前之人,想着方才自己的失态,不晓得该如何去解释。便在此时,忽然听见那人唤自己的名字。不知怎的,心里竟有要大哭一场的冲动。不敢抬眼看他,只点了点头。东城轻轻将他抱起,放在轮车上。又让凤弦叫人上茶,亲自捧到他手上。凤弦才要问他怎么了?被东城用眼色制止了。
    等凤箫吃了茶,脸色略好些了,东城方对凤弦道:“你看看他的腿怎么样了?”凤箫忙用手挡住道:“不妨事的。”又环顾四周道:“方才是……是谁?”芳华上前两步,含笑握了他的手道:“原是小弟淘气,吓到哥哥了。”凤箫心下一慌,反握了他的手道:“你身上才好,可……可有伤到哪里不曾?”芳华望了东城一眼,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后日便是我二哥的生日,亦是行加冠礼之期。”一面说,一面向时鸣招了招手。时鸣打小柳儿处拿过个竹节样式的拜匣,芳华接了又奉至凤箫手中道:“还请凤箫哥哥一定赏脸,过府吃杯寿酒。”凤箫转头望了眼东城,东城赶紧道:“左右你在家中也闷得很,出来散散心吧。”不等凤箫推辞,芳华又接过道:“凤箫哥哥是怕不方便吗?有我跟凤弦在,这个你只管放心。都是些与我们一般年纪的朋友,大家在一处谈谈笑笑岂不快活?”见凤箫仍旧犹豫不决,芳华扶着他的膝盖蹲下身子,仰着脸笑着央求道:“若哥哥实在不愿与不相识的人打交道,便在我那朝雨园中另置酒席,我与凤弦都陪着你可好吗?”凤箫因行动不便,到外面去,一则不能像其他人一般自由行走,倒徒增烦恼。二则在外头解手也是最不便的。此时见他兄弟诚心相邀,拉了芳华起身道:“我若再不答应,岂不也太不识抬举了。”芳华回头望着凤弦笑了笑。
    东城忽然瞥见桌案上打翻的香炉,凤弦忙出去,唤了寒生,疏雨进来收拾。又命家人上茶,请了芳华兄弟入座。东城笑道:“原来你是在熏香。”凤箫瞧着他道:“不想二公子也好此道。”东城在他肩上拍了一把,故意皱眉道:“我们该不是初相识吧,怎么叫的如此生分?凤箫今年多大了?”不等凤箫答话,凤弦却替他道:“我兄长今年十九岁。”凤箫横他一眼道:“我是哑巴吗,要你来替我说?”东城笑道:“既如此你便同凤弦一样,叫我声左二哥吧。”又指着桌上的几瓶香粉道:“我们这起俗人,可没这个雅兴来品香。倒是有个朋友,是做香药生意的。在京里开着一家,还算看得过去的铺子。你若是缺了什么只管使家人过去,到他那里一提我的名字,管保一文钱也不要你的,只管拿走便是。”芳华“嗤”了一声道:“我劝二哥你莫说大话。即便是有这般好朋友,凤箫哥哥堂堂相府衙内,又得父亲宠爱,什么东西买不到啊?”凤箫听芳华说的,“又得父亲宠爱”一句十分刺耳。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我想买回从前的两条腿。”众人听得一愣,屋内立时安静下来。芳华蹙了眉,拉着他的手轻轻唤了声哥哥。凤箫干笑了两声道:“可见,凡人的力量是极有限的,我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买到。”转头对东城道:“不知你那位尊友,所开店铺叫什么字号?我也好去光顾与他。”东城道:“便是南城石榴坊的……”他这里话未说完,凤箫已然有些动容道:“莫不是石榴坊,紫金桥侧的‘芳尘雅舍’?”东城对他的反应似在意料之中,笑着点头道:“正是那里。”芳华道:“是羌大哥的店铺吗?”东城嗯了一声对凤箫道:“我这位朋友颇善经营,生意涉足之广,令人眼花缭乱。”芳华听罢喜滋滋的道:“等过两日二哥带路,我与凤箫哥哥到羌大哥那里走一遭,权当是散心解闷儿。”凤弦道:“我也去。”芳华瞟他一眼正要说话,外面家人进来说左相回府,众人忙迎了出去。
