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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长青把孩子洗净抱到他跟前的时候,杨中元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把孩子抱近怀中。
孩子刚出生,皱巴巴红彤彤的,像个去了毛的小猴子,可杨中元却怎么看怎么稀罕,如果不是浑身都叫嚣着疼痛,他肯定不会撒手。
程维哲同他一起看过孩子,然后便伺候他换衣换被,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小元,辛苦你了。”程维哲道。
杨中元冲他笑笑,带着幸福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依依然然的地雷=V=
终于生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前天不知抽了什么风……居然写了除夕四年一次,简直蠢哭了orz
☆、第152章 打算
夏日时节;荷塘波光潋滟。
杨中元正靠坐在茶室里;一边算账一边想着新菜谱。
如今已是七月末,分店开了;明前的新茶也陆续上了市。
福满楼算是彻底在衢州落稳了脚跟,今年衢州商会的两次季会他们也都有参加,已经算得上是熟面孔了。
程维哲越来越忙;杨中元在休养了一月之后也跟着忙碌起来;不过这几日他们家的小宝宝有些暑热;杨中元便没有再去铺子里;反而在家上工。
说起这个孩子;生的时候那么着急,可出来以后却不是个闹腾人的。每日里吃饱了就睡;只有尿湿了不舒服才哼哼唧唧哭一遭,哄哄却也能再露笑容。
杨中元跟程维哲疼爱他到心坎里,恨不得日日守在摇篮边看着他。可外面生意还要照做,一家老小都要吃饭,所以只得又买了几个小厮回来,让周泉旭跟紫草白日里照顾孩子。
即使这样,每天晚上回到家里,两位父亲也要仔仔细细看看儿子,才能安心吃饭。
杨中元正认真看着账簿,突然旁边的摇篮里孩子发出细小的声音,他忙放下笔,过去瞧他。
儿子已经四个月了,他三月里生,如今结实许多。一双眼睛长得尤其漂亮,黑亮黑亮的,仿若那最名贵的东珠。
杨中元趴在摇篮边上,低头认真看他,见孩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哼哼唧唧咬着衣襟。
他这会儿是一天一个模样,又很能吃,是个结实的小伙子。看到爹爹正守在一旁瞧他,小家伙或许还认不得人,却知道小声叫唤吸引注意。
杨中元脸上的表情越发温柔,他弯腰把儿子抱出摇篮,仔细搂进怀中,慢慢摇了起来。
紫草听到屋里有动静,忙进来看看,杨中元吩咐他去准备好乳果,又摸了摸儿子白嫩嫩的小屁股。
没尿湿,便也不用换了。
紫草很快便拿来一个新的乳果,乳果软软的,上面刺破一点点皮,便凑到孩子嘴里让他吮吸便可。宝宝容易饿,一闻到乳果的味道便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杨中元笑着捏了捏他的小屁股,坐到榻上抱着他喂乳果汁:“小吃货,也不知道随了谁。”
他也不过是逗孩子说那么两句,却不料门外传来程维哲的声音:“你说是随了谁,咱们家可就你一个大厨。”
自打孩子出生之后,程维哲跟杨中元无论在外面跑多远心都在家中,每日下午要是不忙便会早早赶回家照顾孩子,他这会儿回来,杨中元也不觉奇怪。
“好好好,孩子都是随了我,行了吧。”杨中元冲他白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
程维哲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赶紧过来看儿子,杨中元瞧他衣服还未换,便说:“我在家里看着,你着什么急回来,赶紧去换了衣裳。”
“我想他,也想你。”程维哲说着,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倒是没去碰孩子,直接上了楼。
儿子一张小嘴有力气得很,一个乳果没多会儿便吃完了,他砸吧砸吧嘴,仿佛还在回味,少卿片刻又胡乱用手抓杨中元的衣裳。