    蓝桥将芳华兄弟请入上房奉茶。待下人退去,他却径直来在芳华面前跪下道:“臣,参见二殿下。”芳华急忙起身避让,凤弦上前扶住父亲道:“爹爹你这是做什么?”凤箫吃惊不小,目光来来回回的在他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东城的脸上。东城看他情形像是并不知道,既然话已出口,横竖是瞒不过了,只得望着他微微颔首。凤箫越发惊异,抬眼看时,只见蓝桥硬拉着凤弦跪下道:“奴才!你既知殿下的身份,为何还这般君臣不分?”东城路过凤箫身边,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走到蓝桥跟前,一面双手相扶,一面赔着笑脸道:“叔叔快请起。官家吩咐不叫将芳华的身份泄露出去,叔叔难道忘了不成?”蓝桥道:“官家的话为臣的怎敢忘记,只是这里除了凤箫不知内情,大家都知道。凤箫识得轻重,绝不会到处乱讲。既然知道,自该依理而行。”又向着芳华躬身道:“臣不知殿下驾到,还望殿下恕罪。”不待东城开口再劝,芳华向他摆了摆手,对着蓝桥平静的道:“想必叔叔是知道,我不会认这个身份的。既然如此,叔叔怎么做又有什么意义了?莫非……”说道这里,芳华向前迈了一步,望着蓝桥的双眼道:“莫非是官家刻意交代叔叔,以此来提醒我吗?”蓝桥第一次与他近身面对,到此时才发现,芳华的五官,几乎将君上与圣人的优点,全都收归自己所有。若非肤发眼眸颜色异于常人,只怕早就被人看出来了。
    凤弦怕他二人闹僵,忙道:“守……芳华,我爹爹只是有些拘礼罢了。”蓝桥瞪他一眼道:“胡说!怎么是‘拘礼’?分明是正理。”转过头来望着芳华道:“殿下与官家血脉相连,说一句不认便果真断得干净了吗?圣人在宫中为殿下抱恙。她虽不曾抚养你,却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将你带到世上之人,殿下就不去看她一看吗?殿下悲天悯人的恻隐之心到哪里去了?竟不能分一些与自家的亲生父母?”凤弦连连扯了父亲几下道:“爹爹是怎么了?官家尚且不再逼他相认,爹爹何必揪着不放了!”蓝桥一时气急,抬起手来便要打他。
    便在此时,耳畔听得一声脆响。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放在凤箫身前的茶杯,倒在地上摔个粉碎。做儿子的,竟敢在父亲面前摔杯子使气,这让芳华兄弟与凤弦皆大感意外。凤箫向着蓝桥冷笑道:“你打一个试试!”蓝桥优雅的五官几乎气得变了形,指着凤箫的脸狠狠地道了声放肆,喘了两口气拂袖而去。
    芳华与东城相互交换着眼色,今日,这个寡言少语待人清冷的少年,委实让他们颇多意外。凤弦又何尝不是如此了。从前兄长时时腻在父亲身边,而父亲亦对他疼爱有加,连坐地方官也要将他带在身边。他知道兄长的母亲早逝,因此很大度的不去与他争宠。后来父亲任满回京,兄长却在别院摔断了腿。家人私下说,是父亲一时欢喜,晚上多灌了兄长几杯酒,这才使他清晨起床脚步不稳,不慎跌落亭下。兄长从此断送了大好前途,因而对父亲有了解不开的恨意。而父亲因内疚,对他比从前越加迁就忍耐。今天是第一次,看见兄长当着外人之面,向父亲发脾气。虽然是帮自己,凤弦还是觉得,他怎么做委实过份了。