杨中元被他抓到头发,疼了也不生气,笑呵呵掰开他的手,宠溺地点点他的小鼻头:“坏小子。”
程维哲换衣服回来,便看到这个场景。他只觉眼睛湿热,心中那种满足无法言说。
“来,豆豆,让父亲抱抱。”程维哲走到杨中元身边,从爱人怀里起儿子。
孩子才四个多月,身子骨还不硬朗,他们两个被周泉旭教了好久,动作才正规了些。
小名叫豆豆的杨瑾承突然被换了一个怀抱,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他流着口水啃自己手指,正玩得不亦乐乎。
程维哲抱起他来,绕着茶室慢慢走着。
“我已经跟漕帮联系过,过几日便让李义带着老孙去丹洛,茶树的事情已经稳妥了。”程维哲边哄着儿子,边说。
“丹洛那边找谁负责?要是找不对人就麻烦了。七里村的茶园倒是都挺好,找惯常合作那几家便成了。”杨中元把账簿收拾了一下,笑着看他们父子道。
“我让李义带了封信给之前茶馆的掌柜,他跟我合作多年,又是个厚道人,应当无事。”
他们在丹洛时哪里有在衢州风光,可茶馆掌柜对他们两个都很照顾,每日也总是和和气气,倒是个不错的人。
“行,看看掌柜愿不愿意做吧,他要是愿意,以后丹洛的茶园便都让他管,他也懂茶,最是合适不过。”
程维哲回头冲他笑笑,知道这事就算是定下了。
两个人说工事片刻间,吃饱喝足的豆豆就又打起了小呼噜,他睡着了倒是没有醒着老实,一双手不停地动,也不知将来到底是什么性格。
杨中元见他睡了,忙站起来把摇篮重新铺了一遍,随后程维哲小心翼翼把儿子放到床上:“这小子,可真壮实。”
程维哲嘀咕一句,可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得意。
两个人又站在摇篮边上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一旁榻上坐下。
杨中元帮他倒了杯热茶,笑道:“春日里的帝京斗茶结束了,今年还是千重雪跟蔡家的满庭芳中了,其他散茶也差不多是一半对一半。而明年的斗茶,年前郡府便要定下,阿哲,你有把握吗?”
程维哲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却还是把那一盏温热的茶汤润进肺腑:“顾家是做绿茶起家的,无论是崇岭雪芽还是千重雪,都是绿茶为基。而蔡家的满庭芳却是黑茶,你没有尝过,但师父说那味道不过是借了小荣华三分本味,说起来在‘馥’‘烈’二字上都差了一些,如果不是世间再无小荣华,那怎么会有蔡家满庭芳的位置。”
原本杨中元正认真听着他分析,可到最后猛然听到他讲“世间再无小荣华”,顿时便觉得心里一阵凄凉。
“阿哲,我当年在宫中算是混得不差,有幸尝过早年的小荣华陈茶,那茶有些年头了,也不是韩家所做,却也相当好喝。我记得茶汤颜色真是红亮清澈,晌午里煮上一壶,一天屋里都有余香,然而香却不熏人,清冽微甜,是为上品。不过,龙凤团圆就连陈茶也没有了,宫里头好些人都讲,龙凤团圆都已化作仙鸾,再也无处可循,自从那年韩家出了事,这御茶之最的龙凤团圆便成为了传说。”
程维哲见他不自觉说起早年的事来,听得尤其认真。在自打他归家之后已经两年余,可对于之前那十几年的生活,他提及的次数一个巴掌数的过来。就算他说了,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趣事,那些艰辛一概不提,那些难熬的岁月也只当不存在。
“其实,师父同我商量要在丹洛买茶的时候我便多少有些了悟,他已经把小荣华的方子教给了我,但我们既要能一举夺魁,还是要做的比当年更好才行。至于龙凤团圆,这个倒是不急。”
这事情杨中元也知道,他心里清楚,韩世谦把所学都倾囊相授,不是为了韩家重新崛起,他是想让两个孩子做出属于福满楼自己的茶饼。
韩家的荣华富贵都已经湮没在历史之中,就如同曾经的小荣华跟龙凤团圆一般,过去的终究过去了,他把手艺传承下去,已经不算辱没祖宗。
“师父……这辈子也是苦了。”杨中元说着,又问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咱们是明年去还是后年去?你有没有把握?”
程维哲最近晚上都在特地改成茶房的院子里忙,杨中元知道他在试做新茶,所以也很少去打扰。不过,他忙了这么久也没跟自己透个底,杨中元也不免有些着急了。
其实倒不是程维哲不说,只是小锅炒制出来的散茶到底跟茶饼不同,他喝起来味道不错的,不知道压成茶饼封存以后还会不会味道更好。而且,他目前用的黑茶不过是之前冬日里剩下的,跟他们自己去选嫩叶却是不同。
要想做出斗品,并不是随便试试就能成的,嫩芽要用最好的雀舌,而里面加的辅味也要斟酌斗量,多一点都失了味,出不来那种珍香馥烈。
“最近试了几次,大抵味道是稳了,不过北地那边茶还未买回来,一旦买到最好特等茶,我便开始做。”程维哲想了想,如是说。
他们这一次要参加斗茶的茶饼不仅不能用小荣华,还要比小荣华更好更香,这本就难。但程维哲却是个心思活络之人,又有韩世谦这些年来独自一人的品味,到底还是研究了许多种变品。
其中有一味里不仅加了小荣华本就有的新桃,还加了非常少量的香片跟梨花,最后出锅的时候那香味相当复杂,闻着成茶是一种味,可煮开之后却又是另一种,最后喝进口中,又觉得还是有区别,是真的十分润口。
韩世谦品过之后,就连一贯温和的表情都变了,难得露出些喜意来:“这一次的,相当不错了。”
这话程维哲倒是没跟杨中元说,最近铺子里上了好多新菜,他本就十分辛苦,分店总店来回跑,生怕出半点差错。再拿这事让他烦心,一会儿可行一会儿不可行的,那可不好。
杨中元听了他的话,到底安心一些,想想感叹一句:“说实在的,我还是觉得师父做的茶最好喝。不过,你做的也好,生日前送我那一罐,我是相当喜欢。”
前几日杨中元生辰,程维哲特地给他做了一小罐茶。那里面有他最爱吃的梨子,味道也有些甘苦,可完完全全都是杨中元最爱的味道。
程维哲对他的了解,就好像那一罐最贴切的茶,无论外人喜不喜欢,都能暖到他心坎里去。
“我怎么听着后面夸我那句那么勉强?不行,我觉得心里不太好受,你给我揉揉。”程维哲说着,就要拉着他的手往胸膛上贴。
这会儿正是夏日,茶室里所有的外门都开着,抬头就能看见荷塘。杨中元被他弄得顿时红了脸,白了他一眼:“你胡闹什么!”
程维哲嬉皮笑脸凑过去又闹了一会儿,享受尽了二人时光,这才作罢。
“不过,我们自己铺子里也卖荣华,这倒是没什么,以后没那么好的机缘,卖得比市价略低一点便可。可这做御供的茶,我总觉得还是自己在家门口种来的踏实些。你说,衢州这边能种荣华的茶树吗?”
程维哲不是不烦恼这个问题,虽然衢州漕运陆运都很便利,可到底离丹洛十分遥远,那边但凡出任何差错,就算他们安排再仔细都鞭长莫及,更何况那边还是蔡家的地盘。
可是,茶树并不是说换就能换地的,丹洛是北地气候,无论冬夏都比衢州要冷一些,而且由于雨水较少,所以春秋都比较干燥,同衢州十分不同。
茶树虽然并不娇贵,但也不是随便就能成活的,端看各地茶树的品种不同就能知道一二。
但杨中元心思却很活络,他想想便说:“衢州本地的黑茶并不是太出色,所以也很少有人卖,你说,我们把衢州黑茶同荣华嫁接在一处可否行得通?而且,你说冷热的问题,衢州郡府里确实比丹洛要热,但是周边却不一定,你觉得……崇岭上如何?”
一般而言,山地都比较寒凉,崇岭离衢州不远不近,策马一个白日便能到,倒是个好地方。
程维哲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虽说大梁的种植技术一直很好,但是寻常人家里面也不可能花大力气去栽种外地花树。不过杨中元在宫中那么多年,那座辉煌的永安宫中什么没有?就算是隆冬时节,沙漠特有的沙漠玫瑰也能绽放,这在百姓一贯的认识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程维哲自己确实是学过种养茶树,但并不精通此道,如果要想认真研究一番,还是要靠老孙这个老辈茶农。
“小元,你真是太聪明了,连这样方法都想得到。待会儿我就写了信让人送去,让他们此番多带几十株茶树回来,各个品种都要有,咱们先慢慢研究着,时间还长,总能种出来。”
两个人这样讨论一番,顿时觉得未来十分敞亮。
他们坐在微风习习的茶室中,身旁摇篮里的儿子正睡得香甜,纵是神仙,也没这般幸福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洛书。、公子无忧、爱丽丝、可安于晨的地雷。木子藤之环的地雷*2。yanio的手榴弹~~超级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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