    送走了芳华与东城,凤弦亲自推了凤箫回住处。正打算好生劝劝他,便听见外头一阵喧哗。还未等立起身,只见锦奴哭着跑进来,抱了凤箫的双膝哭道:“哥哥救我!我……我不愿做太子妃!”<a

  ☆、第二十四回 红丝错锦奴心系左四郎 事败露凤弦明志护芳华

凤箫,凤弦冷不防吓了一跳,四只眼望着锦奴,半响做不得声。兄弟二人迅速地交换着眼神,这些年,太子身边莫说是良娣,良媛不见纳娶,便是昭训,奉仪也不见有一人晋封。分明是对女子没有兴致的缘故。最要紧的,他心里尚未将凤弦完全放下。凤弦拉了锦奴起身,扶她坐在兄长身边,慢慢地问道:“爹爹是如何与你讲的?”锦奴抽噎着道:“便是太子寿宴之时,圣人与官家不知怎的,竟将我看中了。”凤弦素知妹子一向心高气傲,可那飞鸾却是人中龙凤,匹配她绰绰有余。怎么一听说要嫁他为妻,竟还哭上了?狐疑的看她两眼道:“我与太子一同长大,他的人品,相貌,学识比你胜过百倍不止。你且说来听听,终究是个什么缘故,竟厌烦他至此?”锦奴听罢顿时便红了脸,将头垂得低低的,只顾绞着手上的罗帕不出声儿。凤弦看她分明是害羞的样子,不由得眉头一皱,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凤箫轻轻抚着锦奴的背,引袖与她拭泪,并柔声劝她快说。凤弦见锦奴扭捏不言,看来心中所疑得到了证实,将那冲上头的怒气往下压了压道:“莫非你心有所属?”锦奴有些慌张的抬头瞪着他。凤弦望了凤箫一眼,指着锦奴的脸呵斥道:“好个知书达理,谨守闺训的相府娘子。你但凡出府都有娘跟着,近有乳母贴身侍婢,外有女使仆妇家丁护院。倒要请教,你是怎么与那人相识的?在何处?他是谁?”锦奴先时害羞,见兄长窥破心事又显慌乱。此刻。不料他竟说出侮辱的话来,当下便气得红了眼。霍然起身使力将凤弦推开,跺着金莲哭叫道:“你……你还是我哥哥吗?把我看做什么人了?”说罢又是委屈又是恼怒,回身伏在凤箫肩上放声大哭。
    不等凤箫开口相劝,只见蓝桥冷笑着跨进来,瞧着凤弦阴阳怪气的道:“你要问他二人是如何相识的?哼哼,不是你将他引进府的吗,这会子又去问哪个?”锦奴的哭声忽然小了下去,凤弦瞪大了双眼望着她,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椅中半响无语。
    正在此时,听见外头衣裙悉索之声,女使仆妇簇拥着冯夫人赶了进来。蓝桥令她将锦奴带回房去,又喝退底下的人。在上首坐下,看着凤弦道:“官家将你妹子指与太子,你该欢喜才是,怎么反倒发起愁来?”凤弦刻意避开父亲的目光,低声道:“爹爹说什么,儿子听不明白。”蓝桥重重的哼了两声,凤弦忙起身垂首侍立,只听他道:“打量我老迈昏庸,对眼前之事一无所知?我且问你,你是否与二殿下暗生情愫?”凤弦踌躇片刻,将心一横,在父亲跟前跪下道:“不敢欺哄爹爹,我与他的确互生爱慕。儿子自幼读圣贤书,也晓得礼义廉耻。我二人并非外头那些浮浪子弟,是认真要厮守终身的。”蓝桥将那桌案一拍道:“‘厮守终生’?你说的好轻巧啊!是你娶他还是他娶你了?他虽阴阳同体,却是以男子身份示人。你莫不是要同个男子拜天地?他……他若不能生养,我家岂不要绝后?你们只想着自家一时兴起快活,可曾想到有什么后果?他毕竟是皇子,你又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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